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族六道 第六章 上
第六章 上
“好了，前途漫漫，我就不送了。”桃山之下，一条直通南北的驿路上响起懒散倦怠的声音，玄衣青年倚着树，眯着眼，打着哈欠朝着前面青衣青年道。
青衣青年停在路旁，回首看着一脸懒散的青年，沉吟片刻，直视那张清俊却又有些厌厌的面容：“为什么帮我？”回想起与他们相识经过，似乎是偶然，但此刻回想起来却是有着一系列精细的策划；而那原本令他恼怒的一次次戏弄与羞辱，更是促成他修为突飞猛进的缘由。
仓颉睁开双目，直起身来，一张慵懒懈怠的面容顿时变得清俊而沉静，甚至有些冰冷与漠然，看着任遥：“因为你比所有的人更像活着。”
“活着？”出乎意外，可任遥并未太多吃惊，垂首咀嚼片刻，抬起头来，朝着仓颉笑道，“那么后会有期了。”
仓颉哼了一声，重新倚着树干，手里提着不知由何处摸出来的酒坛，不管不顾地朝着口中倾倒，“汩汩”，酒浆熏熏，洒满前襟，似有声音低咽：“有了活着的理由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云遥？”
桃山之巅，紫衣如云，随风飘舞，女子立于山顶，俯视，眸光光华深浅不一折射出瑰丽与神秘，其中更似乎有着一个孤寂的身影：“遭天弃，为世遗，真的如此吗？”忆起老人有些冰冷但却睿智的评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有利于你的公平，所以不要奢望所谓的公平，因为当你要求公平之时它便已远离；更不要怨恨，因为公平的远离是由于你的选择；不要说你们有选择，这只是你错过与放弃之后的借口。”唇角微微扬起，女孩清丽眸子闪过一丝慧黠，“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选择吧，小师祖。”
“回到北海后，三年之内不得突破化虚。”淡漠清冷的声音隔着柴门响起，萧漠垂首立于门外，淡漠的面容上却是满是尊重，恭声问道：“那不知何时可做突破的时候。”宫南雪停了片刻，冷淡声音传出：“你若不想突破，便也不做突破。当你觉得没有必要再做突破的时候，再来桃山。”似乎矛盾的言论，萧漠却恭声应是，又是朝着门内一礼，转身离去。
“喂，真要进去啊！”看着眼前泛着幽碧色的光华的洞口，宫九重皱起眉头。姜堰扫了阴气森森山洞一眼，阴风如潮，阵阵袭来，也觉得浑身发冷，不觉干笑道：“都到了什么时候，你难不曾还想打退堂鼓。”“没办法，谁让这九幽洞凶名在外，嘿，那可真是赫赫有名。真是怀疑当年仓颉云遥是怎么出来的，我看肯定不是自愿进去的。”哼了一声，斜了姜堰一眼，“谁先进？”
姜堰斜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一块。”
望海阁，一间华美精致的雅阁内，一个红衣男子对着窗户躺在一张躺椅上，面上一片狼藉看不出容颜，唯有一双清明的眸子露在外面，空洞而又冷漠，右手提着酒坛朝口中灌去，但大多洒在脸上溅在衣上，可他却毫不在意，一次次机械的提起而又放下，不知疲倦。
北海浩瀚，万丈高空下，一个金色身影当空而立，长发衣衫宛如灌铅，烈风吹之不动，面如刀削斧琢却漠然无情，挥拳，长空震动，怒啸如万雷滚荡，凭空荡起如海啸般的波澜，但又转瞬消失，而那金色身影却颤动着朝后飞退，当稳下身子，又是挥拳而出。
