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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存亡

    木兰渺的试用期满,通过了一关又一关的考核,成为极鑫公司正式的一员。他一高兴就趁着周六主动去陪林问胜练网球,打算中午请林问胜以示庆祝。

    网球俱乐部里,他坐在场外曲臂蓬下的塑胶雕花椅上欣赏着球员们的球技。林问胜的球技明显提高了,一招一式带有温布尔顿网球赛选手的杀气,他热爱球类运动,足球篮球乒乓球羽毛球只要能接触到,他都愿打上一阵,现在他则迷恋起了网球。

    林问胜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铃声,声音大得像小喇叭。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亲爱的”打来的。

    林问胜也听到铃声,打着球问:“谁的?”

    木兰渺笑道:“一个姓‘亲’的。”

    林问胜向对手提出先休息一下,停止了练球。他一边用毛巾抹着头上的汗,一边走出场外拿起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走到一边,重新拨了回去:“喂,想起我了吗?什么事?……我说啊,听苗董的话,别耍小姐脾气了好不好?他是为你好。现在你舍不得,以后就没事了……别哭了,你这样让我好难受……我不是不帮你,我也是为你好。你不能执迷不悟了,到时会后悔的……听我的,去做点正事。什么事不做都可以,有我呢……你怎么这样?如果把奥迪卖了,那你就成败家子了,比办网站还败家!你可别头脑发热!……我绝情?你难道就不绝情?我们对你那样好,你却把我们都当驴肝肺!……不行,我不能在这件事上帮你,帮你就是害你……你不要用这个来威胁我!到时你会感激我的。听我一句好不好,别那么天真了……”

    林问胜见“亲爱的”提前挂了电话,忿忿地转身走过来,对木兰渺说:“走,不打球了!没劲!”

    木兰渺听出“苗董”和“奥迪”,估计那个“亲爱的”是苗喜越。他听出她出了麻烦,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也许是那天林问胜说的关闭网站的事。他几欲开口想问是怎么回事又忍住了,不停地提醒自己少管闲事少惹是非,他们是互不相关的两个人,也是关系那样微妙的人。关键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林问胜从俱乐部出来,没有和木兰渺出去吃饭庆祝的心思了,打算回公司找苗喜越劝她,因为苗喜越才去找了苗齐浩并挨了一顿训。他一路阴沉着脸不吭声。出租车先送他到了海运大厦楼下,下车之前他轻轻拍着木兰渺的大腿说:“渺儿,如果喜越找你借钱,千万不要答应她,一分也不要借。”

    木兰渺有些奇怪,还是笑道:“她怎么可能找我借呢?”

    林问胜说:“她不找你就好,如果找到你,你千万别听她的,别被她哭哭啼啼的给软化了。我都差点被她软化了。”

    木兰渺认为她的网站即使关闭了也不应达到哭哭啼啼的程度,忍不住问道:“她究竟怎么了?”

    林问胜说:“还能怎么了,就是为了她的网站耍小姐脾气。苗董已经冻结了她的所有资金,要关闭她的网站,昨天都吩咐下去了,不许任何人给她借钱,不然就辞退。苗董和喜越既然都认识你,你也包括在内了。”

    木兰渺感到事态可能严重了,为苗喜越捏了一把汗,他并不想参与到他们的纠葛之中,于是说:“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怎能包括在内?”

    “你和我们都有关,当然包括在内了。”林问胜有点一丝不苟,又说:“如果你这里帮她开小灶,苗董的苦心就白费了,你就是帮倒忙,现在害我们,最终还是害了喜越。”

    木兰渺装作轻松地说道:“放心,她不知道我的电话,找不到我的。”

    林问胜不放心地说:“她会去问极鑫公司。”

    “问了也没用,我们那里处处都讲保密。”木兰渺说。公司不会轻易对外透露职员的联系方式,除了保密的需要,最终目的是让前来咨询的客户与公司直接搭成协议,以壮大公司资金。

    林问胜说:“她会在网上找你,这两天你不要上网。”

    木兰渺说:“我说过了,我已经把她屏避了,没法联系了。”

    林问胜下了车又强调说:“喜越现在一定到处在搬救兵,如果真的找到了你,别心软,我知道你心软。记住!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帮她,我不会对你客气!”

