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部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章
二十一
在消防中队二楼会议室门口的一张课桌前，夏兰报了到，签了名。然后就找到一个空位子上坐下来，他四下张望，看看那个叫汪蓉蓉的女孩儿来没来。他仔细搜寻着，见前后座位上都没有，于是他转过身去，不错眼珠地死死盯着门口，不一会儿，只见汪蓉蓉和李华并肩走了进来，她俩签完了名后，就径直朝夏兰这边儿走过来，到了眼前，夏兰连忙起身与她俩打招呼：“你们来了。”夏兰微笑道。
“啊，你早就到了？”汪蓉蓉笑盈盈地看着夏兰说。
“我也刚进来。坐哪儿啊你俩？”夏兰用手比划了一下。
汪蓉蓉和李华四下看了看，她们坐在了夏兰的身后。夏兰见她俩坐下了，就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这时，青工们陆陆续续地都到了，大会议室里坐得满满的。就见一个梳背头黑面皮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前面，他自我介绍说：“同志们！大家请肃静！我是销售处人事科的科长，我叫蔡国松。今天哪，是大家第一天来单位报到，我代表处里的领导欢迎你们的到来！”他双手鼓起了掌，青工们也鼓掌回应着。然后他接着讲道：“各位是咱们总厂招收的第一批正式工人，将来呀，你们就是这个厂的骨干、生力军，咱们厂的未来就靠你们啦！为了更好地分配你们的岗位，做到物尽所用人尽其才，处里决定明天哪，对大家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根据各位的考试成绩，再定岗定位，大家听明白了吗？”
“那明天几点考啊？都考什么？”有人提出了问题。
蔡科长干咳了两下说：“明天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共三个小时，主要考数学、物理和化学，每科一个小时。大家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做准备吧，到时别忘了带钢笔，记住喽，一律用钢笔答题！”
大家乱纷纷地站起来往外面走，边走边议论道：“又要考试？来之前不是都考两次了吗？”
“可不是吗！刚来就考试，讨厌死了！”
“人家是要通过考试定岗定位呢！你没听见哪！”
“都是瞎扯蛋！要是凭成绩，我都去了自动化处了，还能来这破地方！”
“唉！让考就考呗，咱们说了也不算哪！”
夏兰听着大伙儿的议论下了楼，他想与汪蓉蓉她们一起走，可又怕别人看出他有意贴近女孩子，因此犹豫了一下后，就甩开大步跟着众人回了宿舍。
“咋准备呀？我什么书都没带。”同寝室的大陈嘟哝着，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我也是。没带就没带吧，谁成想刚一来又要考试呀！没事儿，不就只考数理化三科吗？一上午就完了。再说了，爱分啥岗就啥岗吧，反正干啥都是一个徒工！”夏兰对大陈说。
“我听说销售处还有个维修车间，要是能当上个铆、电、焊，这三样哪一样都不错！”一脸脏兮兮老象没洗脸的姜连德略显神秘地说。
“随便！对我来说，干机巴啥都一样！”夏兰毫不在意地说道。
第二天八点半钟，夏兰与大家准时进了考场，找到了各自的名字和考号后，就都坐下了。紧挨着夏兰左手边的是个叫赵逸男的小伙子，他白净的面皮，细眉长眼的，留着一头略微发黄的卷发，长长地盖着脖颈，他咧着薄薄的嘴唇朝夏兰笑了笑，问道：“喂，哥们，你是学文科还是理科的？”
“我学理科的，你呢？”夏兰很友好地也朝他笑了笑。
“我呀，是学文科的，今儿个这考试要他妈够呛！”他显得一点信心也没有，一只手不停地转动他的钢笔。
“没事儿，我还将就，到时我帮你。”夏兰宽慰道。
赵逸男一听乐了，“那就先谢了！考完试我请你喝酒！”他伸过头来看了看夏兰的考号和名字。“你叫夏兰是吧？”
夏兰也伸脖子看了看他的桌上角，“嗯，你叫赵逸男对吧。”
两个人刚要进一步攀谈，这时主考官进来了，除了人事科的人，还有各车间主任，整的挺吓人的。
主考官要求了一下考试纪律后，考卷就发下来了，夏兰持卷在手，大略看了一遍，就刷刷刷地答起来。第一科是数学，这个夏兰没有问题，半个多小时他就答完了。