冰宫逼厌，清寒冷寂，一块散发着清寒光芒的玄冰中，一袭雪衣女子紧闭双目躺于其中，双手叠在胸前，淡淡的光华隐隐流动，状如莲，将女子包裹，由内而外，依次为为金，玄，紫，红，青，蓝，橙，黄，白九色，一朵莲花绽于眉心，散发出莫名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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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玺4年，二月，秦军伐我，连胜，下城一十六；怀玉乱命，风池斩之，败秦新桥，又败之于岳阳，六百骑逐秦军八百里，复城一十，王拜风池为将，封凤翔将军，护国公。——《楚志》
一夕风云变，林恭骤然被刺杀，秦楚两国战事却是一变再变：先是原本军纪森严的秦军内讧，原先被林恭强行压制闲置的秦军宿将纷纷反弹，孙科四将虽然勉强将秦军带回江边，但终究在诸将的强势反弹下，无法率军渡江北还，而碍于林恭遗命，四人亦不敢主动出战，只得坚守不出，对于军内压力，只得置若不问；至于林恭对于暗部和他本身安排，四将原本便不打算实施。孙科四将一面与楚军对垒，一面遣使者想秦王禀报；六日后，秦王一面任命大将王廉为帅，继续征讨楚国，一面又令护送林恭尸身回国。王廉为帅后，即刻便遣孙科四人率部五千余众护送林恭尸身回过，而后大军开拔。
楚军大帅怀玉与西路军云舒皆以秦军势大，不可硬敌，率部连连后退，令前来支援的各路守备暴露秦军之下，先后被破，半月之中失城一十六座，轰动朝野，楚王大怒，连遣使者责问，楚军各将相互推诿，一时之间楚军军心涣散，军纪靡败，逃军不止。而风池因不满怀玉云舒指挥，率部脱离大军，四处袭击秦军，数次击败秦军先锋，侧翼。楚王见状，喝令怀玉迎战，三战皆败，损兵七万余。 正值怀玉焦虑大怒之刻，云舒献计，以流民为盾，扰乱秦军，而本部乘势掩杀。怀玉依计行事，秦军不曾防备之下登时吃了大亏，被楚民扰乱阵营，王廉见势，下令秦军后退，直退出三十里外。是役，秦军损兵一万，可楚民死伤五万又余！风池闻讯，率部返回，怒骂怀玉云舒，两人大怒，下令便要将风池斩杀，虽被众将劝住，但也解除风池军权，改令杖责八十，押解回京。三日后，在与秦军战场上怀玉故技重施，但不想风池现身，闯入楚军阵前，指着怀玉，厉声喝道：“为将者，生死不足论，当以报国护民！尔等如此，与秦狗有何两样，即便得胜，他日怎有颜面见江东父老！”声如雷霆，一时两军皆惊。风池说罢，策马飞奔，阵斩怀玉，而后转身朝着楚军众士卒大喝，“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求有功，但求无愧于心！今日一战，死则死耳，岂可以乡亲父老为质！今日即便当死，也当以我血祭凤旗，扬我大楚风骨，再有如怀玉者，杀无论！” 而后，朝着楚国百姓喝道：“诸位乡亲速速离去，此出自有我风池！”一骑当先，竟是单枪匹马的朝着秦军大营冲去！
风池所部轰然而动，不顾军令，率先托出。三千铁骑卷起滚滚黑云随着风池冲向秦军！秦军虽是势盛兵强，但为风池气势所夺，险些被冲破中军，而楚军之中，原属于中路军的士卒也开始骚动，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声大帅，脱离阵营冲向秦军，引得不少人离营，楚军阵型一乱，而为中路军气势感染，呼喊大帅之声渐渐强盛，直破苍穹，一时之间，各部齐动，诸将领根本无法阻拦！原本麻木的楚国百姓不知所措地看着如潮水般的楚军，呆呆站立场中，可其中不少血性男儿回过神来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喊，随着楚军冲出，先是寥寥，可旋即如潮！
楚军作战凭借的是行阵配合，但为风池血气激发，一时乱糟糟闯入秦军，虽然将秦军阵型彻底打乱，切断了秦军指挥，但自己也彻底乱了阵型，秦军单兵作战能力犹胜楚军，楚军更无优势可言；可当两军打乱混战刹那，一彪人马突地由秦军背后杀入，直指中军，却是风池事先伏兵！
一战，风池成名！
