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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2刺秦[2](修订)

    尽管到了宫门口,却仍也被拦在门外。如今的门卫也不知道是换了几轮,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些了,一个都不认识。

    我的角牌在季楚那里,而李信更是外将,根本不能随意进宫,这下两人便直接僵在了门外。再加上门卫那倨傲的态度让我心生不忿,气不过直接推开指着我的长矛喝道:“好大的胆子,就算廷尉李斯、国尉左缭都不敢与本夫人如此说话。”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赵高突然出现在了宫门口,见到我立即扑了上来:“夫人,您总算回来了?”说完又对着门卫呵斥道,“混蛋,你们居然敢对未央夫人如此无礼。”

    门卫听完赶紧跪在了我面前:“奴才该死,不识夫人,望夫人见谅!”

    “不知者无罪,算了。不过赵高,大王在哪儿?”我见到赵高有此喜出望外,心下记挂嬴政安危,急急的问道。

    “大王在大殿接见燕国使臣,夫人这是……”赵高不解的看了我一眼。

    想来我一路风尘仆仆,早就没了什么风度与仪容。

    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一把揪住他道:“赵高,你想立功就赶紧带我去见大王。这燕国使臣不安好心,恐怕会对大王不利。”

    “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赵高也吓到了,赶紧道:“夫人请随我来。”

    着李信等在宫门口,自己随着赵高往宫里冲去。此时宫中因为有外使来访,到处还在张灯结彩,显得极为喜庆。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在宫里狂奔,赵高早不知道被我抛在后面那里了。反正已经进来了,有没有他我都不怕。

    经过了九拐十八弯,总算是到了大殿外。门外站的人正位居右更的王贲,想来他是在临时做这次接见的安全保卫工作总指挥。

    “夫人,您回来了?”见我出现在这里,他先是一呆,随即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燕使进去了么?”没与他打招呼,劈头就问。

    “嗯,夫人这是干什么?”显然王贲被我搞得莫明其妙的。

    “我要进去。”我一把挥开他,直接就往里冲。

    守在这里的士兵见状,急急的来拦我。可是王贲却出声制止住了他们:“夫人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你们退下。”

    “王贲,那燕使不怀好意,你跟随我去救驾。”见此情景,我干脆伸手拉住王贲一起往里冲去。推开大门,直接闯上了大殿。

    大殿中间跪着一人应该就是历史书上记载的燕国副使秦舞阳。而嬴政案前也跪着一人,不用说,那一定就是荆柯。此刻荆柯正在缓缓的翻开一个卷轴,眼看就要翻到底了。

    我明白关键就在这个刹那,但如今离嬴政还老远,要跑到他身边是不可能了,于是赶紧大声叫道:“大王小心,那是刺客。”

    与此同时,荆柯已经抽出了卷轴最里的匕首朝嬴政刺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嬴政听到了我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条件反射的迅速朝一旁闪开,这一举动立即撞倒了后面的屏风,却也成功避开了荆柯的致命一击,只是袖子被划破了而已。

    此骤变将朝中的大臣惊呆了。没有嬴政的命令,除了近身的禁军谁都不敢靠上前去。离嬴政最近的地方站的是夏无且,他正拿着个药箱一脸焦急。

    就是这空档让荆柯牢牢的抓住。他正在上面愤力的追杀嬴政,而嬴政想将腰上挂的剑□抵挡,却因为剑身太长而一连拔了三次都没成功。

    千钧一发之际,左缭突然大声叫道:“大王背后拔剑。”

    “无且,用药箱砸他。”此时我也灵机一动,大声的叫道。而身为安全责任人的王贲在同时已掠过了我,更快的向前冲去。

    想来夏无且听到了我的叫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将药箱向荆柯的背后砸过去。这时荆柯刺向嬴政的刺下的那一记已经快到嬴政面前了,却正好被无且丢出的药箱砸中了拿匕首的只手臂。

    ‘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只是这一个简单的时间差,也足以让嬴政腾出时间将佩剑拔了出来。

    佩剑到手,又长又锋利。嬴政正好发起了反击,绕过殿上的铜柱回身就朝荆柯一刺。

    荆柯刚被药箱打到,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迎上了嬴政的一刺。不过他不愧是经验丰富又冷静的高手,事到临头丝毫没乱,顺势朝一旁闪过的同时,还捡起了刚才掉落地上的匕首。

    我开始恨这宫殿修得如此宏伟了,所以这殿堂才这么大。害我跑了这久仍还没跑到嬴政的面前。可是为什么殿下的这一群大臣似乎也像定格了似的,全都没有动静。

    此时的我恐怕忘记,上面所发生的事都只在一瞬间,大家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而我却是因为关心则乱,所以才会才觉得度日如年。

