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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第十五章——第十六章

    十五

    在这种等待的煎熬中又度过了一周,六月三号上午,又是伍春急匆匆地来到了夏兰家,他告诉夏兰说:“听我姨父说,今天下午就发榜公布成绩了。”

    正在听着感伤歌曲的夏兰听了,关掉了录音机,脸上露出即喜悦又担心的复杂表情,他高兴的是考试结果终于出来了,但又担心万一自己没考好会落选。

    “你自己考啥样儿总得心里有个谱吧。”伍春劝慰道,“没事儿的,听我姨父说分数线不高,也就二百多分,平均及格保险没问题。”

    夏兰估算了一下后,非常有自信地说:“这样说来,那我还是大有希望的,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打二百五十分吧。”

    “哈哈!是个傻子数,那也够了!”伍春笑道,“我估了个二百九十分,不过肯定没问题。”

    “这么说咱哥俩都能去上了?”

    “我看没啥问题!要是连个招工都考不上,那还能报考大学了吗?”伍春笑嘻嘻地说。

    “我说也是!”夏兰附和着。

    中午,夏兰留伍春在自家吃了饭,二人稍坐了一会儿,夏兰就急不可待地说:“走。咱俩呆着也没事儿,我有些耐不住了,不如这就到街上去,一来散散步,二来好早点儿知道消息。”

    伍春心里其实也想早些知道结果,就说:“好吧,那咱们这就走。”

    俩人慢慢骑着自行车,怀着复杂的心情往劳动局方向去了,虽说都对自己的考试报有自信,可没看到成绩前,对前程和结果还都是个未知,所以一路上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当时的心情就是:即想快点儿知道“被录取了”这个好结果,又不想马上面对“没有考上”这样的事实。他俩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考没考上呢?”他们只顾机械地蹬着自行车,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行人和过往的车辆,迷迷登登地就来到了劳动局的大门口。

    就见劳动局大门口人头攒动,人们都在争先恐后地往贴着两张大红喜报的墙前挤去。这次招工可是这个小县城里一件轰动的大事,涉及到几百个考生和上千个家庭。因此,成绩一发表,便立刻引来与考生有关联的众多家人的围观,除父母和考生本人外,什么三亲四舅,七大姑八大姨等人都过来观瞧,考上的全家跟着高兴,没取得名次的一家亲友老少跟着伤悲。所以,当这两张大红纸贴出时,就不应以喜报来命名,只需写上招工录取人员成绩单即可。你想啊,对于考上的人来说那是喜报,可对于落选的人来说无疑是丧纸一张。

    伍春和夏兰两个人锁好自行车,急忙挤到跟前,在大红纸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伍春眼尖,不一会儿就从一张纸上发现了他的名字。“夏兰,快看!我在这儿,是第三十七名!”伍春兴奋地喊道。

    夏兰顺着伍春的手指看去,果然见那里赫然写着伍春的名字,后面是他的总成绩二百七十八分。夏兰真是打心里为伍春高兴。接着他马上紧张地在有伍春名字的那张纸上搜寻,从上看到下,又从下找到上,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夏兰心里一阵寒冷,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感到咽下去的唾沫都是苦的。他的心情从沸腾的蒸气一下子变成了冰块儿。此时他感到眼睛发花,头昏脑胀,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伍春也是太高兴了,根本没注意到夏兰此时的状态,夏兰这会儿已经是面如土色,心脏剧烈地跳个不停,他快要晕倒在地上了。

    好在伍春自个儿高兴了一会儿,马上醒过神来去寻找夏兰的名字,这张纸上没有,为什么不看看另一张纸呢?伍春急忙挤到另一张大红纸跟前,他仔细地观瞧,他从后面往前找……

    “找到了!”伍春大喊:“夏兰,你的名字在这里,是第十四名!总成绩是二百九十七分!”

    听到伍春的喊叫,夏兰几乎是从死亡中惊醒过来,他的心情又恰如是从冰洞里一下子跳进了火炉一般,浑身的血液又喷张了,脸上一下子就红润起来,瞳孔里闪着奇亮的光,他用力分开人群,一步跨到写着他名字的那张大红纸前,看着夏兰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好象放大了好几倍,几乎占满了大红纸的纸面,他又找回了少年时代的感觉,那时,他的名字总是会令他感到光荣和自豪的。自从高中毕业,他的名字一直就没再登过象样的地方,这回,他又似乎找回了自信,他激动得手里都出了汗,他象当年范进中举一样高喊一声:“我中了!”,也不顾人们怎样用奇异的眼神儿看他,拉上伍春就从人群里冲挤出来。“走!伍春,咱回家庆祝去!”