新桥一战，秦军虽然大溃，但因王廉见事不谐，当机立断的下令分兵突围，虽然损兵折将，可主力却得以保存，收敛溃军驻扎岳阳。楚军虽是取胜，但乱军作战，虽然士气高涨，但并无妥当指挥，除了风池及寥寥数部，损失颇大，军中亦起分歧：以风池为首数将主张乘势追击和以云舒为首的众将且主张坚守待援，而楚军中下级将领信心鼓起，纷纷请命追击，一时两派旗鼓相当。原本楚军以怀玉为帅，云舒为副，可此刻怀玉被风池斩于阵前，军中本当以云舒为主，但因西路军被秦军轻易击败，而这数十日内，又屡遭败绩，更兼云舒定驱民之策暴露，一时间威信大跌，不足以令三军信服；而风池虽是立下大功，但因阵斩怀玉，伤了王族颜面，战后主动请罪，但因为军中威信正隆，云舒等人深恐一个不当引发哗变，头痛之余，只得将其关押上报楚王，虽然风池献策，但却无人敢用。
正当楚军争议不绝时，王廉亲帅四千轻骑连夜突袭，而楚军一则战后松懈，二则军中分歧不断，营中防备虽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一旦外围探马被杀，秦军突然杀出，楚军猝不及防下登时被秦军冲入军中，杀向中军。
云舒自由败于林恭之手，对秦军便有六分忌惮，见王廉势如破竹杀来，心惊胆寒，连忙率部逃逸，楚军登时哗乱啸营！王廉也不追击，当即分兵四下纵火焚营，一时楚军更是胆寒，纷纷溃散败逃，虽有数将奋力抵抗，可并未见到秦军便被己方乱军冲击，散了开来。
而危机之时，风池被所部将士救出，见事靡败，知无法挽回，亦率部突围而去。但一路之上却是且退且收敛散兵，而且凭借风池威信，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聚集四千余众，其中战马八百匹。风池当下令步卒驻扎继续收敛溃军，而自己则率八百骑兵直扑岳阳外秦军大营！但秦军防备甚是严密，并无机会，风池便下令众军士就地潜伏林间，而后孤身潜入秦军大营，待第二日正午，王廉回师营门大开之时，暗中一箭射杀王廉，而后骑兵突然杀出，秦军一时大乱。
一场罕见反袭当下展开，王廉虽被风池一箭穿心，但副帅白乐即刻接过指挥，又听闻营中传出内奸被斩杀消息，暗中松了口气，但仍未让身旁众将放松警惕，一面令身旁禁卫取代已经杀伐一日尽显疲惫的骑兵结阵阻挡秦军，一面又令众将各自戒备，大寨关上营门，继续收捕营中内奸。但他着实没有想到那被斩杀之人不是风池，反而是秦中一卒，风池射杀王廉后并未离开，反而趁乱接近白乐等将，又趁着禁卫与骑兵交换的瞬间杀出。王廉被袭，白乐便下令营中将士不得擅出，但内奸被除消息传来，白乐虽未放松警惕，但众将却将注意转向前方。风池杀出，瞬间迫近，直到杀入亲卫，秦军众将方才回过神来，纷纷围攻上前，但不想风池之悍勇，竟然全然不顾己身，任凭秦军兵刃己身依旧奋勇向前，势如封魔，当即斩杀三名秦将，秦军众人一时被他气势所迫，不敢上前。风池一面袭击秦军，一面高声大喊：“王廉白乐已死，兄弟们，杀秦狗啊！”声音如轰雷爆鸣，滚滚传出。前方秦军闻言登时一乱，白乐见状，急忙喝令出声，令众将士围杀风池，但风池一身武艺之高竟还在白乐预料之上，更兼此刻众将虽然也通武艺，但却并不以武力见长，被势如疯魔的风池冲击竟有些抵挡不住，而白乐方位亦被风池所知，当下舍身朝着白乐杀去！
