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飞白
广陵郡王府内院书房中。 从宫中回府，换过衣的吕晗正拿着一块墨在一方上等端砚中轻轻研磨，边磨边侧头看一旁的赵元俨挥毫泼墨。 是飞白哎！吕晗两眼放光的看着，一脸憧憬。 她倒是不了解什么书法技艺，仅是凭着吕晗本尊的记忆，写出的字还算得清秀端正。可她身为唐太宗的狂热崇拜者，自然对“飞白”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但后世时只能看看，身边没有长于书法的人，而原先的吕晗又显然对这种豪放洒脱的书法不甚感兴趣，所以直到现在她真正见识到飞白的书写。 果然有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 一篇写罢，赵元俨抬头看见吕晗几乎算得上是兴奋地表情，一下乐了：“喜欢？” 嗯嗯，吕晗猛点头。 “练过么？” 摇头。 “在家练得什么？” “楷书、隶书。” “写写看。”赵元俨说着把笔递给吕晗，让开桌前的位置。吕晗走带桌前，提笔悬腕。好一会儿……一脸茫然地抬头：“写什么？” “……”赵元俨无语，“随便。” “哦。”吕晗想了想，提笔写下一首孟浩然的《宿建德江》 赵元俨看了看，诗倒是选得好，意境清幽，配上她隽秀的字正合适。要是选什么边塞诗或其他洒脱豪放之类诗反倒容易落了下乘。 想想她刚才的表情，赵元俨笑问道：“飞白，想学么？” 这徒弟资质还不错，不会枉费他这一首颇为自傲的飞白。 “可以吗？太好了！” 赵元俨看着她兴奋的神色，自己也禁不住有些开心。不过天色……差不多正午了，赵元俨道：“先去用饭吧，然后歇一觉，下午带你见见府里的官员，改天教你。” “好！”吕晗一应，放下手中的笔，然后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从宫中出来后的想法，“万寿长公主……” 她又想起早上，她和赵元俨去了万寿长公主赵嫣的寝宫，想到那个不过五、六岁的小丫头听到赵元俨到了后开心的神情，之后好奇又有些胆怯的向她见礼。明明开朗活泼的性子，硬是被皇宫压的规规矩矩，甜美的小脸像带了一副看不见的枷锁似的。 看的吕晗无比不忿，严重摧残祖国的花骨朵嘛！ 见吕晗犹疑，赵元俨问道：“怎么了？” 吕晗眨眨眼睛问赵元俨：“万寿长公主只与你亲近吗？” 赵元俨想了想，道：“嫣儿那丫头……刚生下来母妃就去世了，奶娘太过软弱，没少受人欺负。孤知道后求皇后，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派了名管事嬷嬷去，结果这个又太严厉，孤却不好再管了，只能经常去看她，所以她打记事起就对孤这个哥哥记忆最深了吧。” “管事嬷嬷？”吕晗细想了想，没见什么管事嬷嬷。 “前些日子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贬去涣衣局了，看来新派的还没到。” 幸好……“那以后呢？以后就不能常常进宫看她了吧。”暗道一声庆幸的吕晗问道。 “嗯。”赵元俨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那个小丫头。 “那……公主能出宫吗？” 赵元俨一愣：“出宫？” 吕晗点点头：“来这儿，行吗？” 赵元俨眼前一亮，那丫头除了必要出席的场合，可是连院门都不出的，要是能出来走走的话…… “改日我向皇兄去求求。”赵元俨看到吕晗突然有些开心的表情，心底一笑，“行了，吃饭去吧。” ……………………………………………………………………………… 正午日高，吕晗一觉醒来已经快未时了，毕竟晚上没休息好，再加上进宫精神高度集中一早上，本来中午一向不怎么睡得着的她，一反常态的沾床就着，倒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王妃。” 吕晗一看，是赵元俨的侍女，那个叫流珠的。 “怎么，是你来服侍么？”吕晗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是。”流珠说着动作麻利的将吕晗的头发绾了一个略显正式的双刀髻，简单的加了几粒珠花，最后簪上一枝吕晗在吕家时常用的粉珠步摇。 秋露挑了件嫩黄比甲和一件乳白长裙捧了上来。除了发型，衣服发饰都是吕晗在家的喜好。 吕晗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两个婢女，流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秋露倒是大大方方道：“今天早上烟翠姐姐便将王妃的喜好细细说与奴婢二人听了，玉碾妹妹还挑出了几样王妃常用的衣饰给奴婢瞧过，王妃看这样可还满意。” 秋露这爽朗劲儿倒是有些对吕晗的胃口，她指了指发型笑问：“那这个呢？” 一旁低头的流珠轻轻开口：“晌午路公公来说过，下午殿下要带王妃见府里的官员，奴婢自作主张选了个略正式些的，还请王妃责罚。”吕晗笑着摆了摆手，起身张开手臂让二人换衣服。 看来几个丫头底下交流过了。想来是烟翠起的头，毕竟她嫁过来，眼前这两个人也是要归她管的，烟翠倒是有心，玉碾也懂得配合。这两个人……还要看着，少不了再调教就是了。 夏装轻薄，虽说正式见面不能太随意，可毕竟只是见见自己府里的官员，太正式了倒又显得拿腔拿调，两人把握的度倒是不错。 几下把衣服换好，外间珠帘一响，赵元俨大步走了进来。上下看了看吕晗一身简单又不失明丽的打扮，没什么表示，说了声“走吧”便转身出去了。 吕晗询问似的看了眼两个丫头，流珠大着胆子笑了笑，秋露甚至向她眨了眨眼睛。 明白了，估计这位跟自己口味差不多，吕晗轻笑下走了出去。 流珠与秋露对视一眼，松了口气：还真像烟翠说的，王妃不喜欢身边的人太拘谨，看来还算蛮好相处。 一出门，吕晗见一个内侍打扮约么十五六岁的少年恭恭敬敬向她行礼。 “你便是路公公吧？”虽然没正式见过礼，但毕竟早饭时见过，吕晗还是认得的。 “奴婢不敢当，王妃只叫奴婢常路便是了。” 吕晗一笑，没说什么。一旁赵元俨倒是开了口：“今天只见见左长史、典仪正和典保正就是了。王府没有奉伺所，其他人日后再说，也不急在一时。” 吕晗点点头，看来这位广陵郡王不喜乐舞是真的，公事时说话倒也不拖泥带水。要不是先前见过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还真以为他严毅不可犯呢。 一路到了外院正堂。常路高声通报，早在堂中候着的几人忙站起来行礼。赵元俨挥手示意起身，几人一一上来见礼。 整个下午，赵元俨带吕晗见过几个王府官员，又转了转王府内的几个院子。王府比起她根据唐朝明朝电视剧想象的小些，毕竟宋朝首都就不大，皇宫就比这两个朝代的小，就更不用说王府了。 …………………………………………………………………………………………………… 夜里。 吕晗眼巴巴着留在房里的赵元俨：这家伙怎么还不出去啊…… 赵元俨冲他一笑：“怎么？有事么？” 吕晗连忙摇头：“嗯……没有，那个，我出去了。” 赵元俨剑眉一挑：“出去？干什么去？” 你不出去当然我出去了！ “呃……” 赵元俨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还没编出理由来，便用手指了指床沿边露出的一片雪白。 白……白绢……吕晗僵住，难道，这玩意儿，还带补考么…… 赵元俨走过来拿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绕，意有所指道：“明天，可就找不到什么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