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城破
秋去冬来，时光在无忧的日子里快得像阵风，一下子就从指缝间溜走。
大昭180年，冬
今天是腊月初八，再过三天便是我十五岁生辰。
我扳着手指细数，原来我进宫已整整七年了。
几个月前，长宁已赐婚给父皇身边的亲信将军上官鸿，即将择日成亲。而赵鄞生性风流，虽是二十二岁的高龄但尚未大婚，不过也已分府另住。现在父皇身边就剩一个我了，有空的时候，我总是想多多陪伴他，父皇年岁渐大，身体每况愈下。前些日子，在请安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鬓角愈发白了，面庞也显得松弛不复昔日的英姿。我知道要他操心的国事实在太多，这几日进出御书房的官员折子明显增多，每每夜半从永祥宫里头望出去，还能看到御书房灯火辉煌。
一阵熟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了我的思绪。
“公主，您怎么又跑到城墙这来了，让奴婢好找。”
“阿和。”我甜甜一笑，讨好地去挽她纤细的胳膊。
阿和是父皇赐给我的宫女，父皇怕永祥宫的宫人照顾不细致，特别将原来贴身照顾他的宫女阿和给了我。由她全权照看我的饮食起居。阿和是个训练有素的好宫女，虽然偶尔不苟言笑了点、不容易亲近了点。
“三天后皇上就要为公主大肆举行及笈礼，来庆贺公主成人。宫里头都忙开了。公主快回去吧。”
“阿和，那边是什么？”我指着城外某处人群密集地方问道。
“回公主，那是京畿营的将士们在操练，最近天下不大太平啊，诶，不说了，据说过些天大皇子就要到王城了。”
“大哥，要回来了吗？”说实话，我对这个进宫八年还未蒙面的大哥赵晟充满好奇。传说他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八岁就随军出征退敌。
“公主，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您应该称大皇子为大皇兄。”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声‘大皇兄’我却再没机会唤出口。一个粹不及防的阴谋，一场来势汹汹的叛变，颠覆了我们所有人的人生轨迹，我原本以为的幸福都在那一瞬间悄然死亡…
大昭180年，腊月十一，是我十五岁的生辰。父皇选择在集庆殿为我举行及笄礼。
那天的集庆殿内，热闹异常。朝中文武官员的女眷，内命妇都小聚在一起，我穿着父皇为我准备的华贵繁复的衣裙，高烛华灯之下，我看到了自己婀娜纤细的影子倒映在明晃晃的宫砖之上。
高踞首座的父皇，笑脸慈爱，满意地看着我以及一众欢腾的命妇女眷们。
“昭和。”父皇唤我，“今日起你业已长大成人，我大昭朝中大好男儿，可有你心仪的，让父皇为你做主。”
我饶是皮厚十寸也禁不起父皇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这等令人脸红心跳的私 密事，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衣角，视线不经意间瞥过对面，恰好捕捉到长宁眼中的嫉妒与不屑，而她身旁的赵鄞手执金扇一脸笑眯眯地瞧着我。
这时，坐在父皇身侧的归依夫人笑道：“皇上，知道您疼爱昭和公主，可也得顾及公主的颜面，这般大张旗鼓，公主定是害羞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只听她继续道：“昭和公主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寻常的男子哪里配得起。不如臣妾择个喜庆日子广发帖子为公主选婿，皇上您看可好？”
父皇捋了捋胡子，笑得温雅：“自然得是人中龙凤才够资格站在我的惜儿身旁，护我惜儿一世安康喜乐。”
对面的赵鄞笑呵呵地看着我道：“不知皇妹心仪怎样的男子，是豪气干云的侠客型，是温文尔雅的才子型或者更喜欢忠孝仁义的铁血将士，为兄也可以出点绵薄之力。”
话音刚落，便引来了长宁一声嗤笑：“二皇兄，你算了吧，就你那帮整天只知道采蜜的花蝴蝶。”
赵鄞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我急于将自己从众人的视线里拉出来，便试着转移话题：“父皇，大皇兄是不是快班师回朝了？”
父皇点点头道：“晟儿是该回来了，”说着又看了看我道：“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你这位大皇兄吧？”我正想点头称是，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一身穿银色铠甲，红色披风的年轻将军仓惶地冲了进来，一个踉跄伏跪在地上。
我认得他便是父皇的亲卫，长宁的未来夫君，上官鸿。
父皇蹙眉，不悦地喝问：“怎么回事？”
上官鸿额头贴地，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角鬓发滴下，伏地的双手狰狞暴突的经脉，微微颤动：“皇上，臣该死，安平将军谢世卿举兵谋反了！现叛军已控制了皇城内外，兵临城下了！”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混账！”父皇脸色阴沉，一甩手，手中的夜光玉杯已被狠狠撞向地面，裂成碎片，“朕命你执掌京畿营守卫皇城，你是怎么办事的？”
上官鸿声音颤抖：“微臣该死，谢世卿假传圣旨，借皇上为公主庆生为名，赏赐美酒供将士同乐，不想那酒中早已下了穿肠毒药，等到副将发现蹊跷冒死回禀臣时，五千将士早已折损大半了。剩下的不足两千人也是军心涣散，轻易被叛兵俘虏了。”
我在一旁听得冷汗潺潺，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我的心脏。
父皇气得哆嗦，语气焦灼：“那么现在皇城，宫廷禁卫能调用的、还剩多少，给朕一个确切的数字！”