一番厮杀，风池血染征跑，但却更加骁勇，秦军越战越是心惊，而外侧众士卒根本无法逼近内侧，虽然众将连连护送白乐转移，但风池却如附骨之蛆，杀得众将胆寒，身处白乐亦无暇指挥，一时前方秦军军心大乱，被楚军骑兵冲破，一番冲杀，非但杀得十余秦将，更将风池救出，合在一起，也不再管白乐，径自杀向秦中大营，虽是青天白日，虽然楚军尚存不足六百骑，但混入溃退秦军冲入秦营，依旧如虎入羊群，几乎无抵抗之力！铁骑突处，烈焰涌起，黑烟滚滚直入天际，白乐喝令身旁众将整顿就近士卒，想要朝风池杀去，但秦军啸营一如昨夜楚军，一退六十里！若论兵力损失，楚军十余倍甚至几十倍秦军，但王廉及十数名秦国大将阵亡，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先败后胜再败，悲喜如潮，虽秦军士气之大，不可想象。相反，虽然楚军也是损兵则将，但风池接连两战却在楚军中威势大涨，又兼曲丐遗命传出，众士卒更是将之视为曲丐后继，溃军纷纷聚集风池帐下，待风池反袭大胜传回，各将面面相觑之余，心底更是升起狂喜。
风池回营，帐下竟已聚集四万余众，风池当即择出精锐，合为一万一千人，继续追击秦军。秦军刚刚整备完毕，楚军便赶到，白乐下令坚守不出。而风池见秦军营前高挂免战牌，不由发出一声大笑，合着一身血衣，更似修罗，风池朝着身旁众将笑道：“主人归家，客人相阻，嘿，诸位，你们以为如何？”风池身旁一将笑道：“如此恶客，当驱逐之，风帅，且看在下！”当下策马前奔，高高跃起，一斧将免战牌劈为两瓣！
“既无免战，诸位谁陪我去取白乐首级？”侧身一笑，策马直冲秦军大营，楚将轰然，强攻秦军。
秦军再败，溃退六百里，退入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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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的战报，您老看过了吧。”中年男子淡淡的声音中满是威严，看着坐在右侧的须发半白的傲公仆，慢慢声道，“以您之见，当如何。”
“唯有撤军！”老人声音高洪，分毫不见老态，双眸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玄衣王者，洪生道，“伐楚不利，现在陷入僵局，异境作战，对我军实在不利，如今士气已衰，襄城成为鸡肋，与其耗费无数钱粮兵马，不若早早退军！”
秦王李臻皱起眉头，看了老人一眼，道：“风池固然悍勇可比风池，但并非名将，白乐两败，徒有虚名。。。。”
“陛下说错了！”傲公仆毫不客气地打断，粗声道，“风池以前声名的确不显，并非是没有才能，只是被曲丐光芒压住，如今看来，的确有名将资质。而林恭小儿虽然设计除去曲丐孙邹，但手段太过狠辣，固然令楚人胆寒，若是这一直胜下去，楚民自然不敢反抗，可风池接连三胜，固然令楚军士气高涨，更令楚民有了反抗的勇气，现在楚国不可伐！”
“至于当世名将之分，不外乎有三种：一种是如曲丐，身先士卒，勇猛不可敌，不但可一人成军，更可调动全军士气，而用兵却不拘于形势，正奇相合，如天马行空，可力挽狂澜；一种是如孙邹，精于战阵，长于对垒，对全局掌握到了极致，静则如山岳，动则如磨盘，攻守具备；最后一种便是林恭小儿，对人对己皆是无情，用兵奇诡狠辣，直指根本。风池便是如第一种，我也一样，但却不及曲丐。”
秦王眉聚如山，起身便朝外走去，但在门口处停了下来，看了端坐的傲公仆一眼，眉头微舒，笑道：“林恭遗体已送回东驿，寡人欲将他葬于骊山昭显其功劳，不知国公意下如何？”
“这等事自有陛下定夺。”老人声音中有些急怒，哼了一声，“恕老臣不送。”
“爹爹，王上走了。”片刻之后，一个黑衣国字脸的男子走入，恭敬的朝着傲公仆道。
“嗯。”老人面沉似水，似乎在沉思什么，过了片刻，抬眼看了欲言又止的傲董，淡淡声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为什么白白错过。”
“孩儿不敢！”静立良久，傲董神色依旧恭敬，但老人之言登时让他面上现出惶急，急忙开口。
