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夏兰

正文 第二部第五章

    五

    第二年上高二的时候,学校又重新编了班,夏兰被编到了高二六班。班主任是个教物理的女老师她叫赵春玲。别看她已经有四十五、六岁了,可看上去却十分标致,均称的身材略显颀长,有一头飘逸的波浪长发,高鼻梁大眼睛,清脆的声音从她那淡红色的小嘴唇里吐出,非常地悦耳动听,笔挺的藏蓝色大纹哔叽长裤配上黑色的高跟儿鞋,让她走起路来十分地挺拔。

    有这样的女班任,夏兰和同学们又都有了精神,一到下课,大家又都有了欢声笑语。往日的低沉和不快乐被一扫而光。很自然地,夏兰又在物理这一科下起了功夫,这不单单是为了讨赵老师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十分喜欢赵老师。他认为自己如果学不好物理就对不起赵老师。

    这一段时间里,夏兰的物理测验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这一方面是他努力学习的结果,另一方面更是他遇上了好老师,赵老师课讲得好,他能听得很明白。

    但好景不长,赵老师只教了半学期就被调走了,由于赵老师课讲得好,所以她被抽去教重点班了。接替她的是一个窝窝囊囊的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女老师,长相平平,讲课的水平更是太一般般了,有两次夏兰实在听不懂,急得在座位上直骂,这个老师脾气真是好得很,尽管她清晰地听到了有学生在骂她,可她还是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仍能镇定自若地在那里接着讲连她自己也不很清楚的课本。

    赵春玲老师走后,班主任换成了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的男教员,他叫孙敏,头发齐整地向后背着,穿一身深蓝色中山装,雪白的衬衣领子总是不多不少地露出来两厘米,看上去十分地庄重、整洁。

    他也十分看好夏兰的作文,每次都是拿夏兰的作文做范文讲解。这使夏兰的整个兴趣又重新集中到语文课上来,他利用业余时间读了《杨朔散文选》和一些其他课外读物,他这时候开始写些古诗和诗歌,还用古代汉语写日记,并初步树立了自己的理想。尽管没有上文科班,但这并不影响他日后喜好文学,走上文学之路,他立志将来要成为一个作家。

    读高中的两年里,夏兰的家里依然是贫穷的,他的穿着依然很土,很破旧。读高二的春天,夏母给他做了身说蓝不蓝说绿不绿的一件棉袄和一条裤子,显得十分地土气,拿同学的话讲叫:“土得都掉渣儿了!”可夏兰没有别的衣服穿,只能每天穿着这身土得掉渣儿的衣服到学校去,为此,他们班上的女生还发生了争执。有的人说夏兰是农村户口,家是农村的,这些人占了大多数,只有几个女同学说夏兰是城里的,吃供应粮。而夏兰看着自己的这身穿戴,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城里的还是农村的了,他只能承认自己确实很土,是个吃供应粮的山炮。他每天上学最多只带两毛钱,可以买两个油盐烧饼。有时为了能吃一回大油饼,他就一连三四天不吃中午饭,好攒下钱来买上五毛钱的油饼吃。他平时换洗的衣服,就是夏父厂子里发的又肥又大的灰色劳动布工作服。他每天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剩下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上学。就是这辆破自行车,让他丢了几回脸,更差一点让他送了性命。

    最让他觉得丢人的是有一次下大雨,夏兰骑着他那辆前后都没有瓦盖的自行车往学校猛蹬。没上公路之前,最难走的是从他家到马路这一段儿,由于都是泥路,一到雨天便泥泞不堪,自行车根本没法骑,夏兰只好让自行车骑他,他扛着自行车往马路这边儿走,两只本来就难看的鞋子再弄上泥巴和牛粪,你想想会成什么样子。好不容易上了马路,夏兰才跨上车子往前用力骑行。尽管这条通往学校的公路是条砂石路,可是已经多年失修,一路之上坑坑洼洼,异常难行。

