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梦杳又在家待了许多天，陈阿姨每日换着花样做菜，她却都只是象征性吃几口，陈阿姨担心她，她一整天就只在房间里闷着，不是发呆就是睡觉，也不愿说话。
照例睡到下午才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花洒的水柱浇在她的肌肤上，暖意才渐渐升上来，藉由水温终于活过来。
陈阿姨已经将饭菜重新热好端上桌，梦杳破天荒地吃了一小碗饭，陈阿姨高兴地念念有词：“你喜欢吃，我明天还做。”
梦杳笑了笑，说：“谢谢。”
下午说要出门，陈阿姨也说：“出去转转好，成天闷在家里都闷出毛病来了。”
去美容院做了个美容，舒舒服服地按摩一下午，后来又去做指甲，她举起手来左右端详，掌心已经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反复摩搓轻轻叹口气，隔了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进店里去。服务小姐迎过来，问她要做什么，她说：“做指甲。”
服务小姐笑盈盈地捧起她的手，看了看才又微笑着说：“您的手很漂亮。”梦杳说了句谢谢，她又说：“但是再漂亮的手也需要保养是不是？不如您先做个手膜，之后我们再给您做指甲，您觉得呢？”
梦杳从没来过这种店，知道这里的服务都不便宜，那服务小姐见她犹豫立刻补充：“您如果办张卡，我们可以为您打九折。”
打不打折都无所谓，只要做的好。
她的手原本就细长，做完手膜以后果然细嫩了许多，等指甲做好后就更加好看了，她的皮色白，服务小姐为她选了一款果冻粉。傍晚夕阳的余晖照进店里，她往光线的地方伸出手来，越发显得细白玉嫩。
那服务小姐立刻赞叹：“真漂亮。”
做完以后她掏出信用卡来一刷，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瞬间只觉得大快人心。
从店里出来已经觉得饿了，到商场顶楼去吃了东西后才下来逛，不过才一圈下来，手里已经拎不下了。在Prada专柜她又试了两款，一时拿不定主意，觉得都好，这时导购员才适时上前说：“您穿这两款都非常好看，棕黄色这件稍微厚一点，可以等天气凉一些再穿，那款红色的正适合现在穿。”
梦杳头也没回，审视着镜中的自己，问：“这件棕色的会不会显老？”
那导购立刻微笑：“怎么会呢？您皮肤白嫩，穿这件气质特别好，稍微成熟一点，但很端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说得特别好。
最后梦杳说：“那两件都包起来吧。”看她手里已经拿了很多东西，导购说：“您如果不方便拿，回头我们让人给您送去，您留个地址。”
名店的服务态度就是不一样。
回到家就已经累得爬不起来，陈阿姨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一挥手：“吃过了。”然后起身去泡澡，把顾兆晟听的欧洲古典音乐换了，放一些网络神曲：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如今你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玫瑰花瓣散发着香气，重复的旋律一直在耳边响回荡着，她反倒渐渐有些困意，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直到颈窝里一阵酥软才迷离睁开眼，顾兆晟挑了挑眉：“也不怕着凉，陈阿姨不是说你这段时间感冒没好吗？”
又捏了捏她的脸：“气色不错。”
梦杳哼一声：“花几千块钱做个按摩，气色再不好行吗？”
顾兆晟挑了挑眉：“去逛街了？”
她似笑非笑，语气格外轻佻：“怎么，怕我花你太多？”
顾兆晟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说：“洗完赶紧出来。”转身便走。
你看她到了如今这一步，也不过如此，全不比失了感情的人可怜。照样地买衣服，照样地逛街，照样地大把挥霍金钱，多好。
第二天一早就醒来，顾兆晟已经走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梦杳一点都不知道，大抵是睡得太沉了。赖洋洋地爬起来，走去洗漱间洗脸刷牙之后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终于决定给自己做个面膜。前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不好，皮肤也暗淡无光，昨天去做了美容今早又贴一片面膜之后，到底还是年轻，也就恢复了回来。她重新洗了脸之后，又涂了一些护肤品才给自己化了点淡妆，做完这些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叫的外卖也已经送了来，开了门对方将东西递给她又递给她一张单子，说：“陆小姐，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吃完早饭才去上班。
同事们一见她来纷纷聚集过来，关切地问：“梦杳，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她笑着回答，说：“我很好，多谢大家关心。”
寒暄之后还听得有人小声议论：怎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反倒整个人比以前还精神啊。。。。。。
她听在耳里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
苏盈莹过来悄悄俯在她耳边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不是受了大刺激吧？”
她倒一本正经地说：“我妈妈生病去世了，这刺激还不够大？”
苏盈莹咦了一声：“那你怎么还这么光彩照人？”
她说：“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蓬头垢面还是泪眼婆娑地来？”
下了班她就跟苏盈莹逛街。
两人逛到一半苏盈莹接了个电话，说：“周东轩叫我去酒吧，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梦杳疑惑：“哪个周东轩啊？”转念一想才噢一声：“就是那个周少？”
