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范绮
古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范绮吓了一跳，慌忙打稳方向盘。
“——怎、怎么回事？”饶湾被骇住了。
“杀人”，这在平常人的生活中是个非常熟悉，但却无比遥远的词。
新闻里总是说——“谁谁谁丧心病狂，连杀好几个路人，最终被绳之以法。”
或者是小区的大爷大妈嘴里的“那个谁呦，他是个杀人犯，平常看起来挺正常的，没想到是个疯子，杀起人来不眨眼哦——”
这些跟古谰都差得很远。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苍白的双手交握，不再颤抖，平静的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只是双眼睛，黯淡的，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光彩，灰蒙蒙的笼罩着绝望与黑暗。
他静静地说，“我开枪了......我杀了他......你应该报警，我杀人了。”
饶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或许古谰真的杀了人，或许他真的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饶湾也无法打电话报警，因为有些事情，远远有着法律、法规无法承受的重量，同样在人的心里也有着比监狱更灰暗的囚牢。
“......你们之间真的，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饶湾说，“哪来的枪？你是无心的还是......”
“......我不知道。”古谰疲惫的靠在后座，脸色苍白，“枪家里一直都有，别问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过问的，我只是，我只是没办再让他去做那些遭天谴、昧良心的事......我每天担惊受怕，六年了，六年了......”
古谰手在神经质的发抖。“我......我居然真的开枪了.....”他就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时而平静像是一个冷漠无比的人，时而又像是惊吓过度后的颤抖的病人。
他不停地说着，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但是却不曾流下一滴眼泪。
饶湾心中酸苦，一手握着古谰的肩膀，努力想要让他镇定下来。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范绮突然说，脸色有些苍白，“从上一个路口开始，甩都甩不掉，该不会是狗仔吧。”
饶湾眉头皱了起来，往后看了一眼，“...........宾利，狗仔会开豪车吗？”
古谰往后看，脸色唰白得像是纸一样，“只管开，你甩不掉他们的，”古谰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是我先生的人，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还是下车吧，别牵扯上你两个。”
“别、别。”饶湾赶紧说，他从古谰说的话里面多多少少就已经猜测出来古谰他男人身价不怎么干净，说直白点就是黑|社|会，现在让古谰下车，说不定真会出点什么事。
“或许他还没死呢，你别自己吓自己，”饶湾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开枪打到哪了？是不是致命伤？”
“胸口，当时流了很多血，满地都是血......止都止不住。”古谰浑身都是颤抖的，眼神涣散，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有些恍惚的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别去想了。”饶湾怕他再次崩溃，赶紧伸手搂住古谰的肩膀，帮他调节呼吸的频率，劝慰道，“跟着我吸气，快点深呼吸，深呼吸。”
古谰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几乎都已经发青了，喉咙里面发出沉重的“嘶嘶”的呼吸声。
饶湾吓得慌了神，手忙脚乱给他顺后背。
“你那样不行的，”开这车的范绮鼻子尖都出了汗，腾出一只手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翻找，找出一个文件夹纸袋，扔给饶湾，“快快！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捂在他鼻子上，让他往里面吸气！他这是换气过度了！！！！”
饶湾手忙脚乱的把文件夹里的东西倒出来，纸袋子扣在古谰口鼻处。
“吸气，吸气啊！”饶湾着急地说，一个手拍着古谰的后脑勺。
“娭！！！你别拍他！！会拍死人的！！！！笨死你！！！！”范绮抓狂，“先让他吐气，再让他吸气——我擦，后面那辆车追上来了！！！！！”范绮骂骂咧咧的猛打方向盘，将车子拐进小道里，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开起车来衣服不要命的飙车技巧，外加吐槽神器，一张圆脸杀气毕露。
“哦，哦，别吼我，我算你老板哦，小心扣你钱。”饶湾一只手安抚的揉着古谰的后颈，直到他换了几轮气之后脸色稍微好起来，才松开手。
干缓了口气，就看范绮猛地一打方向盘，饶湾就被重力作用用力甩了出去，脑袋重重磕在车窗上，“嘶——番茄你是要逆天还是怎么的！！！！”饶湾大声抱怨，一边伸长手臂捞过同样重心不稳的古谰，扶着他坐好。
“别叫我番茄！！”范绮炸毛，一点都不顾助理身份什么，愤愤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包子脸上全是汗珠，“姐姐我在帮你甩尾巴！！你还敢抱怨！！！！”