一旁的赵逸男开始时是跟着抄，到后来，见夏兰答完了，他索性一把拿过夏兰的卷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明目张胆地抄了起来。这让夏兰捏了一把汗。夏兰为了掩护他，就拿过两张草纸假装演算考题，直到他把卷子抄完为止，二人交了卷子，一起去了厕所。
“太谢谢你了夏兰！要不是挨着你，我他妈今儿个就算玩完了！”赵逸男边解裤腰带边说。
“唉！我说你即然是文科生，那数学你总得会一点吧？”夏兰对着小便池子，一边尿一边问。
“会倒是会一点儿，可那也没有抄你的卷子省事儿呀！”
“哈哈！你小子倒是胆子够大的了，竟然拿走了我的卷子，要不是我假装算题掩护你，还不被考官发现哪！”
“其实他们已经发现了，只是假装没看见罢了。”赵逸男尿完了尿，抖了抖小便，连腰带还没系上就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
“是吗？”夏兰还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来一根呀？”赵逸男抽出一支烟递给夏兰。
“我从来不抽烟，你抽吧。”
赵逸男点上烟吸了一口，十分舒服的样子，“这年头儿谁愿意得罪人哪？再说了，咱们刚来，他们也想结交几个新人不是？”
“说得有道理！”夏兰听了点了点头说。两个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又回到了考场。
到了考物理化学时，两个人还是延用老法子，不到十一点钟，夏兰和赵逸男就交了卷子走出了考场。
“物理我答得还行，化学有不少都没答上呢。”夏兰晃着脑袋对赵逸男说。
“没机巴事儿！交完卷了就算完活儿，走，咱们回去喝酒去！”赵逸男一甩他那头飘逸的长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挺爱喝酒是吗？一顿能喝多少哇？”夏兰解开衬衣的扣子问道。
“嗨！谁一生下来就爱喝酒哇？都是后练的！酒这玩意挺他妈好，一天喝个迷迷糊糊地，睡觉都觉着实在。我呀，一般一顿整半斤白的，还能再喝三四瓶啤酒，你怎么样？”
“从小到大也没喝过几回，啤酒嘛，能喝两瓶，白酒还没超过二两。”
“那你太得好好练练了！今儿个我就练练你！”赵逸男笑嘻嘻地说。
俩人边唠边走，回了宿舍区，扎进了一家圆笼包子铺。
考完试第三天，成绩虽然出来了，可是还没有分配具体工作岗位。大家这几天上班除了唱歌就是学习厂规厂法。第四天，处领导来了，通知大家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直接到总厂大门前集合，要去植树。
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各单位职工都准时汇集在总厂的大门前，指挥部的领导讲过话后，各路人马就一齐出发了。汽车卡车拉着树苗和工具，众职工排着整齐的队伍，高唱着歌曲浩浩荡荡开进了总厂大门外的一片开阔地，方圆五公里的荒地上到处彩旗招展，到处是植树的人群，到处是欢声笑语。人们的热情很高，因为大家都想在这一片荒草地里亲手种植上一排排树苗，并亲眼看着它们一天天地长大、成材。
自从离开了家乡的水泥厂，夏兰就没再参加过集体劳动。这次他进了松夏石化总厂，而且还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国家大型企业，他内心无比激动和自豪，他被这样宏大的劳动场面所感染，高兴地唱起了电影《火红的年代》主题歌《青春啊，青春》。
“青春啊，青春，壮丽的时光，
比那宝石还要灿烂
比那珍珠更加辉煌
若问青春，为何壮丽？为何壮丽？
为何壮丽？
它充满深情，也充满智慧，
更充满理想，为四化发光，为四化发光……啦啦啦啦啦啦啦……
夏兰边劳动边唱歌，也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远处，汪蓉蓉听到了夏兰的歌声，朝夏兰这边儿投来深情的一瞥，并会心地笑着。夏兰望着汪蓉蓉，朝她比划了两下，摆了摆手，然后擦了把汗水，到卡车上又搬了两大捆树苗回来。