两个人到了酒吧门口，周东轩出来接，梦杳穿的十分光彩照人，他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才冲她略略点头。还是一大桌人，男男女女香衣云鬓，见她们来了，有人冲苏盈莹说：“小嫂子，你这女朋友够漂亮的呀。”
梦杳一惊，不知道她已经跟周东轩发展到这一步了，他们叫她小嫂子，看来是已经很熟了，出来玩不只一两回。
说话的那人后来邀请她跳舞，她不会，坐在那里连连摇头：“我真不会，叫盈莹陪你跳，她是高手。”那人只好耸耸肩，转头冲周东轩说：“周少，把小嫂子暂时交给我吧。”
周东轩抬了抬酒杯，示意他随便。
苏盈莹的舞跳的极好。她从小是学名族舞蹈出身，念初中有一回上舞蹈课，练习时不慎摔倒，伤到了脊椎，差点就瘫痪，她老爸吓得惊魂未定，之后便不再让她再跳了。大了一点，她倒自己去学街舞，高中还参加街舞比赛，拿到不错的名次。
舞池里她扭动着身体，宛如一条蛇精，灵活而美艳。
周东轩也注视着她，眼神专注深情，梦杳暗自笑了笑，这个周东轩原来是认真的。
他们静静地坐在两边，音乐声震耳欲聋，梦杳把手里的鸡尾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周东轩才不经意问她：“怎么没见你去看清扬？”
梦杳不觉一呆，不知所以地看着他，周东轩安慰似的笑了笑：“已经没大碍了，不过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你没事的话就去瞧瞧吧。”
她问：“出什么事了？”
周东轩一怔，看了她半晌才开口：“你不知道？”
她摇摇头，他叹口气：“飞机失事，好在他运气好，不然就完了。”
梦杳又问了句：“那他没事了吧？”
周东轩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
最后梦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医院看邵清扬，无论怎么说，他到底是帮过她不少的忙。
她到的时候刚刚走了一队人马，梦杳心里想连生个病都这样劳师动众。她站在病房门口，照顾他的阿姨看到了她，才笑着说：“姑娘是来看清扬的吧？”
她点头，只听里间传来他的声音：“李阿姨，谁来了？”
她将手里的花篮交给李阿姨才走进去。
邵清扬的腿上还打着石膏吊在床上，他斜躺着两只手压在脑后，见了她也不咸不淡地：“来了？”
梦杳哧一声笑：“你真命大，飞机上摔下来都没粉身碎骨。”
他冷着一张脸：“我粉身碎骨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梦杳答：“好处可太多了，我就不用花钱买那么贵的花篮了，也不用大老远上这儿来还看你眼色。”
邵清扬一扬眉：“我又没让你来，你现在走我也不会拦你。”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走，不会赖在你这里吃饭的。”
她提到吃他才开始抱怨起来：“医院里的饭菜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吃的人都快要反胃了。”转念一想又说：“不如你请我出去吃饭吧。”
“我凭什么请你吃饭哪？”
“我是病人。”梦杳十分无力，这算是什么理由。
“正因为你是病人，我就更不能带你出去了，你这腿还打着石膏呢。”
“我浑身骨头都快躺断节了，一天天地猫在这里，无聊死了。”
“刚才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来看你还嫌无聊？”
他又斜睨她一眼：“那些人更无聊，还不如不来，来了也只是套官腔，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
邵清扬执着起来令人头痛，铁了心地要让梦杳请她吃饭，梦杳拿他没办法，最后他叫来司机驾着双拐还是去了。
吃的是日本料理。招牌异常低调，只是不起眼的一个方形灯笼，因为不是高楼帷幕，所以在暮色下这样的景致令人觉得意外地柔和而暧昧，电线杆上停留稀稀拉拉的几只麻雀，整条街都有一种动人的温暖昏黄。
门口的白布条投射着黄昏的光晕，推开窄门是另一番优雅清闲的别致。
邵清扬特意让人温了两壶烧酒，一开始梦杳不情不愿，到后面吃着料理喝着小酒感觉十分不错。邵清扬却没有怎么吃，反倒是她吃的全神贯注，他靠在垫子上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来梦杳才抬起头瞪他一眼：“干嘛抽烟？二手烟很危害健康。”
邵清扬没搭腔，隔了一会儿才问：“陆梦杳，我这回要是不幸死了，你会怎么样？”
有一瞬她觉得邵清扬眯着眼睛抽烟的样子神似顾兆晟。
她笑：“你哪能就这么容易死了？玉皇大帝都嫌你太坏不肯收你，阎王爷又觉得你祸害人间还不够，不到时侯收你呢。”
他慢斯条理地弹了弹烟灰，才神色凉淡地说：“你是不是就特我想死啊？”
梦杳还是笑：“我干嘛想你死？你死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只觉得他今天十分不正常，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好心给他倒了一小杯酒。
哪知邵清扬一摆手冷脸道：“不用你装好人！”
梦杳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少爷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她难道是欠他的了？巴巴地跑去医院看他，还请他来吃饭又给他斟酒却反倒被他这样大呼小叫，她这是吃饱撑的慌了。
干脆拿起身旁的外套拎起包恨恨地瞪他一眼大步流星而去。
司机等在外头已经睡着了，她敲了敲车窗，司机摇下窗户伸出头来笑呵呵地问：“吃过了？”
她冷着脸说：“他在里面，你去帮他。”
司机见她转身就走，连忙下车来：“陆小姐，陆小姐你怎么走了。。。。。。”
回家的时候，她进门摸索了半天才把灯打开，顾兆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梦杳没想到他会在，表情显得有些意外，他黑着脸冷淡地盯着她。
她走过去把包包丢在柜子上，端起他面前的水一口气喝了，然后舔了舔嘴唇，才说：“你来了。”
那语气颇像是等客的风尘女子。
顾兆晟最是厌恶她这副模样。
她从前都只说“你回来了”，到了如今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该她来说，她只能说她该说的话，就像刚才那样，说一句你来了。