    两个人打开自行车锁,轻捷地跨上去,一路歌唱着就回了夏兰的家。

    这时,哥俩的骑速也快了,不时在车少的路段还玩起了撒把,一会儿高喊着:“哈哈!我中了!”并举起了双手,令路上的行人都吃惊侧目。

    刚一进夏家的大门口,夏兰就高叫:“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夏母听到儿子的喊声,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见夏兰手舞足蹈的样子,也跟着高兴。

    “儿子,考上了?这回是真的考上了?”不过夏母又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

    “妈,是真的!不但我考上了,”他用手一指身旁的伍春:“伍春也考上了,我们俩都考上了!”

    “那太好了!快跟妈进屋!伍春啊,快进屋!屋里说话!”

    夏兰进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妈!快三点了,通常这个时间我们该去一中补习了,不过今天我俩太高兴了,不打算去了。一会儿,求你给我俩整两个菜,我去买几瓶啤酒,我们庆祝庆祝!”

    夏母笑着说:“行!这么大的好事儿,值得庆祝!我儿子终于有了好工作了!妈一会儿就给你们做菜去。”

    伍春也激动地说:“大娘,我听说我们这份工作真的是很不错呢!我们去的是国营大工厂,比咱家这儿的水泥厂、化肥厂、亚麻厂、洗涤剂厂和磷肥厂加起来还要大好几倍呢,听我姨父说,我们很有可能还要出国培训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出去好,出去好!出去可以增长见识,不比在咱这小地方猫着强啊!”夏母喜滋滋地说。

    “那是!那是!我和夏兰都挺乐意出去的。”

    “好,你们小哥俩随便聊,我给你们炒两个菜去。”夏母说着到外地厨房去了。

    “伍春,你先呆一会儿,我出去买几瓶啤酒,马上就回来!”夏兰兴奋的劲儿丝毫没减。

    等夏兰拎着啤酒回来时,夏母已经放好了桌子,拿来了碗筷儿,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两盘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大葱炒鸡蛋。

    “伍春啊,你来我们家吃饭,我也没整啥好菜,将就吃吧,你们小哥俩慢慢喝。”夏母有些抱歉地说。

    “大娘,我也不是外人,跟夏兰比亲兄弟还亲呢,用不着客气。大娘,你也过来喝两杯吧”伍春说。

    “你大娘我不会喝酒,你们喝吧,咱唠嗑就行。”夏母脸上一直挂着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伍春拿起一瓶啤酒放到嘴边,咧开嘴“咯嘣”一声就用牙齿启开了瓶盖儿,夏兰用筷子一撬也启开了一瓶,两个人就对饮起来:“来,为了我们考上了好单位,也为了咱们的友谊,干了!”夏兰提议道。

    两个人在那里杯盘叮当地喝起酒来,不觉之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此时已是下午五点钟,夏父和夏春都下班了,夏新和夏丽也放学回来了。夏母在厨房里正忙着从锅里往外捡馒头。

    夏父一进门,就听到了夏兰和伍春大腔大韵地说笑声。

    “伍春,再来一杯!真他妈的痛快!咱们终于…咱们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夏兰,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吐了!”伍春的脸胀得通红通红的,连脖子都紫了。

    “没事儿,就剩一瓶了,咱俩把它干掉!”

    夏父走进屋里,见这两个人都喝得有些醉了,就退出来问夏母:“他妈!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夏兰和同学在咱家里喝酒呢?”

    夏母见夏父一脸的不高兴,连忙解释道:“他爸,这事儿啊,你听我慢慢说,这不是中石化前些天来咱们县招工来了么,夏兰和伍春都报了名,今天啊,发表了成绩,这俩孩子经过初试和复试两次筛选终于考上了,一时高兴,就想喝点啤酒庆祝一下,我觉得也应该,所以就简单弄了俩菜,让他们喝上了,可能是太高兴了吧,有点儿喝多了。”

    夏父一听,就见他的浓眉紧锁,几乎拧成了两根草绳,他埋怨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们娘俩就做主了?”

    “不是不想跟你说,当时呀,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我们娘俩一合计,等考上了再告诉你,也让你有个惊喜不是?”