夏兰把一颗杨树苗放在树坑里，用手把着，赵逸男往坑里浇了半桶水，等水往下沉了沉，逸男抄起铁锹要埋土，夏兰叫道：“先别埋！等我比齐了再埋。”说着眯起眼睛左右前后调了一回线，才说：“好了，埋吧。”
“操，还挺认真的呢！”
“除了调线，我还看一个人呢。”夏兰笑滋滋地说。
“谁呀？”赵逸男问道。
“那不是？就东边穿白色短袖衬衫牛仔裤的那个姑娘。”说着，夏兰用手一指：“她是我的女老乡！”
赵逸男顺着夏兰的手指望去，他看到了正往这边转过脸来笑的汪蓉蓉。
就见赵逸男不错眼珠地盯了好一会儿，夏兰用手在他眼前一划拉：“唉！唉！我说你别光瞅哇！还干不干活儿了？”
赵逸男回过神来，“嗨！我说哥们，这姑娘真的很不错，她是你老乡啊？要不你哪天给我介绍介绍得了呗？”
夏兰听了一怔，立刻回道：“我也才刚刚认识没几天，她连我都不了解，咋给你介绍哇？”
二十二
植树劳动完了的第三天，人事科对新来的徒工进行了工作分配，夏兰与赵逸男、汪蓉蓉等三十多人分在了同一个车间——仓储车间。这让夏兰感到十分幸运，心里窃喜道：“汪蓉蓉啊汪蓉蓉，咱们俩真是缘份不浅哪！到底儿分在了一个车间了！哈哈！”
没两天，车间主任就组织了一场单位劳动——收拾车间的酸碱站泵房和工作室。规定车间所有的男女青工一律参加不准请假。
劳动之前，由车间主任亲自进行了分工，每人负责一扇窗户和十行地砖的清洗工作，众男女一字排开按顺序往下分活儿。夏兰一开始站在中间的位置，他看见汪蓉蓉离他不远，就窜过去来到了汪蓉蓉身边。夏兰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在劳动中帮助她。汪蓉蓉似乎也觉察到了夏兰的用意，也就没有躲避夏兰，相反，她还极力想让车间主任把她分在紧挨着夏兰的位置。两个人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夏兰望着汪蓉蓉有些羞红的脸，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刚施完工的厂房里简直太脏太乱了，除了凝固到地面上的水泥外，还有油漆和干巴巴的粪便，在这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臊臭味。
大家先是用泥子刀猛抢，可是效果并不怎么样。不知谁先想出了用砖头儿蘸水磨的办法，这办法挺管用的，于是众人都纷纷找来砖头，在地面撒上水，开始“咔哧咔哧”地磨起来。
夏兰没有急着干自己的这份活儿，他先帮着汪蓉蓉用砖头儿磨光了两行地砖后，才回到自己这边儿磨。汪蓉蓉已经累得快不行了，也没心情道谢了，她只是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感激地看了两眼夏兰，就又撅在地上继续磨她的地砖了。
夏兰的手上一会儿就磨出了血泡，不过他心里却是一直美滋滋的：与汪蓉蓉在一起劳动，本已经让他十分快活，自己又能帮上他喜欢的姑娘，就更让他心里象吃了蜜似地感到甜甜的，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活儿都包给他们两个干算了，那样他就可以与心爱的人每天都来这里劳动，能干他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好呢！
夏兰不休息，他想快些干完自己这份活儿好再去帮助汪蓉蓉干剩下的活儿，可是偏偏他赶上了最难弄干净的一段，越想干得快，越是整不利索，结果眼看着有的人弄完地砖已经开始擦玻璃了，夏兰心里这个急呀！
突然，他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走到汪蓉蓉跟前小声说道：“汪蓉蓉，要不这样好不好？你把咱俩的那两扇玻璃擦喽，我来抢地砖吧。”
汪蓉蓉脸上腓红，汗水顺着额头直往下淌，她已经累得连头也不愿意抬了，听了夏兰这么一说，眼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也行，等我擦完了玻璃再来弄地砖吧。”
夏兰高兴极了，“好勒！就这么地！”
就这样，汪蓉蓉上窗台去擦窗玻璃，夏兰蹲在地上磨地砖，两个人虽然没有再说什么话，可她们不时交汇的眼神儿却传导出两个人心灵的默契。尽管都累得够呛，可他们却在这次并肩的劳动中，找到了一种极为甜蜜，极为幸福的感觉。