她满身酒味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去哪儿了？”
她胡乱答：“酒吧。”
他有些烦躁地站起来渡了两步，低沉着声音说：“不是让你别喝酒的吗？！”
她懒懒地往沙发里靠，不以为然：“喝点酒怎么了？你当我是大家闺秀么。”
他面色难堪青筋暴跳，似乎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忍无可忍终于一巴掌朝她狠狠扫来，她被打的晕头转向，眼前一片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的脸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么多年他统共也只打过她两回，一回是上次在医院，她哭闹不止的时候，还有一回就是现在，她心想，他对她的耐心终于是彻底用完了。
顾兆晟却如道行高深的魔鬼一样挑起嘴角：“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两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大拇指在她脸上来回摩擦。他说：“纯纯，别以为你耍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怎么，你妈才刚死你就急着离开我？”她浑身颤抖起来，他明明知道这是她的伤疤，还没来得及愈合他却又血淋淋地揭开，她痛不可抑。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激怒我，想我放了你？当初可是你死乞白赖地求我帮你的，留下来也是你自愿的，头是你开的，难不成你还想随时就能了结？哪有这样的规矩！你说留就留想走就走？岂非当我是傻子？”
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里，温热感一下子蔓延到全身。
“纯纯。。。。。。”他说：“你别忘了，当初你爸爸挪用公款的证据还在我手里呢，你说我要是这个时候翻出来，你信不信我有这个本事将他送进去？我能救他自然也能不救，你说是不是？”
她浑身一颤，抬头来看着他，他竟是笑着的，可这笑容却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割开她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他低沉好听的嗓音还响在她的耳边：“你爸爸如今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要是立案侦查可就不那么容易躲了，再要是万一抓了回来坐了几年牢，出来后那些高利贷的人能放过他？要是卸了胳膊断了腿，你可别怨我。。。。。。”
她一时间恨极了他。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妈妈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梦杳筋疲力尽地看着眼前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终于深深闭上眼。
“你怎么不演了？我还想看着你能演到什么程度？演得好我介绍好导演给你认识。”
她沉默着不说话，他却已经欺上来，他的嘴唇有些凉，贴在她身上只觉得一阵凉意卷席全身，他挑逗似的舔一舔她的鼻尖：“纯纯。。。。。。跟我玩你是不是还嫩了点？”
梦杳不自觉地向后躲。
“你躲什么。。。。。。”
说着将她抱起来仍在卧室的床上。
大抵是睡得太久，梦杳觉得头晕晕沉沉，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在输液，抬眼扫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躺着。
昨晚一直被顾兆晟弄到凌晨四点才睡觉，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顾兆晟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头。
她的动作很轻，他却总是知道，声音穿透黑暗：“醒了？”
她问：“我怎么在医院啊？”
他这才转过身来不知是不是在看她，梦杳反正看不清他的眼神，过了几秒他迈几步走过去，梦杳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饿了吗？”
她睡了一天一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到他这么一问连连点头说：“好饿。”
像个孩子一样，顾兆晟心里微动，凝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梦杳却躲开，十分不满：“我又不是小狗。”
他难得的笑了一下。
梦杳眨巴着大眼睛，只觉得他今天尤其不对劲，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
他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终于生气打掉他的手：“都说了人家不是小狗！”
他难得好脾气地不予计较，拿手机打电话，只听他说了句快一点，挂了电话才对她说：“阿姨马上就到了。”
陈阿姨送了好多好吃的来，都是梦杳喜欢的口味，也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连陈阿姨都显得格外高兴：“多吃一点，可得好好补补了，如今又不是一个人了。”
梦杳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不是一个人？”
陈阿姨才拍了拍她的手：“大夫替你做检查，说你怀孕了。”
梦杳惊得手一抖，整个保温盒翻了过来，饭菜和汤都洒了出来，顾兆晟皱了皱眉头，才对陈阿姨说：“叫人来换新的。”
她呆若木鸡：“怎么会？我们一直都有措施。。。。。。”
顾兆晟冷冷一笑：“是啊，我原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呢，你要是生个儿子是不是还指着我能给你两百万？”