“嗨。”看着眼前儿子，傲公仆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悔意，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双大手拍了拍傲董肩膀，道，“也该怪我，以前对你要求太苛，以至于你失去灵气，若非如此，以你资质定是当世名将。”
“爹爹？”看着一改往日暴躁的老人，傲董愣了愣，茫然看着傲公仆。“你以为风池只是否是匹夫之勇，还有连续三次大战皆是胜得险些有险乃是侥幸？”老人走到门前，负手远望，突地开口问道。
“未必是侥幸。”有些犹豫，傲董看了老人一眼，见他并无表态，迟疑片刻道，“但用兵之险，的确有些出其不意，略有侥幸之嫌。”老人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可眼中却是深沉：“所以王廉被射杀阵前，白乐一退六百里。可正是这‘侥幸’的三战，却将他的可怕掩饰的一干二净。”
“嗯？”傲董愕然出声。
“阵斩的是怀玉，不是久经杀阵的云舒；白乐为人谨慎，按理说莫说是营外潜伏八百人，便是一百人也难以瞒过他，但楚军却潜伏一夜又余；射杀王廉，而后反杀诬陷，借机贴近；但更令人意外的却是，他只率领不足两万楚军，便将白乐大营冲溃，说出来你们以为白乐无能，风池侥幸，但为何没有想到誓死如归的秦军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温和语气道出一点点为人忽略的细节，傲董先是微感羞愧，但渐渐地却听得浑身发冷。、
“董儿，为将者有三：一曰智，而曰勇，三则曰观局。勇者万人敌，可为先锋大将，智者善筹于计，可为幕僚，而若想要成当世名将，观局则必不可缺，有智勇而不善观局，总是纸上谈兵。董儿，你不缺智勇，但于观局一道，你却陈乏善可，甚至不及白乐。当世名将最先者为曲丐孙邹林恭，若是两军对垒，正面交锋，曲丐孙邹皆可大败林恭，但若是两国之争，结果正如当日，而林恭，最擅长的不是谋略，不是律军，而是观局。”老人神色微微静默，却突地瞥见有些失神的傲董，粗眉一皱，喝道，“想什么呢！”
“姐夫的遗骸如今已送回东驿，孩儿想。。。”被傲公仆一声惊醒，看见老人扬起眉头，知是他发怒先兆，傲董急忙解释。
“姐夫？”看着那略有些惶急但更多的却是愧疚与担忧的面容，老人心底五味陈杂，可面上却转为冰冷：“你姐如今已嫁予宰辅为妾，与林恭再无干系，你若不怕被人剁成肉泥，便去吊丧一番。”
傲董离去，厅内一时清寂无声，老人身子缓缓软倒在椅上，神色疲倦而又莫明，口中低喃：“你早便知道结果了吗，但为何还要这么做？你究竟想做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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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玺4年，三月，凤翔将军风池下襄城，斩敌一十二万，秦军北还者不足两万，王追风池为天府元帅。风帅渡江北追，六日，破秦新野，斩敌五万，下南阳。秦王请和，献林恭首级，王准之，风帅南还，埋林恭首级于襄城城门。——《楚志》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虽已近夏，林木渐渐葱郁青翠，但在一年又余的烽火 熏陶下，两岸江畔万物繁盛，生机勃勃的情景却在风池眼中显得有些萧索，心头不由想起这萧瑟而又大气的诗句。
