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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婚约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夹杂着寒风呼啸而至,洁白的雪花把这片广阔大地裁剪得像是一大片素布,树梢上、屋顶上、田野上白茫茫一片全是很纯粹的色调。

    赵家浜在其间似是素布里一粒不起眼的白色小疙瘩,宁静的村庄在晶莹雪花的衬托下,变得越加安详,越加动人心魄。

    世间上的一切生物仿佛都静了下来,似乎担心动作幅度稍大不小心把难得的静谧气氛所打破。

    这样的天气温上一壶好酒邀上三两好友一起举杯阔饮最为痛快。

    景色似人心,李山河围着火炉心境平和。

    火炉上正当煮着一壶香气四溢的好酒,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一阵浓郁的酒香。

    “再添点柴禾。”

    赵龟年眼巴巴瞅着不断往外喷着热气用来盛酒的壶子,口水都差点儿留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催促。

    过了一会儿他又感叹道:“旁人都说老头子我平生没什么缺点,我看不见得,这嗜酒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优点与缺点。”

    嘴巴里说着爱酒如命是他的缺点,可看他的脸上哪有半点要摒弃缺点改正的样子,明明就一副恨不得独占此酒的架势。

    一旁的李山河见怪不怪,随口敷衍了几句,这么多年来他也总算摸清了他这位老朋友的性子,除了酒一切都好说。

    这位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愿意与他分享,话说回来,饮酒就是要与一干好友们推杯换盏,哪能独自饮酒就能畅快的道理。

    两个糟老头儿举杯对饮,浑身透露着一股潇洒豪放劲儿,倘若不去看两人的相貌,当真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

    可现实就是现实,赵龟年脸上的老人斑越来越多,似老树皮一般,脸上满是岁月无情留下的痕迹。

    赵家浜的村长李山河更是连头发都已经稀松,只有一小撮花白头发还占着头顶,笑意一显松松垮垮的脸颊便像糟绸布一般堆砌起来,露出四五颗因吸烟严重而泛黄的牙齿。

    再不过寻常的景色,再不过寻常的老酒,再不过寻常的两个糟老头儿。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喝着温暖的黄酒,享受着繁华到噬人心的城市没有的生活。

    屋外漫天飞雪,屋内温暖如春。

    “每个人心中对幸福的定义都有所不同,有的人图个安安稳稳一生,小富即安;有的人胸怀壮志,不到长城非好汉,恨不得富贵三代;有的人狼子野心,一生图谋,只待会当凌绝顶那时。想我赵某人潇洒一辈子,不贪金钱,不惧权力,更不中意美人,在常人眼中近乎完人。我这一生活得尽兴、有趣,没辱没我老赵家的名声,更无愧于赵家的列祖列宗。在这地方将近二十年了,也该把某些失去的东西要回来了。”

    赵龟年轻描淡写道,这一刻的他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一直隐藏于心底不被外人所熟知的,有故事的赵龟年。

    几句轻飘飘的寻常言语响在李山河耳边却震耳欲聋,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黄酒,神色平静如古井,轻声道:“赵家当兴。”

    一锤定音。

    这得有多大的魄力与自信才能如他这般云淡风轻。

    这位已经六十多岁,据说在他二十岁那年发神经吵着闹着要来此处似乎被整个中国遗忘的小村落做一个地地道道农民的李山河一连喝下几杯黄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窗外的飞雪下得越来越大。

    两人举杯的次数越来越多。

    “老朋友,你说我们的决定对他俩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

    赵龟年把视线从酒杯上挪到李山河满是皱纹的脸上,声音飘渺。

    李山河轻声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平庸如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拆散两人。你赵龟年不是号称‘神相’么?连你也算不出来,不如索性随它,看他俩的造化。”

    赵龟年似乎觉得他的这番话在理,便没在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当初我说出那番话来,你没有暴跳如雷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你会掐死我这个老朋友。”

    “我信命,一直都信,我怕死,更怕鬼神。所以我这辈子做什么事儿都留三分余地,担心死后在地狱被那些所谓道德的代言人所质问或者审判。所以你说的不论多么诡异离奇,我都信你几分。我虽然不敢全信,但加上你‘神相’的称号可以信个七八分。”

    李山河眯着那双饱经世故的双眼,回了句似乎与赵龟年的话题不搭边的话。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对尤儿有些不公平,但这次我这个做爷爷的还是决定豁出去玩一把大的,尤儿的父母忙着事业很少管她,从小就在我这里长大,我说的话她还是听一些的。”