梦杳呆呆地说：“我要打掉。”
他蹙眉道：“你说什么。”
“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顾兆晟怒不可遏，捏住她的下巴，可只是一瞬间便松了手，嘴角攸地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字一句：“想都别想。”
梦杳被他捏的泪眼汪汪，两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我要打掉。。。。。。打掉他。。。。。。”
梦杳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他的孩子。
但是她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顾兆晟派司机来接她回家，他大概是真的被她气急了，所以都不想再看见她。陈阿姨搀着她进门，她却甩开陈阿姨的手，躲进房间后就把门反锁起来，陈阿姨大概是怕她做傻事，怎么敲门她都不肯开。
梦杳就坐在露台上，天气真的已经凉下来，深秋的落叶纷纷扬扬，她索瑟着把自己抱成一团靠在藤椅的腿上。夜晚雾气很重，她看不清下面的东西，只觉得自己生在浓雾暮云中，心里顿时无限害怕。
她就这样待在露台几个钟头，不知不觉困意袭来，两条腿都已经麻木僵硬，动弹不得。她不知道是不是陈阿姨告诉顾兆晟的，但他最终回来了，用备用钥匙将她房门打开。他的身影压过来，她还有一丝的清醒，声音温软的如同小孩子：“我不要生孩子。”
声音虽然低不可闻，但顾兆晟显然是听到了，弯腰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她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几乎咬牙切齿：“顾兆晟。。。。。。你放过我吧。。。。。。”
他却不理她，转头吩咐陈阿姨：“把熬的汤端过来。”
陈阿姨将汤端过来哄着梦杳：“多少喝一点啊孩子。”
她却一把将陈阿姨手里的汤打翻在地，顾兆晟冷漠地看着她，沉默一会儿才又对陈阿姨说：“再去盛一碗。”
这一次他亲自动手，撬开她的嘴直接就灌进去，她的两颊被他捏的生疼，可汤又不断往嘴里灌，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顾兆晟灌了一半才松手，她几乎是同时跌落在他身上，昏天黑地地呕一阵，整个人颤颤发抖。顾兆晟没动，等她呕完平静下来才又重新翻过她。
梦杳完全没了力气，由着陈阿姨替她擦脸盖被子，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顾兆晟从那之后就开始每天过来。
他回了公寓已经接近半夜，梦杳这个时候只怕早就休息了，他轻轻开了门才发现屋子里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便去卧室寻她，门是虚掩着的，借着外面的一点光他看到她侧身的背影，小小地缩成一团，似乎要让被褥吞了进去。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慢慢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竟摸了一手的凉意。
梦杳一早便醒了来，一转脸才发现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怀孕以后她变得十分嗜睡，睡得也很沉，连他躺在身边都一点不知晓。
她凝神望了一会儿才慢慢抽回了思绪，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床边下他的衣服七零八落的，大抵是因为昨晚太累了，他竟是连澡都没洗就直接睡下了。她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衬衣，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她凑近闻了闻，忽然一阵恶心，丢了衬衣直奔洗浴间，扶着马桶的边缘一阵干呕，她的孕吐十分厉害，仿佛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早上刚起来她还什么都没吃，只觉得头晕眼花，顾兆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递了一杯温水给她，她仰头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去一口气喝下。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回头让阿姨煲些汤。”
梦杳神色凉淡，自顾自起身走出洗浴间，重新坐回床沿边，在衣柜里拿了衣服当着他的面脱掉睡衣，仿佛拿他当透明人。她刚把睡衣脱掉顾兆晟就上前抱住她，说：“怎么这么不注意，着凉了怎么办？你可是孕妇，现在又不是你一个人。”
她被他抱在怀里，肌肤贴在他的身上，她通体冰凉，他却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太久没这样抱过她了，忍不住落下来吻来。
梦杳却一偏头躲过他的吻，伸手推开他，他又重新攀上她的肩头，千年难得哄她一回：“别生气了，情绪那么起伏对孩子不好。”
梦杳极淡地笑了笑说：“你的孩子跟我有什么相干。”
顾兆晟也笑起来：“傻话！我的孩子就不是你的了？”
她嘴角的笑意渐深，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顾兆晟，我的孩子绝不会是你的！”
他慢慢敛去笑容，眼里的光如同一把匕首在她脸上游走，似是要割开她的面，顿了顿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嗤一声笑着说：“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就算我死也绝不会生下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我绝不会为你生这个孩子！”
