正文 第九章 苦海无边，不回头
过年恐怕是农村人一年到头最开心的一天，对全是汉籍苗人的赵家浜而言，过年并不像寻常苗族人家那般习俗，苗家人过年一般是在农历十月的“卯”日，而赵家浜的村民则大多保留了汉族人的传统。
大年三十这一天，赵温凉放下了一切沉重担子，尽情释放着被他压抑已久的天真烂漫，平常极少露出开怀笑容的他在此刻一切都不顾，把赵龟年时常教导他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全数抛诸脑后。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常安静至极的赵家浜热闹非凡。
热闹完了，赵温凉独自一人来到后山一座不起眼的小坟包，向里面的那位老爷子鞠了一个躬，敬了一杯酒，就着烛火烧了一把冥纸，然后沉思不语。
坟头青烟寥寥，那位赵温凉至今不知道姓名的老人安静地躺在里面，一座小坟的出现，埋藏了一世的荣辱沉浮，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死于无名，没有墓碑，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更没有临终前的托付，就这样安安静静躺在一隅，化为一抔黄土。
对于小时候的赵温凉而言，眼前坟包里那位既陌生又熟悉的老爷子是一本故事书，许许多多离奇古怪的事迹从他干裂的嘴里说出来仿佛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似的。
等到赵温凉日益成熟，眼界越来越开，小坟包里头的老爷子便被他奉为需要顶礼膜拜的一个存在，那些个惊天动地，说出来会吓死一片人的的事迹绝不是凭空捏造，要么是他一手策划，要么是他一一历经。
这样的一个老爷子年轻时若不是大善，便是大恶，绝不会是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赵温凉打心眼儿里把老爷子奉为神灵一样的人物，可以说赵龟年给了他品性，而老爷子则赐了他根骨。
赵温凉仰头豪爽地喝完一杯酒便下了山，留下身后散落一地的冥纸与坟前未干的酒迹，还有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山下景色依然。
那一杯极烈的酒辣得赵温凉心胸如火烧一般，呛得他不住咳嗽。
他回到家时已是傍晚，他弄了一年到头也极难吃到一次的腊肉与一碟花生米，多亏今年宰了家里那头大肥猪才让爷孙俩在这年第一次吃到了自家香喷喷的猪肉，两菜一汤，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家常小菜，爷孙俩却吃得津津有味，赵温凉今晚破天荒地吃了三大碗米饭，他就喜欢吃那些油腻腻的肥肉，可以就着那股子油腥扒上一大口米饭。
赵龟年今天在村子里四处晃悠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把家里埋在窖子里的一坛子上好状元红给拿了出来，说是今日当浮一大白，赵温凉平常是极少沾酒的却也在今天破了戒，一连喝了几大杯。
酒过三巡，赵龟年往嘴里一连夹了三四颗质松可口的花生米，摇头叹道：“平常难得这般尽兴，福也，命也。”
说者或许无心，可这句话落在赵温凉心里这番滋味却很不好受，一连到头来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可能吃上一口肉食实在是苦煞了爷孙俩。
“等今年过了我给你多养几头大肥猪出来，把你也给养得像它们一般。”
赵温凉舀了一勺蛋花汤，滋滋有味地喝起来，不忘解释道，“我这可不是将你比作小猪仔。”
赵龟年不介意，感慨道：“只要你有那份心，我这个做爷爷地只愿你对得起咱老赵家，不奢望你对旁人上心。这是不是很自私？等你去过北京、上海等城市便会明白，自私两字，是在那些个城市生存挣扎必会的技能啊。”
赵温凉很奇怪赵龟年足不出户却似乎真到过北京这个寻常农村人抱着莫大敬畏的城市，他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轻声道：“我小时候读得书多，不敢保证是不是读死书留下来的毛病，您说的每句话我都喜欢字字琢磨，生怕错过什么大玄机、大道理，可爷爷刚才这话一入耳我便透彻，我这人死心眼儿，念着一个人的好我能百倍奉还，记着一个人的坏我哪怕十几二十年甚至将死时我还会记得，爷爷对我的良苦用心我藏在心底不愿说出来不代表我心里不清楚。在城市里摸爬滚打我还没经历过，生不出生活难能可贵的感慨，但在赵家浜生活了十几年学得最多的是自私，最会的也是自私，所以我透彻。”
“我记得七岁时曾问过您生我的娘在何处，我很清晰的记得您那时叹了口气没说话，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看着很怕，很担心那个陌生的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所以我没敢继续追问，可现在不同，这几年心里总想着把这些个您不愿说旁人也不知晓的秘密给弄破，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那个该杀千刀的父亲的禀性，一个秘密或者道理不琢磨透了我睡觉都不舒坦，这几年我就没睡过踏实觉，生怕醒过来连您也不见了。”
