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第七节（精修）
凄凄寥寂，芳草无香，落梅有恨。
已不知有多久未曾踏过这片土地，站在拱形的院门前，夜色温柔的撩过他身上的银丝芍药白袍，他望着匾额上那三个字出神，眼瞳中的神光，一瞬杳然。
“落梅轩……”
探手推开院门，四柱残败的红梅戚戚而立。
房中人的吟声如故，依然如泉似雪，耳听如绕梁余音，绵绵不绝。
“一碗除去今生债，两碗脱去凡尘衣，三碗堕入阎王府，四碗六合轮回镜台不相见。你殁得如此之冤，当要记得多向孟婆讨几碗茶，忘却今生之痛，来世投个好人家。”
“……霜妃。”
房门未开，只可闻她温柔回应。
“此处为冷宫，阴煞甚重，圣上请回。”
轻叩房门，他道了声：“虹儿，开门来见，朕……我想见你。”
须臾的沉默后，轻笑声，自她口中荡开。
“我入殓之人，眼瞳未闭，怨气甚深，圣上不怕吗？”
他不再言语，从袖中取出书信放于院中石几。
无奈归去的身影，不再高高在上，伴他而行的，仅余萦纡石子小道上，寂寞回声。
转过宫门，对身边内侍简短吩咐几句，内侍听命退下，他道：“你还能跟着朕多久？”
半晌，四下无人答话。
“容卿，现身陪朕走走。”
道完这句，他不再言语，再次迈出的脚步声，已变作两道。
……
以往总觉得漫长的宫道，不知为何？今夜竟会如此之短，不过弹指间，便已到尽头。
身边之人欲如往常般纵身离去，他眼瞳中清光一盛，骤然弯下腰，手按胸口，面色痛苦。
趁着那人疾步转身来探，他迅速出手，终是将其面纱扯下，露出了那张令他朝思暮想了许久的，绝世容颜。
“容卿，细观之下，你与太傅之倾世姿容，仍是有别。看来替身……不过只是替身而已。”
面纱被摘下，名为容卿之人立时轻声喝道：“还来！”
将手上的面纱放在鼻尖深嗅，他笑：“你身上这檀木冷香太过清洌，还是碧嘉谦身上的好闻，清雅，淡然。”
“不许你再唤公子名讳！”
探手放在腰间，半晌后，容卿未抽软剑，声线上，已恢复温润。
“再过几日，四载约满，我便会离去。从此守着公子墓冢，再不问世事。”
缓步行至其身前，他将面纱递于容卿之手，趁其挂面纱之时，抬眸，隐于暗处之人已是会意。
察觉到身后的破空之声，容卿冷然一笑，返身探出两指钳住偷袭而来的暗器，却突觉又有暗器袭来，所取之人，正是那负手而立的元帝！
腰间的剑，终是抽出。霜寒剑影掠过，两枚暗器应声落地。
他静静的望着挡在身前的人，这看似随意的仗剑而立，却是将自己死死的护在身后。
如暗夜星辉的眼瞳，缓缓扫视一周，偷袭之人，看来已退。
还剑入腰，他刚想回眸而望，后颈处骤然传来钝痛。
“你诓我……”
……
密室中的床榻之上，四肢酸麻的他，仅余两点怒目，盯着朝他缓步而近的当今圣上。
“容卿，你说要守着碧嘉谦的墓冢？他骗得了我儿，骗得了霜妃，甚至骗得过天下人，可偏偏……骗不了朕！当初他激朕刺出的那一剑方位如何……那时朕因心中激荡未曾留意，此时想来……你如此着急要走，所为何？他将你留在朕身侧四载，凭此，便想抽身而退？呵……他所设下的棋局，如今频临收关。你猜……朕若是将你留下，他会否肯现身，与我一见？”
斜扫过抚摸自己面容的手，容卿阖上眼瞳，叹道：“若然不是应承过公子，此生容卿不可再伤你分毫，你以为，自己当还有命逍遥这四载光景？”
猛然扯开容卿肩头玄衣，元帝似笑非笑：“朕当然知道，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对待你……”抬眸，他笑意逐深，“说起来，这些暗器与这些人，皆是我儿与你那好徒弟……你若要怨，只能怨你家公子与你，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朕这叫，物尽其用。”
“……！！”
将手探进其内怀一路下滑，元帝接着说道：“容卿，此刻你只是内劲受阻，却仍可咬舌自尽。你之所以任由朕摆布，只能证明一件事。”
