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二章 宿怨难消
清晨，酣睡中的诺敏，被一阵唧唧喳喳声吵醒，耳听得分明，素英、以香和春花在东厢房说话，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唱一和加念白，大半个钟头过去，似乎没有停歇之意。以墨在扫院子，诺敏躺在床上，睡不住了，好奇害死猫，她耳根子发热，犯了疑心，悄悄摸到门口，听她们谈了半天，说来道去，矛头似乎指向她，我还在家中坐呢，你们就肆无忌惮议论我，打狗需看主人面，你们太不把我放眼里。平素，诺敏胆小躲事，树叶落下怕打破头，遇事不争，敢怒不敢言，自从嫁进承家，好事让春花占尽了，她当面讨便宜，过后还卖乖。一想到春花厉害张狂，诺敏就头大如斗，避免跟她正面交锋，这会儿，于冲动中冷静下来，先听清她们谈话内容再发火不迟。
东厢房门没关，诺敏站在堂屋内，侧身把里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春花坐在枣红色的老式矮柜上，素英以香站在对面，三人围成一小圈，背对诺敏推心置腹，春花特有的沙哑声字字撞进诺敏耳膜，“她这个人眼镜框浅，妒忌心强，小人见识，生怕你老奶奶内里贴钱给我们，她自个儿吃大亏。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想你一分钱。”诺敏轻易不得罪人，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家里开支全是自己用的，素英看麻将的零花钱，都是她给的，有什么被别人背后议论的。以香的话证实了诺敏耳朵没听偏，“妈，你不是只有她一房媳妇，跟这种人怄气不值得，好歹你还有两个儿子，还有我这个姑娘，你卖她什么帐啊？再说了，她没有虐待你，你跟她过不好，可以跟我姑娘家去过两天，散散心。”她不明白以香身为人民教师，怎么跟家庭妇女似的，热衷谈家常，跟在春花后面起哄。诺敏寻思自己对婆婆挺孝顺的，婆媳偶尔斗嘴怄气是有的，怄气后晚辈主动道歉，妈妈长妈妈短的打招呼，虐待更是无稽之谈。
如莺莺听琴般，诺敏在房门口细听了一阵，分明在说自己，气上心头，欲上前理论，心里却虚得要命，腿肚子发软，她从没跟人吵过架，底气不足。转念一想，有男人在家壮胆，怕什么？即使吵起来也不怕，她穿好衣服，跑进院中，深吸一口冷空气，把想说的话在心中酝酿一番。承以墨清扫一地的炮竹碎屑，见诺敏怒容满面跑出来，诧问道，“你平常睡懒觉，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诺敏对男人抱怨道：“我哪里睡得着啊，你听听，她们娘儿三个，大清早在房里数落我不是，我躺床上就听见了。”隔夜怨仇在胃中难以消化，遂嘀咕出春花跟小孩较劲的事。承以墨小声阻止诺敏：“小人见识，又不是说你，你激动什么？”“什么，你也说我小人见识，好，平常都是我呆，我吃亏惯了，她还疑心你妈背地里贴钱给我，今天我就当她面问个明白。”“你别没事找事做，家里难得安稳，别找气着。”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诺敏一开口，第一个跳出来操蹩脚的就是承以墨。“我就要跟她吵，她每次都爬我头上撒野，打狗还看三分主人面，太过分了，她专门在人背后捣鬼，说三道四，唯恐天下不乱……”
诺敏越发豁出去，新仇旧怨加上长期抑制的屈辱，在胸中混合发酵成一腔怒火，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径直跨进房门冲春花怒喝：“嫂子，你太过分了，我们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也没得罪你，你大清早的不该背后议论我。”诺敏终于发飙，摆出准备大吵一场的阵势，发泄胸中由来已久的那口恶气。春花见诺敏披头散发，突然闯进门来，样子愤怒得要吃人，着实吃了一惊，口中丝毫不泄底，“扯日蛋？关你什么事？”诺敏把刚才话怒吼一遍，“你们这样说我，还说不关我的事？”“你什么扯日蛋的话，我没有得罪你，是你跑到我房间来吵的。”
