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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哎嗨嗨嗨,干嘛呢干嘛呢,光天化日的注意点儿影响啊。”聂明朗走上前隔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然后不着痕迹地挡在其中一人身前对另一人道,“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打架干嘛,想去派出所喝茶啊。”

    聂明朗面对的人与聂明朗差不多高,但是长相却不如聂明朗那样阳光明朗,反而带上些阴翳的味道,特别是那一双眼,锐利如鹰目,给人极大的侵略感。听到聂明朗这么说那人也没有发怒,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聂明朗身后的人,“你问问宋鸿飞他愿意好好跟我说么?”

    聂明朗身后木着一张脸的宋鸿飞眼睛瞟了那人一眼,什么都没说。

    聂明朗虽然拿不准到底是什么事儿,但是他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先偏向自己的朋友,反正宋鸿飞从来不做不靠谱的事儿,这么想着聂明朗笑了一下,“那就是时机不对呗,下回吧,下回在谈,要不今天您先回去?”

    聂明朗眼前的大男生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赞同了聂明朗的提议,深吸一口气然后缓下声音对宋鸿飞说,“你同学说的对,今天大概不是我们谈话的好时机,下回再说吧。”说完也不管宋鸿飞的反应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聂明朗一直看着那男生走远,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宋鸿飞,“哥们儿,和他没什么好谈的,咱们能谈谈么?”

    宋鸿飞抬眼看聂明朗,“找个地方坐坐。”

    “他叫秦锐,我刚从我妈肚子里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一起长大,一起上幼儿园,上小学,然后……没有一起上初高中,但是却也只要一有空就黏在一起。”坐在湖边的木头长椅上,宋鸿飞手里无意识地捏着聂明朗买来的水,望着因为鱼儿游过而荡起一阵涟漪的湖面,轻声说道。

    聂明朗坐在宋鸿飞身边,没有做声,他觉得这个时候比起询问者,宋鸿飞大概更希望他做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果然,宋鸿飞也没有管聂明朗一直没有开口,而是继续说道,“怎么看,我和秦锐也算得上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了,比堂表兄弟更亲的兄弟,像亲兄弟那样,只有他,一路陪我长大,参与了我之前的所有成长,可是后来,这一切变了,变得不再是这样,变得我和他之间有了更深的纠葛……”说到这里,宋鸿飞停了一下,转头看向聂明朗开口问道,“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这一次,宋鸿飞依旧没有要聂明朗答案,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大概就是,每天每天都想和那个人在一起,看到那个人就开心,那个人的方方面面在你的眼里都是最好的。”说着宋鸿飞颇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样说出来倒像个黏黏糊糊的小姑娘似地,可是感觉也真的就是这样。可是,我觉得,好像喜欢一个人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你不敢让那个人知道你在喜欢着,甚至为了不让那个人知道,你要在那个人面前伪装隐藏,这种隐藏压抑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所以一天天,太久了就忍不住了,所以有一天,我的喜欢,被那个人知道了,可是让我像中了大奖般的高兴的是,那个人回应了我这份感情,那个时候,我真是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真的……”

    说着说着宋鸿飞陷入回忆中,目光有些迷茫,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也带上了丝丝快乐和甜蜜,“我们偷偷地牵手,偷偷地拥抱,甚至偷偷地亲吻,那感觉,刺激又甜蜜。那个时候,哈,现在想想还挺傻的。不过,时间总是能证明我干的一些事情是蠢事。既然证明是蠢事了,那改正又有什么不对吗?只是,那个人却不愿意放手了,不停地纠缠纠缠纠缠……”宋鸿飞皱起眉头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看向聂明朗,“那个人,就是秦锐。”然后一脸自暴自弃地接了一句,“对,我是Gay,同性恋。”说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聂明朗。

    聂明朗,“……”

    老实说,聂明朗不知道宋鸿飞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究竟是向从自己脸上看到什么样的反应,一脸嫌恶?大骂一句‘你真恶心’然后拂袖而去?尽管吧,看着一十五六岁还有点儿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脸纠结沉痛地用那样略有些蛋疼的语气来描述他的初恋史是让聂明朗觉得有点儿微囧,可是这不构成聂明朗鄙视宋鸿飞的理由嘛,谁还没个明媚忧伤的中二期呢?

    聂明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心理承受能力比宋鸿飞以为的要高的多,于是宋鸿飞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聂明朗嘿嘿一笑,然后伸手揽住自己的肩膀与聂明朗靠在一起,“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嘛,没准儿我也是呢!”

    聂明朗的反应实在太出乎宋鸿飞的意料了,最初对着聂明朗说出这个隐藏在自己心里最深最大的秘密,宋鸿飞只是出于一时冲动与赌气,在一说出来的时候宋鸿飞就有点儿后悔了,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最是爱面子的时候,哪怕反悔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所以才那么硬挺着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来,这个时候只要聂明朗但凡有一点儿鄙视的意思,大概宋鸿飞那本来就被自己这个秘密折磨的有点儿受不了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要彻底崩盘了。

    但是这会儿聂明朗没有厌恶,没有鄙视,没有拂袖而去,得到的只是一句笑呵呵的‘没准儿我也是’,在那么一瞬间,宋鸿飞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明白眼前这相识了快四年的好友。宋鸿飞再也hold不住那故作镇静地表情,而是呆呆地问道,“你不觉得恶心?同性恋啊,好好地女生不去喜欢而是喜欢和自己同样性别的男人啊,不恶心吗?”