“回皇上，不足两千！”
“敌军有多少人？”赵鄞突然上前发问，脸上早已褪去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上官鸿想了想答道：“少说也有八千人！且个个训练有素，想来谢世卿早已存了逼宫谋反之心了。”
“八千对两千，力量如此悬殊，胜负岂不摆在眼前！”长宁略有些失控地叫道。
“长宁，你闭嘴！”归依夫人喝道，转而问上官鸿：“宫廷禁卫能抵挡多久？”
上官鸿道：“最多三日！”
“皇上，请让臣将功赎罪，大皇子率一万兵马即将抵京，臣愿意秘密潜出皇城跟大皇子汇合，调军勤王，以解皇城之围。”上官鸿眼中坚毅。
“鸿哥…。”长宁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
归依夫人拉了拉父皇，叹了口气道：“皇上，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趁叛贼还未攻入宫门，赶紧通知大皇子，也以免大皇子不解宫内情况遭到不测。”
父皇轻轻点了点头，上官鸿看了看一边的长宁，便一阵风似地飞奔了出去。
及笄礼匆匆收场，父皇下命令各回各宫待着，没有命令不得随意出宫。又令人安排了一处宫殿，用以安置那些专门为我的及笄之礼而特地进宫的女眷们。
整座宫殿都被不安的气氛笼罩，有种心惊肉跳的压抑。
之后的每一刻，我都度日如年，我知道有个人比我更加难熬，长宁。我顶多担心王宫大昭这个大家庭不保，而长宁牵肠挂肚的还有她的夫君，上官鸿。
当我们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俩在御花园见面的时候，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对我争锋相对，只是呆呆地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说着话：“开始的时候，我很抗拒父皇将我赐婚给鸿哥，哪怕父皇已经许他统领三军之权，我总觉得身为金枝玉叶，我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可是渐渐地我发现，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待我如此真诚，能包容我所有的野蛮任性和无理要求的男子。我已经在开始接受他了，我已经在一步步靠近他了。他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对不对？”
我走了过去，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他一定会回来的，会跟你成亲，然后生一堆孩子。如果你现在难过就哭吧，把天哭塌！”
长宁噙着泪，反握住我的手。
第一次写，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不管批评，表扬，我都接受！谢谢
大昭180年，冬
今天是腊月初八，再过三天便是我十五岁生辰。
我扳着手指细数，原来我进宫已整整七年了。
几个月前，长宁已赐婚给父皇身边的亲信将军上官鸿，即将择日成亲。而赵鄞生性风流，虽是二十二岁的高龄但尚未大婚，不过也已分府另住。现在父皇身边就剩一个我了，有空的时候，我总是想多多陪伴他，父皇年岁渐大，身体每况愈下。前些日子，在请安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鬓角愈发白了，面庞也显得松弛不复昔日的英姿。我知道要他操心的国事实在太多，这几日进出御书房的官员折子明显增多，每每夜半从永祥宫里头望出去，还能看到御书房灯火辉煌。
一阵熟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了我的思绪。
“公主，您怎么又跑到城墙这来了，让奴婢好找。”
“阿和。”我甜甜一笑，讨好地去挽她纤细的胳膊。
阿和是父皇赐给我的宫女，父皇怕永祥宫的宫人照顾不细致，特别将原来贴身照顾他的宫女阿和给了我。由她全权照看我的饮食起居。阿和是个训练有素的好宫女，虽然偶尔不苟言笑了点、不容易亲近了点。
“三天后皇上就要为公主大肆举行及笈礼，来庆贺公主成人。宫里头都忙开了。公主快回去吧。”
“阿和，那边是什么？”我指着城外某处人群密集地方问道。
“回公主，那是京畿营的将士们在操练，最近天下不大太平啊，诶，不说了，据说过些天大皇子就要到王城了。”
“大哥，要回来了吗？”说实话，我对这个进宫八年还未蒙面的大哥赵晟充满好奇。传说他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八岁就随军出征退敌。
“公主，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您应该称大皇子为大皇兄。”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声‘大皇兄’我却再没机会唤出口。一个粹不及防的阴谋，一场来势汹汹的叛变，颠覆了我们所有人的人生轨迹，我原本以为的幸福都在那一瞬间悄然死亡…
大昭180年，腊月十一，是我十五岁的生辰。父皇选择在集庆殿为我举行及笄礼。
那天的集庆殿内，热闹异常。朝中文武官员的女眷，内命妇都小聚在一起，我穿着父皇为我准备的华贵繁复的衣裙，高烛华灯之下，我看到了自己婀娜纤细的影子倒映在明晃晃的宫砖之上。
高踞首座的父皇，笑脸慈爱，满意地看着我以及一众欢腾的命妇女眷们。
“昭和。”父皇唤我，“今日起你业已长大成人，我大昭朝中大好男儿，可有你心仪的，让父皇为你做主。”
我饶是皮厚十寸也禁不起父皇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这等令人脸红心跳的私 密事，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衣角，视线不经意间瞥过对面，恰好捕捉到长宁眼中的嫉妒与不屑，而她身旁的赵鄞手执金扇一脸笑眯眯地瞧着我。