    “还惊喜呢!又不是考上了大学,考上个工人,有什么值得惊喜的!还差一个月就高考了,夏兰他……夏兰他怎么去考了招工呢?嗨!真气死我了!”

    “老夏呀,你这回呀,就遂了儿子的愿吧。他不是不想参加高考,这不是两不耽误嘛,从明天起,让他接着复习,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一个月后考完高考再说。如果考上了什么学校,那咱就让他去念书,考不上就让他去上班,你觉得怎么样?”

    “嗨!你们呀,我拿你们娘俩真没办法!”夏父晃了晃他那已经有一半白头发的脑袋,一脸的阴天逐渐多云转晴了。

    十六

    晚上下班的时候,夏春迎面碰上了金大勇和一个女青年走在一起。就见那个女青年长得高高瘦瘦的,但打扮得很入时,穿得十分讲究,头上烫了个大波浪的披肩长发,上身穿着一件水粉色丝绸衬衫,外罩件白色短西服,下身一条咖啡色喇叭长裤,脚穿一双白色高跟儿皮鞋,皮肤有些淡黄,嘴上涂了层粉红色的唇油,细眉细眼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大勇一见夏春过来了,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下班了春儿。”

    夏春见他们两个这么近乎地走在一起,又见那个女青年的着装和打扮,早就猜到了那一定是金大勇的新女友,心里先有了三分不乐意,又听大勇仍叫自己“春儿”,心中便有了八分的不高兴。“怎么?你有了新女友,还当着她的面叫我“春儿”,你还当我是你的女友啊?算了吧!你既然把我给甩了,还这么假惺惺地用这样亲热的称呼,你拿我当什么了?谁希罕你这样叫我呀!”想到这儿,夏春冷冷地应道:“啊,刚下班。”她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几眼大勇身边的女青年,一脸严肃地冲金大勇说:“请你以后别再叫我‘春儿’了,你就叫我夏春好不好?”

    金大勇更尴尬了,他的脸一下子窘得通红通红的。夏春瞪着眼睛使劲看了他几秒钟,然后一甩头发往自己家走去了。

    一旁的大勇的女友轻蔑地问:“她谁呀?你瞅她那酸样儿!不会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

    “怎么会呢?我能找这样的女朋友吗?我们就是多年的老邻居。”大勇满脸堆笑地解释说。

    “我说也不会是的,你瞧她那穿戴,多寒酸哪!还有她那头发,要多土有多土。”

    “我们只是邻居,见面不打个招呼不好。”

    “是吗?”大勇女友用阴阳怪气的口气强调说:“我不管是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不过咱们既然已经定了婚,我就不许你再与其它女孩子来往,你听清楚喽!”

    “是,是,我以后不和任何女孩子交往,我保证!”金大勇一脸复杂的表情,他举起右手发着誓。

    “没啥事儿别跟她们说话!跟她们有啥说的呀?”

    “是!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咋地就咋地,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妈不是答应明天带咱们去选家俱吗?到哪去选呀?”

    “这个,得听我妈的,我不知道哇。”

    “不行!不能听你妈的,你妈懂个啥呀!得听我的,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说买啥样的,就得买啥样的!”

    “行、行、行,我都答应你还不行吗?”金大勇咧着嘴说。

    “你咧啥嘴呀?看这样你还有些不情愿咋地?”

    “没有,没有不情愿,我只是怕我妈她……”

    “说,怕你妈她什么?”

    金大勇本来想说怕他妈会不高兴,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见女朋友这样问他,连忙改口说:“我只是怕我妈她到时候能不能跟着去。”

    “咋地啦?变卦了?”

    “没有没有。她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

    “她去不了更好!到时候哇,咱们可以随便挑选,省得你妈她跟着咱说三说四的!”

    这天晚上睡觉前,金厂长刚扔掉烟蒂躺在床上,厂长老伴就凑过去悄悄对丈夫说:“老金哪,我跟你说点儿事儿,你说咱家大勇马上就要跟薛局长的女儿结婚了,可我咋老觉着这小子总惦记着老夏家的大闺女呢。你说咱两家离得这么近,他们两个总照面怕不是个曲子,咱得想个办法不让他们见上面!”

    厂长正平躺着,一听老伴这么说,马上侧过身来问:“想个什么办法?”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老夏调出咱厂子,让他家搬走,搬得远远的,那大勇不就见不着他闺女了吗?”