极力压抑着身上传来的感觉，容卿轻喘道：“何事？”
取过一旁放着的汤药，呷下一口，握着容卿脖颈以唇灌入，“你要留着自己的命，好与太傅再次相会，从此逍遥山水间……此番，朕偏不让你二人如意！”话锋一转，他贴近容卿耳畔，诡笑一声，轻声道：“容卿，听闻你从不在他人身下，今日……朕偏要在你之上！！”
不给容卿言语的机会，探入内怀的手滑至腰际下方，轻扫过其两-腿之间。
“恩……”
方才发出浅吟的唇，再次被热烈封死。
感受着身下的人从微微挣扎，到药力发作后的绵软无力，他不再犹豫。翻身上榻，将其衣衫尽除，从后将容卿拥紧……他一点点探入，深入，继而猛-送，将身下有些颤抖的人，整个吞没。
“啊！”
容卿后颈猛地仰起，脱喉而出的呼痛声，令他身后的人先是一震，随即是更加狂暴的索取。
扶起他的身子，元帝询道：“容卿，告诉朕，你可是疼了？”
深锁着眉，容卿垂首喘息间，缓缓摇了摇头。
扭过其脸颊，元帝深吻着那两片因忍痛而微颤的唇，听着他仅剩喉头间忍到极致的痛吟，眼眶中噙了许久的泪，终是未落。
“容卿，你可还记得？那些年你对太傅做过的事？你可还记得，你曾妄想过将他斩杀取而代之？他说过……他痛……既是痛，他为何还要留你在身边？他为何还要替你受朕那穿胸一剑？如今他遁世，为何又要将你留在朕身边？留下你这张与他相同的面容，在朕身边？你说！”
极快的抽-送，夹杂着这人口中的凄然问话，刺入他的身子，刺入他的心。
半晌后，容卿忽然笑道：“我与公子之间的事，岂是你这个外人能够明了的？”
停下动作，他将容卿翻身过来，眼前的这双眼瞳中所噙着的，是与那人相同的桀骜眼神。
情不自禁捂上其口鼻，再次猛烈刺入，望着他眼瞳微颤，目光中的厉色却丝毫未减。
“太傅……太傅……太傅……”
反复呼唤着那人的称谓，直到容卿气若游丝，阖上眼瞳，他才将手放开。
随着第一滴清泪滑落，一国之君，伏在他身上，哭得像个孩童。
“太傅……您用命给朕换取的这一场盛世繁华，您可知……这不是朕想要的？朕只想要您，要您陪在朕的身侧。当初，朕依你计策送走我儿，如今，朕依您计策送走子言……可……朕孤绝。您在哪里？你在哪里？留下容卿，只是在煎熬朕……”
……
落梅轩中，风袭过肩。
她的身后是修整好遗容的逝者，眼前，夜霜晕透满园。蝇头小楷在她的手中，被揉作一团弃于一旁。
轻抚着自己脸颊上的那道深痕，她叹：“你坐在天下最高之位，端的心肠，亦是比之旁人，都要狠得几分！既是如此，又为何要怜？又为何……要眷？你是倦，还是眷？我与儿还有他都在等，等你的答案。”
……
“……师傅……娘亲……咳咳……”
蓦然睁开眼瞳，他猛地坐起身来，探手捂唇急咳数声，本在一旁伏案冥思的人立时奔至床前，关切道：“思凡，可是遇了梦魇？”
头未抬，思凡紧抿着唇忍住胸腹间的刺痛，简短的应了一声。
温热的手抚上他冰凉的额，岑墨微愣，“怎会如此多的汗？”
素手紧握，思凡抬眸，牵强一笑，声线低哑道：“我怎会睡在书房的？”
岑墨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那时你在轿中睡去，我……”
垂下眼帘，思凡微启薄唇，“锦年，我有些口干……”
“正好我煮了茶……”回望着他含着癔症薄雾的眼瞳，岑墨诡笑道：“我也有些口干。”
走到桌旁，倒出一杯茶，岑墨边喝边往软榻行去，到了思凡身旁，趁其不备，倏地捉住其下颚，将唇压了上去……
唇齿间，除了茶香的浑爽以外，他品到了属于眼前这个人的甜腥。
眼瞳瞬间一颤，岑墨未有言语，只是将其拥紧在怀。
“锦年……你的胸怀总是如此之暖。”
捧起思凡脸颊，他却将玉容别过一旁，岑墨忍不住托起他下颚尚不及深吻，思凡再次将头垂下躲过。
岑墨一滞，随即拥紧思凡腰身，硬将思凡脸颊捧起，压上的唇透着浓浓的炽热。
“思凡，我想要你。”
“锦年……欲-念不可贪……”
抱起他的身子，缓步行至椅凳坐下，将其放在自己腿上。眼前的人，浓睫微垂，面色透白中隐隐泛着青色。
