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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二

    华灯初上,塞纳河迷人而浪漫的妩媚,将巴黎的风情摇曳成了醉人的琼浆玉液。

    新月如勾,象少女浅浅的笑靥。

    繁星缀满了天幕,璀璨出了天上繁华的万家灯火。

    在一只小型的游艇上,我和翁逸华在一间小巧雅致的客室里喝着中国的龙井茶。墙上挂着一只画框,是南宋刘宗古的《瑶台步月图》。在这条欧罗巴的着名河流上,看到这一幅中国的山水画,真有一种他乡遇故旧的欣喜。

    远处的巴黎圣母院清晰地扑入视线。近处,各种音乐声袅袅飘绕。被改编成街舞的《天鹅湖》正津津有味地抒发着它另类的艺术芬芳,一阵阵地沁入我们的心扉……

    我爽朗地笑道:

    “逸华,听这《天鹅湖》,改编成街舞,别有一种风味。特别是那间或飘出的悠长而圆润的女声,还是表达了原作的精神,仿佛把人摇入了远古的梦幻。而男声的齐唱洋溢出一种沧桑的感叹。这种另类的东西,有时也自有它的魅力。”

    逸华洒脱地一笑:

    “《天鹅湖》原曲自有它永恒的艺术魅力,可这样改编后,听起来也悦耳动听。改编成街舞也是一种艺术的探索吧,艺术总得随着时代的发展,随着人们审美趣味的变迁而发展。现代人想表达自己全新的感受,可一时无法摆脱传统的束缚,总得想点花样把自己的微妙的情感宣泄出来。这很正常的,艺术与思想都需要这种可贵的探索。另类的东西迟早也会演变成传统的一部分,而传统,也不过是在另类的基础上发展成为古老的文化根基的。不是吗,所有的艺术门类,刚开始都以另类的姿态出现。你看,这么温柔缠绵的一支曲子,却被年轻人用来跳街舞,这没有什么滑稽可笑的,正看出年轻的一代踏着先辈的足迹在探索着前进。”

    我:“我赞同你的意见。另类者其实都是勇士。在科学与艺术上需要这种另类的精神。”

    翁逸华:“这不——大概是一层的演艺厅正在播放改编成迪斯可的《大悲咒》吧,估计年轻人正在跳呢。记得十年前我来这里,就已经听到用《大悲咒》跳迪斯可呢。”

    我:“在国内我偶尔听过几回,但不多,大概中国人还接受不了这种开放的精神,肯定以为是在亵渎佛,亵渎宗教的崇高精神。不过,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常想,只要精神的实质不变,只是形式上略微做一点革新,以满足现代人的审美要求,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几年前我和一个朋友还跳过一回呢。”

    翁逸华:“《大悲咒》的迪斯可舞曲我在美国跳过,这两年再没跳了。这支曲子,美国的白人也喜欢听,但除了佛教徒外,普通人只喜欢听改编成轻音乐或迪斯可的曲子。这说明,太高雅太崇高的东西,要被大众所接受,必须放下姿态,以更通俗的形式去迎合大家的口味。所谓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道理。这样想来,《大悲咒》为什么就不能用来跳迪斯可呢?呵呵呵……”

    我:“哈哈哈……那我们现在就去跳吧,很想和你共舞一曲呢。”

    翁逸华:“好吧,只跳一小会儿,长了我还是感觉太吵。”

    一层的演艺大厅里,扑朔迷离的灯光和热烈奔放的节奏,迷醉出年轻人激昂亢奋的情绪……

    《大悲咒》就这样在流光溢彩和灯红酒绿中,演绎着现代人的彷徨……

    只不过十多分钟,我们就出来了。这种东西,毕竟我们只是浅尝辄止,偶一为之,岂会陷入更深?

    我:“跳一跳,也是一种减压,一种放松,感觉轻快多了。”

    翁逸华:“是的,我只偶尔跳一跳,不会陷进去的。”

    我:“逸华,很想听你吹的《春江花月夜》,记得在一次文艺界的聚会上,你就吹奏了这支千古名曲,你不是带来了陶笛吗?”