她语速极快，字字铿锵有力，说完她迅速套上衣服走出卧室，到了客厅从酒柜里随意拿出一瓶酒，连杯子都没拿直接拧开酒瓶盖就往嘴里倒，顾兆晟怒火中烧劈手夺下酒瓶，因为用力过猛，她几乎是一个趔趄，幸而扶住了桌角。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照例睡到下午才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花洒的水柱浇在她的肌肤上，暖意才渐渐升上来，藉由水温终于活过来。
陈阿姨已经将饭菜重新热好端上桌，梦杳破天荒地吃了一小碗饭，陈阿姨高兴地念念有词：“你喜欢吃，我明天还做。”
梦杳笑了笑，说：“谢谢。”
下午说要出门，陈阿姨也说：“出去转转好，成天闷在家里都闷出毛病来了。”
去美容院做了个美容，舒舒服服地按摩一下午，后来又去做指甲，她举起手来左右端详，掌心已经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反复摩搓轻轻叹口气，隔了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进店里去。服务小姐迎过来，问她要做什么，她说：“做指甲。”
服务小姐笑盈盈地捧起她的手，看了看才又微笑着说：“您的手很漂亮。”梦杳说了句谢谢，她又说：“但是再漂亮的手也需要保养是不是？不如您先做个手膜，之后我们再给您做指甲，您觉得呢？”
梦杳从没来过这种店，知道这里的服务都不便宜，那服务小姐见她犹豫立刻补充：“您如果办张卡，我们可以为您打九折。”
打不打折都无所谓，只要做的好。
她的手原本就细长，做完手膜以后果然细嫩了许多，等指甲做好后就更加好看了，她的皮色白，服务小姐为她选了一款果冻粉。傍晚夕阳的余晖照进店里，她往光线的地方伸出手来，越发显得细白玉嫩。
那服务小姐立刻赞叹：“真漂亮。”
做完以后她掏出信用卡来一刷，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瞬间只觉得大快人心。
从店里出来已经觉得饿了，到商场顶楼去吃了东西后才下来逛，不过才一圈下来，手里已经拎不下了。在Prada专柜她又试了两款，一时拿不定主意，觉得都好，这时导购员才适时上前说：“您穿这两款都非常好看，棕黄色这件稍微厚一点，可以等天气凉一些再穿，那款红色的正适合现在穿。”
梦杳头也没回，审视着镜中的自己，问：“这件棕色的会不会显老？”
那导购立刻微笑：“怎么会呢？您皮肤白嫩，穿这件气质特别好，稍微成熟一点，但很端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说得特别好。
最后梦杳说：“那两件都包起来吧。”看她手里已经拿了很多东西，导购说：“您如果不方便拿，回头我们让人给您送去，您留个地址。”
名店的服务态度就是不一样。
回到家就已经累得爬不起来，陈阿姨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一挥手：“吃过了。”然后起身去泡澡，把顾兆晟听的欧洲古典音乐换了，放一些网络神曲：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如今你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玫瑰花瓣散发着香气，重复的旋律一直在耳边响回荡着，她反倒渐渐有些困意，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直到颈窝里一阵酥软才迷离睁开眼，顾兆晟挑了挑眉：“也不怕着凉，陈阿姨不是说你这段时间感冒没好吗？”
又捏了捏她的脸：“气色不错。”
梦杳哼一声：“花几千块钱做个按摩，气色再不好行吗？”
顾兆晟挑了挑眉：“去逛街了？”
她似笑非笑，语气格外轻佻：“怎么，怕我花你太多？”
顾兆晟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说：“洗完赶紧出来。”转身便走。
你看她到了如今这一步，也不过如此，全不比失了感情的人可怜。照样地买衣服，照样地逛街，照样地大把挥霍金钱，多好。
第二天一早就醒来，顾兆晟已经走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梦杳一点都不知道，大抵是睡得太沉了。赖洋洋地爬起来，走去洗漱间洗脸刷牙之后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终于决定给自己做个面膜。前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不好，皮肤也暗淡无光，昨天去做了美容今早又贴一片面膜之后，到底还是年轻，也就恢复了回来。她重新洗了脸之后，又涂了一些护肤品才给自己化了点淡妆，做完这些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叫的外卖也已经送了来，开了门对方将东西递给她又递给她一张单子，说：“陆小姐，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吃完早饭才去上班。
同事们一见她来纷纷聚集过来，关切地问：“梦杳，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她笑着回答，说：“我很好，多谢大家关心。”
寒暄之后还听得有人小声议论：怎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反倒整个人比以前还精神啊。。。。。。
她听在耳里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
苏盈莹过来悄悄俯在她耳边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不是受了大刺激吧？”
她倒一本正经地说：“我妈妈生病去世了，这刺激还不够大？”
苏盈莹咦了一声：“那你怎么还这么光彩照人？”
她说：“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蓬头垢面还是泪眼婆娑地来？”
下了班她就跟苏盈莹逛街。
两人逛到一半苏盈莹接了个电话，说：“周东轩叫我去酒吧，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梦杳疑惑：“哪个周东轩啊？”转念一想才噢一声：“就是那个周少？”