承以墨上前抓住诺敏手臂，“你疯了，在家瞎闹。”“我没有疯，我就是看不惯她回到家指手划脚的，说她不好说你不好，从不说自己短处……”“我有什么短处在你手上？我又没有挺尸挺到别人床上，我们不是没饭吃，偏要家来吃这顿饭，承以书，叫你不要家来你要家来，现在气就气饱了。这顿饭吃得着实窝心，饭吃下去都不长肉，受这种窝囊气！承以书，我们走！”拉起被窝中的男人，一阵洗刷匆匆走了，留下素英跟以香面面相觑。
以墨在院中大喊大叫，“见风就是雨，无理取闹，瞎掺合。”“你说我无理取闹？你好心好意请她吃饭，她倒说起我坏话来，欺人太甚！不止一次骑到我头上撒野，我忍她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还在场，她们怎么会议论你？”“我明明听她们提到我，还说怕我吞了妈妈的钱。”“她们说的是老史大媳妇，疑神疑鬼，妇人之见。”“哦……”诺敏恍然大悟，好奇心顿起，刨根问底：“史家大媳妇怎么了？”“闲事少管。”“怎么回事啊？”诺敏意识到自己错了，声音低了几分，厚着脸皮，不好意思冲承以墨笑笑，女人小鸡肚肠的天性，让她对刚才议论所事心生悬念，想探清其中来龙去脉。“嘘……，不关你的事少问，梳头洗脸吃早饭去。”
诺敏如此一闹，无异下了逐客令，以香自觉无趣，起身告辞：“正月初二来拜年，在家住一个星期了，别说兄弟嫌烦，我也觉得不识趣了。娘家虽好，非久留之地。我们家中还有事，也要走了。”素英再三挽留，“不急着走，饭后走不迟。明儿你老丁大大请客，你们一起过去。”“过年都是我们去他家拜年，她媳妇从没到我家来过，人情有来有往，她这个媳妇架子也太大了，今年老史那里我看就不去了。”“香啊，你们去了是给我妈妈的面子，你们一个不去，史大大会不欢喜的。明天你们早点去。”“妈，每次拜年你都不在家，今年以墨请客吃饭，才看你家来，你不在家，我们给哪个拜年，是拜你妈妈年还是拜兄弟年啊？明年我们不家来了。”“娘儿们之间，不要见外，初二在舅舅家，大大就约过了。明阿个早点过去。”以香拿捏一阵子，答应留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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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门没关，诺敏站在堂屋内，侧身把里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春花坐在枣红色的老式矮柜上，素英以香站在对面，三人围成一小圈，背对诺敏推心置腹，春花特有的沙哑声字字撞进诺敏耳膜，“她这个人眼镜框浅，妒忌心强，小人见识，生怕你老奶奶内里贴钱给我们，她自个儿吃大亏。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想你一分钱。”诺敏轻易不得罪人，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家里开支全是自己用的，素英看麻将的零花钱，都是她给的，有什么被别人背后议论的。以香的话证实了诺敏耳朵没听偏，“妈，你不是只有她一房媳妇，跟这种人怄气不值得，好歹你还有两个儿子，还有我这个姑娘，你卖她什么帐啊？再说了，她没有虐待你，你跟她过不好，可以跟我姑娘家去过两天，散散心。”她不明白以香身为人民教师，怎么跟家庭妇女似的，热衷谈家常，跟在春花后面起哄。诺敏寻思自己对婆婆挺孝顺的，婆媳偶尔斗嘴怄气是有的，怄气后晚辈主动道歉，妈妈长妈妈短的打招呼，虐待更是无稽之谈。