    厂长想了想说:“这个办法行倒是行,可那老夏软硬不吃,不好说话,我怕人家不同意呀!”

    “你是厂长你说了还不算哪?那啥事儿都得他同意呀?那你这个厂长咋当的?”

    金厂长又思忖了片刻,脸上露出喜色:“我怎么没想起来呢?眼下正好有个机会调他出去。”

    “什么机会?”厂长夫人的黄脸上一下子泛起了红光。

    “上边主管局里正缺个硬把式的会计,要不让老夏去试试?”金厂长想出了主意后,连脚趾头都欢快地动了起来。

    “你说是上边主管局呀,那不是成全他夏昆鹏了?”厂长夫人脸子一下子又拉了下来。

    “唉!你管他是成全还是什么呢?咱们主要不是为咱儿子着想吗?”厂长用手揉了揉他那红红的酒糟鼻子头儿说。

    “也行!不过还真让这老夏这家伙捡着便宜了。”

    “算他有命!那好,那我明天就找老夏谈谈,咱闭灯睡觉吧。”金厂长说着,翻过身去,上边打了个响嗝,下边放了个响屁。

    厂长老婆伸手把灯关掉了,用手捂着鼻子说:“太臭了,净在外边吃海参鱼肚的,放屁真臭!”

    “屁还有好闻的呀?你这个老娘们!”厂长嘟哝一句,立刻打起了鼾声。

    第二天夏昆鹏一上班,金厂长就面带笑容地来到了会计室。金厂长进屋后,回手把门带上,小声对夏昆鹏说:“老夏呀,今天我来,专门找你商量件事儿。”说着顺手递给夏父一枝上海烟。

    夏昆鹏摇了摇手:“厂长,你忘了,我是不吸烟的。你不用太客气,你什么事儿还能找我商量呀?是财务方面的事儿吗?”

    金厂长干笑了两下:“是这么个事儿,咱们主管局的老会计前两天退休了,手续都办完了,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局领导向我要人,我考虑来考虑去觉得你业务能力强,手把过硬,因此推荐你去担任这个重要职务,你觉得怎么样?”

    夏昆鹏低头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厂长,你不是觉得我工作没干好吧?我如果哪方面没做好,你尽管提出来,批评我我都能接受,也不至于让我离开这个厂子吧?”

    见夏昆鹏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金厂长连忙解释道:

    “不不,老夏,你想哪儿去了,你工作干得挺好,即认真又负责,我没别的意思,确实是上边缺人才。另外,你到了主管局里也能落得个轻闲,你看你现在,天天事儿多多呀,又要做业务主管,又要给下属讲课培训,一天起早贪黑的,咱们厂业务量又这么大,也真够你忙的了。虽然机关待遇不如咱们厂,可是人家那是政府开支,旱涝保收,到啥时候也不会有问题的!怎么样?你再考虑考虑?”

    夏昆鹏想了想问道:“厂长,我要是去主管局上班,那么远的路,这上下班来回也太不方便呀!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金厂长一听,正中下怀,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灰,侧头想了想说:“这个么,要是你同意去,我可以跟局长说一下,给你要一套家属房,你可以把家搬过去,你看这回怎么样?”

    夏昆鹏一想,自家还有两个孩子在一中上学,来回很不方便,这回要是能搬到离一中很近的地方住,岂不是都很便利!于是他满口答应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让厂长费心了。”

    金厂长见老夏答应了,脸上笑开了花儿,“老夏,啥费心不费心的,咱们是啥关系呀?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往后哇,还得求你在局里帮着往咱们厂周转周转资金呢!”金厂长为他这一箭双雕之计感到十分得意,他拍了拍夏昆鹏的肩膀高兴地说:“老夏,你就瞧好吧!不出半个月,准让你搬家,都包在我身上了!”

    自从考上了松夏化工总厂,夏兰与伍春再也没心情复习了。高考马上就临近了,可两个人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书了,晚上去补习班听课也都魂不守舍似的,注意力一点也集中不起来,老师在上面讲,他俩就如鸭子听雷一般,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到松夏化工总厂上班的情景:宽阔整洁的厂房里,身上穿着白大褂,脚上穿着专用拖鞋,手一按电钮,整个车间的机器全都运转起来,他们来回巡视着机器,抄录着数据,然后接打电话。下班以后住在一所高楼里,楼里住的全都是青年男女,大家有说有笑,整天唱着欢快的歌儿,那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呀!

