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可是连惜儿自己都不能想到，已然这般小心，怎么还会这样，这样骤然目睹孩子的消逝。听着太医话语，那个孩子，已胎死腹中。
太医小心翼翼地过来：“贵妃娘娘，已经没有办法了。微臣要用药打下舒常在腹中的死胎，免得死胎在母体中留得太久，影响舒常在的身体。”
惜儿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力气才逼出这一句话来：“为什么会死？孩子为什么会死？”
太医们吓得面面相觑：“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只能等胎儿拿出来才能计较。”
良久，惜儿才能挪动自己已然僵硬的身体，她吃力地和涵儿互相搀扶着起身，转到门边的时候，她抬头看到了脸色苍白如纸的皇帝。
真的是苍白如纸，他的整张脸，是那种透着无奈与绝望的锈青色，好像他整个人都那样钝了下去，失去了往日里英挺的活气，只余了单薄的剪影，就那样薄薄地立着。皇帝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看得清他眼底的悲伤与惶惑。可是她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地与他双手交握，希望以彼此手心仅存的温暖来给予对方一点坚定和支撑下去的勇气。
涵儿静默地退下，由着他们悲伤而安静地相对。惜儿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疼痛清晰凛冽地蔓延开来。皇帝的声音带了丝崩溃般的颤抖：“惜儿，你告诉朕，为什么朕的一个孩子死了？惜儿，为什么朕登基后，朕的孩子都活不下来？是不是天命在惩罚朕？惩罚朕得到了九五至尊的荣耀，却失去了父子天伦之乐？”
他的话像针刺一样钻进她的耳膜里。惜儿清晰地感到命运的无常如同一柄冰凉而不见锋刃的利刀，你根本不知道它隐藏在何地，只能默默地承受它随时随地都可能的锐利刺入，眼见着自己的血汩汩而出，生生忍住。
惜儿不知道为什么，沉默地拥住他，将自己心底的无望化作拥抱时的力气，支撑着他随时会倒下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安慰如此无力，可是她还是要说：“皇上，您已经有了两位公主，您还会有孩子的。您放心，一定还会有的……”
惜儿死死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隐忍着不肯掉下。是，若连她都落泪，岂不让他更伤心。她仰起面，感受着夜来的风吹干眼底泪水时那种稀薄的刺痛，檐下的绯色宫灯被风吹得如陀螺，像是磷火一样缥缈不定，更似夺取孩子性命的鬼魂那双不瞑的眼睛，嘲笑似的望着众生。她听着东暖阁里昏迷中的舒常在断断续续惊痛的呻吟声，心底的无助越来越浓。她只得起身，将西暖阁里数十盏莲花台上的灯烛点燃，灼眼的光线映得殿内几如白昼，地面上澄金镜砖发出幽黑的光泽，恰如皇帝脸上阴霾不定的锈青色，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深浅不定的阴影之中。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梦贵妃也匆匆赶到了。俯身请安，太医已经捧了一个乌木大盘神色不安地过来。
皇帝吩咐了梦贵妃起身，便问太医：“还能有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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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儿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力气才逼出这一句话来：“为什么会死？孩子为什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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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惜儿才能挪动自己已然僵硬的身体，她吃力地和涵儿互相搀扶着起身，转到门边的时候，她抬头看到了脸色苍白如纸的皇帝。
真的是苍白如纸，他的整张脸，是那种透着无奈与绝望的锈青色，好像他整个人都那样钝了下去，失去了往日里英挺的活气，只余了单薄的剪影，就那样薄薄地立着。皇帝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看得清他眼底的悲伤与惶惑。可是她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地与他双手交握，希望以彼此手心仅存的温暖来给予对方一点坚定和支撑下去的勇气。
涵儿静默地退下，由着他们悲伤而安静地相对。惜儿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疼痛清晰凛冽地蔓延开来。皇帝的声音带了丝崩溃般的颤抖：“惜儿，你告诉朕，为什么朕的一个孩子死了？惜儿，为什么朕登基后，朕的孩子都活不下来？是不是天命在惩罚朕？惩罚朕得到了九五至尊的荣耀，却失去了父子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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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梦贵妃也匆匆赶到了。俯身请安，太医已经捧了一个乌木大盘神色不安地过来。
皇帝吩咐了梦贵妃起身，便问太医：“还能有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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