如莺莺听琴般，诺敏在房门口细听了一阵，分明在说自己，气上心头，欲上前理论，心里却虚得要命，腿肚子发软，她从没跟人吵过架，底气不足。转念一想，有男人在家壮胆，怕什么？即使吵起来也不怕，她穿好衣服，跑进院中，深吸一口冷空气，把想说的话在心中酝酿一番。承以墨清扫一地的炮竹碎屑，见诺敏怒容满面跑出来，诧问道，“你平常睡懒觉，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诺敏对男人抱怨道：“我哪里睡得着啊，你听听，她们娘儿三个，大清早在房里数落我不是，我躺床上就听见了。”隔夜怨仇在胃中难以消化，遂嘀咕出春花跟小孩较劲的事。承以墨小声阻止诺敏：“小人见识，又不是说你，你激动什么？”“什么，你也说我小人见识，好，平常都是我呆，我吃亏惯了，她还疑心你妈背地里贴钱给我，今天我就当她面问个明白。”“你别没事找事做，家里难得安稳，别找气着。”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诺敏一开口，第一个跳出来操蹩脚的就是承以墨。“我就要跟她吵，她每次都爬我头上撒野，打狗还看三分主人面，太过分了，她专门在人背后捣鬼，说三道四，唯恐天下不乱……”
诺敏越发豁出去，新仇旧怨加上长期抑制的屈辱，在胸中混合发酵成一腔怒火，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径直跨进房门冲春花怒喝：“嫂子，你太过分了，我们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也没得罪你，你大清早的不该背后议论我。”诺敏终于发飙，摆出准备大吵一场的阵势，发泄胸中由来已久的那口恶气。春花见诺敏披头散发，突然闯进门来，样子愤怒得要吃人，着实吃了一惊，口中丝毫不泄底，“扯日蛋？关你什么事？”诺敏把刚才话怒吼一遍，“你们这样说我，还说不关我的事？”“你什么扯日蛋的话，我没有得罪你，是你跑到我房间来吵的。”
承以墨上前抓住诺敏手臂，“你疯了，在家瞎闹。”“我没有疯，我就是看不惯她回到家指手划脚的，说她不好说你不好，从不说自己短处……”“我有什么短处在你手上？我又没有挺尸挺到别人床上，我们不是没饭吃，偏要家来吃这顿饭，承以书，叫你不要家来你要家来，现在气就气饱了。这顿饭吃得着实窝心，饭吃下去都不长肉，受这种窝囊气！承以书，我们走！”拉起被窝中的男人，一阵洗刷匆匆走了，留下素英跟以香面面相觑。
以墨在院中大喊大叫，“见风就是雨，无理取闹，瞎掺合。”“你说我无理取闹？你好心好意请她吃饭，她倒说起我坏话来，欺人太甚！不止一次骑到我头上撒野，我忍她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还在场，她们怎么会议论你？”“我明明听她们提到我，还说怕我吞了妈妈的钱。”“她们说的是老史大媳妇，疑神疑鬼，妇人之见。”“哦……”诺敏恍然大悟，好奇心顿起，刨根问底：“史家大媳妇怎么了？”“闲事少管。”“怎么回事啊？”诺敏意识到自己错了，声音低了几分，厚着脸皮，不好意思冲承以墨笑笑，女人小鸡肚肠的天性，让她对刚才议论所事心生悬念，想探清其中来龙去脉。“嘘……，不关你的事少问，梳头洗脸吃早饭去。”
诺敏如此一闹，无异下了逐客令，以香自觉无趣，起身告辞：“正月初二来拜年，在家住一个星期了，别说兄弟嫌烦，我也觉得不识趣了。娘家虽好，非久留之地。我们家中还有事，也要走了。”素英再三挽留，“不急着走，饭后走不迟。明儿你老丁大大请客，你们一起过去。”“过年都是我们去他家拜年，她媳妇从没到我家来过，人情有来有往，她这个媳妇架子也太大了，今年老史那里我看就不去了。”“香啊，你们去了是给我妈妈的面子，你们一个不去，史大大会不欢喜的。明天你们早点去。”“妈，每次拜年你都不在家，今年以墨请客吃饭，才看你家来，你不在家，我们给哪个拜年，是拜你妈妈年还是拜兄弟年啊？明年我们不家来了。”“娘儿们之间，不要见外，初二在舅舅家，大大就约过了。明阿个早点过去。”以香拿捏一阵子，答应留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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