饶湾果断闭嘴，有些憋屈的在后座上被甩来甩去，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能不能别飙车了，恶——我要吐出来了。”饶湾手摁着胃，五官难受的皱成一团。
“别吐在车上！娭！ 你烦不烦！娘娘叽叽干什么！没空跟你斗嘴！”范绮大叫，“不飙车你就歹被打成筛子，满身都是洞！！你下去啊！！！”
“古谰都被你晃晕了。”饶湾努努嘴，“哪有筛子那么夸张，他们能拿机关枪扫射我们？！”
“当然，这可是黑社会争斗啊——”范绮严肃的说，眼睛里面迸发出有些异常的光芒，“像《教父》里一样——”
“娭娭，你看电影中毒了吧——”饶湾扒着向后看了一眼，“啊！！他们停车了。”
宾利突然踩了刹车。
“要开始了！”范绮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肩膀都在兴奋得发抖，“从车上下来一个性感大叔，留着络腮胡子，霸气十足的眼镜，叼着雪茄，掏出一把小黑手枪——”
“然后你死了。”饶湾扒着椅背，后背炸毛了一样抓狂，“傻啊你！开车啊，要不然真成筛子了！！！”
范绮一甩油门，忍痛告别了或许会出现的杀手大叔，一脸悲愤的加速往前飙。
后面那辆宾利，像是熄火了一样，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不再追逐他们。
“怎么回事？”饶湾心中疑惑。“为什么不追了。”
“......不知道。”古谰同样疑惑，有些焦躁的按着指关节，“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不管了，回家。”饶湾一摆手，松了口气。
他父母的房子已经有太久没有人住了，沙发上、地板上全是灰尘，打扫起来很费时间，饶湾在范绮的帮助下草草换了几个屋子的床单、被罩，总算是解决了三个人的住宿问题。
饶湾让古谰住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
古谰执意只留宿一晚，明天就搬出去。
但是被饶湾坚决的否定了，饶湾把他摁到床上，犹豫了一会儿，给他找了一瓶镇定安眠的药，让他吃下，看他睡过去，才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
范绮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看着落满了灰尘，又被他们踩得都是脚印地板。
“他睡了？”范绮嗓子沙哑的小声问，“好好吧。”她今天刚刚上任，就经历了充满惊吓刺激的突发事件。
饶湾点点头，“我很抱歉。”饶湾看着女孩疲倦的脸色愧疚地说，“抱歉让你在情况最不好的时候接手。”
范绮摆摆手，不在意的笑了笑，“什么话，我的工作不就是给你帮忙吗？别想太多。”
饶湾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今天是困难的一天，对古谰也是。”
“我还是觉得，他毕竟杀了人，”范绮手指磨砂着沙发缝隙里的灰尘，“无论他们发生过什么，感情有多深，那也是一条生命。”
“我知道，”饶湾点点头，“只是古谰这个样子，压力、折磨足够压垮他了，如果现在让他从这个门里走出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再次伤害自己的事情。”
范绮沉默了，认真的听他说。
“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是残忍的，”饶湾望着冷冷清清的客厅里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空气，有些失神的轻声说，“但是，对于最亲近的人来说，被留下的那个需要承受的，远远比死来的更沉重——他已经孤身一人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严厉的惩罚呢？”
范绮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笑了笑，“你是个好心人，又傻又蠢的善良的人。”
“你不是也是吗？”绕弯嘴角微微翘起，“你如果不想帮他的话，就不会那么拼命的开车。”
范绮咧咧嘴，肉肉的脸颊上带着直爽的笑容，“才不是，杀人不报警，你已经毁我三观了。”
饶湾笑了起来，拍了拍范绮的头，“去睡吧，明天还有记者见面会，”饶湾啧了一声，“又是一场难打的仗。”
“——怎、怎么回事？”饶湾被骇住了。
“杀人”，这在平常人的生活中是个非常熟悉，但却无比遥远的词。
新闻里总是说——“谁谁谁丧心病狂，连杀好几个路人，最终被绳之以法。”
或者是小区的大爷大妈嘴里的“那个谁呦，他是个杀人犯，平常看起来挺正常的，没想到是个疯子，杀起人来不眨眼哦——”
这些跟古谰都差得很远。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苍白的双手交握，不再颤抖，平静的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只是双眼睛，黯淡的，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光彩，灰蒙蒙的笼罩着绝望与黑暗。
他静静地说，“我开枪了......我杀了他......你应该报警，我杀人了。”
饶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或许古谰真的杀了人，或许他真的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饶湾也无法打电话报警，因为有些事情，远远有着法律、法规无法承受的重量，同样在人的心里也有着比监狱更灰暗的囚牢。
“......你们之间真的，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饶湾说，“哪来的枪？你是无心的还是......”