    木兰渺并没打算帮她,不相信她会来找自己,但林问胜说话的口气让他听了不痛快,他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你们如果把她逼到绝境,我也不客气!”

    木兰渺回了家就再也静不下来了,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情,注意力也散失了。他东回避西克制,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繁城美文网,想从中找到苗喜越的消息,网站是他随时能寻觅她身影的唯一方式了。苗喜越打给林问胜的那个电话第一次让他知道了她的手机号码,但他不能利用那个号码。他们之间,还没有来得及交换号码,也不愿从第三方打听号码,都觉得亲口告诉才好。

    网站首页上方有一张色彩渐变的陆家嘴全景风光图片,图片上有一排大字:网站即将升级,数据可能丢失,敬请作者自存底稿并相互转达。落款时间在昨天。

    木兰渺读出了这句话的含意,苗喜越是个有心的人,她保护不了网站也会尽力保护写手们的心血。

    想起苗喜越讲起过网站的悲悲喜喜,他为她痛心起来。网站关闭,她的身影将消失得一干二净,那时的她又会去哪里?他怅然若失。

    门铃响起来。他以为是林问胜不放心他,又找过来强调,就毫不犹豫地打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苗喜越,不是林问胜!

    他愣住了,开门见到她的一幕让他回想起在峨眉山小客栈开门见到她的情景。那时的她有着幸灾乐祸的俏皮,此时的她有着泪水泡肿的眼,两相比较,无恨感慨。

    他想起了,她不知道他的电话却来过他的居住小区。

    木兰渺不知如何招呼她,是让她进屋呢,还是就这样站着,只好说道:“才听说了网站的事,我也为它难过。女神,你应该好好想想了,不要再建空中楼阁了,那是难以长久的。”

    苗喜越忧虑地说:“我的楼阁不能轻易就垮掉。既然你知道网站的事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如果我不建空中楼阁了,要另起炉灶,你会帮我吗?”

    木兰渺说:“面对现实吧,别把自己弄得那样艰难。纯文学要特立独行是困难的,不是你一厢情愿就能支撑住的。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苗喜越说:“我有个改版计划,你不知道,他们也不关心。你能陪我出去坐坐,好好聊一聊吗?”

    木兰渺想起林问胜的警告来,担心自己真的就被她给软化了,拒绝说:“我不想插手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苗喜越的眼湿润了,说:“我看着办?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网站倒闭。没有人愿意帮我,问胜不帮我,你也不帮我……你把拒绝帮我说成不插手,真动听。”

    木兰渺见她在责怪自己和林问胜了,解释说:“你的未总编都说过,办网站不是容易的事。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有所体会了,听听大家的劝吧!何况,我并不清楚网站的运作,胜更不知道,我们又能帮你什么?总不能好心帮倒忙吧?”

    苗喜越说:“你们不必懂建网站,我只需要资金,有资金就有办法。”

    木兰渺见她一针见血地说到了实质问题,说:“就算是资金,人家今天可以支助你,那么以后怎么办?日复一日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不能自食其力就放弃,我给你说过,别当寄生虫!”

    苗喜越说:“没有投入,难有产出。只要有投资,我不会是寄生虫。”

    木兰渺问:“苗董投了那么多资,网站除了文字又产出了什么?”

    苗喜越说:“我爸没有投资,只是施舍。让我活不好,也饿不死,还要看他脸色。”

    木兰渺说:“亏你说得出口!你应该知道感恩。”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现在想怎么说就能怎么说。”苗喜越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到他面前,说:“你们不愿帮我,我也不想多说了。你没空出去谈谈,那就抽空看看我们的方案吧。如果你觉得有一线希望,或者有改进的办法,就救救我们,也救救我。”

    木兰渺接过资料一看标题:《繁城美文网商业化运作方案》。他曾建议她学学其它文学网站的商业运作模式,她怕落入低俗的宿命不同意,这下她主动要商业运作,顽固地追寻她的梦。他不忍看着她失败,也不愿听她哀求的话语,让她最后一丝希望在自己面前掐断,就说:“有的事,我可以帮,但不是想救就救得了的。我也希望网站能好好生存下去,但我们都得面对现实……唉,走吧……”

    苗喜越急了:“你也狠心赶我走?”

    木兰渺又好气又好笑,说:“走吧,我们出去坐坐,好好看看你的方案。你稍等下,我去拿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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