这天晚饭后，伍春、程铁、李英林等几个老乡来到夏兰宿舍，几个人正在说笑，就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进来！”程铁大声喊道。
就见走进来的是汪蓉蓉和李华两个女生。汪蓉蓉上身还是雪白的短袖衬衫，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裙子，样子颇似当年的五四青年。李华上身穿了件碎花衬衫，下身是一条竖纹的长裙，看上去显得身材修长，妩媚动人。
伍春见了，连忙让道：“是咱两位女老乡啊，快请坐！”
夏兰此时浑身赤裸着，只穿了条短裤，见是汪蓉蓉和李华来了，他窘得不知往哪儿躲才好，想找条裤子穿上已经来不及了，他涨红了一张脸十分尴尬地让道：“你们快进来坐呀！”边说边拿过一条枕巾连忙披在身上。
汪蓉蓉早已看到夏兰一副措手不及、狼狈不堪的样子了，见夏兰无法起身，就站在那里与伍春等人说道：“不用坐了，我们也没啥事儿，听说咱们老乡住这间宿舍，就过来串个门儿，联络联络。”她扭头儿含情地瞅了夏兰一眼，对大伙说：“你们聊吧，我们就是来告诉夏兰一声明天上班别忘了带本子和笔，明天要学习计量了。”
夏兰半站半坐地欠了欠屁股，“谢谢你们俩，不来告诉我真就忘了，那你们不坐会儿啦？”
“不坐了，有空儿你们去我们宿舍玩啊，再见！”说着，汪蓉蓉挽着李华的胳膊走了。
伍春等人连忙起身相送：“慢走啊！没事儿到我们那儿去玩。”
夏兰见她们走了，这才慌慌张张地穿上裤子。程铁笑道：“人都走了，还穿裤子装个屁！净机巴瞎忙活！要是我呀，就穿着大裤衩子跟她们唠，怕啥地！”
伍春也惋惜地说：“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女生，还让你这大裤衩子给人家吓跑了，真是地！”
“谁成想她们突然袭击呀！我连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不是我不想起来迎接人家，是我这体型不想暴露给她们，你们不知道我腿有多弯哪！”
众人听了都大笑不止。“亏你还有自知之明！你小子也知道自己不完美呀。”李英林揶揄夏兰道。
汪蓉蓉与李华走出了夏兰宿舍，李华说：“得亏你脑袋来得快，要不然咱们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弄得人家夏兰多难为情啊。”
“可不是吗！本来我今天去是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的，谁知道他穿那么少啊，浑身上下只穿了条短裤，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地，连坐一会儿都没坐成，连个谢字也没说上。”
“唉呀，没事儿！咱们都在一个车间，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一块儿，还怕谢不成他呀。”李华安慰道。
“一个车间又能呆多长时间呢？听说过几天还要分工段呢，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跟咱们分到一个工段。”汪蓉蓉有些担心地说。
这时，她们两个已经走出了夏兰的宿舍楼，来到了楼外，李华问：“唉！咱俩是蹓跶蹓跶还是回寝室？”
汪蓉蓉好象还在思索着刚才的问题，她根本没回答李华，而是接着问道：“你说他能不能跟咱们分到一块儿呢？”
“为什么不能呢？他不也是学理科的吗？”李华答道。
“上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特意看了他的分数，数学还可以，可物理化学不太理想，尤其是化学，一百分的题他只得了三十三分。”
“是吗？那他还不得分到不好的工段哪？”李华也担心地说。
