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失衡
我和小诗匆匆赶到皇上他们住的厢房，一眼就看到殷奕人的房门大开，一个侍卫领了背着药箱的大夫匆忙进门。
接近门口，浓重的血腥味刺激鼻腔，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不敢想象会是谁的鲜血。
努力控制着浑身的颤抖，进到门里，两个侍卫站在旁边，而皇上坐在外间的椅上，伸着手臂由一个药童为他缠着绷带，墨绿的衣衫凌乱松散，袖上一道大大的裂口，猩红的血色晕染期间。
我的双脚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幸好小诗扶了我一把，我才不至于坐到地上。
“皇上，你怎么样？伤得重吗？”我稳住身型，连忙上前查看，情急之下竟连称呼也忘了改，不过幸好此时也没有人注意。
“我没事，不过皮外伤，倒是奕人……”皇上皱着眉头，担忧地看向里间。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皇上，虽然有些狼狈，但除了手臂，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明显的血迹，心下稍稍宽慰，但随即又想起受伤的殷奕人，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既然皇上并没有流那么多血，那岂不是……
前一刻才松懈半分的心一下子又被揪紧，一个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的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精神恍惚地走到里间，大夫弓着身子站在殷奕人的床前忙碌，另外两个侍卫则为大夫打下手。我很想上前询问情况，但又怕自己的只言片语也会干扰了大夫救人，我只能站在边上，看着大夫为他的性命忙碌。
小诗轻轻握住我冰凉的手，柔声安慰我。我无力地靠到她的身上，只有依着她，我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也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在床前大夫终于挺起腰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如释重负道：“性命保住了，醒了之后好好调养就是，来个人跟我去取药。”
听到他安然无恙的消失，我的眼前好似一片空白，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全身失力，软倒在了小诗身上。小诗把我扶到一边，我刚坐下便想起身去查看殷奕人的伤势。小诗捏了捏我的手背，视线落到皇上所在的方向，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心下了然，只能咬着唇坐在椅上。小诗明白我的担忧，见我不再起身，便走到里间去查看殷奕人的情况。
良久，小诗面色凝重回到我身边，视线从我身上轻轻扫过，认真地看着皇上，问道：“李公子，敢问你们是如何受的伤？”
皇上犹豫了一下，似是在考虑是否要对小诗解释，但小诗的眼神执着且严肃，两人对视片刻，他终是道：“我和奕人……办完了事情正回来，走到前街的时候突然窜出一个黑影，黑影的速度很快，避过了保护我的侍卫直接向我袭来，当时奕人离我最近，他挡在我的前面，接下了黑影的袭击，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到底伤了奕人哪里，他便又向我袭来，我伸手格挡，只觉手臂上一痛，那黑影又在瞬间莫名消失了。”
我相信皇上所说的袭击必定发生突然，否则他不会连此刻回忆之时都显露着惊疑。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黑影消失之后，我马上查看奕人的情况，他胸前鲜血喷涌，我大惊，急忙遣了侍卫去找大夫，然后又马上将人抬了回来。那样重的伤，我真是担心，幸好……”
“不，殷大哥并不好。”小诗冷静地打断皇上的话，“妖气入体，阴毒入骨，命不久矣。”
妖气入体！阴毒入骨！命不久矣！
十二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之间就“命不久矣”了呢？
“小诗，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样的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知道小诗并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袭击你的不是人，而是妖怪，我刚进这房间就感到了妖气，这院子里布了结界，不会有妖，那只能是你们和妖怪接触之后带回来的妖气。方才我检查过殷大哥的情况，他的伤在寻常大夫眼里就是普通的皮肉损伤，只有懂得法术的人才看得出来，他是被妖怪所伤，而且情况严重，若像治疗寻常伤口那般，伤口不仅不会愈合，他的身子也会日渐虚弱，最后……便是一命呜呼！”
“哐——”
被子碎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皇上面带怒色，直视小诗，沉声道：“乌姑娘，不要因为你是伶儿的朋友，便在这里妖言惑众、大放厥词！”
“是不是妖言还要请教皇帝陛下。”小诗从容地面地面对着天子之怒，“那妖怪为何会突然消失，因为他伤了你，碰到了你的血，人间也唯有真龙天之之血才会有这样的力量，可以让妖怪望而止步。”
皇上的面色和缓了许多，但似是还不信任小诗所言：“你与伶儿亲近，知道朕的身份不足为奇。”
“皇上如果还是不信，大可以将自己的伤口殷大哥胸前的伤口做一个对比，您的伤口血色鲜红，而且皮肉应该已有收合之意，但是殷大哥的伤口呈暗红之色，皮肉外翻，并且犹有流血之势。”小诗所言信誓旦旦，皇上也起了犹疑之心，使了个眼色让侍卫查看。
侍卫领命，一人躬身去解他手臂上的绷带，一人进到内室去看殷奕人的伤，不消片刻，那人出来，默默对皇上点了点头，而此时皇上手上的绷带也已尽数解开，一看之下，真如小诗所言，伤口竟已是愈合了三成！
“你是何人？”
“皇上贵人事忙，定是忘了我姓乌吧。”小诗不卑不亢，与皇上对答如流，全不似平日里那点俏皮模样。
“乌？”皇上挑眉，“天道酬勤，乌家？”
“正是。”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释然道：“我以为乌家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家族，没想到今日可以亲眼见到乌家传人。”
“乌家一直都在，只是现在国泰民安，乌家得以清静过日。”
我从来不知道小诗的来历竟还有深厚的渊源，乌家？那可是同刘家一般绵长而遥远的家族？
“国泰民安？”皇上支着下巴看小诗，“依你所言，现在世道太平，可为何还会有妖怪出没伤人？”
“因为失衡。”小诗言简意赅。
“什么失衡？又为何会失衡？”
“这……皇上不必知道。”小诗的眼神从我身上轻轻扫过，却不再多说。
皇上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你可有办法救得奕人性命？”
“有，但我救得了殷大哥却救不了这里所有的人。”
我的心随着小诗的言语骤起骤伏，现在她是能够救活殷奕人唯一的希望。
“什么意思？”皇上的眉头蹙起，“除了我和奕人，其他人并未受伤。”
小诗摇摇头，悠声将不久前与我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道：“我知道皇上来宁和有大事要办，不过性命和大事之间，希望皇上能有所选择。”
皇上眼神黯然，相信小诗刚才的话对他的冲击不小，他低头，哑然道：“我……明白，劳烦乌姑娘先救奕人。”
