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阴历十五，有骤雨。
天上乌云密布，是的早晨昏暗无比。不少人在起床之后望了望窗外就又倒头大睡——以为还没有天亮。
宋煜和小岸没有睡去，多年的训练已让他们学会在任何情况下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们正在吃早餐。
休整了一整天之后，他们要去学校了。
“老师一定很生气。”小岸收拾好碗筷喃喃道：“昨天我居然没有去上学。她一定以为我不念了。”
宋煜淡淡道：“你似乎对你的班主任很害怕。我以前从未听过你在我面前提过别人。”
小岸道：“我不能不怕，因为……”他苦着脸说：“我很久未遇到过能让我哑口无言的人了。”
宋煜揉了揉太阳穴，道：“看来，她比我还要厉害。就连我，也很少让你哑口无言。”
小岸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分，就象是被捏瘪的柿子。
“哦，忘了告诉你。”宋煜转开话题，“公交车上的那个，不是僵尸，是被狍鸮咬死后产生的怪物。至于叫什么，古书上并没有详细记载，尸体上没有伤痕，但死者的魂魄被吸食殆尽。一般来说，灵兽伤人应是会造成伤痕的，但这次没有，原因我还在想。你上学时要小心。”
小岸抿紧了唇，郑重地点点头。
然后两人来到学校，在班级门口的走廊里见到了那个“可怕”的老师。
此前宋煜一直在想，能让小岸害怕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岸连在水里泡了几百天的浮尸和碎成肉酱的遗体都不曾害怕，又怎么会怕一个平凡的女人？莫非，是那个老师的模样比浮尸还过分？想到这儿，尽管面不改色，心中却不免打了个冷战。
无论是长相还是心灵，活人似乎都比恶鬼可怕得多。
当宋煜真的见到那位老师时，他确实觉得她是个可怕的人。不过，可怕倒不是因为长相丑陋气度低劣，而是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很好，她的气质也实在是很好。
很好，有时候就是说，不能再好了。
她不施粉黛，却艳如桃夭；不假衣饰，却冰清高雅。真搞不懂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对这般美貌熟视无睹。若是这样的长相也会让人审美疲劳，那么世人也太暴殄天物了。
虽然没见过太多女人，虽然宋家的门人弟子中不乏佳人，宋煜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宋煜似乎有些明白小岸为什么害怕——面对这样一个佳人，无论她讲什么，无论她是对是错，你都只有听着的份儿。就算是再不晓事的混蛋也不会去与她争论。
宋煜不是混蛋，所以当眼前这位工作证上写着“林晓茵”的女老师责怪小岸时，他只是礼貌地听着。
有时听人说话也是很幸福的事，尤其是美人。宋煜绝不是轻薄之人，可他也不是和尚。只可惜，像他这样的人是过不上好日子的。
林晓茵的话还没说完，幸福已经结束。
“如果小岸下次再打架，我一定会给他处分……咦，怎么突然变冷了？”林老师说着说着，打了个冷颤，冷颤还没打完，人就被前一秒钟还在认真听她讲话的宋岸的“家长”扑倒在地。
她大吃一惊，脑子里闪过“非礼”两个大大的字。她想叫，可却连一个字都叫不出——在倒地的一瞬间，她看见一只周身泛着幽蓝光芒的猛兽从宋岸家长的背上越过。若不是被扑倒，她的脑袋可能已被吃下去大半。所以她闭嘴，一少半是对把救命恩人当流氓的愧疚，一大半是因为害怕。
宋煜刚一倒地便又翻身跃起，横步挡在林老师身前，不知何时起手中已多了一支长剑。他刚一站稳，身旁的小岸就抓住躺在地上的林老师，几乎是用“拖”的，将她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师徒二人间的配合天衣无缝，只有多年的相处和严格的训练才能让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立即做出最快速最正确的反应。
很多时候，快速正确的反应是可以救命的。
这次，救了林老师的命。
宋煜握着长剑，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猛兽，一言不发，而看见这一幕的学生们早已炸开了锅。胆小的已经昏了过去，胆稍大的也大叫大嚷着拼命往桌子底下钻。
猛兽身上闪烁着诡异而妖冶的蓝色光芒，身形与山羊相似却又长着人脸。眼睛不在脸部，而在腋下，口中利齿更甚虎狼，脚上的爪子又有些像人的指甲。它好像很生气，又好像很兴奋。用那双骇人的眼睛直盯着宋煜。就如同捕猎者盯着自己的猎物。
宋煜的后背方才被抓出五道可怖的血痕，鲜血已然滴滴嗒嗒地顺着衣衫躺淌下来。可是看他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就好像是受伤的人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