“谁知道呢？”汪蓉蓉往后捋了捋头发，此时她想：“既然我们能分到一个处，一个车间，那么还能就差这最后一次吗。我俩要是真有缘份的话，那就一定能分到一个工段，甚至一个班组。”她在心里坚定着这样的信念。“愿老天爷保佑吧。”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唉！咱俩这是往哪儿走哇？”李华提醒着汪蓉蓉。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在消防中队二楼会议室门口的一张课桌前，夏兰报了到，签了名。然后就找到一个空位子上坐下来，他四下张望，看看那个叫汪蓉蓉的女孩儿来没来。他仔细搜寻着，见前后座位上都没有，于是他转过身去，不错眼珠地死死盯着门口，不一会儿，只见汪蓉蓉和李华并肩走了进来，她俩签完了名后，就径直朝夏兰这边儿走过来，到了眼前，夏兰连忙起身与她俩打招呼：“你们来了。”夏兰微笑道。
“啊，你早就到了？”汪蓉蓉笑盈盈地看着夏兰说。
“我也刚进来。坐哪儿啊你俩？”夏兰用手比划了一下。
汪蓉蓉和李华四下看了看，她们坐在了夏兰的身后。夏兰见她俩坐下了，就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这时，青工们陆陆续续地都到了，大会议室里坐得满满的。就见一个梳背头黑面皮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前面，他自我介绍说：“同志们！大家请肃静！我是销售处人事科的科长，我叫蔡国松。今天哪，是大家第一天来单位报到，我代表处里的领导欢迎你们的到来！”他双手鼓起了掌，青工们也鼓掌回应着。然后他接着讲道：“各位是咱们总厂招收的第一批正式工人，将来呀，你们就是这个厂的骨干、生力军，咱们厂的未来就靠你们啦！为了更好地分配你们的岗位，做到物尽所用人尽其才，处里决定明天哪，对大家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根据各位的考试成绩，再定岗定位，大家听明白了吗？”
“那明天几点考啊？都考什么？”有人提出了问题。
蔡科长干咳了两下说：“明天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共三个小时，主要考数学、物理和化学，每科一个小时。大家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做准备吧，到时别忘了带钢笔，记住喽，一律用钢笔答题！”
大家乱纷纷地站起来往外面走，边走边议论道：“又要考试？来之前不是都考两次了吗？”
“可不是吗！刚来就考试，讨厌死了！”
“人家是要通过考试定岗定位呢！你没听见哪！”
“都是瞎扯蛋！要是凭成绩，我都去了自动化处了，还能来这破地方！”
“唉！让考就考呗，咱们说了也不算哪！”
夏兰听着大伙儿的议论下了楼，他想与汪蓉蓉她们一起走，可又怕别人看出他有意贴近女孩子，因此犹豫了一下后，就甩开大步跟着众人回了宿舍。
“咋准备呀？我什么书都没带。”同寝室的大陈嘟哝着，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我也是。没带就没带吧，谁成想刚一来又要考试呀！没事儿，不就只考数理化三科吗？一上午就完了。再说了，爱分啥岗就啥岗吧，反正干啥都是一个徒工！”夏兰对大陈说。
“我听说销售处还有个维修车间，要是能当上个铆、电、焊，这三样哪一样都不错！”一脸脏兮兮老象没洗脸的姜连德略显神秘地说。
“随便！对我来说，干机巴啥都一样！”夏兰毫不在意地说道。
第二天八点半钟，夏兰与大家准时进了考场，找到了各自的名字和考号后，就都坐下了。紧挨着夏兰左手边的是个叫赵逸男的小伙子，他白净的面皮，细眉长眼的，留着一头略微发黄的卷发，长长地盖着脖颈，他咧着薄薄的嘴唇朝夏兰笑了笑，问道：“喂，哥们，你是学文科还是理科的？”
“我学理科的，你呢？”夏兰很友好地也朝他笑了笑。
“我呀，是学文科的，今儿个这考试要他妈够呛！”他显得一点信心也没有，一只手不停地转动他的钢笔。
“没事儿，我还将就，到时我帮你。”夏兰宽慰道。
赵逸男一听乐了，“那就先谢了！考完试我请你喝酒！”他伸过头来看了看夏兰的考号和名字。“你叫夏兰是吧？”
夏兰也伸脖子看了看他的桌上角，“嗯，你叫赵逸男对吧。”
两个人刚要进一步攀谈，这时主考官进来了，除了人事科的人，还有各车间主任，整的挺吓人的。
主考官要求了一下考试纪律后，考卷就发下来了，夏兰持卷在手，大略看了一遍，就刷刷刷地答起来。第一科是数学，这个夏兰没有问题，半个多小时他就答完了。