    荆柯捡起匕首正准备向嬴政刺去,谁料此时的嬴政早就有了防备,而且身为王者是最能抓准时机以便先发制人的。

    只见一剑未中,反手又是一剑。因为他手中剑长近一米,攻击的范围自是比普通长剑更广,这第二剑便直接刺中了荆柯的小腿。

    跪在殿中央的秦舞阳见形势已经一边倒,想趁乱溜之大吉。我余光瞄到的同时,立即指着他叫道:“左缭,抓住他。”

    左缭反应也是极快,听到我的声音后,直接上去一把便将他按住。见跑不了,秦舞阳随即出拳攻向左缭。可左缭的武功又岂是这类的小人能敌的,他侧身让过,飞起一脚便将对方踢翻在地。那秦舞阳便再也爬不起来,乖乖束手就擒。

    下面的问题解决,我也快跑到嬴政身边了。这时的荆柯已经倒在地上,小腿血流如注。眼见事败,顺手便将匕首直接当作飞刀射向嬴政,作最后的一击。

    “大王小心。”我刚好跑到了上殿那个位置,眼尖的瞄到荆柯的攻击,赶紧大声叫道。

    显然嬴政看见了荆柯的偷袭,于是轻轻松松的让过一边。那匕首‘当’的一声,直接击中一旁的铜柱,然后跌落在地。

    嬴政随即又是一剑刺中了荆柯的肩头,然后仗剑冷冷的看着他。同时跑在我前面的王贲也已经顺利奔到嬴政身边,用剑抵住了荆柯的脖子。

    “你这暴君,若不是想活捉于你,好迫你归还大燕土地以回报燕太子,岂容你活着逃离。”

    荆柯此时已无还手之力,盛怒之下吼道。不过谁都明白,此话乃是荆柯行刺失败后的不服气的托词而已。

    嬴政一把丢下手中的佩剑,冷笑一声:“寡人岂会与你作此口舌之争,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就一句,便令荆柯瞬间面若死灰,刚才的傲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场面总算是控制住了,所有人都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我的一颗心也好歹是归了原位。

    王贲立即跪下向嬴政道:“臣救驾来迟,请大王恕罪。”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大臣全都跪了下来:“臣该死!”

    嬴政淡淡的露出笑,然后平静的道:“燕人处心积虑妄图行刺寡人,寡人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大王,此贼子如何处置?”李斯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秦舞阳,以及一脸颓丧的荆柯。

    “李斯,你既是廷尉,此等小事便交由你处置好了。按照大秦律例,应当如何处置你看着办吧。”显然对于这样两个人,嬴政并不放在心上。

    “是,按大秦律例,此等罪人行车裂之刑,罪诛三族。”李斯当场便作了处理。

    听到此话,秦舞阳两眼一翻,竟然吓昏了过去。而荆柯却露出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时,嬴政鄙夷地看了秦舞阳一眼后,才指着荆柯道:“此人处置后可厚葬。”

    “是,大王。”李斯一脸的疑惑,想来他们谁都没想到燕国居然会用如此的办法来行刺嬴政,更没想到嬴政居然会让人厚葬荆柯。“可是大王要厚葬此人,今后不是会招至更多的人前来行刺?”

    “哼,更多刺客?”嬴政冷哼一声,露出了一副‘天上天下、为我独尊’的气势,轻蔑的看了荆柯一眼后道:“管他有多少,尽管放马过来,寡人等着他们。”我不知道荆柯此时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嬴政的气势而变得异常复杂。也许这一刻他已经后悔因为想名留千古而来刺杀这史上第一位皇帝了吧。

    终于,赵高气喘虚虚的上殿来,见所有事情已经解决,不由得有些气闷。想来是立功的事没他的份,所以才会觉得不甘。

    “赵高,送夫人先回宫。”嬴政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很难猜透他心中如何想的,只能向他福了福身子,随赵高退了出去。

    一路上我默默无语,赵高却是话很多。“夫人总算回来了,自从夫人走后这些日子,大王一天都没开心过。每日就像不知疲倦般料理国事,批阅折子。睡得少,吃得也少。夫人,您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请看在大王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不要再和大王呕气了。”

    我伸手入怀,摸了摸苗芽交给我的那块玉璧,再想到于期居然为了我与嬴政甘愿自尽,纵然有任何的理由也不能让我再对嬴政有怨了。不能辜负于期的一片苦心,更因为不想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人了。

    进了未央,里面居然一点人气都没有,我有些奇怪的看看赵高。

    他立即解释道:“夫人走后,大王为了不让自己睹物思人,所以再也没有回过未央宫,还下令所有人都不能进入未央宫。因此,身为未央宫长使的季楚也没留在宫里,只是间或做些打扫清洁的事而已。”

    我刚坐定没多久,门外便传来忙乱的脚步声。只见季楚冲进了宫里,看到我后双眼一红便跪了下来:“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再看到她,以前的一切似乎已经不怎么重要了。不管怎样,她跟了我二十年,如今也三十来岁的人了。

