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他回来了（20）
血，漫天漫地的血！
杜之航放下护住头的手臂，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他还记得，父亲离去时，身上也这么多的血。暗黑的、深紫的、已经凝固的血块，大块大块沾在父亲身上，父亲一向最要求整洁干净，可那时，他安详地躺在那里，仿佛对身上的污秽丝毫不觉。
他是直到那一刻，才肯相信，父亲是真的死了。
无助地张开嘴，他想要问问这是怎么了，又想喊人来帮帮忙，更想唤谁在自己身边站一站，别这样撇下自己。可胸腔里空荡荡的，像是被谁用力压着，生生挤出了所有的空气一般。所有的力气都从身体里流失，他努力用胳膊撑住身体，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摔在地上。
这是哪里？这是怎么了？
他恐惧而又茫然地看着四周，可目光所到之处，一切却都陌生得唤不起他的记忆。
为什么？他的眼中渐渐涌上一股热气，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自由了吗？这里是哪儿？爸爸，我不要去那里……爸爸……
“之航！之航！”混乱中，有谁紧紧将自己拥入怀中，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之航，你没事吧？”
他抬起头，眼前的人眉毛又粗又黑，内双眼睛，嘴角眉梢写满关切。是一张熟悉的脸。
乔驰，乔驰来了。
杜之航反手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攥着，仿佛生怕他放开自己一般。
“之航，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没事。”杜之航深吸一口气，理智渐渐回归，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他搭着乔驰的手，借他的力站起身来，“怎么会忽然爆炸了？”
乔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将房间里发生的事仔细讲给他听。说完后，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半点血色也没有，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要不要去休息？”
杜之航摇摇头，环顾四周。
由于突如其来的爆炸，现场乱成一团。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来来往往，排爆科与刑警通力协助，保护现场。
虽然爆炸前一秒，老王下命令让大家都撤退，但爆炸来得太快了，众人几乎刚刚做出反应，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到了耳畔。好在拆弹专家已经将朴山峰身上的炸弹拆得七七八八，剩余炸弹的威力并没有造成大范围的破坏，只是——
朴山峰还是死了。
爆炸的炸弹位于他身体右侧，腰间脾脏的位置，爆炸带来的炸裂冲击让他的身体一瞬间飞成了几块。天台上到处都是四散的尸块，朴山峰的血迹由他站立的位置为原点，呈扇形向四周喷洒。
杜之航跟随乔驰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胃部就像被什么搅动着一样，整个人几乎再次窒息。
乔驰本有些问题要问他的意见，见他这样，也不能再强迫他留在这里，于是从旁边招过一个年龄不大的警察道：“劳驾，帮我把他送到楼下。”
现场有警员不同程度受伤，救护车早就停在楼下，正好派上用场。杜之航虽然没有外伤，但看他的样子，比受伤的警员也好不了多少。
毕竟他不是身经百战的警察，乔驰看着他，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识血腥场面。
杜之航也知道自己状态不佳，所以乔驰让他下楼休息，他并没有推辞。只是，自己又不是弱不禁风，连走路都走不了，用得着叫人陪着吗？
等走到楼下，看到面前的景象，杜之航才彻底佩服起乔驰的先见之明。
用得着，实在太用得着了！
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手里长枪短炮的记者，几乎每个从远洋大厦走出去的人，都要被他们用话筒和摄像头招呼一遍。
“请问刚刚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请问人质还活着吗？”
“为什么警察在场炸弹还会爆炸？”
“现场的负责人是谁？请出来回答问题！”
“警察渎职！警察无能！”
“呵。”杜之航冷笑出声，警局上下费尽心力向公众隐瞒的爆炸案，终于在此刻，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为公众所知。
恭喜你，他遥遥地向凶手祝贺，你成功用比陈运小得多的代价，获得了更多的关注。
你的每一声爆炸，都与警方的无能联系在一起。
他咬着牙迈出步子，忽然，整个人僵住。