一旁的赵逸男开始时是跟着抄，到后来，见夏兰答完了，他索性一把拿过夏兰的卷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明目张胆地抄了起来。这让夏兰捏了一把汗。夏兰为了掩护他，就拿过两张草纸假装演算考题，直到他把卷子抄完为止，二人交了卷子，一起去了厕所。
“太谢谢你了夏兰！要不是挨着你，我他妈今儿个就算玩完了！”赵逸男边解裤腰带边说。
“唉！我说你即然是文科生，那数学你总得会一点吧？”夏兰对着小便池子，一边尿一边问。
“会倒是会一点儿，可那也没有抄你的卷子省事儿呀！”
“哈哈！你小子倒是胆子够大的了，竟然拿走了我的卷子，要不是我假装算题掩护你，还不被考官发现哪！”
“其实他们已经发现了，只是假装没看见罢了。”赵逸男尿完了尿，抖了抖小便，连腰带还没系上就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
“是吗？”夏兰还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来一根呀？”赵逸男抽出一支烟递给夏兰。
“我从来不抽烟，你抽吧。”
赵逸男点上烟吸了一口，十分舒服的样子，“这年头儿谁愿意得罪人哪？再说了，咱们刚来，他们也想结交几个新人不是？”
“说得有道理！”夏兰听了点了点头说。两个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又回到了考场。
到了考物理化学时，两个人还是延用老法子，不到十一点钟，夏兰和赵逸男就交了卷子走出了考场。
“物理我答得还行，化学有不少都没答上呢。”夏兰晃着脑袋对赵逸男说。
“没机巴事儿！交完卷了就算完活儿，走，咱们回去喝酒去！”赵逸男一甩他那头飘逸的长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挺爱喝酒是吗？一顿能喝多少哇？”夏兰解开衬衣的扣子问道。
“嗨！谁一生下来就爱喝酒哇？都是后练的！酒这玩意挺他妈好，一天喝个迷迷糊糊地，睡觉都觉着实在。我呀，一般一顿整半斤白的，还能再喝三四瓶啤酒，你怎么样？”
“从小到大也没喝过几回，啤酒嘛，能喝两瓶，白酒还没超过二两。”
“那你太得好好练练了！今儿个我就练练你！”赵逸男笑嘻嘻地说。
俩人边唠边走，回了宿舍区，扎进了一家圆笼包子铺。
考完试第三天，成绩虽然出来了，可是还没有分配具体工作岗位。大家这几天上班除了唱歌就是学习厂规厂法。第四天，处领导来了，通知大家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直接到总厂大门前集合，要去植树。
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各单位职工都准时汇集在总厂的大门前，指挥部的领导讲过话后，各路人马就一齐出发了。汽车卡车拉着树苗和工具，众职工排着整齐的队伍，高唱着歌曲浩浩荡荡开进了总厂大门外的一片开阔地，方圆五公里的荒地上到处彩旗招展，到处是植树的人群，到处是欢声笑语。人们的热情很高，因为大家都想在这一片荒草地里亲手种植上一排排树苗，并亲眼看着它们一天天地长大、成材。
自从离开了家乡的水泥厂，夏兰就没再参加过集体劳动。这次他进了松夏石化总厂，而且还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国家大型企业，他内心无比激动和自豪，他被这样宏大的劳动场面所感染，高兴地唱起了电影《火红的年代》主题歌《青春啊，青春》。
“青春啊，青春，壮丽的时光，
比那宝石还要灿烂
比那珍珠更加辉煌
若问青春，为何壮丽？为何壮丽？
为何壮丽？
它充满深情，也充满智慧，
更充满理想，为四化发光，为四化发光……啦啦啦啦啦啦啦……
夏兰边劳动边唱歌，也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远处，汪蓉蓉听到了夏兰的歌声，朝夏兰这边儿投来深情的一瞥，并会心地笑着。夏兰望着汪蓉蓉，朝她比划了两下，摆了摆手，然后擦了把汗水，到卡车上又搬了两大捆树苗回来。
夏兰把一颗杨树苗放在树坑里，用手把着，赵逸男往坑里浇了半桶水，等水往下沉了沉，逸男抄起铁锹要埋土，夏兰叫道：“先别埋！等我比齐了再埋。”说着眯起眼睛左右前后调了一回线，才说：“好了，埋吧。”
