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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第十一节(精修)

    情之物,究竟能够将人的心性,惑至何种境地?

    本以为,你为情入世,有人能够常伴你身侧,给你带来欢愉。可惜……此人偏偏为官!不仅为官,还令你一再为其费心劳力,此番你更是要……

    眼瞳扫过躺于床榻之人的脸庞,段其凤缓缓提气纳入丹田,一步一步向之靠近。

    探手按住其心脉之处,他知道,仅需催动岑墨体内残余的药香攻其心脉,这人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命丧当场。事罢最多就是被他怪自己救人不利,可,能够瞒得了他吗?若是瞒不住……

    “咳咳……宗主……不,段掌柜,为何还不动手?”

    “你……”

    微启失去神采的眼瞳,岑墨笑得满面淡然,“很奇怪,岑某为何会知道你的身份?”

    见他微愣,岑墨复又缓缓说道:“你眼瞳中的冷光,你周身的煞气,岑某仅在一人身上感受过。”

    摘下玄纱,段其凤的手却未挪开半寸,“你可知若是知晓本宗真身……岑墨!你诓本宗!!”

    察觉到眼前人眼瞳中一闪即逝的讶色,段其凤立时知晓自己上了当,此时该当如何……

    笑意,随着两颊乍现的酒窝逐深,岑墨淡淡道:“此番是宗主您自愿摘下的这一面玄纱,与岑某……无关……”

    怒极之下,段其凤立时握上其脖颈,逐渐加力。

    凑近岑墨,他冷然道:“你可知,若是知晓了本宗真身,仅需一道圣旨,连他也保不了你?”

    胸腹间的气息,随着脖颈受制而点点抽离,岑墨口中的言辞,句句低缓。

    “我许过思凡,纵粉身碎骨也要与他痴缠生生世世,他身子上,已有我岑墨的烙印。圣旨?一片锦帛而已,分得开我二人吗?”

    段其凤一把揪起岑墨,断喝道:“大胆岑墨!凭你此言……”

    “如何?此刻,你已有了足够的理由杀我,之所以犹豫……宗主,想必你对思凡的关心,并不亚于我。”

    “本宗……我……”

    “你……中意他?”

    “中意?”

    段其凤止不住的苦笑数声,终是放开了手中握着的人。

    “我与他相伴近二十载,看着他受尽苦痛却不得救,看着他每夜与明月清辉为伍,每日仅有天地为伴……我知道,纵使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依然孤单。他的爱情情仇,他的一切,他的所有……岂是我这样的人,能够中意的?”

    “宗主……”

    “凝神,莫要再多言。”

    探出两指点在岑墨胸前膻中穴,段其凤阖上眼瞳轻缓行气。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段其凤骤然发力,岑墨随之一声低吟,返身咳出数口鲜血。眼见段其凤挂好玄纱便欲离开,顾不上抹去唇边血迹,他拉住其衣袖,艰难道:“思凡他究竟……”

    甩开他的手,段其凤心中犹豫再三,转身望着岑墨,不答反问,“你可曾听说过,我朝的忘忧塔?”

    “你所说的,可是那位于帝都玄武湖畔的……”

    岑墨的话,顿了下来,此时从段其凤周身所散发的森寒煞气,犹过当日!

    “没错!就是那座皇室宗亲用来祭祀的塔!本宗的话,言尽于此,你心思清明,余下的事,自己去想!!”

    “等等……”

    推开房门,段其凤忆起重要之事,回眸道:“莫要让他动气,他……他体内余毒未清,若是妄动,怕是会……”

    几步奔至段其凤身侧,岑墨急怒道:“你既能救我,为何不救他?!”

    段其凤所答,饱含哀凉,“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天下间能救他的只有一人,那人……已殁。”

    “殁……”

    失了魂般的靠在门栏,望着消失在酥稠夜色中的那道狼狈身影,岑墨面白如纸。

    “忘忧塔”……名为“忘忧”?可笑之极!!

    望天,星罗如银沙,皓月渐满。

    皇室宗亲?思凡……你的痛,原是如此所至吗?

    ……

    心思触动下,他将目光由逝者移向窗外,不知你此时……有其凤在,应是无恙。

    “思仵作?”

    冷眸回转,思凡轻喝道:“钟管事,不才验尸时,请勿多言!”

    钟昊言语被噎,面上神情随之一黯,轻声道:“他的死因……”

    将手里的血书展开,摊在钟昊面前,思凡冷笑一声,道:“服毒。”

    “服……服毒吗?”

    钟昊颤抖着手,方才接过遗书,却被身后赶来的人将之一把夺了过去!