“大帅，您在想什么？”身旁一个粗放的声音响起，风池回过头去，虬髯满面，但眸光却依旧清亮，只是面上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创伤，可却倍显英武，朝着身旁众将笑道：“父亲知道我这个不曾器的儿子终于成材了，前不久遣人捎来家书，将我好好地褒奖了一番。”当日风池未经楚王旨意，囚禁楚王遣来大帅怀深夺取帅权，楚国上下一片哗然，便连风池父亲大怒之余当众宣布将风池逐出家门，剔除祖籍。但不过十日，风池便夺下襄城，将秦军杀得大败，秦军狼狈北还，而风池令楚军继续北追，又于新野大破秦国大将傲鸣，攻下南阳，逼得秦王不得不请和。待率兵回到襄城后，风池又自动上书请罪，楚王并未怪罪，反而封风池为楚国天府大帅，统率三军。
“那是自然，若不是大帅，那群秦狗早便攻到西康城下，天下谁人不知大帅救国之名！”“风老大人早先误会大帅，以为大帅不尊王上，如今真相大白，自然了解大帅您的苦衷。”“不过那满朝文臣倒真是可恶至极，竟然不相信大帅，嘿，这回看那些酸儒还有什么话说！”众将七嘴八舌，满是兴奋，但不曾注意风池眸中淡淡而又深沉冷冽，更不曾注意，数名不曾参与的楚将一脸晦暗。
远处，一骑飞马搅动烟尘，一名骑士跳下，边跑边大声喊叫：“大帅，孙家小姐被康王世子强抢入府中，说要那孙家小姐为妾，正在今日！”
“什么！”风池双目陡睁，须发皆张，一股骇人气势由身上爆发，人惊马退，众将一时被震慑，愣愣看着风池，不等回过神来，风池便策马飞驰，远远扬起一线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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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箭，岁月如梭，转眼之间秦楚之战已过十二载，回想起当年之战，两国百姓唏嘘不已：秦国先胜后败，不但损兵则将，北獠更是趁着战后秦国北地空虚，聚集兵力贡献大同，继而挥军南下直至洛阳，一路之上烧杀抢掠，一时赤地千里。秦国虽然最终将北獠赶回塞外，可元气损伤之大犹胜过与楚国交战，以至于十余年间对于北獠攻势只有招架之力；而楚国虽然或胜，但先前被林恭一人计策弄得心惊胆寒，几乎亡国！虽然风池突起，力挽狂澜，但因为连连违背楚王之令，更兼连斩两名王族，楚王几乎要将风池斩杀，但被群臣劝住，而后风池北上接连胜利，攻下南阳之后，群臣对于风池也起了忌惮之心，粮草不发，又背着风池与秦王议和，直到两国达成协议，风池才知，虽然大怒，但却无法，却让秦王献出林恭首级，否则拒绝退兵，秦王应允。虽然战后风池被封为天府元帅，但心中依旧郁气难平，回到西康，又因斩杀康王世子，与楚庭决裂，率部返回襄城，自此不如西康。而楚王对于风池，虽然恨不得将他凌迟，但因其威望太高，举国精兵六城在其掌握，两成为其马首是瞻，不敢轻举妄动。
两国休养生息，除了北地大獠与秦国年年摩擦外，中原两国毫无战事，虽然暗流涌动，但表面上却粉饰着太平。而民间却波澜骤起，秦楚两国先后有十余名武道圣者引动天劫，虽然破碎雷劫。白日飞升者不过三五之数，可却已然令天下武者震动，一时间天下兴武；而原本隐世不显的修士也纷纷涌现人间，飞天入地，祈雨止灾几乎无所不能，虽然不拘人世理法，但大多不涉及国事政务，除恶行善，救济苍生，虽然带来一时混乱，但人世间风起却是一肃。秦楚两国对峙既有欣喜又有忌惮，但数次招揽均不成功，只得悻悻作罢。
“咚！咚！咚！”略显沉闷的敲击声响起，继而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慢慢道：“韩先生，打扰了。我有事要和恕儿要说，今日功课就先上到这里吧。恕儿，你去山庄后的观云台等我。”一袭青绸长衣的中年模样的男子轻轻的敲了敲深紫色的木质门框，温声打断屋内正在授课讨论的一老一少。