两个人到了酒吧门口，周东轩出来接，梦杳穿的十分光彩照人，他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才冲她略略点头。还是一大桌人，男男女女香衣云鬓，见她们来了，有人冲苏盈莹说：“小嫂子，你这女朋友够漂亮的呀。”
梦杳一惊，不知道她已经跟周东轩发展到这一步了，他们叫她小嫂子，看来是已经很熟了，出来玩不只一两回。
说话的那人后来邀请她跳舞，她不会，坐在那里连连摇头：“我真不会，叫盈莹陪你跳，她是高手。”那人只好耸耸肩，转头冲周东轩说：“周少，把小嫂子暂时交给我吧。”
周东轩抬了抬酒杯，示意他随便。
苏盈莹的舞跳的极好。她从小是学名族舞蹈出身，念初中有一回上舞蹈课，练习时不慎摔倒，伤到了脊椎，差点就瘫痪，她老爸吓得惊魂未定，之后便不再让她再跳了。大了一点，她倒自己去学街舞，高中还参加街舞比赛，拿到不错的名次。
舞池里她扭动着身体，宛如一条蛇精，灵活而美艳。
周东轩也注视着她，眼神专注深情，梦杳暗自笑了笑，这个周东轩原来是认真的。
他们静静地坐在两边，音乐声震耳欲聋，梦杳把手里的鸡尾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周东轩才不经意问她：“怎么没见你去看清扬？”
梦杳不觉一呆，不知所以地看着他，周东轩安慰似的笑了笑：“已经没大碍了，不过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你没事的话就去瞧瞧吧。”
她问：“出什么事了？”
周东轩一怔，看了她半晌才开口：“你不知道？”
她摇摇头，他叹口气：“飞机失事，好在他运气好，不然就完了。”
梦杳又问了句：“那他没事了吧？”
周东轩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
最后梦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医院看邵清扬，无论怎么说，他到底是帮过她不少的忙。
她到的时候刚刚走了一队人马，梦杳心里想连生个病都这样劳师动众。她站在病房门口，照顾他的阿姨看到了她，才笑着说：“姑娘是来看清扬的吧？”
她点头，只听里间传来他的声音：“李阿姨，谁来了？”
她将手里的花篮交给李阿姨才走进去。
邵清扬的腿上还打着石膏吊在床上，他斜躺着两只手压在脑后，见了她也不咸不淡地：“来了？”
梦杳哧一声笑：“你真命大，飞机上摔下来都没粉身碎骨。”
他冷着一张脸：“我粉身碎骨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梦杳答：“好处可太多了，我就不用花钱买那么贵的花篮了，也不用大老远上这儿来还看你眼色。”
邵清扬一扬眉：“我又没让你来，你现在走我也不会拦你。”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走，不会赖在你这里吃饭的。”
她提到吃他才开始抱怨起来：“医院里的饭菜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吃的人都快要反胃了。”转念一想又说：“不如你请我出去吃饭吧。”
“我凭什么请你吃饭哪？”
“我是病人。”梦杳十分无力，这算是什么理由。
“正因为你是病人，我就更不能带你出去了，你这腿还打着石膏呢。”
“我浑身骨头都快躺断节了，一天天地猫在这里，无聊死了。”
“刚才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来看你还嫌无聊？”
他又斜睨她一眼：“那些人更无聊，还不如不来，来了也只是套官腔，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
邵清扬执着起来令人头痛，铁了心地要让梦杳请她吃饭，梦杳拿他没办法，最后他叫来司机驾着双拐还是去了。
吃的是日本料理。招牌异常低调，只是不起眼的一个方形灯笼，因为不是高楼帷幕，所以在暮色下这样的景致令人觉得意外地柔和而暧昧，电线杆上停留稀稀拉拉的几只麻雀，整条街都有一种动人的温暖昏黄。
门口的白布条投射着黄昏的光晕，推开窄门是另一番优雅清闲的别致。
邵清扬特意让人温了两壶烧酒，一开始梦杳不情不愿，到后面吃着料理喝着小酒感觉十分不错。邵清扬却没有怎么吃，反倒是她吃的全神贯注，他靠在垫子上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来梦杳才抬起头瞪他一眼：“干嘛抽烟？二手烟很危害健康。”
邵清扬没搭腔，隔了一会儿才问：“陆梦杳，我这回要是不幸死了，你会怎么样？”
有一瞬她觉得邵清扬眯着眼睛抽烟的样子神似顾兆晟。
她笑：“你哪能就这么容易死了？玉皇大帝都嫌你太坏不肯收你，阎王爷又觉得你祸害人间还不够，不到时侯收你呢。”
他慢斯条理地弹了弹烟灰，才神色凉淡地说：“你是不是就特我想死啊？”
梦杳还是笑：“我干嘛想你死？你死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只觉得他今天十分不正常，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好心给他倒了一小杯酒。
哪知邵清扬一摆手冷脸道：“不用你装好人！”
梦杳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少爷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她难道是欠他的了？巴巴地跑去医院看他，还请他来吃饭又给他斟酒却反倒被他这样大呼小叫，她这是吃饱撑的慌了。
干脆拿起身旁的外套拎起包恨恨地瞪他一眼大步流星而去。
司机等在外头已经睡着了，她敲了敲车窗，司机摇下窗户伸出头来笑呵呵地问：“吃过了？”
她冷着脸说：“他在里面，你去帮他。”
司机见她转身就走，连忙下车来：“陆小姐，陆小姐你怎么走了。。。。。。”
回家的时候，她进门摸索了半天才把灯打开，顾兆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梦杳没想到他会在，表情显得有些意外，他黑着脸冷淡地盯着她。
她走过去把包包丢在柜子上，端起他面前的水一口气喝了，然后舔了舔嘴唇，才说：“你来了。”
那语气颇像是等客的风尘女子。
顾兆晟最是厌恶她这副模样。
她从前都只说“你回来了”，到了如今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该她来说，她只能说她该说的话，就像刚才那样，说一句你来了。