赵温凉顿了一下，问道：“他与她是不是死了？”
他与她，可以是朋友或情人，也可以是亲人或爱人，可赵龟年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个孙子嘴里的他与她指得是谁，心静如他，也不愿戳破心底那层尘封多年的屏障，他慢吞吞的喝完一杯在那个女人出生前便已藏在酒窖里的花雕酒，那时他赵龟年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切都还很如意。
赵温凉叫了声爷爷打破了他的沉思，使他从回忆中缓过神。
“你娘已经死了，如果这些年没发生巨大变故，那个你应当叫父亲的人应该在北方。”
这些年来赵龟年闲适自在，早已不为往事所催破的心境在此时似乎有了些松动，他想起了当年如花似玉的女儿与那个风华正茂、面容刚毅的堂堂男子汉从最开始的不敢与汝绝到最终劳燕分飞，折煞了那几分情分。
似乎是早就意料到了结果，又似乎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没多大感情可言，所以赵温凉表现的很淡然，很平静，像是听到“回家了”与“不在家”这般平和。
“娘……葬在哪儿？父……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赵温凉面无表情地夹了几颗花生米往嘴里送，只是把刚打算脱口而出的“父亲”换成了“那个男人”。
赵龟年起身在纸面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王定乾。
他搁下笔把那张纸给赵温凉看了一眼后揉成一团扔进火坑，顷刻间那团废纸便被火焰吞没变成一小团火球，最终湮灭。
赵龟年坐了下来，嘴里不断发出咀嚼花生的声音，等到悉数咽完才轻声道：“我与你奶奶把她火化了，你娘说她来到这世上没为这世界做过什么好事儿，死后变成养分滋养大地也不枉活过一场。所以我们按她心愿把她的骨灰撒在地里、田里，她算是可以瞑目了。至于王定乾，不谈也罢。”
“我一辈子替人算命看相终究错看了一个人，骄傲了一阵子却后悔了一辈子，不值啊不值！”
心境到了赵龟年这个层面很少有事物能扰乱他的心，唯独女儿之死。
对那个死去的女人而言，他是一个好父亲，对赵温凉的奶奶而言，他是一个好丈夫，对很多人而言，赵龟年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赵龟年。
可赵龟年纵览自己一生所作所为，“三七开”便已是最大程度地为自己所犯过错的开脱。
赵温凉离桌上前替面容憔悴到一定程度的赵龟年斟了一杯酒，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赵龟年的整张脸如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脸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非自然形成的纹路布满整个面庞，眼窝深陷，两鬓斑白，一股子夕阳西下的暮气不用走近便可以感受得到。
赵温凉竭力忍住酸楚，不让嘴角耸拉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您的肚中有万卷书，像爷爷这样的人物称之为亚圣人也不为过，只不过生不逢时罢了。”
赵龟年哈哈大笑，点了一根烟，道：“你这个马屁拍得我心里舒坦，可‘亚圣人’一词还是过了些，姑布子卿当得，我却当不得。”
“乐天闻当得么？”
赵温凉有些好奇赵龟年对自己师父的评价，所以忍不住开口询问。
“当不得，当不得，师父的本事儿我虽然只学个皮毛便颇为自得，可古往今来三十位圣人无一不是开辟某一乾坤者，如我们这般人却只是吃老本儿罢了，师父此人却只能称得上是异人。”
如果九泉之下的乐天闻有知，不知是责怪他这个弟子不识好歹，不懂溜须拍马，还是为得到他这个最杰出弟子‘异人’一词的评价而感到欣慰？
一切完后，便是守岁了，酒劲儿上来了，赵温凉昏昏沉沉地便自去睡了，这倒也不能怪他不尊传统，实在是状元红的后劲儿忒足，赵温凉连弄两根火柴撑在上下眼睑的心思都有了，赵龟年见了便挥挥手让他睡了。
而他自己则借着烛光握着毛笔在案桌上挥毫，行文由上至下，连字迹也写出了他年轻时的气势如虹，就这样过了许久才写完搁笔。
赵龟年吹干墨迹，把它压在笔盒下，又来来回回地踱步。
繁华的京城灯火通明，烟花璀璨，一间欧式风格的豪华屋子里有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时钟刚走过十二点，他便关上电视，带着一丝诡谲意味往与奢华布局极不相称的香炉中上了三炷香，然后睡去。
与此同时，赵龟年突然停住脚步，向着屋外走去，留下赵温凉与那一间生活了几十年的小木屋，没有回头。
赵温凉嘴角噙着笑意睡得安详。