少者不过十一二岁，面容虽然稚嫩未脱，但一双明亮的双眼中嵌者一对黑曜石般的眸子和着眉宇间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显得的却是睿智，令人不觉忽略那面上的稚气。而老者虽是一头雪发，可面上全无褶皱，皮肤莹润如婴儿，眸子如渊，其中闪动着的却非如山般的沉稳如海般的宁静，反而是新奇，热情及那分沧桑，原本复杂矛盾的存在，但整合在老人眼中却如闪着熠熠光华的星辰。
突然被人打断，一老一少抬起头来，少年即可答道：“好的，爹爹。”说着，整了整衣裳朝着老人行了一礼，便转身朝门外头去。老人先是无言，微笑的看着少年离去，但转向绿柳山庄主人，黄清河却冷了下来：“黄庄主，老朽记得曾经说过，在老朽授课之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哪怕是你。”
青衣人点头，微笑道：“虽然破坏韩先生规矩，但实不得以为之，还请先生见谅。更可况您老既然已经选定恕儿为衣钵传人，恕儿尚未教导完毕，又怎会轻易离开。”
听见青衣人之言，老人面上微微一愣，仔细打量着青衣人，冷哼一声：“我倒是小瞧你了。”“韩先生秉承圣人之道，哪怕是沦落风尘，也不会遮掩那分傲骨，我等庸庸碌碌之辈，又怎值得您注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老人养气功力即便泰山崩于面也不会改色，可被青衣人一眼道破身份，心底也不由震惊难言，正声问道。
“在下曾随宋师游学天下，虽然只是学了些皮毛，但终是受益良多。”青衣人微微一笑，眸中浮出一丝敬意。“宋师？”韩姓老人微微一愕，“韩文？”旋即恍然，眉头微扬，“原来是你。你不是秦人？”
“不是，林恭也不是。他选择秦国只是因为觉得秦国最有可能结束这个乱世。”追忆往昔，故人音容依旧，豪言在耳，但青衣人已无往日平和，更无当日激荡，黄清河，黄皓黯然失神。老人闻言，冷哼一声，蓦地想起一事，面上突然一沉，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因林恭而死者固然无数，但与恕儿并不相关，莫非您老觉得恕儿当偿还当年林恭之罪吗。”看着正要离去的老人，黄皓出声，“更可况恕儿与林恭走的并非同一条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林恭所犯的罪孽，百死不足惜！”老人说着，转头斜了黄皓一眼，冷然声道，“秦国最有可能结束这个乱世，可笑！楚地自古多英杰，名门世家不可计数，乃是天下正统，百姓富足，风骨贞烈，又岂是西秦蛮夷可以比拟！又岂是林恭一个小小武夫之心可以了解。哼，我大楚天命所归，林恭妄图逆天行篡王之事，单凭此罪，当及三族！”
“行逆天篡王之事？”黄皓眸中深沉，望着老人，淡淡声道，“林恭败孙邹曲丐云舒，血涂千里，天现妖星，已昭示秦国一统之势。韩先生，若非当日林恭被刺，你当风池有力挽狂澜机会？”韩先生眯起双目，笑道：“我大楚英杰辈出，即便没有风池，有会出现力挽狂澜之人，况且，当年你不是也弃暗投明，与那刺客联手。”
“当世我的确想杀林恭，但林恭却没有给我机会。”黄皓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回想起那日之事，我一直在疑惑，那时是不是林恭故意将我激怒，使我和他决裂，但却始终不敢肯定，想不出原因。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天下最了解林恭的人，可那日彻底打破我的自以为是，我至始至终都不曾了解过他，他也不曾想让我了解过，哪怕是他视我为兄长。。。不过好在他的志向始终没有改变。”顿了顿，看着眉关紧皱地老人，黄皓继续道，“而杀林恭的人更是不凡，否则以林恭身为杀星妖星之大气运，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杀得了他！那个人是修士。”
