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岸，林老师怎么样了？”他转头去问小岸，顺手接过小岸递过来的方才脱下的外套，披在身上，掩住了那三道骇人的伤口。
小岸一手拖着林老师，答道：“还好，林老师没受太大惊吓，连叫都没叫。”
宋煜来到林老师面前，低头，看着双眼瞪直的林老师，摇了摇头，叹道：“她哪里是没受什么惊吓，分明是已经晕了过去。”
“什么？”小岸惊道，低头一看，只见林老师双目瞪得圆圆的，牙关咬得紧紧的，面色显得白白的——果然是晕了过去。
不只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大家快跑”，方才吓呆了的学生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四处逃散。转眼间，整层楼就只剩下三个人。
正当宋煜伸手要去掐林老师的人中时，忽听得一声暴喝：“举起手来，我是警察。”
宋煜回身一看，果然是警察，于是他举起手来。
小岸也很听话，乖乖举起手来，只是他手中还有一个人。于是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林老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见美人被摔，方才喊话的警察甭提多后悔了，恨不得连抽自己是个耳刮子。他赶紧又对小岸叫道：“快把人扶起来！”于是小岸赶忙又扶住了林老师。
搀着林老师走过宋煜身边时，小岸手腕一翻，顺手把一张止血符贴在了宋煜背上。警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阵紧张，可那符一贴到宋煜背上便消失了，仿如渗进了血肉里。
然后宋煜和小岸被带到了警局，林老师则被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从古到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同时出现各种各样的罪人，那就是牢狱。当然，也可能叫捕房，衙门，监狱，警局。
宋煜就在警局，现在。
这一次，警局里的人不再把宋煜当成普通小混混，而是像见了怪物一般。宋煜的目光扫到谁，谁就马上低头装作忙自己的事情。那效果，简直比上级视察还要好。
这一次，审讯他的地点也不是普通的审讯室，而变成了一间单独的防卫却十足严密的办公室。
唯一不变的就是审讯他的人，仍旧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陈警官。
办公室很明亮，窗前宽大的桌上还摆着两杯刚冲的热茶。
陈颛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了办公桌后面，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在强忍着怒火。第一次看见宋煜，他就讨厌起了这个家伙。无论宋煜笑得多优雅，他都提不起好感。因为那淡淡的笑容之上，永远都有一副怜悯的眼神。而他最憎恶的，便是别人对他的怜悯。
“坐。”陈颛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沉声道。
于是宋煜就坐。不反抗，也不问为什么。
陈颛看着他安静地坐下，缓缓吸了口气，接着开口：“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宋煜道。
陈颛接着道：“上次见到你就不是因为普通案子，这一次仍旧不是。”
宋煜淡淡接道：“是么？”
陈颛的手用力地抵着桌子，似乎不这样，他就随时可能仍不住冲向宋煜挥拳相向。
杯中的水已然起了细细的波纹。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搞的什么鬼？”陈颛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
宋煜浅浅一笑：“不可以。”
“为什么？”当这三个字吐出来之后，连陈颛都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居然没有失控冲上去把这个该死的臭脸鬼打得满地找牙。
“因为……”宋煜微顿了顿，正色道：“我不想看着你的尸体披上国旗被送进火葬场。”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轻，语调还是那么平静。可任谁也无法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就连一向极端反感别人威胁自己的陈颛也不得不为宋煜的话所动。宋煜的眼神，神色，甚至是呼吸都似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压力，迫的陈颛不得不信。
对死亡原始的恐惧，岂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消弭的？
杯中茶水已恢复了平静。
宋煜稍稍前倾了身子，外套遮掩下的三道伤痕虽已不再流血，却越发地疼痛起来。
陈颛只觉宋煜在动了动身体的一刹那，所有的压力随之消失不见。他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似是要吐出刚才胸中的抑郁之气。
陈颛当然不会知道，宋煜那一动只是因为伤口碰上了椅背。他甚至不知道宋煜负了伤。
宋煜早就使了个障眼法遮住了伤口四周斑驳淋漓的血迹。
他不能让警察带自己到医院，更不能住在医院里。
绝不能！
办公室里实在有些闷。
宋煜和陈颛就那样对视着，一个散漫随意，一个目光犀利。没有人说一句话，甚至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咳咳。”陈颛干咳几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宁静，缓缓站起身来，似乎肩上担着很重的担子。
他转身望向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窗外的景色实在是要比屋子里的人要美好很多，纵然是满大街的人随地吐痰，垃圾乱飞，车鸣震天，也总好过宋煜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陈颛没有回头，开口道：“你很不同。”
宋煜淡淡一笑，笑容印在窗上，竟有些苦涩的味道。
“你笑的很难看。”陈颛不客气地说。
窗上玻璃里的宋煜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诮。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想发火？”
“不知道。”仍是波澜不惊毫不在意的语气。
“因为我讨厌你的眼神，那种怜悯的眼神。你以为自己是谁？上帝么？你凭什么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而且我还讨厌看不透你，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让我看不透，这让我感觉很失败。”
宋煜有点儿“避重就轻”，也并不谦虚：“若是那么容易被看透，我岂非早已成了死人？”
陈颛道：“你似乎不怎么谦虚。”
“我的确不谦虚。”宋煜耸肩。他伸手抄起咖啡，呷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洋人的东西果然不如茶好喝。