新人新书，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大年三十这一天，赵温凉放下了一切沉重担子，尽情释放着被他压抑已久的天真烂漫，平常极少露出开怀笑容的他在此刻一切都不顾，把赵龟年时常教导他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全数抛诸脑后。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常安静至极的赵家浜热闹非凡。
热闹完了，赵温凉独自一人来到后山一座不起眼的小坟包，向里面的那位老爷子鞠了一个躬，敬了一杯酒，就着烛火烧了一把冥纸，然后沉思不语。
坟头青烟寥寥，那位赵温凉至今不知道姓名的老人安静地躺在里面，一座小坟的出现，埋藏了一世的荣辱沉浮，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死于无名，没有墓碑，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更没有临终前的托付，就这样安安静静躺在一隅，化为一抔黄土。
对于小时候的赵温凉而言，眼前坟包里那位既陌生又熟悉的老爷子是一本故事书，许许多多离奇古怪的事迹从他干裂的嘴里说出来仿佛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似的。
等到赵温凉日益成熟，眼界越来越开，小坟包里头的老爷子便被他奉为需要顶礼膜拜的一个存在，那些个惊天动地，说出来会吓死一片人的的事迹绝不是凭空捏造，要么是他一手策划，要么是他一一历经。
这样的一个老爷子年轻时若不是大善，便是大恶，绝不会是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赵温凉打心眼儿里把老爷子奉为神灵一样的人物，可以说赵龟年给了他品性，而老爷子则赐了他根骨。
赵温凉仰头豪爽地喝完一杯酒便下了山，留下身后散落一地的冥纸与坟前未干的酒迹，还有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山下景色依然。
那一杯极烈的酒辣得赵温凉心胸如火烧一般，呛得他不住咳嗽。
他回到家时已是傍晚，他弄了一年到头也极难吃到一次的腊肉与一碟花生米，多亏今年宰了家里那头大肥猪才让爷孙俩在这年第一次吃到了自家香喷喷的猪肉，两菜一汤，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家常小菜，爷孙俩却吃得津津有味，赵温凉今晚破天荒地吃了三大碗米饭，他就喜欢吃那些油腻腻的肥肉，可以就着那股子油腥扒上一大口米饭。
赵龟年今天在村子里四处晃悠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把家里埋在窖子里的一坛子上好状元红给拿了出来，说是今日当浮一大白，赵温凉平常是极少沾酒的却也在今天破了戒，一连喝了几大杯。
酒过三巡，赵龟年往嘴里一连夹了三四颗质松可口的花生米，摇头叹道：“平常难得这般尽兴，福也，命也。”
说者或许无心，可这句话落在赵温凉心里这番滋味却很不好受，一连到头来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可能吃上一口肉食实在是苦煞了爷孙俩。
“等今年过了我给你多养几头大肥猪出来，把你也给养得像它们一般。”
赵温凉舀了一勺蛋花汤，滋滋有味地喝起来，不忘解释道，“我这可不是将你比作小猪仔。”
赵龟年不介意，感慨道：“只要你有那份心，我这个做爷爷地只愿你对得起咱老赵家，不奢望你对旁人上心。这是不是很自私？等你去过北京、上海等城市便会明白，自私两字，是在那些个城市生存挣扎必会的技能啊。”
赵温凉很奇怪赵龟年足不出户却似乎真到过北京这个寻常农村人抱着莫大敬畏的城市，他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轻声道：“我小时候读得书多，不敢保证是不是读死书留下来的毛病，您说的每句话我都喜欢字字琢磨，生怕错过什么大玄机、大道理，可爷爷刚才这话一入耳我便透彻，我这人死心眼儿，念着一个人的好我能百倍奉还，记着一个人的坏我哪怕十几二十年甚至将死时我还会记得，爷爷对我的良苦用心我藏在心底不愿说出来不代表我心里不清楚。在城市里摸爬滚打我还没经历过，生不出生活难能可贵的感慨，但在赵家浜生活了十几年学得最多的是自私，最会的也是自私，所以我透彻。”
“我记得七岁时曾问过您生我的娘在何处，我很清晰的记得您那时叹了口气没说话，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看着很怕，很担心那个陌生的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所以我没敢继续追问，可现在不同，这几年心里总想着把这些个您不愿说旁人也不知晓的秘密给弄破，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那个该杀千刀的父亲的禀性，一个秘密或者道理不琢磨透了我睡觉都不舒坦，这几年我就没睡过踏实觉，生怕醒过来连您也不见了。”