他若是在乎这点儿伤的话，至少在十年前就已变成死人。
“宋岸。”宋煜沉声道：“收敛你的精气，护好你的道基。这狍鸮在攻击修行道术的人时会变成实体。”
话刚一说完，狍鸮便“嘤嘤”地叫了两声又一次扑向宋煜。
宋煜立在那里，直等到狍鸮的爪子几乎碰到自己脸时才侧身避过。他不是反应迟钝，只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闪开才能避免狍鸮临阵变招，才能全身而退。趁着狍鸮尚未落地的一瞬，他斜地里挑出一剑，直攻狍鸮小腹。此刻狍鸮归力已尽，新力未生，是万万难以逃脱这一剑。它也的确没能逃过。宋煜的剑已然直刺在它小腹之上。但它并未死，宋煜的剑刺出后就如刺在空气中，根本伤不到它分毫。
宋煜暗叫不好，心想自己与这怪物相斗无异于与空气搏斗。更可恨的是这“空气”能伤自己，自己却无力反击。他略一思忖，立即改变策略，以八卦掌的步法迅速绕着狍鸮转了起来，所到之处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几圈下来狍鸮已变的有些焦躁，宋煜身法是在太快，它扑不到。所以狍鸮想攻击其他人。出乎意料的是，只要它一旦沾上那淡金色的光芒便如触电一般缩回爪子，而那爪子的末端已然被烤焦，散发出一股恶臭。原来，宋煜是以阵法困住了狍鸮，方才泛出淡金色光芒的地方已连出一副图，赫然是一个八卦太极。
狍鸮很是生气，气的七窍生烟。突然醒悟捕猎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猎物。所以它愤怒地吼叫，叫声比被掐断了尾巴的耗子还难听，几乎所有人都极力用手堵上自己的耳朵。
此刻正见宋煜以剑划破中指，以血为墨书符于剑上，随即大喝一声：“人见低头，鬼见俯地，大显威灵！”他单臂一振，以掷飞刀的手法掷出长剑，直刺向狍鸮的眉心。
没见过宋煜出手的人，谁也无法想象这一剑的速度，似乎连天上的雷闪也难以相比。狍鸮没有一丝闪避的机会，它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颓然倒地，只留下尸身仍在不停地抽动，溢出浓浓紫烟。没过多久，整个尸身就都消失了，只剩那把长剑钉在地上。
宋煜背上的伤口仍在滴血，躲在一旁的学生们见了忍不住惊叫起来。
宋煜快步走到剑前，拔出剑。剑光一闪，长剑就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天上乌云密布，是的早晨昏暗无比。不少人在起床之后望了望窗外就又倒头大睡——以为还没有天亮。
宋煜和小岸没有睡去，多年的训练已让他们学会在任何情况下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们正在吃早餐。
休整了一整天之后，他们要去学校了。
“老师一定很生气。”小岸收拾好碗筷喃喃道：“昨天我居然没有去上学。她一定以为我不念了。”
宋煜淡淡道：“你似乎对你的班主任很害怕。我以前从未听过你在我面前提过别人。”
小岸道：“我不能不怕，因为……”他苦着脸说：“我很久未遇到过能让我哑口无言的人了。”
宋煜揉了揉太阳穴，道：“看来，她比我还要厉害。就连我，也很少让你哑口无言。”
小岸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分，就象是被捏瘪的柿子。
“哦，忘了告诉你。”宋煜转开话题，“公交车上的那个，不是僵尸，是被狍鸮咬死后产生的怪物。至于叫什么，古书上并没有详细记载，尸体上没有伤痕，但死者的魂魄被吸食殆尽。一般来说，灵兽伤人应是会造成伤痕的，但这次没有，原因我还在想。你上学时要小心。”
小岸抿紧了唇，郑重地点点头。
然后两人来到学校，在班级门口的走廊里见到了那个“可怕”的老师。
此前宋煜一直在想，能让小岸害怕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岸连在水里泡了几百天的浮尸和碎成肉酱的遗体都不曾害怕，又怎么会怕一个平凡的女人？莫非，是那个老师的模样比浮尸还过分？想到这儿，尽管面不改色，心中却不免打了个冷战。
无论是长相还是心灵，活人似乎都比恶鬼可怕得多。
当宋煜真的见到那位老师时，他确实觉得她是个可怕的人。不过，可怕倒不是因为长相丑陋气度低劣，而是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很好，她的气质也实在是很好。
很好，有时候就是说，不能再好了。
她不施粉黛，却艳如桃夭；不假衣饰，却冰清高雅。真搞不懂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对这般美貌熟视无睹。若是这样的长相也会让人审美疲劳，那么世人也太暴殄天物了。
