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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第三章

    三

    有一天早饭后,小义来找夏兰一起去上学,夏兰意外地惊喜,以为小义主动要用自行车来驮他,就笑嘻嘻地问:“你爸你妈他们同意你用车子驮我啦?”

    小义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呀?我的车子坏了,还没修好呢!今天也得跟你一块儿走着去了。”

    夏兰高兴地说:“那好吧,等我一会儿,我撒掊尿就走。”

    夏兰从厕所出来后,与小义两个人一起上了路。

    穿过前面的八里岗子后,两个人走进了一片玉米地。他俩这是抄近路,能比走大道少走一里半地。二人正从横垄沟子上穿行呢,就听后面一声吼叫:“站住!都别动!”

    夏兰与小义听了,不觉都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见来了个黑红脸膛眉头有道大疤的小伙子,有十七、八岁吧,他身材健壮,眼露凶光,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柄上还拴着一撮红缨儿。夏兰心里一阵紧张,这是又遇上劫匪了。

    此前,还是他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就遇到过一回抢劫的。那次是他与葛胜春一起去屯子西头儿的大地里去挖曲卖菜,两个人只顾闷头挖菜,不知不觉就出了自己村屯的地界,到了邻村的地里,偏巧,碰上了两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小家伙,这两个小家伙见夏兰和葛胜春的袋子里已经装了不少的曲卖菜,就威胁道:“快把你们挖的菜都给我俩!不然就对你们不客气啦!”

    葛胜春当时瞪着浓眉大眼没有反应,夏兰见俩小子手里都握着镰刀,而自己手里只是一柄小刀片儿,生怕吃亏,就痛快地把挖好的曲卖菜拿出一部分给他们。没想到这俩小子真是贪心哪,他们见夏兰只拿出一部分,就来了脾气,叫道:“都他妈给我全拿出来,不然就真不客气啦!”说着还挥了挥手里的镰刀。

    夏兰有些害怕了,他乖乖地掏出了袋子里的全部曲卖菜。

    这时,一旁的葛胜春还是没有动,夏兰着急地对他说:“都给他们吧,咱们一会儿再去挖好啦”。

    可执拗的葛胜春说什么也没往出掏菜,那两个家伙见没吓唬住葛胜春,就真的挥刀砍坏了葛胜春的袋子。

    这时夏兰真的怕了,他犹豫了一下后,扔下葛胜春一个人跑出了玉米地。当时夏兰虽然觉得很对不起葛胜春,但他不想吃亏,他选择了逃跑。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夏兰的脑中,挥之不去,他一直都在忏悔自己当初那怯懦的做法,尽管他在地头儿等到了没受伤的葛胜春,并和他一起回了家,可是夏兰一直也不能原谅自己。

    这回又有了相同的遭遇,甚至比那次还要严重得多,这个家伙这次是要抢钱。他喝令他们二人把兜里的钱全都拿出来。

    夏兰冷静了下来,说兜里没有钱。那家伙不信,走过来挨个兜翻了个遍,连一分钱也没翻着,只看到夏兰的两个裤兜里揣着两个包米面大饼子。又见夏兰穿得实在很寒酸,眼里抹过一丝同情的目光。

    他转身又拿刀对着小义叫道:“你,快掏!”

    小义被吓得直哆嗦,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家伙凶巴巴地问:“你们俩是哪儿的?”

    夏兰先回答的:“我家是水泥厂家属院的。”

    那小子一听,看了看夏兰,用匕首一比划说道:“你走吧!他留下!”

    夏兰听后,没马上走,因为他不能再犯几年前那样的错误了,不能把小义一个人留在这儿。那家伙见夏兰不愿走,就怒了,大叫:“让你走你就走!找死啊?”

    夏兰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吓得面无血色的小义,还是十分不情愿地走开了。不管他是出于胆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他是没能扛住歹人的恫吓和淫威,又一次选择了逃走,扔下了比他还要体弱的小伙伴。他再一次看到了自己丑陋的灵魂。

    不过夏兰并没走远,他就在离小义大约二十几米的地方隐藏着,大片的玉米遮挡了视线,那家伙看不见夏兰。夏兰此时感到了彻底的无助,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和歹徒相斗的,此时他心里十分矛盾,那个被他认为是歹徒的家伙为什么一听说自己是水泥厂的家属就放自己走了呢?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看来也不是个十分凶恶的人吧。

    不一会儿,就见小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夏兰迎出来的时候,又把小义吓了一大跳,夏兰连忙说:“别怕!是我。”

    惊慌的小义见是夏兰才稳住神儿来,说道:“妈呀!可吓死我了,我还寻思刚走了一个,怎么又来了一个?”