等一下，难道凶手的目的其实是……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边，半长头发，银白风衣的男子远远地看着混乱的现场，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身后，一辆黑色别克轿车悄然停下。
“他走了？”车窗摇下，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探出头来，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人。
“走了。”叶里回过头，蓝得仿佛蓝宝石的眼眸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给你打工可真不容易，你要记得多付我薪水。”
“怎么？”男子挑眉，“你把他从警察手里救出来，他还不肯跟你走？”
“他肯跟我走，只是……一个劲跟我要药。”叶里眨眨眼睛，“什么药？你们最近又在研究什么新东西？”
“你不会想知道的。”男子回以非常善意的微笑，“除非你活腻了。”
叶里耸肩，他可没活腻，所以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按老规矩，今晚12点前把钱打到我账户，否则……”叶里用手指卷着肩上的发梢，笑而不语。
同样的动作，女孩子做起来纯真可爱，叶里做起来，却别有一种妖娆的味道。男子与叶里不是第一天认识，早就习惯他这样媚气十足的小动作，见状只是唇角微勾：“放心。”
“那我先走了，免得我家小东东待会儿看到我，又要多想。”叶里一挥手，“回见。”
说完他转身而去，不过几个转身，人群中就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
男子目送他离去，转头望着远洋大厦门前闹哄哄的人群。民众有害怕的，已经离去，留下来的大多胆大又气愤，等着警方出来给个说法。记者们更是不怕把事情闹大，只要见到穿警服的就是连珠炮一般的提问抛过去。至于警察……唇边的笑意渐深，他按下手中的按键，车窗缓缓上升。
在警方到场的情况下，被犯人逃走，让人质死亡……只怕光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就足够警方忙上好一阵子了吧。
所以自己怎么能不帮帮这位可爱的投弹手？别人的棋子，只要好用，就有存在的价值。
“开车。”他淡淡地吩咐司机。
车子缓缓滑出，驶出街角的刹那，他忽然坐直了身子。
杜之航！
那人低着头，步履匆匆，虽然灰头土脸，但看上去，的确一点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爆炸时，他不是在现场吗？
为什么大部分在场警官都受伤了，他却毫发无损？
他死死地盯着杜之航的身影，直到车子驶出街角，再也看不到那道瘦削的身影。
杜之航放下护住头的手臂，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他还记得，父亲离去时，身上也这么多的血。暗黑的、深紫的、已经凝固的血块，大块大块沾在父亲身上，父亲一向最要求整洁干净，可那时，他安详地躺在那里，仿佛对身上的污秽丝毫不觉。
他是直到那一刻，才肯相信，父亲是真的死了。
无助地张开嘴，他想要问问这是怎么了，又想喊人来帮帮忙，更想唤谁在自己身边站一站，别这样撇下自己。可胸腔里空荡荡的，像是被谁用力压着，生生挤出了所有的空气一般。所有的力气都从身体里流失，他努力用胳膊撑住身体，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摔在地上。
这是哪里？这是怎么了？
他恐惧而又茫然地看着四周，可目光所到之处，一切却都陌生得唤不起他的记忆。
为什么？他的眼中渐渐涌上一股热气，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自由了吗？这里是哪儿？爸爸，我不要去那里……爸爸……
“之航！之航！”混乱中，有谁紧紧将自己拥入怀中，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之航，你没事吧？”
他抬起头，眼前的人眉毛又粗又黑，内双眼睛，嘴角眉梢写满关切。是一张熟悉的脸。
乔驰，乔驰来了。
杜之航反手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攥着，仿佛生怕他放开自己一般。
“之航，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没事。”杜之航深吸一口气，理智渐渐回归，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他搭着乔驰的手，借他的力站起身来，“怎么会忽然爆炸了？”
乔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将房间里发生的事仔细讲给他听。说完后，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半点血色也没有，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要不要去休息？”
杜之航摇摇头，环顾四周。
由于突如其来的爆炸，现场乱成一团。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来来往往，排爆科与刑警通力协助，保护现场。