解开思凡衣衫褪至其手肘，岑墨吻上他的脖颈，耳廓。浅浅的吻，如同落在上好的瓷器上，生怕其碎裂。手指，轻抚过思凡腰身，处处透着温柔。手中的人，似盛放的艳丽花朵，仿若微微一用力，便会使其凋零。
喘息间，他问：“锦年，为何怜我？”
轻缓探入间，他答：“不为怜，只为……珍惜。”
微凉的手指，探过岑墨后领，拥上来的反吻，与他不同。
点点扫过薄唇，脸颊，复又沿着脖颈下滑。每一处，酥麻中透着温和，带着他身子上惯有的清雅。
每一次刺入，都能察觉到他浑身轻颤，是痛？
“思凡，痛吗？”
抵在岑墨肩头，思凡紧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锦年，你来。”
心神，因他温和低哑的耳语而激荡，动作，因他印下的吻而加快。
双手用力攥紧椅凳，思凡高高仰起头，能够观到其痛苦隐忍面色的，只有那头上的屋梁。
已许久不曾有过梦魇，今夜的梦魇……说明了什么？你究竟又做了何事？
身下被人轻轻握住，脑海中思虑骤断。
望着再次垂首的人，面色已不再苍白，微微的喘息变得浓重，岑墨手上的动作猛然加快，同时将他因快-感而发的一声疾呼以唇堵在喉头。
“锦……锦年……放……放手……恩……”
“思凡，告诉锦年……你可欢愉？”
带着深喘，思凡轻轻回应一声。
“以后你若痛，锦年便如此对你，可好？”
骤然抬眸，微愣后，他的眼瞳，仅余深弯的弧度。
“恩。”
将头埋进思凡胸膛，岑墨隐去自己眼底的温热，一遍又一遍，深深的吻着他。
你会离开我吗？我不许你离开……不许……
……
一夜纵欲加之心中的忧虑，思凡醒来时，发觉已是日上三竿。
暗道一声……糟糕！这一顿的胖揍，看来是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匆匆梳洗过奔到市集，果然看到那里有尊黑面神，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抱着肩头，李云浩眼角收紧，眯着眼瞳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仵作，片刻后……
鼻尖传来一阵药香，思凡缓缓放下挡着自己面容的双臂，眼前是一提药包。
“这是……”
“大人说你腰际被老子伤过之处未愈，以往我粗心未曾留意，今晨一见……这是我方才到曹郎中那里配置的膏药，你拿回去……”
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腰身，思凡暗中偷笑。
大人……您这招，未免太过阴损！明明是你……
“对了，我方才去曹郎中那里为你配药时，见到了一名露雨阁的使唤丫头。”
脚步顿下，思凡回眸道：“可是那苏芩的使唤丫头？”
“正是，我那时因在内堂等候，所以她不曾知晓。”
思忖片刻，思凡笑道：“李捕头，我来问你。按照常理来说，露雨阁老板冯幽雨一晚间命殒三名红牌姑娘，她是否应催促县衙尽快破案？”
李云浩抓了抓后脑壳儿，脚一跺地顿悟道：“是啊！没错！”
“那她现在的反应是……”
“走，再探露雨阁！”
扯住莽撞之人的衣袖，思凡没好气儿道：“是要探，不过不是明探。”
以眼神示意思凡放手，后者哂笑一声，“李捕头，饿吗？”
“咕噜噜~”此声响已说明一切。
摇了摇头，思凡缓步往牌楼方向而去，身后跟着的人追道：“你小子要请老子吃早膳！”
“为何？”
“我……我身上带着的银两尽数用来给你抓药了……”
小仵作无语望天，大人……锦年……哼！回去再寻你麻烦！
衣袖被人扯动间，思凡脚步踉跄中无奈长叹。
李捕头，除了吃，乃还会作甚？！唉~
察觉到他眼瞳中的神色，李云浩白眼一翻，“老子最近夜间消耗过大，当然饭量见长，至于这原因嘛？”探手摸了摸怀中的薄卷……“哼！他娘的！就让你们日后对老子挖目相看！”
“李捕头，那是刮目相看~”