    两个人整日这样憧憬着,做着各种设想。十天后,劳动局来了通知,要求所有被录取的人员到县医院体检,体检合格后,就被正式录用了。

    体检这方面对伍春和夏兰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们两人的身体用一个字形容那叫一个“棒!”。尤其是夏兰的身体,简直象个体操运动员。相比之下,伍春的体态发展就有些不太均衡,他上身似乎单薄了一些,不过他的大腿肌肉却异常发达,这是他的先天优势。

    体检这一天,夏兰特别美了美,他拿过姐姐的面霜擦在了脸上,看上去白了很多。此前在上高二的时候,他还为此闹出了大笑话儿。一天,他偷偷地去抹姐姐的雪花膏,但他匆忙中拿错了,他误把一盒浆糊当做了雪花膏,结果抹了一脸的浆糊。一路上他骑着自行车,车速又快风力又大,到了学校,他就觉得脸上紧巴巴的不得劲儿,用手一抠,满脸的浆糊都起了层,直往下掉滓,乐得同学们都不行了,大家纷纷上来在他脸上往下揭浆糊皮儿,这件事儿被女同学们当做笑料讲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每当她们看见夏兰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用手捂着嘴笑上一会儿。

    这回夏兰瞅准了,他拿起化妆盒仔细地看了看,又打开盖儿闻了闻,这才抹了一点儿到脸上,照了照镜子,觉得效果不错,于是他又弄出一大捧,从脸部到脖子全都抹上了,浑身有一股浓浓的味道。

    他还穿上了新做的一套灰色西装,这是姐姐夏春特意为他订做的,夏春说:“这回你要去外地上班了,姐姐没啥送你的,给你做套西装吧,现在刚刚时兴。”夏兰穿上姐姐给的西服,又戴上一副无色的秀瑯眼镜,颇似香港歌星张明敏。

    穿戴打扮齐整了,夏兰推着自行车刚要往外骑,夏母叫住了他:“夏兰哪!你做完体检后就别回这个家了。”

    夏兰听了一愣,急忙问道:“妈,怎么了?我还没走呢,咋就不让回来了?”

    夏母见儿子紧张的样子,她乐了,“不是,怪我没跟你说明白,我是说你走后,一会儿咱们家就搬家了,搬到南门里局机关家属院儿去了,你体检完事儿后就直接回那个家吧。”

    夏兰一听,高兴的不得了。“太好了!太好了!妈,那儿好找吗?”

    “好找!到了南门里,你沿城墙往东走,不到一百米就是。”

    “那好吧,妈,那我去体检了!”刚要骑车走,他又停下来,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妈,有人帮着搬吗?要不我找几个同学来帮忙?”

    “不用,你快走吧,你爸都找好了,他们厂子里来人,再说还有咱家这些邻居呢!”

    “那行!妈,那我走了,咱们南门里新家见。”

    “慢点骑啊!”夏母叮咛着。

    当夏兰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县医院的大厅里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要体检的人在这里等候了,夏兰遇到了高中的几个同学,他们这次也都考上了松夏化工总厂。同学相见,分外亲热,夏兰热情地同他们交谈着,这时,一个带队的过来冲夏兰喊了声:“你,过来一下!”几个人同时望着带队的那个人,不知道他在叫谁。

    “叫你呢!穿西服带眼镜的那个!”那个人说着,还用手一指夏兰。

    “是叫我吗?”夏兰意识到是在叫自己,笑呵呵地过去了。

    那个带队的人拉着一副大长脸,一脸严肃地对夏兰说:“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儿,你臭得瑟啥呀?你这不是给我们上眼药呢吗?我们招的人还有近视眼呢?你知不知道今儿个体检?”

    夏兰被他叮当二五地训斥了一通,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头雾水,就问道“今天体检怎么啦?”

    “体检你还戴近视镜?你赶紧把它摘喽!”

    带队的人气得长脸上的横肉直发颤。

    夏兰这才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啊!原来你是说我戴的眼镜啊,这不是近视镜,就是个普通的平镜,要不你戴上试试,就是为了挡风嘛!再说了,不也是为了好看嘛。”

    “好看个屁!快摘下来放兜里,以后也不许你戴了!”

    夏兰吐了吐舌头:“噢,知道了师傅。”

    带队的长脸师傅白了夏兰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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