她满身酒味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去哪儿了？”
她胡乱答：“酒吧。”
他有些烦躁地站起来渡了两步，低沉着声音说：“不是让你别喝酒的吗？！”
她懒懒地往沙发里靠，不以为然：“喝点酒怎么了？你当我是大家闺秀么。”
他面色难堪青筋暴跳，似乎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忍无可忍终于一巴掌朝她狠狠扫来，她被打的晕头转向，眼前一片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的脸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么多年他统共也只打过她两回，一回是上次在医院，她哭闹不止的时候，还有一回就是现在，她心想，他对她的耐心终于是彻底用完了。
顾兆晟却如道行高深的魔鬼一样挑起嘴角：“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两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大拇指在她脸上来回摩擦。他说：“纯纯，别以为你耍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怎么，你妈才刚死你就急着离开我？”她浑身颤抖起来，他明明知道这是她的伤疤，还没来得及愈合他却又血淋淋地揭开，她痛不可抑。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激怒我，想我放了你？当初可是你死乞白赖地求我帮你的，留下来也是你自愿的，头是你开的，难不成你还想随时就能了结？哪有这样的规矩！你说留就留想走就走？岂非当我是傻子？”
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里，温热感一下子蔓延到全身。
“纯纯。。。。。。”他说：“你别忘了，当初你爸爸挪用公款的证据还在我手里呢，你说我要是这个时候翻出来，你信不信我有这个本事将他送进去？我能救他自然也能不救，你说是不是？”
她浑身一颤，抬头来看着他，他竟是笑着的，可这笑容却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割开她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他低沉好听的嗓音还响在她的耳边：“你爸爸如今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要是立案侦查可就不那么容易躲了，再要是万一抓了回来坐了几年牢，出来后那些高利贷的人能放过他？要是卸了胳膊断了腿，你可别怨我。。。。。。”
她一时间恨极了他。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妈妈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梦杳筋疲力尽地看着眼前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终于深深闭上眼。
“你怎么不演了？我还想看着你能演到什么程度？演得好我介绍好导演给你认识。”
她沉默着不说话，他却已经欺上来，他的嘴唇有些凉，贴在她身上只觉得一阵凉意卷席全身，他挑逗似的舔一舔她的鼻尖：“纯纯。。。。。。跟我玩你是不是还嫩了点？”
梦杳不自觉地向后躲。
“你躲什么。。。。。。”
说着将她抱起来仍在卧室的床上。
大抵是睡得太久，梦杳觉得头晕晕沉沉，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在输液，抬眼扫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躺着。
昨晚一直被顾兆晟弄到凌晨四点才睡觉，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顾兆晟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头。
她的动作很轻，他却总是知道，声音穿透黑暗：“醒了？”
她问：“我怎么在医院啊？”
他这才转过身来不知是不是在看她，梦杳反正看不清他的眼神，过了几秒他迈几步走过去，梦杳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饿了吗？”
她睡了一天一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到他这么一问连连点头说：“好饿。”
像个孩子一样，顾兆晟心里微动，凝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梦杳却躲开，十分不满：“我又不是小狗。”
他难得的笑了一下。
梦杳眨巴着大眼睛，只觉得他今天尤其不对劲，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
他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终于生气打掉他的手：“都说了人家不是小狗！”
他难得好脾气地不予计较，拿手机打电话，只听他说了句快一点，挂了电话才对她说：“阿姨马上就到了。”
陈阿姨送了好多好吃的来，都是梦杳喜欢的口味，也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连陈阿姨都显得格外高兴：“多吃一点，可得好好补补了，如今又不是一个人了。”
梦杳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不是一个人？”
陈阿姨才拍了拍她的手：“大夫替你做检查，说你怀孕了。”
梦杳惊得手一抖，整个保温盒翻了过来，饭菜和汤都洒了出来，顾兆晟皱了皱眉头，才对陈阿姨说：“叫人来换新的。”
她呆若木鸡：“怎么会？我们一直都有措施。。。。。。”
顾兆晟冷冷一笑：“是啊，我原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呢，你要是生个儿子是不是还指着我能给你两百万？”
梦杳呆呆地说：“我要打掉。”
他蹙眉道：“你说什么。”