“操，还挺认真的呢！”
“除了调线，我还看一个人呢。”夏兰笑滋滋地说。
“谁呀？”赵逸男问道。
“那不是？就东边穿白色短袖衬衫牛仔裤的那个姑娘。”说着，夏兰用手一指：“她是我的女老乡！”
赵逸男顺着夏兰的手指望去，他看到了正往这边转过脸来笑的汪蓉蓉。
就见赵逸男不错眼珠地盯了好一会儿，夏兰用手在他眼前一划拉：“唉！唉！我说你别光瞅哇！还干不干活儿了？”
赵逸男回过神来，“嗨！我说哥们，这姑娘真的很不错，她是你老乡啊？要不你哪天给我介绍介绍得了呗？”
夏兰听了一怔，立刻回道：“我也才刚刚认识没几天，她连我都不了解，咋给你介绍哇？”
二十二
植树劳动完了的第三天，人事科对新来的徒工进行了工作分配，夏兰与赵逸男、汪蓉蓉等三十多人分在了同一个车间——仓储车间。这让夏兰感到十分幸运，心里窃喜道：“汪蓉蓉啊汪蓉蓉，咱们俩真是缘份不浅哪！到底儿分在了一个车间了！哈哈！”
没两天，车间主任就组织了一场单位劳动——收拾车间的酸碱站泵房和工作室。规定车间所有的男女青工一律参加不准请假。
劳动之前，由车间主任亲自进行了分工，每人负责一扇窗户和十行地砖的清洗工作，众男女一字排开按顺序往下分活儿。夏兰一开始站在中间的位置，他看见汪蓉蓉离他不远，就窜过去来到了汪蓉蓉身边。夏兰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在劳动中帮助她。汪蓉蓉似乎也觉察到了夏兰的用意，也就没有躲避夏兰，相反，她还极力想让车间主任把她分在紧挨着夏兰的位置。两个人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夏兰望着汪蓉蓉有些羞红的脸，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刚施完工的厂房里简直太脏太乱了，除了凝固到地面上的水泥外，还有油漆和干巴巴的粪便，在这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臊臭味。
大家先是用泥子刀猛抢，可是效果并不怎么样。不知谁先想出了用砖头儿蘸水磨的办法，这办法挺管用的，于是众人都纷纷找来砖头，在地面撒上水，开始“咔哧咔哧”地磨起来。
夏兰没有急着干自己的这份活儿，他先帮着汪蓉蓉用砖头儿磨光了两行地砖后，才回到自己这边儿磨。汪蓉蓉已经累得快不行了，也没心情道谢了，她只是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感激地看了两眼夏兰，就又撅在地上继续磨她的地砖了。
夏兰的手上一会儿就磨出了血泡，不过他心里却是一直美滋滋的：与汪蓉蓉在一起劳动，本已经让他十分快活，自己又能帮上他喜欢的姑娘，就更让他心里象吃了蜜似地感到甜甜的，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活儿都包给他们两个干算了，那样他就可以与心爱的人每天都来这里劳动，能干他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好呢！
夏兰不休息，他想快些干完自己这份活儿好再去帮助汪蓉蓉干剩下的活儿，可是偏偏他赶上了最难弄干净的一段，越想干得快，越是整不利索，结果眼看着有的人弄完地砖已经开始擦玻璃了，夏兰心里这个急呀！
突然，他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走到汪蓉蓉跟前小声说道：“汪蓉蓉，要不这样好不好？你把咱俩的那两扇玻璃擦喽，我来抢地砖吧。”
汪蓉蓉脸上腓红，汗水顺着额头直往下淌，她已经累得连头也不愿意抬了，听了夏兰这么一说，眼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也行，等我擦完了玻璃再来弄地砖吧。”
夏兰高兴极了，“好勒！就这么地！”
就这样，汪蓉蓉上窗台去擦窗玻璃，夏兰蹲在地上磨地砖，两个人虽然没有再说什么话，可她们不时交汇的眼神儿却传导出两个人心灵的默契。尽管都累得够呛，可他们却在这次并肩的劳动中，找到了一种极为甜蜜，极为幸福的感觉。