“......我不知道。”古谰疲惫的靠在后座，脸色苍白，“枪家里一直都有，别问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过问的，我只是，我只是没办再让他去做那些遭天谴、昧良心的事......我每天担惊受怕，六年了，六年了......”
古谰手在神经质的发抖。“我......我居然真的开枪了.....”他就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时而平静像是一个冷漠无比的人，时而又像是惊吓过度后的颤抖的病人。
他不停地说着，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但是却不曾流下一滴眼泪。
饶湾心中酸苦，一手握着古谰的肩膀，努力想要让他镇定下来。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范绮突然说，脸色有些苍白，“从上一个路口开始，甩都甩不掉，该不会是狗仔吧。”
饶湾眉头皱了起来，往后看了一眼，“...........宾利，狗仔会开豪车吗？”
古谰往后看，脸色唰白得像是纸一样，“只管开，你甩不掉他们的，”古谰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是我先生的人，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还是下车吧，别牵扯上你两个。”
“别、别。”饶湾赶紧说，他从古谰说的话里面多多少少就已经猜测出来古谰他男人身价不怎么干净，说直白点就是黑|社|会，现在让古谰下车，说不定真会出点什么事。
“或许他还没死呢，你别自己吓自己，”饶湾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开枪打到哪了？是不是致命伤？”
“胸口，当时流了很多血，满地都是血......止都止不住。”古谰浑身都是颤抖的，眼神涣散，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有些恍惚的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别去想了。”饶湾怕他再次崩溃，赶紧伸手搂住古谰的肩膀，帮他调节呼吸的频率，劝慰道，“跟着我吸气，快点深呼吸，深呼吸。”
古谰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几乎都已经发青了，喉咙里面发出沉重的“嘶嘶”的呼吸声。
饶湾吓得慌了神，手忙脚乱给他顺后背。
“你那样不行的，”开这车的范绮鼻子尖都出了汗，腾出一只手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翻找，找出一个文件夹纸袋，扔给饶湾，“快快！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捂在他鼻子上，让他往里面吸气！他这是换气过度了！！！！”
饶湾手忙脚乱的把文件夹里的东西倒出来，纸袋子扣在古谰口鼻处。
“吸气，吸气啊！”饶湾着急地说，一个手拍着古谰的后脑勺。
“娭！！！你别拍他！！会拍死人的！！！！笨死你！！！！”范绮抓狂，“先让他吐气，再让他吸气——我擦，后面那辆车追上来了！！！！！”范绮骂骂咧咧的猛打方向盘，将车子拐进小道里，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开起车来衣服不要命的飙车技巧，外加吐槽神器，一张圆脸杀气毕露。
“哦，哦，别吼我，我算你老板哦，小心扣你钱。”饶湾一只手安抚的揉着古谰的后颈，直到他换了几轮气之后脸色稍微好起来，才松开手。
干缓了口气，就看范绮猛地一打方向盘，饶湾就被重力作用用力甩了出去，脑袋重重磕在车窗上，“嘶——番茄你是要逆天还是怎么的！！！！”饶湾大声抱怨，一边伸长手臂捞过同样重心不稳的古谰，扶着他坐好。
“别叫我番茄！！”范绮炸毛，一点都不顾助理身份什么，愤愤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包子脸上全是汗珠，“姐姐我在帮你甩尾巴！！你还敢抱怨！！！！”
饶湾果断闭嘴，有些憋屈的在后座上被甩来甩去，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能不能别飙车了，恶——我要吐出来了。”饶湾手摁着胃，五官难受的皱成一团。