    翁逸华:“在这异国他乡,飘荡在这塞纳河上,吹着这支最富中国人情韵的古老曲子,真感觉别有一番雅趣,更增添了人思乡的情感。方鹤,我吹,你来朗诵全诗好吗?在这塞纳-马恩省-马恩省-马恩省-马恩省河迷人的夜景中,让我们也演绎一点中国人的风雅吧,让这一夜的美好保留在记忆深处。”

    我:“呵呵呵……没问题,记得小时候,这首诗是外婆教我背会的。在十五的月夜,外婆和外公就边让我背,边给我讲解诗的意思。想起童年,真是恍如梦中一般。可惜,今夜只是一勾新月。”

    翁逸华:“中国人常说,新月如勾,其实这新月可以留给人更多的想像。世间的事要圆满难哪,正如苏东坡说的那样,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能全。”

    我:“这支从久远年代的中国一直流传到到今天的曲子,今夜,又流到了欧罗巴的塞纳河,让人感觉,人生是一条河,岁月是一条河,艺术也是一条河,它们,必然会穿越时空的阻隔,交汇到人类情感共鸣的汪洋里。”

    翁逸华拿起陶笛,将自己殷红的唇,轻轻地凑了过去……

    在凉爽的风中,我们坐在窗边,望着岸上璀璨的灯火,迷人的夜景,一齐沉入了《春江花月夜》袅娜而婉转,明丽而澄澈的旋律当中: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夜深了,而四周的人声和音乐声依然稠密,风,调皮地吹佛着翁逸华的长发,一会将它吹的飞扬起来,一会儿遮住了她的脸庞。她雪白的皮肤衬着灯光,更显出一种妩媚的风韵。岁月,并未在她脸上刻下明显的印痕,反使她更脱却了少女的那种娇嫩,而焕发出成熟女性那种大气与高贵的神情……

    站在她下榻的酒店门厅边,我望着她雪白的脸和满眼黑而亮的光:

    “逸华,你上去吧,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写作,好吗?”

    “好的,你回去吧,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去。”

    我:“再见,晚安。”

    翁逸华:“晚安。再见”说着掉转身就走。

    我犹豫一下,再一次呼唤道:“逸华,等等……”说着,我什么也不想,径直迎向她,将她款款拥过来,轻轻地捧起她的脸,望着那微微翘起的殷红的唇,就吻了过去。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动没有动,只是让我任性地吻着,泪水随即滚滚而出……

    我喃喃道:“回去睡吧,我走了……”

    踏着一地的灯光,顺着塞纳河河堤,我慢慢地朝前走去……

    这一夜,我失眠了。我的脑海里交替出现林虹与翁逸华的影子。与她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下子都涌现了出来。

    与翁逸华接吻的一幕,一再地让我激动而兴奋,我渴望去拥抱她,亲吻她,我已经无法放下对她的思念。那深情的吻,让我感到甜蜜,让我感到幸福,让我迷醉,让我悸动。我一直渴望去亲吻她那妩媚的唇,今天,终于,我用自己的唇,体会了它的温度,它的娇美,它的芬芳。她的才华,她的美貌,她的经历,她的个性,都对我有着那么大的诱惑力。而她洒脱的气质,她清爽的笑,她富有磁性的声音,还有她瀑布似的黑发洒脱而自由地披在肩上的优美,她眼神里那种久历风尘的一丝不易觉察的疲倦与深沉,都象一道强光,直照到我心底,让我无法放下它,时时想亲近它。更何况,她那么酷似妈妈,想起她就有一种来自母性的爱的暖流在血液里汹涌。这种暖流,让我感到亲切,感到甜蜜,就好象漂浮的心一下子落进了胸腔里似的舒坦与安宁。每次脑海里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渴望与她在一起的冲动就非常强烈地在激荡着。而和她在一起,又可以畅谈人生,畅谈艺术,畅谈人情风物,畅谈未来,畅谈社会。她的学识与才华,不得不令你对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寡目相看。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这种不平凡,就好摆在你面前的一本着作,你忍不住就想去翻阅它。你感觉,和她在一起,总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一些有益的东西。她不同于林虹,如果说林虹如一道淡雅而清香的茶,那么,翁逸华就如同一杯醇厚而浓香的酒。

    这一夜,林虹的影子也一直飘浮在我的脑海。我感觉她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似的,好象总在用眼神审视着我,那眼神里散发着痛苦与责备。想到她,我就忍不住伤心难过。她待我那么体贴入微,那么温情脉脉,永远象一只受伤的小鸟等待着妈妈去安慰似的。离家已经两个多月了,其实没有一天不在想她,想起她内心就充满怜惜的温柔,就会把我们多年的缠绵爱情一遍遍地加以温习。而我更进一步地想像,如果我与翁逸华有一天真的走到了一起,那么,她将何以承受这痛苦的折磨。想到她的悲痛与伤心,我禁不住在黑暗中淌下了泪水。对于她,我今生今世永远是放不下的,永远感觉到她是一个受苦的弱者,每时每刻都想依靠在我的怀里寻求安全。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叫着林虹的名字,祈求她原谅我。而泪水,一直不停地在淌着,仿佛,我们已面临着生死的决别。这一夜,负罪感就象一块巨石似的,一直压在心口……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林虹打了手机,向她问候。我担心她,生怕她受了什么委曲。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热浪,眼眶马上湿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冲口而出:

    “林虹,你尽快收拾准备,安排好公司的业务,赶快到欧洲来,我陪你玩半个月好吗?”

