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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恨嫁

    送那王府来的婆子走后,陈子龙一进雁月房间,就开始埋怨起来:“不是让你辞了这门亲事吗?你倒好,被人家三言两语就把女儿送了出去。快快快,再打发倚芳去,或者你亲自辛苦一趟,把这亲事给退了。”

    雁月正坐在床上,拿条凉被盖住双腿,端着药碗吃药,听子龙说要退婚,便淡淡说道:“来不及了,已经行了问名礼了。王府明儿便送步摇和簪环首饰来了,嫁入王府,就有望做王妃。”

    “什么,你、你好糊涂啊,难道你是看王府权势?你、你忘了从前了吗?”子龙气极,重重一击,打在桌子上,把一件紫砂壶盖给震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七八块。倚芳不声不响上来收拾。

    雁月吃了几口药,虽然这药是天天喝,还是苦得很,一边说:“老爷,你才糊涂呢!我正是想起了从前啊,否则,我哪里舍得樱儿呢?拉扯到这么大了,出落得和朵鲜花一样,也肯天天来给我这个不中用的娘解闷。她这一走,我这心里连点活气儿都没了……”一口药噎在嗓子里,止不住咳了几声。

    子龙听妻子说得凄苦,似乎是勾起了往事,也不忍心再说她,只一遍遍叹着气。

    雁月看此情景,便轻轻唤道:“倚芳,你出去吧,把门关上,我与老爷有事相商。”

    倚芳答应一声,便出门去,随手把门带上,自己站在门口,生怕有人靠近。她跟随太太多年,知道太太必定与老爷商量大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偷听了去。

    她站在门口,只听得屋里老爷与太太似乎在激烈地争吵些什么,此时,忽见云苇急匆匆冲进后院,直奔太太的正屋而来。

    倚芳连忙拦住,示意老爷和太太正在房内,云苇哪里肯管,一把把她推开,冲进房内。

    倚芳被云苇推了个趔趄,顾不上站稳,便大声叫道:“大少爷,不能进啊——”

    云苇充耳不闻,一边跑进,一边嚷道:“爹、母亲,不是已经把紫樱许配给儿子了吗?”

    吓得倚芳赶紧瞅瞅院中,见也无人出来,便忙不迭地把太太的房门紧紧关上,只隐约听见子龙在屋内连声重重责骂云苇。

    陈家也不是什么巨富之家,连主人带下人也不过十几个人,片刻便都知道了紫樱许嫁济南王之事,只云萱在书院读书,云苇出外采购药材,两人还不知道。全家人有人称好,说是等着沾王府的光,也有人叹气,只说小姐这样心高气傲,谁成想竟作了人家的妾室。紫樱却一反往日常态,一直躲在绣楼上,紧闭房门不出来,也不许人进去,连饭也在楼上吃,服侍她的两个丫头问梅与觅绮两个丫头也许不下楼。

    晚上,云萱回到家中,便听门房陈忠伯说了,吓得脸色都变了,半天说不出话。放下文具,连父母和娘都没见,便冲上绣楼,拍着门要进去。紫樱听是云萱,便吩咐问梅给他开了门。

    云萱冲进去,一下子扑到姐姐跟前,拉住她的衣袖,连声道:“姐姐不要嫁、不要嫁!”声音已带了哭腔,显见是真得急了。

    紫樱只微笑不答。问梅却笑道:“小少爷高兴地说胡话呢,小姐总是要嫁人的,不嫁给王爷,也得嫁给别人家的公子。这位王爷又是待小少爷又是极好的,以后做了姐夫,小少爷也有个倚靠了,不强似嫁与别人……”

    紫樱嗔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放肆了!他虽小,也是位少爷,怎么这种话也对他说!”

    云萱见姐姐只笑,便知她心中对这门亲事还算满意,心中更加急了,也不管屋里还有两个丫头,开口便道:“那个王爷不是什么好人!他和那宦官叫什么曹格的沆瀣一气,只会拿人当玩意儿玩,昨儿还一起欺负我来着,还有几个那样的女子,都不是正经人家……”

    紫樱年长几岁,听他越说越不堪,毫不顾虑眼前还有两个丫头,连忙叫道:“快别说了、别说了。”停了停又道:“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你素日不是尽他好吗?就算你不想让我、让我……哎呀,可也别混说污蔑人呀!”她一个姑娘家,这嫁人两字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云萱见紫樱不信,只道他故意骗她,急得流下泪来,也不顾什么了,便把昨夜那王爷怎样哄他上船,怎样说他比小旦还好,怎样让那死宦官抱他灌他酒,又怎样和青楼女子口对口饮什么“皮杯”,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羞得屋内一主两仆三个女子满脸通红,连连让他别说。云萱心里只怕紫樱不信他,果真嫁与那坏王爷,哪里肯听,不住地口地说了下去。

    紫樱虽然说是不听,但事关自己终身大事,其实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越听心里越是冰凉,一个身子如同坠入无底深渊,没着没落的,只往下沉去、再沉去,沉得自己心里阵阵发慌,却怎么也没到不了底。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成想这王爷竟然是人面兽心,这要嫁过去,岂不误了自己终身。只是,只是,女儿家的婚事自己说了也不算,父母一向千疼百爱,怎么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这样草率?转念又想,只怕连父母说了也不算吧。紫樱紧紧捂着耳朵,再也不想听云萱说些什么了。听不见,也就不知道了。

    再看那问梅与觅绮两人,早就惊得落下泪来。她二人是小姐的贴身丫头,不管小姐嫁与何等人家,总是要陪嫁过去的。还当王府是好地儿呢,又听那王府派的媒婆子说小姐过去就当家,她两人自然是觉得今番落到福窝子里去了,谁想到竟是落入虎口了。

    他这里姐弟主仆们正是伤心,忽然倚芳推门而入,见屋里一堆人相对流泪,心里也难过起来,脸上却不露出什么,只轻轻道:“小姐,太太请呢。”

    紫樱见娘叫她,心里又起了些盼头,难道是娘突然反悔,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又想刚刚也是娘应允的,怎么会再反悔?又想若是让云萱把刚才的话给娘听听,保不准娘又心疼她了;又想她一个姑娘家,这些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心头千回百转,却半个主意也没有,只呆呆地随着倚芳下楼来,一步步往娘的房间挪去。

    紫樱进得门来,见娘亲正坐在床上。不过是初秋的天气,她却半盖着自家织的青布厚棉被,身上披着一件厚棉袍,一只手还在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膝盖,便知道娘的病又犯了。紫樱心中一酸,扑哧哧便落下泪来,又怕娘看见伤心,赶紧拿帕子去擦,又哪里擦得尽?

    雁月一见紫樱落泪,心中真是千般不舍,便强笑着说:“傻孩子,这是喜事呀,哭什么?过来。”招手让紫樱到床前来。

    紫樱侧身坐在娘的床边,只是流泪,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雁月打发倚芳出去,一把搂住紫樱,抱在怀里,这才低声泣道:“孩子,都是娘不好,娘可害了你了。可怜你小小年纪,就要做这样的事,连个帮手也没有。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你枉死的爹娘!”

    紫樱正哭着,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把眼泪都惊回去了,抬头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娘,嘴唇哆嗦着,想要问个清楚,又实在是不敢问。

    雁月抱着女儿,只顾低低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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