“别吐在车上！娭！ 你烦不烦！娘娘叽叽干什么！没空跟你斗嘴！”范绮大叫，“不飙车你就歹被打成筛子，满身都是洞！！你下去啊！！！”
“古谰都被你晃晕了。”饶湾努努嘴，“哪有筛子那么夸张，他们能拿机关枪扫射我们？！”
“当然，这可是黑社会争斗啊——”范绮严肃的说，眼睛里面迸发出有些异常的光芒，“像《教父》里一样——”
“娭娭，你看电影中毒了吧——”饶湾扒着向后看了一眼，“啊！！他们停车了。”
宾利突然踩了刹车。
“要开始了！”范绮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肩膀都在兴奋得发抖，“从车上下来一个性感大叔，留着络腮胡子，霸气十足的眼镜，叼着雪茄，掏出一把小黑手枪——”
“然后你死了。”饶湾扒着椅背，后背炸毛了一样抓狂，“傻啊你！开车啊，要不然真成筛子了！！！”
范绮一甩油门，忍痛告别了或许会出现的杀手大叔，一脸悲愤的加速往前飙。
后面那辆宾利，像是熄火了一样，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不再追逐他们。
“怎么回事？”饶湾心中疑惑。“为什么不追了。”
“......不知道。”古谰同样疑惑，有些焦躁的按着指关节，“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不管了，回家。”饶湾一摆手，松了口气。
他父母的房子已经有太久没有人住了，沙发上、地板上全是灰尘，打扫起来很费时间，饶湾在范绮的帮助下草草换了几个屋子的床单、被罩，总算是解决了三个人的住宿问题。
饶湾让古谰住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
古谰执意只留宿一晚，明天就搬出去。
但是被饶湾坚决的否定了，饶湾把他摁到床上，犹豫了一会儿，给他找了一瓶镇定安眠的药，让他吃下，看他睡过去，才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
范绮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看着落满了灰尘，又被他们踩得都是脚印地板。
“他睡了？”范绮嗓子沙哑的小声问，“好好吧。”她今天刚刚上任，就经历了充满惊吓刺激的突发事件。
饶湾点点头，“我很抱歉。”饶湾看着女孩疲倦的脸色愧疚地说，“抱歉让你在情况最不好的时候接手。”
范绮摆摆手，不在意的笑了笑，“什么话，我的工作不就是给你帮忙吗？别想太多。”
饶湾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今天是困难的一天，对古谰也是。”
“我还是觉得，他毕竟杀了人，”范绮手指磨砂着沙发缝隙里的灰尘，“无论他们发生过什么，感情有多深，那也是一条生命。”
“我知道，”饶湾点点头，“只是古谰这个样子，压力、折磨足够压垮他了，如果现在让他从这个门里走出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再次伤害自己的事情。”
范绮沉默了，认真的听他说。
“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是残忍的，”饶湾望着冷冷清清的客厅里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空气，有些失神的轻声说，“但是，对于最亲近的人来说，被留下的那个需要承受的，远远比死来的更沉重——他已经孤身一人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严厉的惩罚呢？”
范绮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笑了笑，“你是个好心人，又傻又蠢的善良的人。”
“你不是也是吗？”绕弯嘴角微微翘起，“你如果不想帮他的话，就不会那么拼命的开车。”
范绮咧咧嘴，肉肉的脸颊上带着直爽的笑容，“才不是，杀人不报警，你已经毁我三观了。”
饶湾笑了起来，拍了拍范绮的头，“去睡吧，明天还有记者见面会，”饶湾啧了一声，“又是一场难打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