    林虹刚开始犹豫不决,在我再三的恳求下,她只得答应。这下,我心里才觉得安宁了一些,对她的欠疚稍稍减轻了一点。

    翁逸华要走了,我心里沉甸甸的,一种深深的惆怅压的我没精打采。

    戴高乐机场的候机厅里,我们静静地坐着……

    翁逸华显得憔悴而疲倦。她默无一言。

    这时,就要上机了。她站起来,望着我,眼圈红红的,握住我的手:

    “方鹤,一定要保重,别拼命,知道吗……”

    “放心吧,我会的,祝你一路顺风。”说着,我再一次揽过她的肩膀,紧紧地搂进怀里。然后,对着她的唇就吻了过去。她没有躲,只是泪的潮水再一次打湿了憔悴的脸庞。

    她抬起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从手袋里掏出一封信塞到我手里,一转身就朝前走了,再没有回头……

    翁逸华写道:

    方鹤,匆匆地飞来,又匆匆地飞走了,在短暂的数日内,我又体验了一次江湖飘荡的自由与洒脱。

    在放飞的写意中带着淡淡的乡愁,我感觉这是一种人生的醉意和生命的诗情。

    在风情万种的巴黎,在风光旖旎的塞纳河上,我们用瞬间的陶醉,抒写出了生命中值得永久回味的风雅——塞纳河大概记录了中华千古绝唱《春江花月夜》美妙的旋律吧,而在龙井茶的馨香中,我们也用自己的才华,抒写了一段生命中芬芳的感动。

    塞纳河的美叫人流连忘返,而父亲亲自教给我的《春江花月夜》,将会陪伴着我走遍天涯海角。而且——那一夜,因为有了你,更为这支曲子增添了不少的光彩。

    我激赏你的才华,我也倾慕你闲云野鹤般的风仪,你身上洋溢着《春江花月夜》那种空明澄碧的华彩。

    是凡。高传的创作将我们牵的更近,认识凡。高,也让我更深地了解了一个酷似他的人。凡。高传尚未完成,在我们下一次的相见中,他的形象就会闪耀在书本的字里行间。我等着你来阅读。

    你说,遗憾塞纳河的一夜只看了一勾新月。不要有什么感伤,人生从来难得圆满,也许残月与新月,才会更多地勾起人们怜惜美好事物的冲动,才会更多地激发起人们憧憬完美的柔情。

    人这一辈子,特别是我这漂泊天涯的十数个寒暑,常常是在感伤中期盼着完美,在惆怅中幻想着圆满,可是岁月老人偏偏不让我称心如意,我无可奈何,只好任性地挥洒着满是失意的潇洒。但是,在失意与彷徨中,我对生活的热爱和生命的期许,始终抱着固执的信念。

    方鹤,再一次谢谢你创作的那几幅画,是它使《李商隐诗歌全集》熠熠生辉。你说,《锦瑟》一诗,你一时无法用绘画表达出来,我相信,你的人生已经是一首《锦瑟》了。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流了一夜的泪。我恨你了吗?没有。我恨自己吗?也没有。我只是惋惜生命中为什么有太多的残缺……

    看着你善良而深情的眼睛,清瘦的身影,手指的茧子,我一遍遍地问:上天为什么让这么优秀的男人尝尽了人间的苦杯,为什么不能多给他点人生的幸福与欢乐?这时,凡。高的身影又会重叠到你身上,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是在怜惜你,还是在怜惜凡。高……

    方鹤,我们生在红尘中,红尘的法则无法让我们任性成一个天真的孩子,我们的率真与赤诚只能被裹成三寸金莲了……

    无可奈何,我一腔的泪水只好空付流水了……

    不要陷入更深的泥淖,趁早回头吧,让我更多地看到你阳光的笑脸,而不要让我更多地看到你痛苦的神情,好吗——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好受一点……

    方鹤,我走了,千万珍重,求你了……

    逸华八月二日灯下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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