    李山河不等赵龟年回话便继续道,“既然尤儿喜欢赵温凉,而温凉那小子并没有很明显表现出拒绝的意思,我就让他俩生活在一起,我倒要看看这老天是不是真跟我李山河过不去。”

    赵龟年看着这个已经被大山生活磨灭了斗志的老朋友突然间的意气风发,还真有些难以适应。似乎从他伛偻的身影里隐约见到了他年轻时候的影子,那么豪迈不羁,那么狂妄跋扈。

    赵龟年用手里的那根棕紫竹拐杖轻轻敲了敲李山河的小腿,打趣道:“你此时的风姿还是自那件事发生以来我头一回从你身上看到,不过你现在老了,已经不适合扮侠客喽。这些空泛之辞还是留待你自己慢慢听吧,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再喝几杯热酒来得实在。”

    ……

    ……

    “婚约?”

    “有意见?”

    此时的夜晚异常寂静,烛光轻轻摇晃,房间里只有爷俩谈话的声音。

    忍受着迎面而来的酒气,赵温凉捏着鼻子道:“这才几年您就受不了我了?想摆脱我独自逍遥快活去么?”

    “我给你找的人家自然是合你意的,更不用你入赘。”

    赵龟年怒道。

    赵温凉不禁有些想入非非,要真是一棵大好白菜,怎么样都得拱一拱的,他赶紧道:“哪家的?长得咋样?”

    “我现在还未到婚娶年龄啊,怎么……”

    赵温凉突然想起来自己才十八不到,这么小结婚可是违法的。

    “没说让你们现在就结婚,先订着,等你俩到合适的年龄就结。”赵龟年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赵温凉很少见到赵龟年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心底多少有些异样,苦笑道:“你好歹得说说是哪家的姑娘陷入咱家的虎穴了吧?”

    “李家的。”赵龟年轻声道。

    “李家的?”赵温凉好一阵思索,蓦然脑子一阵晕眩,“您是说李尤儿?”

    惨了惨了,赵温凉心里一阵呻吟。

    不是说赵温凉讨厌李尤儿,而是他俩从小就一路玩到大虽说算得上青梅竹马,但赵温凉可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绝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不能这样下去,赵温凉脑子急速转动,开口道:“这事情家长说了不算,这不国家提倡自由恋爱么?咱得响应国家的号召啊,起码得问问人家尤儿同不同意吧?”

    赵龟年沉思了一会儿,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与她爷爷聊及此事时,她爷爷很乐意,而尤儿就站在他旁边没说话,不过我想你知道这没说话意味着什么。”

    糟糕,不是敌人太狡猾而是队友太怯弱,赵温凉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爷爷与李山河联手胁迫了李尤儿。

    他寻思着找个时间得与李尤儿商量商量,来联手对抗这两个老狐狸。

    赵温凉嬉笑着应付了过去,不过他知道这还只是个开端,以后免不了他的耳朵起老茧。

    他家的跛腿老爷子很懒,极懒,非常懒。家庭琐事一应由赵温凉包揽,赵温凉的得意之作是家里那头现在已经两百来斤重的猪与身子骨还很硬朗的老爷子。

    其实赵龟年也就右腿跛了,照顾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以要照顾残疾人饮食起居为由,家里一应事物都交由赵温凉承担,自己整天优哉游哉地在屋外看碎雨娇花与青峦红日,嘴馋了便撺掇赵温凉去李山河家‘拿’两壶老酒,然后要他弄两碟花生米,嚷完人生最乐之事莫过于此之后,便会愤愤不平地说我此生最看不惯当官的人家里什么都比自己多。

    老头子绝对是一标准愤青,仇富心理极其严重。

    年近六十的赵龟年却仿佛已入古稀之年,岁月对这样一位老人丝毫不心疼不手软,时光的痕迹布满整片脸颊,如果说一道就是一个故事,那么故事早已写满老人家的脸庞,连脖子也不放过。

    赵龟年的过往,村子里的人似乎不知道,连村长也说不清楚,或许有一个人知道,不过他早在几年前便离世了。

    那个自称年轻时比姑娘还俏的老爷子死后连墓碑也没有,只有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坟包,赵温凉不知道那位老爷子的姓名,不过凭感觉他猜忖那个曾经是赵家辈分最高的老人在年少轻狂时一定有一段极为光彩的往事,只是黄土埋傲骨,连有些往事也给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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