    “你觉得恶心吗?”聂明朗没有回答宋鸿飞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宋鸿飞低下了头,语气有些不确定,眼神有些迷茫,“有的时候我觉得,这大概是不正常的吧,是该觉得恶心的吧。但是有的时候又想,只是因为喜欢了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错吗?真的该恶心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个时候,宋鸿飞才终于脱下了那故作坚强与不在乎的外壳,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助与不解。

    聂明朗拍拍宋鸿飞的肩头,然后看着远处道,“老实说,我觉得,人,是一种感情很复杂的动物,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有的人喜欢吃榴莲,有的人却很厌恶。可是,厌恶的人该厌恶爱吃榴莲的人吗?不应该吧,那只是他的权利啊,至少,当爱吃榴莲的那个人没有在公共场合吃,没有凑在讨厌榴莲的人面前吃,他的偏好就不该被指责,因为他有自己选择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权利并且没有对公众造成损害。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你喜欢他,而他未婚且单身,那么你的喜欢又有什么错呢?两情相悦当然最好,若只是单方面的感情,只要不对那个人造成影响,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这又关别人什么事情呢?有的人觉得,喜欢同性是恶心的,是一种病,可是医学界也说了,喜欢同性并不是一种病,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不是病,只不过这样的人像某些爱吃榴莲或者爱吃大蒜香菜的人一样,他们在某些方面偏好有些不同,其余的,和一般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大众不接受,可是只要人家不在大众面前显摆炫耀,那大众又有什么资格对人家指手画脚呢?”说着聂明朗笑了一声,“也许说的有点儿乱啊,可是我想,任何新事物,大家的态度都是从最初的排斥怀疑到最后慢慢接受的,相信我,过不了十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理解这一点而不是视为洪水猛兽。至于咱们嘛,那也要有点儿任凭风吹雨打去的坚韧心态嘛,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要是每个人说的话都在乎可不是要崩溃,所以,只要不是干坏事,那就走咱们自己的路,让别人打的去吧!”

    宋鸿飞听着聂明朗巴拉巴拉说了好一堆,半天才开口道,“你是老关的关门弟子吧,一套一套的,学校该请你入主教导处的。”

    老关是教导处主任,以到处抓躲在角落里牵小手啃小嘴吐烟圈的学生进办公室做长篇思想教育为乐,说这话的时候宋鸿飞的表情比刚才好看了许多,脸上带上了些笑意。

    “哎,你看看你,真差劲,哥在这里开导你呢,你反倒过来挤兑我,有良心没有啊?”聂明朗啧啧道。

    其实宋鸿飞还真不是那种为不相干的人的态度会黯然神伤的人,他在乎的,怕的,也不过是亲近的,重视的人对自己的厌恶与疏离罢了,如今聂明朗态度如常并且还表现处理理解与体谅,宋鸿飞就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思开玩笑了,“我这说的可是大实话,你看看谁会想你这样张嘴就是一套一套的。我觉着,你要是不喜欢教导处准主任这个活儿,你以后去干传=销那也肯定是骨干成员。”

    “滚蛋滚蛋,你就挤兑我吧你就,你这个没人性的混球,看我下次还会安慰你不!”聂明朗作出要推宋鸿飞进湖里洗个澡的动作,宋鸿飞则嘿嘿地乱扭着想躲开聂明朗的罪恶之手,两个大男孩儿就这样闹成了一团儿。

    过了好一会儿,闹得气喘吁吁地两个人才停下来,聂明朗平稳了呼吸以后问道,“所以,你和那个秦锐是一个想分一个不想分所以纠缠不休啊?”

    听到聂明朗这么问,宋鸿飞脸上的笑容又隐了下去,坐直身子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想放手,我只是不想看着他那样混日子。你真的不知道看着你喜欢的人满身是血地出现在你面前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心跳都要停止了。”

    宋鸿飞的话让聂明朗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某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浮上了聂明朗的脑海,开口问道,“上次,那几个小混混欺负鹿悠的时候,你说的姓秦的,是不是就是他?”

    “是啊……”宋鸿飞点点头,转头看向聂明朗,“挺讽刺的不是,我在学校做个乖学生,喜欢的人倒和古惑仔似地变成了‘大哥’了,多像狗血偶像剧啊,可是我一点陪演的兴致都没有。”

    “那个秦锐……是怎么回事儿?”聂明朗轻声问道。

    “他?”宋鸿飞笑了一下,“成长经历也狗血的像蹩脚编剧编出来的三流剧一样,小家碧玉的妈爱上涉黑的爸,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只为了和秦锐他爸厮守在一起,最后生出了秦锐这个爱情的结晶。再后来,秦锐他爸犯事儿进去了,他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甭管是没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疼十指不沾阳春水满脑子都是公主与王子的单纯女人怎么可能撑起一个家?所以,秦锐没读书了,接过了他爸那一档子事儿。其实,那个时候也是我傻,我让他别沾这个,他爸留下的那些家业除开走路子跑关系的,节省点足够他们生活的,再不济,他妈和我妈也是手帕交,我妈这人对自己在乎的人,那是绝对不会不管的,还能看着他们流落街头?可是秦锐不听,他说家里不能没个能主事儿的男人,要不然能被那群捧高踩低的王八蛋给欺负死。你能想象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拎着一把刀水里来火里去么?做混混的,谁会怜惜你年纪小?看着他那样,我心疼却也劝不了,上回他满身血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说,只有你比别人狠,那才能站得住脚。可是,谁他妈要他狠了?谁他妈要他砍人了?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儿不行吗?好好念书不行吗?我真是烦死他……”越说宋鸿飞的声音就越低,隐隐地还带上了鼻音,一滴滴眼泪就这么溅在宋鸿飞手握成拳的手背上。

    而聂明朗,他不理解秦锐的那个世界,他也没有接触过,但是他却能知道宋鸿飞心中的担忧无力愤怒,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多余,聂明朗只是拍着宋鸿飞的肩膀沉默地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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