    思凡退后两步,漠视着钟昊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由神色木然,随着商承洛的哭声转至凄然,在对上冯幽雨眼瞳中的怒意后,转至愕然,末了,终是垂下首去,退至一旁。

    此次验尸,思凡刻意着李云浩不做任何阻拦,任这些与案子有关人员入内,为的就是应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

    你心肠如此歹毒……也会为了逝者悲伤?!此番所为,你若是心中仍有善念……我要赌的,便是你心中存的这丝善念!

    ……

    未有看手中的遗书,因上面的血迹,太过刺目!

    身边的人与物,从他的眼瞳,耳畔乃至心中,尽数抽离。颤巍巍的伸出手去,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接近眼前的人,这个不再如往日,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

    他为了自己,当可抛却一切,委身在烟花之地,身着此污名,不过是为了……

    随着脚步,在场众人耳畔,回荡着商承洛口中浅吟之话语。声线很轻,仿若生怕吵到眼前安睡之人。

    “芩……你感受到了吗?夜已凉,如我心。风很静,仿若只剩那时你在我窗前,落下的一声声幽叹。”

    “那时我赴京赶考落榜后,初遇你……与你四目相投,须臾间的灵犀,便知彼此是那今生同守之人。”

    “你每夜,只是轻轻拨弦,浅浅吟唱,替我驱走烦忧。那声声的轻吟……我永世难忘。”

    “昔日明明清朗的欢颜,你怎忍心将之埋在黄土之下?你若深埋,我心随之一同,灰飞烟灭。”

    “十载……由挣扎到接受,你等的这个过程……太过漫长。”

    ……

    盛满清泪的眼瞳,回望思凡,此人……可信吗?事已至此,可信不可信,都不重要了。

    手,终是探到他的胸前,那里,一片冰冷,毫无声息。

    毫无声息?不再跳动……

    “苏芩!!!!你当可如此狠心离去!!!!黄泉孤寂,难道你不怕吗?!!曾许碧落相守,难道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商承洛口里的这阵哀动四野的疾呼,震的一旁静默的几人,瞬间一颤!

    见时机已到,思凡招过愣在原地的李云浩,淡淡道:“李捕头,此案已结,凶手已然畏罪自杀。”

    轻抚着苏芩脸颊,商承洛的哭声,忽然转为低低的笑声,“思仵作,谁说他是凶手了?他不是凶手,此时凶手……”

    眼瞳回扫面色已变的钟昊,商承洛拥紧怀中的冰冷,“凶手便在此处,你来拿吧。”

    思凡上前一步,眼尾斜睨钟昊,道:“商公子,你……”

    “我商承洛……便是真凶。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药,是我趁钟管事采办时换的。苏芩他……芩为人善良,他不是凶手。”

    此言过罢,本欲迈出房间躲避的钟昊,立时被门栏绊了个跟头,将将稳住身形,却再次与着急赶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听着身后传来的痛哭声,他,终是快步疾行而去。

    “洛儿!!”

    老人的哭声,听得在场之人,无不心碎。

    商承洛当着众人,深吻过苏芩冰凉的唇,放开他的身子,撩衫跪地,三记响头,一记重过一记!

    “承洛不孝……拜别父亲大人,您的养育之恩,怕是要等来世再报了。”

    长身而起,商承洛望着思凡,歉然道:“劳烦思仵作,为苏芩修整遗容,不要让他太过……”

    扶稳商若云欲将倒地的身子,思凡回眸浅浅一笑,望着枷锁缠身的人,一语双关道:“放心,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

    今夜的“露雨阁”,格外冷寂。众人散去后,他独自坐在“闻香榭”里,入喉的佳酿,不知其味。心中的那道倩影,或许自今夜后……

    耳畔传来轻轻着地的脚步声,他骤然抬眸,月色下的那张面容虽然出尘,却不是他想见到的。

    “钟管事。”

    无声笑了笑,钟昊垂下首,带着酒意叹道:“思仵作,为何而返?”

    “落了东西。”

    斟酒入杯,钟昊缓缓说道:“既已身返……可有兴致陪在下喝上一杯?”

    缓步行至桌旁,思凡端起酒杯,昂首饮尽。

    “为何不点灯?”

    “月色正皎,无需凡火。”

    “呵……”思凡坐在桌旁,探手托腮,再次饮尽他所斟之酒,“钟管事也爱月?”

    摆了摆手,钟昊抬起头,不再掩饰自己的满面泪痕。

    “在下想问月,它每每阴晴圆缺,可当有恨?”

    眼瞳深弯,思凡答道:“此问,我来答。月或圆或缺,不为恨,天地万物,皆有其应守之法则。”

    “法?”钟昊的笑,几近癫狂,“无外思仵作会将这个字挂在嘴上,你乃衙门中人……”

    “就算不是衙门中人,我的答案,依然不变。”

    放下手中酒杯,思凡站起身来,“钟管事,酒入愁肠,不过换得两行清泪,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思仵作……你明明知晓凶手不是商承洛,却又为何……”

    脚步顿下,思凡眼底笑意渐冷,“有人刻意设下这场局,经过今夜所探……他二人的动机,已不攻自破。既然有人如此煞费苦心,我岂能不有所成全?”