    而且为了嬴政,她居然一直没嫁,死心踏地的留在我们身边,还要看着我与嬴政亲亲热热,这些年倒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些念头一上来,我只得苦笑一声,上前扶起她:“算了,别跪了。这二十年来我从来没让你跪过我,你又何必呢。”

    “小姐原谅楚楚了么?”季楚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

    “过去的事别再说了,如今你既然已经进了宫,还有了名份,就好好跟着大王,用心服侍他吧。想来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不是?”替她捋了捋因跑得太快而有些凌乱的头发,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姐?谢谢小姐。”季楚先是一愣,随便破涕为笑。

    刚替她擦完眼泪,外面有内侍唱喏声起:“大王驾到——”这声音因为未央宫内太过空旷而产生了巨大的回声,使声音听起来很长,很长。

    回声回荡宫中,季楚与赵高听到赶紧退下一旁站好接驾。我则被搞得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整了整衣裳,刚才在殿上还没来得及想太多,而现在私下要见面了,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嬴政踏着大步直接走了进来,我正想行礼,却没想到他一句都没有说直接牵了我就往外走。赵高与季楚正想跟着,嬴政却又挥挥手,显然是禁止他们一起,于是两人只得退回了原地。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只是静静的跟着。他的手掌很大,也很厚实。暖暖的温度直直地传递到我手心,一直暖到心底。

    出了未央宫,绕了几个圈,居然来到了最偏远的一间叫做冬青殿的地方。这里我从来都没来过,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这冬青殿外,没有守卫也没有宫女,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嬴政一手牵着我,另一手则轻轻推开了殿门。

    随着“吱嘎——”一声,殿内的所有东西呈现在我眼前。这里没什么摆设,更没有过豪华的装修。

    从殿外射入的光线下,有些尘埃随着我们的进入而轻轻扬起。在这昏暗的殿中间竟然有一口棺木,这样的气氛倒是有几分渗人。

    嬴政三步并着二步的带着我来到棺木前停下。虽然我胆子一直都很大,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对于这种气氛不害怕那才是奇了。再加上从棺木里隐隐的透出一丝冷气,让我不自觉的朝嬴政身边偎了偎,然后才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牵扯着我的手紧了紧,似乎是在安抚我的不安。接着,他用力一推将棺木盖子直接推开了。从棺中散出的巨大冷气让我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冷气遇到了外面的热空气,瞬间化成白烟一片。

    直到白烟完全散去后,我这才发现棺中躺的人居然是于期。他的身下全是冰块,刚才那冷气就是冰块散出的。

    “燕人带了他的头颅献给寡人,按律他只能曝尸荒野。可我知道他这一去你会有多伤心,所以瞒着众臣令人将他的尸身缝合并且冰封在这偏殿里。原想等到以后你回来时再将他交给你,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这才看到于期的颈部有一圈血痕,还有缝合过的痕迹。而且脸部的一些皮肤有些开始腐坏的旧痕迹,想来为了保持尸身不再腐坏下去,嬴政也用了很多心思。

    我伸手摸出了怀中那揣得发烫的玉璧,颤抖着递到了嬴政的手里,然后一下跪在了地上。

    单手扶住棺木,我轻声喃道:“于期,我带你走。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好不好,她在草堂等你。”泪水再次滑落,心下去仍为嬴政所作的而感动。他如此瞒着众人偷偷将于期留下,如果被人发现不知道又会遭遇多少舆论压力。

    “你不是带于期离开燕国了,为什么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嬴政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那玉佩而想起了以前的事。

    我含着泪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个清楚。嬴政听到最后,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早知这荆柯和那个副使秦舞阳是这样的人,寡人根本就不会见他们。”

    “大王,嫣然今日要带于期出宫,请大王恩准。”我转身过来朝嬴政求道。

    嬴政立即扶起我凝视了半晌后,右手微微的抬了抬,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才全身一僵的放下,然后平静的说:“好,今日寡人会安排人将他送到草堂。”

    “如此,嫣然先回草堂等候。”我伸手擦干了眼泪,同时他的表情又是一滞。有些明白他刚才那抬手的动作是什么原因了,他想替我擦眼泪,却又最终想到我的不快而放弃。

    始终还是顾惜着我的感受,嬴政的用心让我坚持了很久的信念摇摇欲坠。与他并肩走出了冬青殿,这一路上又是沉寂与静默。

    回未央宫,嬴政派了赵高送我。上车前我回头见嬴政脸上复杂的神色,心下有些难过。可是现在的确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低头便要登上车去。

    谁知道刚踩上去,突然有人从身后将我抱住。跟着嬴政那已经吵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嫣然,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这声音听得我心里发酸,回头一看,赵高已经自觉的走出了很远,而且将头转向了一边。

    很想回头抱紧他,可一想到祈儿与语儿的小脸,我又强制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保持平静的答道:“大王,你若有空就到草堂来一趟,嫣然有事要禀报。”说完后,我挣脱他的怀抱,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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