虽然没见过太多女人，虽然宋家的门人弟子中不乏佳人，宋煜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宋煜似乎有些明白小岸为什么害怕——面对这样一个佳人，无论她讲什么，无论她是对是错，你都只有听着的份儿。就算是再不晓事的混蛋也不会去与她争论。
宋煜不是混蛋，所以当眼前这位工作证上写着“林晓茵”的女老师责怪小岸时，他只是礼貌地听着。
有时听人说话也是很幸福的事，尤其是美人。宋煜绝不是轻薄之人，可他也不是和尚。只可惜，像他这样的人是过不上好日子的。
林晓茵的话还没说完，幸福已经结束。
“如果小岸下次再打架，我一定会给他处分……咦，怎么突然变冷了？”林老师说着说着，打了个冷颤，冷颤还没打完，人就被前一秒钟还在认真听她讲话的宋岸的“家长”扑倒在地。
她大吃一惊，脑子里闪过“非礼”两个大大的字。她想叫，可却连一个字都叫不出——在倒地的一瞬间，她看见一只周身泛着幽蓝光芒的猛兽从宋岸家长的背上越过。若不是被扑倒，她的脑袋可能已被吃下去大半。所以她闭嘴，一少半是对把救命恩人当流氓的愧疚，一大半是因为害怕。
宋煜刚一倒地便又翻身跃起，横步挡在林老师身前，不知何时起手中已多了一支长剑。他刚一站稳，身旁的小岸就抓住躺在地上的林老师，几乎是用“拖”的，将她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师徒二人间的配合天衣无缝，只有多年的相处和严格的训练才能让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立即做出最快速最正确的反应。
很多时候，快速正确的反应是可以救命的。
这次，救了林老师的命。
宋煜握着长剑，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猛兽，一言不发，而看见这一幕的学生们早已炸开了锅。胆小的已经昏了过去，胆稍大的也大叫大嚷着拼命往桌子底下钻。
猛兽身上闪烁着诡异而妖冶的蓝色光芒，身形与山羊相似却又长着人脸。眼睛不在脸部，而在腋下，口中利齿更甚虎狼，脚上的爪子又有些像人的指甲。它好像很生气，又好像很兴奋。用那双骇人的眼睛直盯着宋煜。就如同捕猎者盯着自己的猎物。
宋煜的后背方才被抓出五道可怖的血痕，鲜血已然滴滴嗒嗒地顺着衣衫躺淌下来。可是看他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就好像是受伤的人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
他若是在乎这点儿伤的话，至少在十年前就已变成死人。
“宋岸。”宋煜沉声道：“收敛你的精气，护好你的道基。这狍鸮在攻击修行道术的人时会变成实体。”
话刚一说完，狍鸮便“嘤嘤”地叫了两声又一次扑向宋煜。
宋煜立在那里，直等到狍鸮的爪子几乎碰到自己脸时才侧身避过。他不是反应迟钝，只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闪开才能避免狍鸮临阵变招，才能全身而退。趁着狍鸮尚未落地的一瞬，他斜地里挑出一剑，直攻狍鸮小腹。此刻狍鸮归力已尽，新力未生，是万万难以逃脱这一剑。它也的确没能逃过。宋煜的剑已然直刺在它小腹之上。但它并未死，宋煜的剑刺出后就如刺在空气中，根本伤不到它分毫。
宋煜暗叫不好，心想自己与这怪物相斗无异于与空气搏斗。更可恨的是这“空气”能伤自己，自己却无力反击。他略一思忖，立即改变策略，以八卦掌的步法迅速绕着狍鸮转了起来，所到之处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几圈下来狍鸮已变的有些焦躁，宋煜身法是在太快，它扑不到。所以狍鸮想攻击其他人。出乎意料的是，只要它一旦沾上那淡金色的光芒便如触电一般缩回爪子，而那爪子的末端已然被烤焦，散发出一股恶臭。原来，宋煜是以阵法困住了狍鸮，方才泛出淡金色光芒的地方已连出一副图，赫然是一个八卦太极。
狍鸮很是生气，气的七窍生烟。突然醒悟捕猎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猎物。所以它愤怒地吼叫，叫声比被掐断了尾巴的耗子还难听，几乎所有人都极力用手堵上自己的耳朵。
此刻正见宋煜以剑划破中指，以血为墨书符于剑上，随即大喝一声：“人见低头，鬼见俯地，大显威灵！”他单臂一振，以掷飞刀的手法掷出长剑，直刺向狍鸮的眉心。
没见过宋煜出手的人，谁也无法想象这一剑的速度，似乎连天上的雷闪也难以相比。狍鸮没有一丝闪避的机会，它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颓然倒地，只留下尸身仍在不停地抽动，溢出浓浓紫烟。没过多久，整个尸身就都消失了，只剩那把长剑钉在地上。
宋煜背上的伤口仍在滴血，躲在一旁的学生们见了忍不住惊叫起来。
宋煜快步走到剑前，拔出剑。剑光一闪，长剑就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