“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顾兆晟怒不可遏，捏住她的下巴，可只是一瞬间便松了手，嘴角攸地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字一句：“想都别想。”
梦杳被他捏的泪眼汪汪，两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我要打掉。。。。。。打掉他。。。。。。”
梦杳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他的孩子。
但是她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顾兆晟派司机来接她回家，他大概是真的被她气急了，所以都不想再看见她。陈阿姨搀着她进门，她却甩开陈阿姨的手，躲进房间后就把门反锁起来，陈阿姨大概是怕她做傻事，怎么敲门她都不肯开。
梦杳就坐在露台上，天气真的已经凉下来，深秋的落叶纷纷扬扬，她索瑟着把自己抱成一团靠在藤椅的腿上。夜晚雾气很重，她看不清下面的东西，只觉得自己生在浓雾暮云中，心里顿时无限害怕。
她就这样待在露台几个钟头，不知不觉困意袭来，两条腿都已经麻木僵硬，动弹不得。她不知道是不是陈阿姨告诉顾兆晟的，但他最终回来了，用备用钥匙将她房门打开。他的身影压过来，她还有一丝的清醒，声音温软的如同小孩子：“我不要生孩子。”
声音虽然低不可闻，但顾兆晟显然是听到了，弯腰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她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几乎咬牙切齿：“顾兆晟。。。。。。你放过我吧。。。。。。”
他却不理她，转头吩咐陈阿姨：“把熬的汤端过来。”
陈阿姨将汤端过来哄着梦杳：“多少喝一点啊孩子。”
她却一把将陈阿姨手里的汤打翻在地，顾兆晟冷漠地看着她，沉默一会儿才又对陈阿姨说：“再去盛一碗。”
这一次他亲自动手，撬开她的嘴直接就灌进去，她的两颊被他捏的生疼，可汤又不断往嘴里灌，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顾兆晟灌了一半才松手，她几乎是同时跌落在他身上，昏天黑地地呕一阵，整个人颤颤发抖。顾兆晟没动，等她呕完平静下来才又重新翻过她。
梦杳完全没了力气，由着陈阿姨替她擦脸盖被子，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顾兆晟从那之后就开始每天过来。
他回了公寓已经接近半夜，梦杳这个时候只怕早就休息了，他轻轻开了门才发现屋子里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便去卧室寻她，门是虚掩着的，借着外面的一点光他看到她侧身的背影，小小地缩成一团，似乎要让被褥吞了进去。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慢慢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竟摸了一手的凉意。
梦杳一早便醒了来，一转脸才发现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怀孕以后她变得十分嗜睡，睡得也很沉，连他躺在身边都一点不知晓。
她凝神望了一会儿才慢慢抽回了思绪，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床边下他的衣服七零八落的，大抵是因为昨晚太累了，他竟是连澡都没洗就直接睡下了。她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衬衣，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她凑近闻了闻，忽然一阵恶心，丢了衬衣直奔洗浴间，扶着马桶的边缘一阵干呕，她的孕吐十分厉害，仿佛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早上刚起来她还什么都没吃，只觉得头晕眼花，顾兆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递了一杯温水给她，她仰头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去一口气喝下。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回头让阿姨煲些汤。”
梦杳神色凉淡，自顾自起身走出洗浴间，重新坐回床沿边，在衣柜里拿了衣服当着他的面脱掉睡衣，仿佛拿他当透明人。她刚把睡衣脱掉顾兆晟就上前抱住她，说：“怎么这么不注意，着凉了怎么办？你可是孕妇，现在又不是你一个人。”
她被他抱在怀里，肌肤贴在他的身上，她通体冰凉，他却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太久没这样抱过她了，忍不住落下来吻来。
梦杳却一偏头躲过他的吻，伸手推开他，他又重新攀上她的肩头，千年难得哄她一回：“别生气了，情绪那么起伏对孩子不好。”
梦杳极淡地笑了笑说：“你的孩子跟我有什么相干。”
顾兆晟也笑起来：“傻话！我的孩子就不是你的了？”
她嘴角的笑意渐深，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顾兆晟，我的孩子绝不会是你的！”
他慢慢敛去笑容，眼里的光如同一把匕首在她脸上游走，似是要割开她的面，顿了顿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嗤一声笑着说：“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就算我死也绝不会生下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我绝不会为你生这个孩子！”
她语速极快，字字铿锵有力，说完她迅速套上衣服走出卧室，到了客厅从酒柜里随意拿出一瓶酒，连杯子都没拿直接拧开酒瓶盖就往嘴里倒，顾兆晟怒火中烧劈手夺下酒瓶，因为用力过猛，她几乎是一个趔趄，幸而扶住了桌角。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