“草！都一样！”
“……”
已不知有多久未曾踏过这片土地，站在拱形的院门前，夜色温柔的撩过他身上的银丝芍药白袍，他望着匾额上那三个字出神，眼瞳中的神光，一瞬杳然。
“落梅轩……”
探手推开院门，四柱残败的红梅戚戚而立。
房中人的吟声如故，依然如泉似雪，耳听如绕梁余音，绵绵不绝。
“一碗除去今生债，两碗脱去凡尘衣，三碗堕入阎王府，四碗六合轮回镜台不相见。你殁得如此之冤，当要记得多向孟婆讨几碗茶，忘却今生之痛，来世投个好人家。”
“……霜妃。”
房门未开，只可闻她温柔回应。
“此处为冷宫，阴煞甚重，圣上请回。”
轻叩房门，他道了声：“虹儿，开门来见，朕……我想见你。”
须臾的沉默后，轻笑声，自她口中荡开。
“我入殓之人，眼瞳未闭，怨气甚深，圣上不怕吗？”
他不再言语，从袖中取出书信放于院中石几。
无奈归去的身影，不再高高在上，伴他而行的，仅余萦纡石子小道上，寂寞回声。
转过宫门，对身边内侍简短吩咐几句，内侍听命退下，他道：“你还能跟着朕多久？”
半晌，四下无人答话。
“容卿，现身陪朕走走。”
道完这句，他不再言语，再次迈出的脚步声，已变作两道。
……
以往总觉得漫长的宫道，不知为何？今夜竟会如此之短，不过弹指间，便已到尽头。
身边之人欲如往常般纵身离去，他眼瞳中清光一盛，骤然弯下腰，手按胸口，面色痛苦。
趁着那人疾步转身来探，他迅速出手，终是将其面纱扯下，露出了那张令他朝思暮想了许久的，绝世容颜。
“容卿，细观之下，你与太傅之倾世姿容，仍是有别。看来替身……不过只是替身而已。”
面纱被摘下，名为容卿之人立时轻声喝道：“还来！”
将手上的面纱放在鼻尖深嗅，他笑：“你身上这檀木冷香太过清洌，还是碧嘉谦身上的好闻，清雅，淡然。”
“不许你再唤公子名讳！”
探手放在腰间，半晌后，容卿未抽软剑，声线上，已恢复温润。
“再过几日，四载约满，我便会离去。从此守着公子墓冢，再不问世事。”
缓步行至其身前，他将面纱递于容卿之手，趁其挂面纱之时，抬眸，隐于暗处之人已是会意。
察觉到身后的破空之声，容卿冷然一笑，返身探出两指钳住偷袭而来的暗器，却突觉又有暗器袭来，所取之人，正是那负手而立的元帝！
腰间的剑，终是抽出。霜寒剑影掠过，两枚暗器应声落地。
他静静的望着挡在身前的人，这看似随意的仗剑而立，却是将自己死死的护在身后。
如暗夜星辉的眼瞳，缓缓扫视一周，偷袭之人，看来已退。
还剑入腰，他刚想回眸而望，后颈处骤然传来钝痛。
“你诓我……”
……
密室中的床榻之上，四肢酸麻的他，仅余两点怒目，盯着朝他缓步而近的当今圣上。
“容卿，你说要守着碧嘉谦的墓冢？他骗得了我儿，骗得了霜妃，甚至骗得过天下人，可偏偏……骗不了朕！当初他激朕刺出的那一剑方位如何……那时朕因心中激荡未曾留意，此时想来……你如此着急要走，所为何？他将你留在朕身侧四载，凭此，便想抽身而退？呵……他所设下的棋局，如今频临收关。你猜……朕若是将你留下，他会否肯现身，与我一见？”
斜扫过抚摸自己面容的手，容卿阖上眼瞳，叹道：“若然不是应承过公子，此生容卿不可再伤你分毫，你以为，自己当还有命逍遥这四载光景？”
猛然扯开容卿肩头玄衣，元帝似笑非笑：“朕当然知道，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对待你……”抬眸，他笑意逐深，“说起来，这些暗器与这些人，皆是我儿与你那好徒弟……你若要怨，只能怨你家公子与你，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朕这叫，物尽其用。”
“……！！”
将手探进其内怀一路下滑，元帝接着说道：“容卿，此刻你只是内劲受阻，却仍可咬舌自尽。你之所以任由朕摆布，只能证明一件事。”
极力压抑着身上传来的感觉，容卿轻喘道：“何事？”