    由于夏兰的破自行车前后都没有瓦盖,所以自行车轮子甩起的泥水就弄了他一身。脸上、前胸和后背都是泥浆,他一边骑车一边用左手在脸上划拉,结果弄得象个京剧脸谱里面的大花脸。他落汤鸡一样混身湿漉漉地到了学校,撂下车子赶紧就往教室跑,这时他已经迟到十几分钟了。他一推开班级的门,就见老师已经讲上课了,孙老师一看夏兰的样子,强忍住笑,说声:“你怎么来晚了?先站一会儿吧。”

    夏兰就站在了门口。这时全班男女同学一齐都笑了起来,先是小声,后来是大声,然后是前仰后合。孙老师越是制止:“大家都别笑!”可是同学们越是停不下来,后来,连一脸严肃的孙老师也止不住笑得没法讲课了。

    夏兰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往身上一瞧便觉得自己十分的狼狈,胸前都是泥浆,高挽起的裤腿儿上也满是泥巴,而两只脏兮兮的鞋子更是黑黄相间,有泥巴还有牛粪,两只很脏的手也不知往哪放好,他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孙老师为了稳定一下课堂秩序,对夏兰说:“你先靠门站一会儿,五分钟以后再回到座位上去。”

    夏兰也没多想,就往身后的门靠了过去。他没想到班级的门是往外开的,他这样往后一靠,门一下子开了,夏兰身后没了倚靠,他一下子就仰面朝天跌了出去,连书包里的书和本子等物件都跌了出来,脚上的鞋子还甩出去一只,夏兰没成想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他仰在门外的走廊里,只听到教室内震耳的哄笑声。这回,孙老师真的没法讲课了,他和同学们一起差不多至少笑了三分钟。

    此时,夏兰已经从地上爬起,他先穿上了鞋子,再弯腰把书本以及小盒等捡起来装进书包里。

    孙老师忍住笑,对异常害臊的夏兰说:“你快去水房洗洗脸吧,再把鞋上的泥巴弄掉,都整明白了再回来上课”。

    夏兰按照孙老师的吩咐去了水房,洗过了脸后就用手抠去鞋上的泥巴和牛粪,然后又洗干净双手,这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回了班级。

    这回孙老师让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领同学们朗读课文。

    但同学们没有一个能安静下来读课文的,不知是谁憋不住乐偷着笑了一下,立刻就有一小片儿跟着笑,后来便产生了连锁反应,全班同学都被传染了,大家一起笑个不停。看来,这堂课是不可能肃静下去了,孙老师放下了书本,吆喝了几声,也没能制止住,看着满堂大笑的学生们,他只冒出了一句话:“下面大家自习!”然后就走出了课堂。

    孙老师一走,教室里就跟炸了锅一样热闹,夏兰呆坐在那里,看着同学那样没完没了地笑,他却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他此时已经没有了窘相,也没什么悲哀,他好象已经木然了。他打开书,却什么也看不下去,眼里一片茫然。

    夏兰就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骑着他的破自行车,每天奔波在上学的路上。除了有几次与人相撞之外,倒也没什么太惊险的事发生。一晃到了冬季,放寒假的前一天,同往常一样,夏兰顶着凛冽的北风往回赶路,寒风夹着雪片刮到脸上,奇冷无比,夏兰的鼻子和颧骨部位都冻坏了,他顾不了这些,只是猫着腰咬紧牙关猛往前蹬,看看到了火车道口,他见前面的横竿已经放下,不过火车还远着呢,就猛蹬两下一伏身子从横竿下面钻了过去。这时夏兰连人带自行车正好都骑在了铁道线儿上。而恰恰此时,他的裤子一下子被车链子给绞住了,他不但无法再前行,而且一着急他还没能站住,一个跟头就摔倒在铁路线上,自行车正压在他的身子上面。

    这当口,那从远处奔驰而来的列车呼啸着也快到跟前了,夏兰急了,他使出全身气力连车子带人一下子翻过铁路线儿,刚好脱离险境,就见那列火车箭一般地从他身边驶过去了。夏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看那硕大的钢铁车轮。这一次不是靠运气,是他自己拯救了自己。不过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钻铁路横竿了,他知道,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