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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刺秦[1](修订)

    苗芽的举动让我傻眼了。扶她进屋后,我坐在床边一语不发。倒是季晋代替我向苗芽问了个清楚。

    “当时,燕国派人来请花萝落为太子丹贺寿。我立即带着她们到了蓟城。谁知道一入蓟城便被扣下来,不久便见到太子丹的幕僚田光。他身边跟着两个武士,小的那个叫做秦舞阳,另外看上去像个头目的叫做荆柯。”

    “果真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我思绪万千。谁都不会想到,在两千多年后人们对于这个名字的向往。各种书籍、电视与电影都将他毕生最辉煌的一幕记录了下来。他成为不畏强权、勇于斗争的英雄典型。

    “嫣然也认识荆柯?”苗芽似乎感到不解。

    “看当家的样子,似乎对于荆柯此人没什么好感?”季韩小心翼翼的问。

    “好感?”苗芽听完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何谈好感。对于那种衣冠禽兽,奴家甚至不齿与其同处一室。”

    “此话怎讲?”我几乎没见过苗芽对谁露出过如此深的厌恶。

    “那人田光引荐给是太子丹的门客,听说是要出使秦国代表燕王向秦王称臣的人。此人荒淫好色,而且嗜赌如命,根本就不像田光所说的是勇士。”说到这里,苗芽的眼中隐隐泛起了泪花。

    顿了一顿后又道:“他住在太子丹的别院里,每日有数十美女相伴。更是通宵达旦的与人豪赌。更加荒唐的是他若喜欢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珍藏。”

    “这……这是什么意思?”季韩歪着脑袋想了一阵,不解的问。

    “我有一个徒弟叫做良玉,生得极为美艳,尤其是一玉手,指若柔葱、肤若凝脂。可是,那厮居然因为喜欢就让田光将良玉的一双手给斩落。”说到这里时,我不禁吓呆了。历史上的荆柯是这样的人么,怎么没有在任何的史书上见过。

    “为什么这么残忍?”季韩捂着嘴瞪大了双眼。

    苗芽含着泪沉吟了一阵,才又道:“想来的确也奇怪,田光对荆柯可谓是极其宠信。只要是他想要的想做的,就算没有开口,田光也会替他办到。”

    原来如此,想来荆柯是自知行刺无论成败都不可能再活着出来。所以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极尽奢靡、极尽享乐吧。人死之前,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于期呢?”这才是重点。

    说到于期,苗芽的神色又暗了下来。“那日我被囚后又得到了君上重病的消息,这下自知无人能再救我,因此也就没了想逃的念头。只是我万没想到,田光抓我只是个饵。”

    “他是利用你逼于期回燕送死是吧。”这个混蛋,于期明明就已经离开隐退了,他居然还要将于期拖下水。

    苗芽脸色惨白的看着我,点头泣道:“不错,嫣然说得正是。田光将我下狱后,便对我用刑,逼我招出樊郎的下落。”

    “你招了?”季韩突然怒道。

    苗芽凄然的摇摇头:“我苗芽是何许人也,会屈服在这区区刑罚下么。”

    “是甜儿姑娘吧,她看不下去,招了。”于期一直与苗芽有联系,所以苗芽知道于期的下落。甜儿是苗芽身边最宠爱的侍女,因此自然也知道。

    “嫣然,你真聪明。我万没想到他们对我用刑的同时,不是想让我招,而是在逼我身边的人。甜儿不忍见我受苦所以招了!然后田光主派了秦舞阳押着甜儿去了邯郸找于期,于期知道我被囚,便答应随他们回来了。”苗芽此时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我伸手抓住她的双肩,急道:“那于期呢,于期在哪里。”

    这时的她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莫非……于期已经遇害了。”跌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如此费心费力的将于期带离了蓟城,到头来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为什么呀,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们说荆柯要出使秦国,为了表示燕国的诚意除了献上城池外,还要将樊郎这个秦国的叛将送回咸阳治罪。当然条件是将我安全送离蓟城,樊郎同意了。那天樊郎笑着对我说,魏国已经没救了,让我去邯郸找你,你会帮我的。还说,如果他回了咸阳,秦王一定会很为难。他是叛将,按律诛三族。秦王要安定朝中各派,自然必杀他无疑。可是秦王一旦杀他,嫣然与秦王铁定反目。他不想你为了他再怨秦王,所以他说……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想到办法……难道说他想的办法就是……自尽!”