    夏兰连忙问:“他把你怎么样了?”

    小义难过地说:“他把我兜里的一块钱搜去了,还嫌少,又踢了我好几脚,还骂我是穷鬼,让我快滚!”

    夏兰十分愧疚地对小义说:“小义,真对不起,我也不想走的,可是他……”

    小义倒是没太放在心上,他说:“没事儿,你走就对了,不然咱俩还一块挨揍啊?咱俩加一起也不是人家的个儿,再说人家手里还有家伙呢!”

    夏兰见小义没有怪罪自己,用手拍了拍小义的肩膀,一路再也没说一句话。这次的经历,使夏兰除了认清自己的灵魂丑陋、不够义气外,他还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渺小。从此,他树立了一信念,以后要学习武艺,除防身外,还能象侠客那样,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济困扶危,除暴安良。

    转眼,期末考试了,这是夏兰进城里读书后的第一次学年考试,全班要排大榜。

    由于夏兰在农村没学习过英语,来到城里根本就跟不上,所以英语这科一下子就给他扯了后腿,尽管语文、数学、物理这几科成绩不错,但夏兰还是只排到了班级第十八名,这个名次连夏兰自己都是不能接受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英语几乎打了大鸭蛋,政治的分数也很低,只刚刚及格。夏兰一颗高傲的心受到了较强烈的刺激。这时,他内心的自卫防御机制起了作用,使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愚蠢的自我保护方法——撒谎。

    夏兰回家向父母谎报了考试成绩,并告诉他们,自己由于马虎大意只考了第八名。

    但这个谎言没过一星期就不攻自破了。夏父受邀参加了家长座谈会,会上夏昆鹏看到了大榜,并抄下了夏兰各科的成绩。

    夏兰万万没想到学校会召开家长会,他不知道这就是城乡之间的差别。在农村里,学校是从来不召开家长会的,农村只是因循着老师假期进行家访的做法。可城里则不一样,城里的中小学每到假期都是要开家长会的。

    夏父从学校一回来,满脸的怒气,夏兰一见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一言不发,只等着夏父发火,夏兰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任你打任你骂都随便,我只是不出声,不辩解。

    说实在的,夏父对夏兰的期望值是高了一些,那是他觉得夏兰的脑袋很聪明,但他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夏兰这次只考了第十八名的事实他还是能够接受的,不过最让他脑怒的倒不是名次问题,而是夏兰不应该对他说谎,瞒报成绩,就这一点上,夏父狠狠地臭骂了夏兰一顿。夏兰自知理亏,一声也不吭。

    不过自打这次考试以后,夏父给夏兰买回来一台小录音机,夏父让夏兰用它来学习英语。而夏父自己,也买来日语磁带,有空的时候,对着录音机学上一会儿日语,他这是要给儿子做榜样:“看!你爹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学习日语呢,你这么年轻,可要加倍努力哟!”

    夏兰也深知父亲的用意,所以也能利用录音机十分认真地学习英语。怎奈他的英语基础太差了,甚至可以说一点基础也没有,尽管他付出了一定的努力,可收效甚微,他还是无法在一年的时间里达到同学们的一般水平。

    除了英语外,最令夏兰感到头疼的就是化学,对于这个科目,夏兰可以说是十分地讨厌,他无法理解那些分子式结构,也不会配平化学方程式,什么化学价呀;什么化学周期表呀;他实在是弄不明白,整个初二和初三这两年时间里,他几乎都没翻过化学课本,每次测验时他都差不多是交的白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上化学课,也许是因为他很讨厌那个化学老师吧,也许是其它说不出来的原因。

