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冤狱
先天二年 七月 天牢
啪!天牢的大门重重的落下,我们刘氏一族便这样锒铛入狱了。
黎明将至,家里来了一群官兵,把所有人都抓进了天牢,罪名是“造反”。
还记得,官兵手里的火把照亮向来清冷的府邸,铿锵冰冷的声音在火光中宣布着我们的罪行:“太平公主忤逆犯上,赐死于家中。今查刘沛为其党羽……”
就这样,全家三十七口人,包括家里的家丁和丫头,瞬间成为阶下之囚,并将在三日后被问斩。
三日之后的午时,无论刘家的宿命是什么,它都将会在历史里湮灭。
父亲被关在对面的牢里,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却清晰地听到他不曾停歇的声声叹息;秋红的眼泪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便没有停过;母亲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平静,盘坐在牢里闭目念经,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但或许她是以漠然的态度来接受这一切。
而我……有生之年,我真的等不回那个离家的弟弟了吗?
在刘家的历史上,也不乏追求功名的男人,最成功的一个曾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也是那几个为数不多的被世人记忆的刘家人之一——刘永铭。
战乱之时,刘永铭曾经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胆识与勇猛,驰骋沙场,为他的君王扩张版图,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刘永铭,得到了君王赏赐的“威武大将军”的封号以及他的君王的刎颈之交。那时的刘永铭,年仅二十五,文武双全的他在朝中无不得意。而当时的他已成为了追求权利的刘家人中最成功的一个,即使已然如此威风,上天的眷顾却还不止于此。一次野外的狩猎,落单的君王被敌人伏击,刘永铭将君王从敌人的包围中救出,更为君王挡下了敌人致命的暗箭。大难不死的刘永铭在床上躺了两月有余,恢复之后,威武大将军的身分变为了当朝的第一个异姓王,更得到了朝野内外的敬佩与崇拜。
那一代的刘家,是至今唯一攀到过权力高峰的一代。但无论攀得多高,刘家的宿命永远不得摆脱,刘家人注定要在尘世里挣扎。
位高权重的刘永铭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会死在最忠心的君王手里,当毒药的药性在他的身体里发作的时候,他依然不敢相信,那杯酒,竟然会是由与他称兄道弟的君王递来的,当最后一丝力气在他身体里流逝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功高震主”这四个字究竟有多么可怕。但这一却都为时已晚,一世英魂已然消失。刘永铭死时,年仅三十,还处于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年纪。
刘永铭用死酬了他对命运的执着;现如今,难道碌碌无为的父亲要用刘氏一族的性命去酬还他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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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秋红的尖叫打破死寂,“不,我不要死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冤枉啊……我的孩子不能死啊……冤枉啊……”
死亡的恐惧让秋红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蹲坐在一旁的下人听到秋红的哭喊也开始接二连三的抽泣起来。一时间,幽暗的牢房里飘满了哀怨无奈的哭泣声。我看着那些颤抖的娇小身躯,脑海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空白。第一次我发觉,身为刘家人是多么的无可奈何,多么的无能为力,以前或许还有等待的机会,但在此时此刻,当上天连挣扎的机会也剥夺的时候,纵有上天入地的能耐在此刻也只是枉然。
秋红的哭嚎引来了狱卒,狱卒的大刀粗鲁地击打着牢门,发出“啪啪啪”的响声,混杂进秋红的哭声中。
“吵什么吵,过两天就要死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很明显,狱卒很不耐烦。
“张牢头,你是张牢头。”父亲突然从牢房的栅栏中伸手紧紧抓住了狱卒,“张牢头,是我啊,刘沛刘大夫,在王侍郎家我们同桌吃过饭的。”
张牢头睨着眼打量父亲:“噢,原来是你啊。你就别提什么王侍郎了,他现在关在那儿,比你好不了多少。”张牢头说着,用刀指了指牢房的另一边。
父亲顺着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白得毫无血色,他拉着牢头的手跪在地上央求道:“张牢头,我知道你在宫里认识人,求求你托人跟皇上说,我们是冤枉的啊,造反的人是公主啊,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牢头甩开父亲的手,嫌恶地道:“有没有关系那是皇上说了算的。”老头明显不想再纠缠下去。但父亲依然不愿放开这根救命稻草:“那至少放了我的家人,他们可都是无辜的呀。”
秋红的哭嚎声已经小了很多,许是哭累了吧。想她也真够命苦,一个寡妇,以为嫁给了少时恋人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却不想太平日子没过几天,飞来横祸倒先来了,只是……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却要为父亲的执着陪葬,还有刘家的一干家丁丫头,他们并不是刘家的人,却也要为了刘家的这场宿命配上年少的性命,何止无辜二字啊?
我咬唇,还有些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只要是我可以的,即使是最后的挣扎,只是希望还可以赎回一些无辜的生命。
父亲依然没有放弃对牢头那无谓的纠缠,眼见牢头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一个身材瘦小的狱卒快步走近牢头身边,附耳嘀咕了几句,然后将一块令牌递给了牢头。牢头那濒临爆发的恼怒在见到令牌的瞬间转化为震惊,不再理会父亲的拉扯,牢头低声吩咐了瘦小狱卒几句后转向关押着我们女眷的牢房,大声道:“谁是刘伶?”