    苗芽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半晌,才放声大哭:“嫣然不愧是于期的知己,我没想到我刚一出城门他就对田光和太子丹说,反正是带我去咸阳,死活都一样。让太子丹守承诺一定要放过我,然后就……就挥剑自刎了!”

    “于期,于期。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呀,我……你应该等我一下,当初是你将我从邯郸带回咸阳的。如今换我来救你,你却为什么不等我。”我瘫倒在椅子上,放声大哭。

    哭声惊动了床上的祈儿、语儿,两个家伙被我们的声音给吓到,立即也哇哇的哭了起来。季韩红着眼,赶紧跑去哄他们。

    苗芽则上前二步来到我面前,左手颤颤微微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璧递到面前:“甜儿得知樊郎自尽后,没脸再来见我,于是也跳江了。这个是当初秦王给樊郎的,他一直都像珍宝般贴身收藏,不让人碰。樊郎当初为了我不得不离开秦王去长安君那里效命,后来又因为反叛的事不得不在外流浪。可是我知道他做梦都想要回咸阳,嫣然你就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将东西带回交还秦王吧。这是我能替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哭着将玉璧接过,这是从前在邯郸的时候郭纵送给嬴政的那块。如果没猜错,当初于期答应留在邯郸接应我时,嬴政便将此物送给了他,算是他为嬴政执行的第一个任务的赏赐,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没想到这么多年,于期一直带着还保存得这么好。看到这东西,我心头一阵铰痛。

    于期,那个在邯郸一本正经的研究我肩上伤口的家伙;那个一提到易容就HIGH到无以加复的家伙;那个会在上马时笑着吃我口头豆腐的家伙;那个会趁我不在,光明正大鸠占鹊巢的赖在草堂吃喝玩乐的厚脸皮家伙;那个一升个官就恨不得召告天下的家伙;那个整天笑眯眯不要脸的叫着我娘子的家伙……

    他会在我难过时耍宝逗我,在我危险时不要命的助我,在我需要时义无反顾的来帮我;他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为了大秦天下忍辱负重的过着流亡生活却毫无怨言。他是我交到的第一个秦国朋友,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我还记得他在那时说:“当初为了我和小芽儿,嫣然所做的,期永远铭记于心。所以嫣然的事,就是期之事。”……没想到最后你还是为了我,就只怕我会和嬴政反目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你这个笨蛋,天下最大的笨蛋!

    “小姐,你别再哭了,你看祈儿和语儿也哭成这样。”季韩一手一个的将孩子抱在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了语儿,摸着她的小脸哭道:“语儿,你樊干爹是最喜欢你,最疼你的。从今天起,你姓樊,樊季语。你就是樊于期的亲生女儿!”

    语儿此时突然停止了哭声,睁着大眼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她那可爱的模样,再想到当初于期每日在我房里逗她的样子,心如刀割。

    于期……对不起,我会给语儿讲你的故事。我会让她知道,她生命中有个最疼她最关心她妈咪的父亲。于期……

    “嫣然,我们接下去应该怎么办,荆柯他们已经由官道直入秦境了。我因为怕有追兵,所以一直在小路绕道走。如今荆柯他们想来也已经快到咸阳了吧。”苗芽红着眼,擦干了泪。

    “今晚我们也好好休息,明天就赶回咸阳。”我下了决定,不管历史上荆柯刺秦是行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要去阻止他。如果能赶在他进宫前将他杀掉,以祭于期在天之灵那更好。

    既然老天如此对我,那与天作对又有何妨。现在的阴差阳错即使是一点点,对于整个历史的影响也应该是巨大的。

    翌日晨,我们驾着马车开始往回秦方向去了。季恒围着我看了半天,才道:“姨,我们去哪里?”

    勉强扯出笑容,摸摸他的小脸蛋回道:“恒儿不是说想笑笑,想箜姐姐了,我们现在回去找他们好不好。”

    听我一说,季恒的脸上出现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真的么,姨姨?太好了,恒儿好喜欢然然姨!”