赵温凉顿了一下，问道：“他与她是不是死了？”
他与她，可以是朋友或情人，也可以是亲人或爱人，可赵龟年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个孙子嘴里的他与她指得是谁，心静如他，也不愿戳破心底那层尘封多年的屏障，他慢吞吞的喝完一杯在那个女人出生前便已藏在酒窖里的花雕酒，那时他赵龟年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切都还很如意。
赵温凉叫了声爷爷打破了他的沉思，使他从回忆中缓过神。
“你娘已经死了，如果这些年没发生巨大变故，那个你应当叫父亲的人应该在北方。”
这些年来赵龟年闲适自在，早已不为往事所催破的心境在此时似乎有了些松动，他想起了当年如花似玉的女儿与那个风华正茂、面容刚毅的堂堂男子汉从最开始的不敢与汝绝到最终劳燕分飞，折煞了那几分情分。
似乎是早就意料到了结果，又似乎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没多大感情可言，所以赵温凉表现的很淡然，很平静，像是听到“回家了”与“不在家”这般平和。
“娘……葬在哪儿？父……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赵温凉面无表情地夹了几颗花生米往嘴里送，只是把刚打算脱口而出的“父亲”换成了“那个男人”。
赵龟年起身在纸面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王定乾。
他搁下笔把那张纸给赵温凉看了一眼后揉成一团扔进火坑，顷刻间那团废纸便被火焰吞没变成一小团火球，最终湮灭。
赵龟年坐了下来，嘴里不断发出咀嚼花生的声音，等到悉数咽完才轻声道：“我与你奶奶把她火化了，你娘说她来到这世上没为这世界做过什么好事儿，死后变成养分滋养大地也不枉活过一场。所以我们按她心愿把她的骨灰撒在地里、田里，她算是可以瞑目了。至于王定乾，不谈也罢。”
“我一辈子替人算命看相终究错看了一个人，骄傲了一阵子却后悔了一辈子，不值啊不值！”
心境到了赵龟年这个层面很少有事物能扰乱他的心，唯独女儿之死。
对那个死去的女人而言，他是一个好父亲，对赵温凉的奶奶而言，他是一个好丈夫，对很多人而言，赵龟年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赵龟年。
可赵龟年纵览自己一生所作所为，“三七开”便已是最大程度地为自己所犯过错的开脱。
赵温凉离桌上前替面容憔悴到一定程度的赵龟年斟了一杯酒，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赵龟年的整张脸如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脸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非自然形成的纹路布满整个面庞，眼窝深陷，两鬓斑白，一股子夕阳西下的暮气不用走近便可以感受得到。
赵温凉竭力忍住酸楚，不让嘴角耸拉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您的肚中有万卷书，像爷爷这样的人物称之为亚圣人也不为过，只不过生不逢时罢了。”
赵龟年哈哈大笑，点了一根烟，道：“你这个马屁拍得我心里舒坦，可‘亚圣人’一词还是过了些，姑布子卿当得，我却当不得。”
“乐天闻当得么？”
赵温凉有些好奇赵龟年对自己师父的评价，所以忍不住开口询问。
“当不得，当不得，师父的本事儿我虽然只学个皮毛便颇为自得，可古往今来三十位圣人无一不是开辟某一乾坤者，如我们这般人却只是吃老本儿罢了，师父此人却只能称得上是异人。”
如果九泉之下的乐天闻有知，不知是责怪他这个弟子不识好歹，不懂溜须拍马，还是为得到他这个最杰出弟子‘异人’一词的评价而感到欣慰？
一切完后，便是守岁了，酒劲儿上来了，赵温凉昏昏沉沉地便自去睡了，这倒也不能怪他不尊传统，实在是状元红的后劲儿忒足，赵温凉连弄两根火柴撑在上下眼睑的心思都有了，赵龟年见了便挥挥手让他睡了。
而他自己则借着烛光握着毛笔在案桌上挥毫，行文由上至下，连字迹也写出了他年轻时的气势如虹，就这样过了许久才写完搁笔。
赵龟年吹干墨迹，把它压在笔盒下，又来来回回地踱步。
繁华的京城灯火通明，烟花璀璨，一间欧式风格的豪华屋子里有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时钟刚走过十二点，他便关上电视，带着一丝诡谲意味往与奢华布局极不相称的香炉中上了三炷香，然后睡去。
与此同时，赵龟年突然停住脚步，向着屋外走去，留下赵温凉与那一间生活了几十年的小木屋，没有回头。
赵温凉嘴角噙着笑意睡得安详。
新人新书，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