    不过从初二到初三这两年,夏兰每年都参加了学年的数学竞赛,每次都不会出前五名,另外,他还参加过一回作文比赛,只得了个第九名,没有得到奖。

    到了上初三的冬天,快过年了,夏兰第一次张口向母亲要一件蓝色的警服,他见一个同学穿着很帅气,所以也想拥有一件儿。此前,他一直穿的旧衣服已经小了,裤子也短了一截,再说他也长大了,已经十六岁了,看一看同班同学的穿戴,自己同他们比起来,也太寒酸了,屁股上还打着两块大补丁,都不好意思去做操,夏兰怕一弯腰撅屁股时被人注意到这两块大补丁,他不太怕男同学笑话,他只怕女生笑话,尤其是最怕让他心仪的那个叫娟子的女孩儿看到他的窘相。

    初三的上半年,班上的班主任也换了,孟老师不再跟班,仍留在初二教数学。新班任是一个来自天津的老知青,叫张金生,已经有四十多岁了,长得高高大大的,貌相十分威猛,留着板儿寸,他是历史教员,他讲课的特点是从来不带课本上讲台,右手一根儿粉笔,左手夹着一支又粗又长的黑色大雪茄,讲起课来口若悬河,声情并茂,十分受听。同学们都特别喜欢听他的课,张老师一讲课,整个屋子里便鸦雀无声了,众人都屏着气息,全神贯注地等着听他开口讲那些动人的历史故事。他讲的内容要比书本上丰富得多,有许多奇闻逸事穿插其中,让人觉得象听刘兰芳的评书一样十分过瘾。

    张老师思想解放,他打乱了原来男女生不能同桌的规矩,仿佛宋江上了梁山后,给众好汉又重新排了回座次。

    夏兰由于这一年长了半头,他的身高就处于男生中的中上游,排座的时候就比原来往后面窜了窜,被排在了倒数第四排。

    能与哪个女生同桌,夏兰也不知道,但他心里却想着:上帝保佑,要是能让我与娟子分在同一桌,那可太理想了。

    在张老师和班长的指挥下,从小儿到大个儿这样一路排下来,男生坐下后再排女生,令夏兰惊喜的是,他的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娟子竟被排到了与他同桌,这一下,让夏兰的心里如小鹿乱跳一般地激动不已。

    他想:初三,太美好了!自己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他要珍惜这宝贵的半年,

    他要珍惜这宝贵的每一天、每一刻。

    从此,夏兰开始重视起了自己的仪表,头发梳得光滑整齐就不用说了,可身上的衣服怎么看都配不上自己那光滑整齐的头发。他也深知家里的经济状况:夏父的工资只有每月五十四块五毛钱,姐姐在大集体的职工食堂挣得也不多,每月也就能开三、四十块钱吧。母亲的工作看来是落实不了了,夏父去了几趟山东,也都没找出个结果来,所以慢慢地也就放弃了。这样一来,一家六口人,只有两个人上班,再加上夏家本来就没有家底儿,所以生活一直都很拮据。夏兰知道自家的情况,因此一直不好意思跟妈妈张口。以前他还能捡比他个子高的夏新的衣服穿,可现在他长起来了,他不再比夏新矮了,从小到大,夏兰头一回比弟弟高了一寸,也只能买新衣服了。最主要的,还是他心里不想让自己太寒碜,在娟子面前,怎么也得说得过去呀。

    夏兰原以为自己跟母亲提了太过分的要求,母亲不会答应,他自己也没报任何希望,没想到,他刚提出要求没几天,母亲就给他买回来了,就是他要的那个样子的蓝色警服,还是四个口袋的呢,这让夏兰十分地惊喜。更令他意想不到的还在后头呢,夏母又从一个纸箱里拿出了一顶棉警帽,她递给夏兰说:“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呀?”

    夏兰真是喜出望外,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母亲好了,他先试了试帽子,觉得挺合适的,又赶紧试穿那件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此时,夏家已经进城两年了,夏母省吃俭用攒了点钱买了个大衣柜,还有个地桌叫靠边儿站,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再蜷缩在炕上,也同城里人一样可以坐在櫈子上围着靠边儿站吃饭了。

    夏兰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又戴上帽子前后左右照了一遍,乐得合不拢嘴,不住口地对夏母说:“妈妈,你对我可真好!”

    夏母看着眼前的夏兰,用欣赏的语气说:“我们家夏兰本来长得挺俊的,就是没有象样儿的衣服穿,你看这一打扮,简直让我都不认识了,也不比那城里的帅孩子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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