    孩子的笑容最是无邪的,可慢慢的也会被这世俗给夺去吧。所以趁他们还能这么自在的笑时,我们做大人的是不是应该多一点给他们笑的机会,让他们能尽情的绽放这世间最美的表情。

    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两个熟睡的小家伙,我心下十分愧疚。语儿,祈儿,妈咪可真不是个好妈咪,你们还这么小就要跟着妈咪风餐露宿的受苦了。等这次回咸阳将你樊爸爸的事解决后,妈咪就带着你们隐居过安稳的日子。

    一路上,苗芽倒和两个孩子混得很熟了,特别是语儿。想来苗芽是知道于期最喜欢语儿,所以也对她特别疼爱。而我如今只一心的想追到前方的荆柯与秦舞阳,不管怎么样,我要阻止他们刺杀嬴政,还要带回于期的遗体好好安葬。

    如此在路上毫不耽误的走了大半月,我终于看到了咸阳城的城墙。大大的咸阳两个字仍在那前方屹立着的高高城门上,只是今天的咸阳特别奇怪,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多了吧,为什么城门外还空无一人的。

    走到城门处,这里有重兵在把守。见我们一行人,其中一个士兵立即跑上前来将马车拦在离城门约还有十米的地方。

    “站住,什么人。”

    “这位官爷,我们是咸阳人,才从外乡回来。请问今日什么时候能进城?”季晋保持风度的上前回话。

    “不行。上头有令,今日大王接见贵宾,为了防止意外,全城上下都要封锁不能随便出入。”士兵的态度相当倨傲。

    我与苗芽听完,立即跳了下来。苗芽问道:“为什么要有这道封城的命令?”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起官家的事来。走开走开,城门之外不得随意聚集。”说完他便用手中的长矛开始赶我们。

    我见此情况心头也有气,拉开苗芽上前又问:“大王今日可是要见燕国的使者?”

    那士兵见又来一个,神情更是不耐。“去去去,这些事哪容你们打听的。都给我走走!”说着,居然伸手来推我。

    “你干什么?”季晋见状,赶紧挡在我面前。“她岂是你们随意乱碰的。”

    “哟嗬,还反了不成。居然敢阻挡官家办事!”那士兵一招手,旁边的另一些士兵立即冲了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给我拿下。”想来之前的士兵是头头,他一声令下后,所有人便朝我们扑来。

    季晋护在我们前方,以他的武艺对付这么几个毛孩子自然不在话下,三两下便将这群人打趴在了地下。其中一个士兵觉得事情不妙,立即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这一来,事情闹大了。没多久便从城里冲出来的了一队人,为首的那人骑着白马。见这里一团乱,也十分生气。赶紧下马来朝我们大声嚷嚷:“怎么回事,这是做什么。”

    其中一士兵赶紧上前禀报,因为隔得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那里说什么。只是这样的场面让我气愤,更不愿过去解释。

    不一会儿便听到那人骂骂咧咧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这声音倒有些熟悉,我心下疑惑抬头看去。这人居然是邯郸卫队的前队长李信,他已经在咸阳当差了么。

    正好那个士兵一脸害怕的来要我们过去见李信,我气不打一处来的直接冲那士兵道:“叫李信过来。”

    士兵怕季晋的功夫,又不敢违了李信的命令。想了半天,还是去回话了。李信听了似乎有些生气,伸手拉住马缰,骑马直逼面前。

    “什么人要闯城?”

    “是我,李大人可是要抓我去关起来。”我心下原就有气,这下正好碰到了出气的人。

    他定睛看了我一阵,突然跳下马来跪到面前:“夫人,末将李信参见夫人。”他这一跪,周围的士兵也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我要进城,有要事呈禀。”不想与他多作计较,直接说明来意。

    “是,夫人。末将立即护送夫人进城。”李信牵了马为我们开路,其余士兵见此情况,纷纷让道。而刚才与我发生冲突的那个士兵早就吓得发抖。

    “李信,今日大王是要接见燕国使臣是么?”正事要紧。我掀开马车帘子冲李信问道。

    “夫人怎么知道,想来此时使臣已经进宫了吧。”他看看天,回了我。

    进了宫了,这可不妙。我赶紧道:“晋,你先带他们回草堂。李信,你护送我进宫。”

    “是,夫人。”李信看我一脸严肃,也知有要事,于是将手递给了我。“如此末将得罪了。”

    我伸手搭上他,一翻身从车上跳离上了他的马,两人飞快朝咸阳宫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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