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孤独记忆之厄里倪厄斯

正文 三十二

    大海近在咫尺,离酒店只相隔不到数米的距离。黄昏的海风轻轻地拂来,激起浅蓝的浪花,滟滢倚在阳台上,虽然已近八点,街上的人还是很多。女孩子们穿着鲜艳夺目的长裙,露出娇嫩的肌肤。

    “美吗?”倪厄斯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她的身子微微一颤。

    “我从来没有这样面对过大海,从12楼居高临下看它,这么近,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倚着栏杆与她并肩,“说说看,有什么不同?”

    “我几乎可以看清浪花的形状,它一次次被卷起又落下,浪花落尽后在沙滩上留下的是惨淡的白。”

    “被卷起?!那么你认为它是被迫的?”

    “也许,它能选的话,谁会愿意被重重摔向沙石,摔得体无完肤,一次接着一次,无穷无尽。”

    她听见他在叹气,他说:“我想,能说出这种话的女孩子不会再有第二个。”

    “当然,这就是宿命!”她面视着他,她的眼睛里有一团小小的火随着海风起伏,这还是第一次,也包括这语调:“你遇过的无非就是电梯间的那种女孩儿,她轻轻用手指插进发丝顺势看着你,你的人生里无非就是这种女人!无意间的举止泄漏了她的秘密,她喜欢你,她想引起你的注意;还有她的脚,虽然她和她男友十指紧扣,可是她的脚却出卖了她,你和她的男友相对而站,她的脚却朝向你的那边,令她向往的人是你。还需要我举例子吗?”她微笑着问。

    “人很善于伪装表情和眼神,却会忽略掉自己的手和足!去吧,我的侦探小说迷,洗个热水澡,我在大厅等你。”

    轻轻推开浴室门,再次确定客厅内没有人,滟滢裹着毛巾走出来,她在硕大的床上躺下,整个屋顶是面镶带金框的镜子,房间的蓝调奢华再一次在镜子里呈现,真实与幻境重重又叠叠,水乳融却又层次分明。

    落地镜前挂了一件小小的深红束腰礼服裙,布料柔软而矜贵中嵌着闪亮的银丝,地上摆放了一双纤巧的小黑鞋,底色是深红的。梳妆台上半人高的椭圆镜子前,一串沉甸甸的红宝石金链子随意摆放着,旁边是一支口红,她打开来看也是相同的深沉沉的红,这口红她还认得是Dior的蓝金唇膏。

    金椰酒店最吸引人的就是处于大厅外的露天咖啡座,不少从欧洲回来的年青人说,要是想念在香榭丽舍大道品尝咖啡的滋味了,就去金椰酒店的露天咖啡座,夜色中很有几分巴黎街头的浪漫怀旧情怀。

    露天咖啡座零星坐了几位客人,离金椰酒店大厅最近的座位上正是刚才的青年情侣,男子说了很多话,女孩子只是点点头,男子有点不快地说:“这个地方真是虚有其名,口碑那么好,我看不值得,干脆明天我们转去旁边那家六星酒店?”

    “嗯?什么?噢,要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就住这儿挺好的,安静!”

    “你下午抱怨这儿浴盆里的温泉不够真,又说早餐的美式咖啡不够地道,现在倒成了粉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了什么主意?”他边说边瞅了一眼大厅角落的一个男子,正是他们刚才在电梯里遇上的,那个男子在大厅站了多久,女孩就盯了多久。

    女孩子的眼光第一次转过来,落在年青男子身上,他又有点不自在,似乎担心她会发脾气。

    “我打什么主意?你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跟你是什么名份,你是我老公吗?法律上你有约束我的权利吗?天了,你,快看,看那个走向他的女人,我只能看见她的侧影,该死!老天,她竟然穿着Lanvin的裙子,天了,太过份了,竟然还是Christian Louboutin的鞋!”