刘伶?我?为何提到我?怀着疑惑,我依然站起身,正面牢头道:“罪女刘伶。”
“你就是刘伶?”牢头古怪地打量了我几眼,续道,“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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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天牢的大门重重的落下,我们刘氏一族便这样锒铛入狱了。
黎明将至,家里来了一群官兵,把所有人都抓进了天牢,罪名是“造反”。
还记得,官兵手里的火把照亮向来清冷的府邸,铿锵冰冷的声音在火光中宣布着我们的罪行:“太平公主忤逆犯上,赐死于家中。今查刘沛为其党羽……”
就这样,全家三十七口人,包括家里的家丁和丫头,瞬间成为阶下之囚,并将在三日后被问斩。
三日之后的午时,无论刘家的宿命是什么,它都将会在历史里湮灭。
父亲被关在对面的牢里,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却清晰地听到他不曾停歇的声声叹息;秋红的眼泪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便没有停过;母亲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平静,盘坐在牢里闭目念经,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但或许她是以漠然的态度来接受这一切。
而我……有生之年,我真的等不回那个离家的弟弟了吗?
在刘家的历史上,也不乏追求功名的男人,最成功的一个曾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也是那几个为数不多的被世人记忆的刘家人之一——刘永铭。
战乱之时,刘永铭曾经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胆识与勇猛,驰骋沙场,为他的君王扩张版图,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刘永铭,得到了君王赏赐的“威武大将军”的封号以及他的君王的刎颈之交。那时的刘永铭,年仅二十五,文武双全的他在朝中无不得意。而当时的他已成为了追求权利的刘家人中最成功的一个,即使已然如此威风,上天的眷顾却还不止于此。一次野外的狩猎,落单的君王被敌人伏击,刘永铭将君王从敌人的包围中救出,更为君王挡下了敌人致命的暗箭。大难不死的刘永铭在床上躺了两月有余,恢复之后,威武大将军的身分变为了当朝的第一个异姓王,更得到了朝野内外的敬佩与崇拜。
那一代的刘家,是至今唯一攀到过权力高峰的一代。但无论攀得多高,刘家的宿命永远不得摆脱,刘家人注定要在尘世里挣扎。
位高权重的刘永铭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会死在最忠心的君王手里,当毒药的药性在他的身体里发作的时候,他依然不敢相信,那杯酒,竟然会是由与他称兄道弟的君王递来的,当最后一丝力气在他身体里流逝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功高震主”这四个字究竟有多么可怕。但这一却都为时已晚,一世英魂已然消失。刘永铭死时,年仅三十,还处于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年纪。
刘永铭用死酬了他对命运的执着;现如今,难道碌碌无为的父亲要用刘氏一族的性命去酬还他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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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恐惧让秋红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蹲坐在一旁的下人听到秋红的哭喊也开始接二连三的抽泣起来。一时间,幽暗的牢房里飘满了哀怨无奈的哭泣声。我看着那些颤抖的娇小身躯,脑海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空白。第一次我发觉,身为刘家人是多么的无可奈何,多么的无能为力,以前或许还有等待的机会,但在此时此刻,当上天连挣扎的机会也剥夺的时候,纵有上天入地的能耐在此刻也只是枉然。
秋红的哭嚎引来了狱卒,狱卒的大刀粗鲁地击打着牢门,发出“啪啪啪”的响声,混杂进秋红的哭声中。
“吵什么吵,过两天就要死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很明显,狱卒很不耐烦。
“张牢头,你是张牢头。”父亲突然从牢房的栅栏中伸手紧紧抓住了狱卒,“张牢头,是我啊,刘沛刘大夫,在王侍郎家我们同桌吃过饭的。”
张牢头睨着眼打量父亲:“噢,原来是你啊。你就别提什么王侍郎了,他现在关在那儿,比你好不了多少。”张牢头说着,用刀指了指牢房的另一边。
父亲顺着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白得毫无血色,他拉着牢头的手跪在地上央求道:“张牢头,我知道你在宫里认识人,求求你托人跟皇上说,我们是冤枉的啊,造反的人是公主啊,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牢头甩开父亲的手,嫌恶地道:“有没有关系那是皇上说了算的。”老头明显不想再纠缠下去。但父亲依然不愿放开这根救命稻草:“那至少放了我的家人,他们可都是无辜的呀。”
秋红的哭嚎声已经小了很多,许是哭累了吧。想她也真够命苦,一个寡妇,以为嫁给了少时恋人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却不想太平日子没过几天,飞来横祸倒先来了,只是……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却要为父亲的执着陪葬,还有刘家的一干家丁丫头,他们并不是刘家的人,却也要为了刘家的这场宿命配上年少的性命,何止无辜二字啊?
我咬唇,还有些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只要是我可以的,即使是最后的挣扎,只是希望还可以赎回一些无辜的生命。
父亲依然没有放弃对牢头那无谓的纠缠,眼见牢头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一个身材瘦小的狱卒快步走近牢头身边,附耳嘀咕了几句,然后将一块令牌递给了牢头。牢头那濒临爆发的恼怒在见到令牌的瞬间转化为震惊,不再理会父亲的拉扯,牢头低声吩咐了瘦小狱卒几句后转向关押着我们女眷的牢房,大声道:“谁是刘伶?”
刘伶?我?为何提到我?怀着疑惑,我依然站起身,正面牢头道:“罪女刘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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