虽然爆炸前一秒，老王下命令让大家都撤退，但爆炸来得太快了，众人几乎刚刚做出反应，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到了耳畔。好在拆弹专家已经将朴山峰身上的炸弹拆得七七八八，剩余炸弹的威力并没有造成大范围的破坏，只是——
朴山峰还是死了。
爆炸的炸弹位于他身体右侧，腰间脾脏的位置，爆炸带来的炸裂冲击让他的身体一瞬间飞成了几块。天台上到处都是四散的尸块，朴山峰的血迹由他站立的位置为原点，呈扇形向四周喷洒。
杜之航跟随乔驰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胃部就像被什么搅动着一样，整个人几乎再次窒息。
乔驰本有些问题要问他的意见，见他这样，也不能再强迫他留在这里，于是从旁边招过一个年龄不大的警察道：“劳驾，帮我把他送到楼下。”
现场有警员不同程度受伤，救护车早就停在楼下，正好派上用场。杜之航虽然没有外伤，但看他的样子，比受伤的警员也好不了多少。
毕竟他不是身经百战的警察，乔驰看着他，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识血腥场面。
杜之航也知道自己状态不佳，所以乔驰让他下楼休息，他并没有推辞。只是，自己又不是弱不禁风，连走路都走不了，用得着叫人陪着吗？
等走到楼下，看到面前的景象，杜之航才彻底佩服起乔驰的先见之明。
用得着，实在太用得着了！
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手里长枪短炮的记者，几乎每个从远洋大厦走出去的人，都要被他们用话筒和摄像头招呼一遍。
“请问刚刚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请问人质还活着吗？”
“为什么警察在场炸弹还会爆炸？”
“现场的负责人是谁？请出来回答问题！”
“警察渎职！警察无能！”
“呵。”杜之航冷笑出声，警局上下费尽心力向公众隐瞒的爆炸案，终于在此刻，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为公众所知。
恭喜你，他遥遥地向凶手祝贺，你成功用比陈运小得多的代价，获得了更多的关注。
你的每一声爆炸，都与警方的无能联系在一起。
他咬着牙迈出步子，忽然，整个人僵住。
等一下，难道凶手的目的其实是……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边，半长头发，银白风衣的男子远远地看着混乱的现场，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身后，一辆黑色别克轿车悄然停下。
“他走了？”车窗摇下，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探出头来，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人。
“走了。”叶里回过头，蓝得仿佛蓝宝石的眼眸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给你打工可真不容易，你要记得多付我薪水。”
“怎么？”男子挑眉，“你把他从警察手里救出来，他还不肯跟你走？”
“他肯跟我走，只是……一个劲跟我要药。”叶里眨眨眼睛，“什么药？你们最近又在研究什么新东西？”
“你不会想知道的。”男子回以非常善意的微笑，“除非你活腻了。”
叶里耸肩，他可没活腻，所以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按老规矩，今晚12点前把钱打到我账户，否则……”叶里用手指卷着肩上的发梢，笑而不语。
同样的动作，女孩子做起来纯真可爱，叶里做起来，却别有一种妖娆的味道。男子与叶里不是第一天认识，早就习惯他这样媚气十足的小动作，见状只是唇角微勾：“放心。”
“那我先走了，免得我家小东东待会儿看到我，又要多想。”叶里一挥手，“回见。”
说完他转身而去，不过几个转身，人群中就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
男子目送他离去，转头望着远洋大厦门前闹哄哄的人群。民众有害怕的，已经离去，留下来的大多胆大又气愤，等着警方出来给个说法。记者们更是不怕把事情闹大，只要见到穿警服的就是连珠炮一般的提问抛过去。至于警察……唇边的笑意渐深，他按下手中的按键，车窗缓缓上升。
在警方到场的情况下，被犯人逃走，让人质死亡……只怕光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就足够警方忙上好一阵子了吧。
所以自己怎么能不帮帮这位可爱的投弹手？别人的棋子，只要好用，就有存在的价值。
“开车。”他淡淡地吩咐司机。
车子缓缓滑出，驶出街角的刹那，他忽然坐直了身子。
杜之航！
那人低着头，步履匆匆，虽然灰头土脸，但看上去，的确一点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爆炸时，他不是在现场吗？
为什么大部分在场警官都受伤了，他却毫发无损？
他死死地盯着杜之航的身影，直到车子驶出街角，再也看不到那道瘦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