    钟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追问道:“你意欲何为?”

    “何为?不才不会像某人那样,自己做下的孽,却让别人来承担……此番我所做的,自是由我来尽数承下,不管结局为何,只为问心无愧!”

    听到身后传来酒壶碎裂之声,他知目的已然达到,接下来,就是要验收成效之时。

    手,不自觉放在腰间,他无奈长叹,商老爷子,不知晚生若是挨了板子,您可还能够妙手回春?

    咳……一定会好疼!

    ……

    人已离去,桌旁身影却又变作两道。

    女子掩不住心底的怒意,喝道:“又多了一人……他二人十载相思,便就此被你断送!!还有……阿四他说的话……你还要再害几人方才会收手?!”

    拉住欲愤然离去的人,他凄然道:“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你关掉这家露雨阁,与我就此归去,一同……”

    她笑:“归去?天下虽大……你以为,那人当会轻易放过我俩?!”

    “我去杀了他!”

    短瞬的震愣后,她放声大笑,“就凭你?他乃镇国……你是什么?一名许久不执剑,天天在妓-院围着恩客曲意逢迎的龟-公?”

    “我……”

    “哼!”

    冷冷拂去他的手,女子抽身而退,速度虽快,却仍是被他望见了其眼眶中所噙的泪水。

    “幽娘……”

    ……

    缓行的脚步,带着深深的疲惫,靠在牌楼附近的小巷,他笑了笑,“大人如何了?”

    “他已无碍。”

    “我离去后,钟昊可有……”

    揽过思凡的身子,令其靠在自己肩头,段其凤答道:“你所猜没错,此露雨阁平日里所得钱银,到了最终,会流入到某人手中。”

    “谁?”

    “……他二人警惕性甚高,未有言明。”

    抬眸望了他一眼,思凡轻声道:“送我回府吧。”

    段其凤抱起思凡收紧双臂,忽道:“既是已知内里乾坤,你大可不必做下一步行动。”

    “此番所为,结案只是其中一个因由,我还有其他事宜,必须走这一步。”

    纵身掠过一处民房,心思一转,段其凤失声道:“你可是为了那牢里关押之人?”

    “将裴子言与那人在我生辰前,命你送至安州,他用意如此之深,我怎能不领情?莫要再问,酒意上脑,很累。”

    你也会有累的一天?

    这句话,在段其凤心中反复萦绕,久久不散。

    ……

    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轻响,他身形未动,直到轻响声再次传来,他立即翻身下榻,却在开门后,仍是见到了那道身影。

    “他累了,你……最好不要再令其牵动情-欲。”

    “……”

    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瓶递到岑墨手中,段其凤思忖片刻后,道:“此物可抑制你因他体香而妄动的情-欲。”

    “体香?”

    “任何人,一旦对其有了欲-念,便会闻到其身子上散发的紫金陌香……”

    “为何……”

    岑墨愣了愣,眼前的人,目光望向他身后,呆若木鸡。

    此时不用回头,他也知道……

    “说啊~宗主大人~为何不接着说了?”

    抱肩走到岑墨身侧,思凡探出柔若无骨的手抚上岑墨耳廓,“岑大人?问啊~为何不接着问了?”

    段其凤,岑墨:“……思凡……”

    本在轻抚的手骤然发力,思凡揪着岑墨耳廓将其推进房中,冷冷道:“岑锦年?夜半三更你不睡在房外与闲杂人员叨叨个甚?!!”

    观其不备,段其凤脚后跟方才往一旁挪过一寸,立时听思凡喝道:“站住!”

    回眸,哂笑:“思仵作,留本宗何事?”

    冷光凝视,冷笑无言。

    左右看过四下无人,小声:“思……思凡……”

    转身回房,“你擅自违背立下的誓约,我会让你后悔的。”

    你会让我后悔的?不是那句……你会死给我看?

    轻掠至房顶,段其凤仍是有些回不过来神。顾盼后,他准备寻下一处落脚点之时,耳畔骤然传来一声岑墨的惨叫,宗主的身形,随着一脚踏空,重重落地!

    ……

    伏在岑墨身上,思凡凑近其耳畔,忍住剧痛,嘴硬道:“岑大人,您横竖是睡不着了……卑职此番招呼,您可还满意~”

    穴道受银针所制,岑墨仅剩深喘,“思凡……雨露……”

    再次深入猛-送,痛感与快-感交叠,两人已是谁也说不出半个字,仅余痛呼与浅吟。

    夜风轻掠,隐隐可闻另一人低低的呼痛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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