小诗点点头，转身去里间。我坐在椅上，看屋外浓重的夜色，只感觉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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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怎么样？伤得重吗？”我稳住身型，连忙上前查看，情急之下竟连称呼也忘了改，不过幸好此时也没有人注意。
“我没事，不过皮外伤，倒是奕人……”皇上皱着眉头，担忧地看向里间。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皇上，虽然有些狼狈，但除了手臂，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明显的血迹，心下稍稍宽慰，但随即又想起受伤的殷奕人，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既然皇上并没有流那么多血，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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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精神恍惚地走到里间，大夫弓着身子站在殷奕人的床前忙碌，另外两个侍卫则为大夫打下手。我很想上前询问情况，但又怕自己的只言片语也会干扰了大夫救人，我只能站在边上，看着大夫为他的性命忙碌。
小诗轻轻握住我冰凉的手，柔声安慰我。我无力地靠到她的身上，只有依着她，我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也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在床前大夫终于挺起腰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如释重负道：“性命保住了，醒了之后好好调养就是，来个人跟我去取药。”
听到他安然无恙的消失，我的眼前好似一片空白，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全身失力，软倒在了小诗身上。小诗把我扶到一边，我刚坐下便想起身去查看殷奕人的伤势。小诗捏了捏我的手背，视线落到皇上所在的方向，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心下了然，只能咬着唇坐在椅上。小诗明白我的担忧，见我不再起身，便走到里间去查看殷奕人的情况。
良久，小诗面色凝重回到我身边，视线从我身上轻轻扫过，认真地看着皇上，问道：“李公子，敢问你们是如何受的伤？”
皇上犹豫了一下，似是在考虑是否要对小诗解释，但小诗的眼神执着且严肃，两人对视片刻，他终是道：“我和奕人……办完了事情正回来，走到前街的时候突然窜出一个黑影，黑影的速度很快，避过了保护我的侍卫直接向我袭来，当时奕人离我最近，他挡在我的前面，接下了黑影的袭击，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到底伤了奕人哪里，他便又向我袭来，我伸手格挡，只觉手臂上一痛，那黑影又在瞬间莫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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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殷大哥并不好。”小诗冷静地打断皇上的话，“妖气入体，阴毒入骨，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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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之间就“命不久矣”了呢？
“小诗，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样的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知道小诗并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袭击你的不是人，而是妖怪，我刚进这房间就感到了妖气，这院子里布了结界，不会有妖，那只能是你们和妖怪接触之后带回来的妖气。方才我检查过殷大哥的情况，他的伤在寻常大夫眼里就是普通的皮肉损伤，只有懂得法术的人才看得出来，他是被妖怪所伤，而且情况严重，若像治疗寻常伤口那般，伤口不仅不会愈合，他的身子也会日渐虚弱，最后……便是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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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面色和缓了许多，但似是还不信任小诗所言：“你与伶儿亲近，知道朕的身份不足为奇。”
“皇上如果还是不信，大可以将自己的伤口殷大哥胸前的伤口做一个对比，您的伤口血色鲜红，而且皮肉应该已有收合之意，但是殷大哥的伤口呈暗红之色，皮肉外翻，并且犹有流血之势。”小诗所言信誓旦旦，皇上也起了犹疑之心，使了个眼色让侍卫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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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皇上贵人事忙，定是忘了我姓乌吧。”小诗不卑不亢，与皇上对答如流，全不似平日里那点俏皮模样。
“乌？”皇上挑眉，“天道酬勤，乌家？”
“正是。”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释然道：“我以为乌家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家族，没想到今日可以亲眼见到乌家传人。”
“乌家一直都在，只是现在国泰民安，乌家得以清静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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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泰民安？”皇上支着下巴看小诗，“依你所言，现在世道太平，可为何还会有妖怪出没伤人？”
“因为失衡。”小诗言简意赅。
“什么失衡？又为何会失衡？”
“这……皇上不必知道。”小诗的眼神从我身上轻轻扫过，却不再多说。
皇上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你可有办法救得奕人性命？”
“有，但我救得了殷大哥却救不了这里所有的人。”
我的心随着小诗的言语骤起骤伏，现在她是能够救活殷奕人唯一的希望。
“什么意思？”皇上的眉头蹙起，“除了我和奕人，其他人并未受伤。”
小诗摇摇头，悠声将不久前与我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道：“我知道皇上来宁和有大事要办，不过性命和大事之间，希望皇上能有所选择。”
皇上眼神黯然，相信小诗刚才的话对他的冲击不小，他低头，哑然道：“我……明白，劳烦乌姑娘先救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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