这时，坐在父皇身侧的归依夫人笑道：“皇上，知道您疼爱昭和公主，可也得顾及公主的颜面，这般大张旗鼓，公主定是害羞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只听她继续道：“昭和公主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寻常的男子哪里配得起。不如臣妾择个喜庆日子广发帖子为公主选婿，皇上您看可好？”
父皇捋了捋胡子，笑得温雅：“自然得是人中龙凤才够资格站在我的惜儿身旁，护我惜儿一世安康喜乐。”
对面的赵鄞笑呵呵地看着我道：“不知皇妹心仪怎样的男子，是豪气干云的侠客型，是温文尔雅的才子型或者更喜欢忠孝仁义的铁血将士，为兄也可以出点绵薄之力。”
话音刚落，便引来了长宁一声嗤笑：“二皇兄，你算了吧，就你那帮整天只知道采蜜的花蝴蝶。”
赵鄞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我急于将自己从众人的视线里拉出来，便试着转移话题：“父皇，大皇兄是不是快班师回朝了？”
父皇点点头道：“晟儿是该回来了，”说着又看了看我道：“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你这位大皇兄吧？”我正想点头称是，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一身穿银色铠甲，红色披风的年轻将军仓惶地冲了进来，一个踉跄伏跪在地上。
我认得他便是父皇的亲卫，长宁的未来夫君，上官鸿。
父皇蹙眉，不悦地喝问：“怎么回事？”
上官鸿额头贴地，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角鬓发滴下，伏地的双手狰狞暴突的经脉，微微颤动：“皇上，臣该死，安平将军谢世卿举兵谋反了！现叛军已控制了皇城内外，兵临城下了！”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混账！”父皇脸色阴沉，一甩手，手中的夜光玉杯已被狠狠撞向地面，裂成碎片，“朕命你执掌京畿营守卫皇城，你是怎么办事的？”
上官鸿声音颤抖：“微臣该死，谢世卿假传圣旨，借皇上为公主庆生为名，赏赐美酒供将士同乐，不想那酒中早已下了穿肠毒药，等到副将发现蹊跷冒死回禀臣时，五千将士早已折损大半了。剩下的不足两千人也是军心涣散，轻易被叛兵俘虏了。”
我在一旁听得冷汗潺潺，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我的心脏。
父皇气得哆嗦，语气焦灼：“那么现在皇城，宫廷禁卫能调用的、还剩多少，给朕一个确切的数字！”
“回皇上，不足两千！”
“敌军有多少人？”赵鄞突然上前发问，脸上早已褪去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上官鸿想了想答道：“少说也有八千人！且个个训练有素，想来谢世卿早已存了逼宫谋反之心了。”
“八千对两千，力量如此悬殊，胜负岂不摆在眼前！”长宁略有些失控地叫道。
“长宁，你闭嘴！”归依夫人喝道，转而问上官鸿：“宫廷禁卫能抵挡多久？”
上官鸿道：“最多三日！”
“皇上，请让臣将功赎罪，大皇子率一万兵马即将抵京，臣愿意秘密潜出皇城跟大皇子汇合，调军勤王，以解皇城之围。”上官鸿眼中坚毅。
“鸿哥…。”长宁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
归依夫人拉了拉父皇，叹了口气道：“皇上，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趁叛贼还未攻入宫门，赶紧通知大皇子，也以免大皇子不解宫内情况遭到不测。”
父皇轻轻点了点头，上官鸿看了看一边的长宁，便一阵风似地飞奔了出去。
及笄礼匆匆收场，父皇下命令各回各宫待着，没有命令不得随意出宫。又令人安排了一处宫殿，用以安置那些专门为我的及笄之礼而特地进宫的女眷们。
整座宫殿都被不安的气氛笼罩，有种心惊肉跳的压抑。
之后的每一刻，我都度日如年，我知道有个人比我更加难熬，长宁。我顶多担心王宫大昭这个大家庭不保，而长宁牵肠挂肚的还有她的夫君，上官鸿。
当我们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俩在御花园见面的时候，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对我争锋相对，只是呆呆地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说着话：“开始的时候，我很抗拒父皇将我赐婚给鸿哥，哪怕父皇已经许他统领三军之权，我总觉得身为金枝玉叶，我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可是渐渐地我发现，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待我如此真诚，能包容我所有的野蛮任性和无理要求的男子。我已经在开始接受他了，我已经在一步步靠近他了。他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对不对？”
我走了过去，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他一定会回来的，会跟你成亲，然后生一堆孩子。如果你现在难过就哭吧，把天哭塌！”
长宁噙着泪，反握住我的手。
第一次写，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不管批评，表扬，我都接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