    “刚才进电梯时,她不正好站在你身边吗?你刚才还说她一身村姑的装束,现在,又惊人天人?你怎么没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就凭那串Tiffany红宝石项链就可以买下这酒店一半的所有权。”

    “天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基督山伯爵和他的公主女奴,我宁愿出一万元,来换取他的身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倪厄斯远远就向她伸出在手,他压低了嗓音:“即使是美女如云的此刻,我不得不说句很落俗套的赞美,你真得很美,我的,女孩儿!”最后一个词说得有点含糊不清,也许是无意间地失误,或是刻意地压抑?

    滟滢缓缓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一辆血红的宾利向她敞开了车门,夜风如女神温柔的秀发将她包裹,她沉浸在无限情感中的黑色的海边。一艘高耸如楼房的游船停靠在沙滩上,每扇窗子如同一枚敞开的夺目贝壳,整艘游船远远看去就如同精巧银河降落海边。

    她走进游船时,还是被它内部的奢侈精美惊呆了。成套成套的金银餐具在近50米长的条形桌上闪烁光芒;桌、椅都铺了厚重的蕾丝垫子,层层叠叠垂落在客人的脚边;地上是长方形拼接的土耳其地毯,精美的图案让人惊叹!

    倪厄斯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香槟酒,她一饮而尽。她还要一杯,她饿了,要吃黑松露鹅肝和鱼子酱,滟滢说。

    “看样子,侦探女孩终于变成物质女孩,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

    “渥伦斯基不爱公爵小姐吉蒂,却爱上了有夫之妇安娜,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嘉靖皇帝数十载不上朝,却依旧将臣工玩弄于股掌间,这是智谋还是愚蠢?就如同这万物天地间,孰在先孰是后,又或是人间百态,孰是孰非,你又不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你真得能看清吗?辨得明吗?”滟滢将手臂撑在窗台上,海天一色明月当空,夜风袭袭,她将头弯在手臂间,繁星密密点点,宛如是她手臂上的一串钻石链子。大海深处的无名小岛被如水月光包围,像极了尾冬的水墨画。

    “情深不寿,摒弃了理智和道德的爱情也只能以悲剧收场。海瑞闻帝亡,所进饮食尽呕,昏厥于地。这是忠臣应有的本份,你能说这是愚忠吗?我当然不是菩萨,但得有菩萨心肠!这天地、清风明月,水在瓶中云在天,我可以说,我问心无愧,你呢?我的美丽女孩,告诉我,你的心肠真得和你的外表一样清纯无邪吗?”

    她“咯咯”地轻笑着,“我醉了,真是醉了!”她抚顺散落胸前的长发,这个举动极其地妩媚和动人,她起身走出餐厅,步履有点摇摆径直走向船尾的甲板,柔软的身体紧紧贴上般身的金属栏杆,栏杆外面就是黑压压的大海,海风送来海藻的腥气。

    滟滢赤脚踩上最低一层的铁栏杆,将整个上半身拼命向栏杆外深深地探出,她不断地轻笑,笑声如黑夜海中的女妖或是临死前歌唱的荆棘鸟;洒了月光的长发倒翻着倾泄在栏杆外,头发尾梢几乎扫到她的脚面。滟滢笑盈盈地看着倪厄斯,柔媚的眼中尽是揉碎的点点星光,如细料钻石在水中的无数倒影。她从栏杆外面倒望向他,像极了刚从海底游出来只为诱惑水手的女妖。

    他走近她,空气中弥漫玉兰花的香气,竟然浓郁而又清雅,除了天地、海上升明月,也只有他们两人。

    “来,握住我的手。”她说。

    他握住了她的手,也只是拉了几根手指头,他说:“别闹了,这样很危险。”

    她的眉眼在月光下如泣如诉、如梦似幻,“就这几秒钟,你握着我的手会产生两种完全不同的结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遮挡,没人能看见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声音清晰而冰凉:“一是你拉着我的手回来,回到你的身边;另一种就是我失足掉进水里,冰凉透骨的海水立刻张开它吐着白沫的大嘴,吞没一切,淹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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