取过一旁放着的汤药，呷下一口，握着容卿脖颈以唇灌入，“你要留着自己的命，好与太傅再次相会，从此逍遥山水间……此番，朕偏不让你二人如意！”话锋一转，他贴近容卿耳畔，诡笑一声，轻声道：“容卿，听闻你从不在他人身下，今日……朕偏要在你之上！！”
不给容卿言语的机会，探入内怀的手滑至腰际下方，轻扫过其两-腿之间。
“恩……”
方才发出浅吟的唇，再次被热烈封死。
感受着身下的人从微微挣扎，到药力发作后的绵软无力，他不再犹豫。翻身上榻，将其衣衫尽除，从后将容卿拥紧……他一点点探入，深入，继而猛-送，将身下有些颤抖的人，整个吞没。
“啊！”
容卿后颈猛地仰起，脱喉而出的呼痛声，令他身后的人先是一震，随即是更加狂暴的索取。
扶起他的身子，元帝询道：“容卿，告诉朕，你可是疼了？”
深锁着眉，容卿垂首喘息间，缓缓摇了摇头。
扭过其脸颊，元帝深吻着那两片因忍痛而微颤的唇，听着他仅剩喉头间忍到极致的痛吟，眼眶中噙了许久的泪，终是未落。
“容卿，你可还记得？那些年你对太傅做过的事？你可还记得，你曾妄想过将他斩杀取而代之？他说过……他痛……既是痛，他为何还要留你在身边？他为何还要替你受朕那穿胸一剑？如今他遁世，为何又要将你留在朕身边？留下你这张与他相同的面容，在朕身边？你说！”
极快的抽-送，夹杂着这人口中的凄然问话，刺入他的身子，刺入他的心。
半晌后，容卿忽然笑道：“我与公子之间的事，岂是你这个外人能够明了的？”
停下动作，他将容卿翻身过来，眼前的这双眼瞳中所噙着的，是与那人相同的桀骜眼神。
情不自禁捂上其口鼻，再次猛烈刺入，望着他眼瞳微颤，目光中的厉色却丝毫未减。
“太傅……太傅……太傅……”
反复呼唤着那人的称谓，直到容卿气若游丝，阖上眼瞳，他才将手放开。
随着第一滴清泪滑落，一国之君，伏在他身上，哭得像个孩童。
“太傅……您用命给朕换取的这一场盛世繁华，您可知……这不是朕想要的？朕只想要您，要您陪在朕的身侧。当初，朕依你计策送走我儿，如今，朕依您计策送走子言……可……朕孤绝。您在哪里？你在哪里？留下容卿，只是在煎熬朕……”
……
落梅轩中，风袭过肩。
她的身后是修整好遗容的逝者，眼前，夜霜晕透满园。蝇头小楷在她的手中，被揉作一团弃于一旁。
轻抚着自己脸颊上的那道深痕，她叹：“你坐在天下最高之位，端的心肠，亦是比之旁人，都要狠得几分！既是如此，又为何要怜？又为何……要眷？你是倦，还是眷？我与儿还有他都在等，等你的答案。”
……
“……师傅……娘亲……咳咳……”
蓦然睁开眼瞳，他猛地坐起身来，探手捂唇急咳数声，本在一旁伏案冥思的人立时奔至床前，关切道：“思凡，可是遇了梦魇？”
头未抬，思凡紧抿着唇忍住胸腹间的刺痛，简短的应了一声。
温热的手抚上他冰凉的额，岑墨微愣，“怎会如此多的汗？”
素手紧握，思凡抬眸，牵强一笑，声线低哑道：“我怎会睡在书房的？”
岑墨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那时你在轿中睡去，我……”
垂下眼帘，思凡微启薄唇，“锦年，我有些口干……”
“正好我煮了茶……”回望着他含着癔症薄雾的眼瞳，岑墨诡笑道：“我也有些口干。”
走到桌旁，倒出一杯茶，岑墨边喝边往软榻行去，到了思凡身旁，趁其不备，倏地捉住其下颚，将唇压了上去……
唇齿间，除了茶香的浑爽以外，他品到了属于眼前这个人的甜腥。
眼瞳瞬间一颤，岑墨未有言语，只是将其拥紧在怀。
“锦年……你的胸怀总是如此之暖。”
捧起思凡脸颊，他却将玉容别过一旁，岑墨忍不住托起他下颚尚不及深吻，思凡再次将头垂下躲过。
岑墨一滞，随即拥紧思凡腰身，硬将思凡脸颊捧起，压上的唇透着浓浓的炽热。
“思凡，我想要你。”
“锦年……欲-念不可贪……”
抱起他的身子，缓步行至椅凳坐下，将其放在自己腿上。眼前的人，浓睫微垂，面色透白中隐隐泛着青色。