陈颛终于转过身，看着宋煜，眼中似有些无奈。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小岸一手拖着林老师，答道：“还好，林老师没受太大惊吓，连叫都没叫。”
宋煜来到林老师面前，低头，看着双眼瞪直的林老师，摇了摇头，叹道：“她哪里是没受什么惊吓，分明是已经晕了过去。”
“什么？”小岸惊道，低头一看，只见林老师双目瞪得圆圆的，牙关咬得紧紧的，面色显得白白的——果然是晕了过去。
不只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大家快跑”，方才吓呆了的学生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四处逃散。转眼间，整层楼就只剩下三个人。
正当宋煜伸手要去掐林老师的人中时，忽听得一声暴喝：“举起手来，我是警察。”
宋煜回身一看，果然是警察，于是他举起手来。
小岸也很听话，乖乖举起手来，只是他手中还有一个人。于是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林老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见美人被摔，方才喊话的警察甭提多后悔了，恨不得连抽自己是个耳刮子。他赶紧又对小岸叫道：“快把人扶起来！”于是小岸赶忙又扶住了林老师。
搀着林老师走过宋煜身边时，小岸手腕一翻，顺手把一张止血符贴在了宋煜背上。警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阵紧张，可那符一贴到宋煜背上便消失了，仿如渗进了血肉里。
然后宋煜和小岸被带到了警局，林老师则被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从古到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同时出现各种各样的罪人，那就是牢狱。当然，也可能叫捕房，衙门，监狱，警局。
宋煜就在警局，现在。
这一次，警局里的人不再把宋煜当成普通小混混，而是像见了怪物一般。宋煜的目光扫到谁，谁就马上低头装作忙自己的事情。那效果，简直比上级视察还要好。
这一次，审讯他的地点也不是普通的审讯室，而变成了一间单独的防卫却十足严密的办公室。
唯一不变的就是审讯他的人，仍旧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陈警官。
办公室很明亮，窗前宽大的桌上还摆着两杯刚冲的热茶。
陈颛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了办公桌后面，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在强忍着怒火。第一次看见宋煜，他就讨厌起了这个家伙。无论宋煜笑得多优雅，他都提不起好感。因为那淡淡的笑容之上，永远都有一副怜悯的眼神。而他最憎恶的，便是别人对他的怜悯。
“坐。”陈颛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沉声道。
于是宋煜就坐。不反抗，也不问为什么。
陈颛看着他安静地坐下，缓缓吸了口气，接着开口：“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宋煜道。
陈颛接着道：“上次见到你就不是因为普通案子，这一次仍旧不是。”
宋煜淡淡接道：“是么？”
陈颛的手用力地抵着桌子，似乎不这样，他就随时可能仍不住冲向宋煜挥拳相向。
杯中的水已然起了细细的波纹。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搞的什么鬼？”陈颛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
宋煜浅浅一笑：“不可以。”
“为什么？”当这三个字吐出来之后，连陈颛都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居然没有失控冲上去把这个该死的臭脸鬼打得满地找牙。
“因为……”宋煜微顿了顿，正色道：“我不想看着你的尸体披上国旗被送进火葬场。”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轻，语调还是那么平静。可任谁也无法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就连一向极端反感别人威胁自己的陈颛也不得不为宋煜的话所动。宋煜的眼神，神色，甚至是呼吸都似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压力，迫的陈颛不得不信。
对死亡原始的恐惧，岂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消弭的？
杯中茶水已恢复了平静。
宋煜稍稍前倾了身子，外套遮掩下的三道伤痕虽已不再流血，却越发地疼痛起来。
陈颛只觉宋煜在动了动身体的一刹那，所有的压力随之消失不见。他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似是要吐出刚才胸中的抑郁之气。
陈颛当然不会知道，宋煜那一动只是因为伤口碰上了椅背。他甚至不知道宋煜负了伤。
宋煜早就使了个障眼法遮住了伤口四周斑驳淋漓的血迹。
他不能让警察带自己到医院，更不能住在医院里。
绝不能！
办公室里实在有些闷。
宋煜和陈颛就那样对视着，一个散漫随意，一个目光犀利。没有人说一句话，甚至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咳咳。”陈颛干咳几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宁静，缓缓站起身来，似乎肩上担着很重的担子。
他转身望向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窗外的景色实在是要比屋子里的人要美好很多，纵然是满大街的人随地吐痰，垃圾乱飞，车鸣震天，也总好过宋煜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陈颛没有回头，开口道：“你很不同。”
宋煜淡淡一笑，笑容印在窗上，竟有些苦涩的味道。
“你笑的很难看。”陈颛不客气地说。
窗上玻璃里的宋煜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诮。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想发火？”
“不知道。”仍是波澜不惊毫不在意的语气。
“因为我讨厌你的眼神，那种怜悯的眼神。你以为自己是谁？上帝么？你凭什么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而且我还讨厌看不透你，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让我看不透，这让我感觉很失败。”
宋煜有点儿“避重就轻”，也并不谦虚：“若是那么容易被看透，我岂非早已成了死人？”
陈颛道：“你似乎不怎么谦虚。”
“我的确不谦虚。”宋煜耸肩。他伸手抄起咖啡，呷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洋人的东西果然不如茶好喝。
陈颛终于转过身，看着宋煜，眼中似有些无奈。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