这天晚饭后，伍春、程铁、李英林等几个老乡来到夏兰宿舍，几个人正在说笑，就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进来！”程铁大声喊道。
就见走进来的是汪蓉蓉和李华两个女生。汪蓉蓉上身还是雪白的短袖衬衫，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裙子，样子颇似当年的五四青年。李华上身穿了件碎花衬衫，下身是一条竖纹的长裙，看上去显得身材修长，妩媚动人。
伍春见了，连忙让道：“是咱两位女老乡啊，快请坐！”
夏兰此时浑身赤裸着，只穿了条短裤，见是汪蓉蓉和李华来了，他窘得不知往哪儿躲才好，想找条裤子穿上已经来不及了，他涨红了一张脸十分尴尬地让道：“你们快进来坐呀！”边说边拿过一条枕巾连忙披在身上。
汪蓉蓉早已看到夏兰一副措手不及、狼狈不堪的样子了，见夏兰无法起身，就站在那里与伍春等人说道：“不用坐了，我们也没啥事儿，听说咱们老乡住这间宿舍，就过来串个门儿，联络联络。”她扭头儿含情地瞅了夏兰一眼，对大伙说：“你们聊吧，我们就是来告诉夏兰一声明天上班别忘了带本子和笔，明天要学习计量了。”
夏兰半站半坐地欠了欠屁股，“谢谢你们俩，不来告诉我真就忘了，那你们不坐会儿啦？”
“不坐了，有空儿你们去我们宿舍玩啊，再见！”说着，汪蓉蓉挽着李华的胳膊走了。
伍春等人连忙起身相送：“慢走啊！没事儿到我们那儿去玩。”
夏兰见她们走了，这才慌慌张张地穿上裤子。程铁笑道：“人都走了，还穿裤子装个屁！净机巴瞎忙活！要是我呀，就穿着大裤衩子跟她们唠，怕啥地！”
伍春也惋惜地说：“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女生，还让你这大裤衩子给人家吓跑了，真是地！”
“谁成想她们突然袭击呀！我连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不是我不想起来迎接人家，是我这体型不想暴露给她们，你们不知道我腿有多弯哪！”
众人听了都大笑不止。“亏你还有自知之明！你小子也知道自己不完美呀。”李英林揶揄夏兰道。
汪蓉蓉与李华走出了夏兰宿舍，李华说：“得亏你脑袋来得快，要不然咱们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弄得人家夏兰多难为情啊。”
“可不是吗！本来我今天去是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的，谁知道他穿那么少啊，浑身上下只穿了条短裤，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地，连坐一会儿都没坐成，连个谢字也没说上。”
“唉呀，没事儿！咱们都在一个车间，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一块儿，还怕谢不成他呀。”李华安慰道。
“一个车间又能呆多长时间呢？听说过几天还要分工段呢，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跟咱们分到一个工段。”汪蓉蓉有些担心地说。
这时，她们两个已经走出了夏兰的宿舍楼，来到了楼外，李华问：“唉！咱俩是蹓跶蹓跶还是回寝室？”
汪蓉蓉好象还在思索着刚才的问题，她根本没回答李华，而是接着问道：“你说他能不能跟咱们分到一块儿呢？”
“为什么不能呢？他不也是学理科的吗？”李华答道。
“上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特意看了他的分数，数学还可以，可物理化学不太理想，尤其是化学，一百分的题他只得了三十三分。”
“是吗？那他还不得分到不好的工段哪？”李华也担心地说。
“谁知道呢？”汪蓉蓉往后捋了捋头发，此时她想：“既然我们能分到一个处，一个车间，那么还能就差这最后一次吗。我俩要是真有缘份的话，那就一定能分到一个工段，甚至一个班组。”她在心里坚定着这样的信念。“愿老天爷保佑吧。”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唉！咱俩这是往哪儿走哇？”李华提醒着汪蓉蓉。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