解开思凡衣衫褪至其手肘，岑墨吻上他的脖颈，耳廓。浅浅的吻，如同落在上好的瓷器上，生怕其碎裂。手指，轻抚过思凡腰身，处处透着温柔。手中的人，似盛放的艳丽花朵，仿若微微一用力，便会使其凋零。
喘息间，他问：“锦年，为何怜我？”
轻缓探入间，他答：“不为怜，只为……珍惜。”
微凉的手指，探过岑墨后领，拥上来的反吻，与他不同。
点点扫过薄唇，脸颊，复又沿着脖颈下滑。每一处，酥麻中透着温和，带着他身子上惯有的清雅。
每一次刺入，都能察觉到他浑身轻颤，是痛？
“思凡，痛吗？”
抵在岑墨肩头，思凡紧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锦年，你来。”
心神，因他温和低哑的耳语而激荡，动作，因他印下的吻而加快。
双手用力攥紧椅凳，思凡高高仰起头，能够观到其痛苦隐忍面色的，只有那头上的屋梁。
已许久不曾有过梦魇，今夜的梦魇……说明了什么？你究竟又做了何事？
身下被人轻轻握住，脑海中思虑骤断。
望着再次垂首的人，面色已不再苍白，微微的喘息变得浓重，岑墨手上的动作猛然加快，同时将他因快-感而发的一声疾呼以唇堵在喉头。
“锦……锦年……放……放手……恩……”
“思凡，告诉锦年……你可欢愉？”
带着深喘，思凡轻轻回应一声。
“以后你若痛，锦年便如此对你，可好？”
骤然抬眸，微愣后，他的眼瞳，仅余深弯的弧度。
“恩。”
将头埋进思凡胸膛，岑墨隐去自己眼底的温热，一遍又一遍，深深的吻着他。
你会离开我吗？我不许你离开……不许……
……
一夜纵欲加之心中的忧虑，思凡醒来时，发觉已是日上三竿。
暗道一声……糟糕！这一顿的胖揍，看来是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匆匆梳洗过奔到市集，果然看到那里有尊黑面神，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抱着肩头，李云浩眼角收紧，眯着眼瞳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仵作，片刻后……
鼻尖传来一阵药香，思凡缓缓放下挡着自己面容的双臂，眼前是一提药包。
“这是……”
“大人说你腰际被老子伤过之处未愈，以往我粗心未曾留意，今晨一见……这是我方才到曹郎中那里配置的膏药，你拿回去……”
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腰身，思凡暗中偷笑。
大人……您这招，未免太过阴损！明明是你……
“对了，我方才去曹郎中那里为你配药时，见到了一名露雨阁的使唤丫头。”
脚步顿下，思凡回眸道：“可是那苏芩的使唤丫头？”
“正是，我那时因在内堂等候，所以她不曾知晓。”
思忖片刻，思凡笑道：“李捕头，我来问你。按照常理来说，露雨阁老板冯幽雨一晚间命殒三名红牌姑娘，她是否应催促县衙尽快破案？”
李云浩抓了抓后脑壳儿，脚一跺地顿悟道：“是啊！没错！”
“那她现在的反应是……”
“走，再探露雨阁！”
扯住莽撞之人的衣袖，思凡没好气儿道：“是要探，不过不是明探。”
以眼神示意思凡放手，后者哂笑一声，“李捕头，饿吗？”
“咕噜噜~”此声响已说明一切。
摇了摇头，思凡缓步往牌楼方向而去，身后跟着的人追道：“你小子要请老子吃早膳！”
“为何？”
“我……我身上带着的银两尽数用来给你抓药了……”
小仵作无语望天，大人……锦年……哼！回去再寻你麻烦！
衣袖被人扯动间，思凡脚步踉跄中无奈长叹。
李捕头，除了吃，乃还会作甚？！唉~
察觉到他眼瞳中的神色，李云浩白眼一翻，“老子最近夜间消耗过大，当然饭量见长，至于这原因嘛？”探手摸了摸怀中的薄卷……“哼！他娘的！就让你们日后对老子挖目相看！”
“李捕头，那是刮目相看~”
“草！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