“不可能！修士不能干涉凡尘之事！”老人下意识叫出声来，但旋即顿住了，修士不得干涉凡尘政事自古便有，但若要真的追根溯源，乃是圣人分隔修行界与红尘，但哪怕是圣人分隔两界，这千万年来修士干涉人世兴衰亦不可胜数，只是越来越少，尤其是这三千年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自林恭死后，修士开始显现凡尘，而凡间武者也可渡劫飞升，人间似有在改变！老人没见皱得更紧，面上现出重重忧虑。
“韩先生，”黄皓温和的声音将老人唤醒，“恕儿就麻烦您照顾了，等到他十五岁时，您便让他离开山庄，而这个山庄就作为您的酬劳。”“为什么？”老人并未答应，皱眉反问。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黄皓抬头望天，人却是长叹。
思路想好也没想好，真正写起来真不容易，先是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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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前途漫漫，我就不送了。”桃山之下，一条直通南北的驿路上响起懒散倦怠的声音，玄衣青年倚着树，眯着眼，打着哈欠朝着前面青衣青年道。
青衣青年停在路旁，回首看着一脸懒散的青年，沉吟片刻，直视那张清俊却又有些厌厌的面容：“为什么帮我？”回想起与他们相识经过，似乎是偶然，但此刻回想起来却是有着一系列精细的策划；而那原本令他恼怒的一次次戏弄与羞辱，更是促成他修为突飞猛进的缘由。
仓颉睁开双目，直起身来，一张慵懒懈怠的面容顿时变得清俊而沉静，甚至有些冰冷与漠然，看着任遥：“因为你比所有的人更像活着。”
“活着？”出乎意外，可任遥并未太多吃惊，垂首咀嚼片刻，抬起头来，朝着仓颉笑道，“那么后会有期了。”
仓颉哼了一声，重新倚着树干，手里提着不知由何处摸出来的酒坛，不管不顾地朝着口中倾倒，“汩汩”，酒浆熏熏，洒满前襟，似有声音低咽：“有了活着的理由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云遥？”
桃山之巅，紫衣如云，随风飘舞，女子立于山顶，俯视，眸光光华深浅不一折射出瑰丽与神秘，其中更似乎有着一个孤寂的身影：“遭天弃，为世遗，真的如此吗？”忆起老人有些冰冷但却睿智的评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有利于你的公平，所以不要奢望所谓的公平，因为当你要求公平之时它便已远离；更不要怨恨，因为公平的远离是由于你的选择；不要说你们有选择，这只是你错过与放弃之后的借口。”唇角微微扬起，女孩清丽眸子闪过一丝慧黠，“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选择吧，小师祖。”
“回到北海后，三年之内不得突破化虚。”淡漠清冷的声音隔着柴门响起，萧漠垂首立于门外，淡漠的面容上却是满是尊重，恭声问道：“那不知何时可做突破的时候。”宫南雪停了片刻，冷淡声音传出：“你若不想突破，便也不做突破。当你觉得没有必要再做突破的时候，再来桃山。”似乎矛盾的言论，萧漠却恭声应是，又是朝着门内一礼，转身离去。
“喂，真要进去啊！”看着眼前泛着幽碧色的光华的洞口，宫九重皱起眉头。姜堰扫了阴气森森山洞一眼，阴风如潮，阵阵袭来，也觉得浑身发冷，不觉干笑道：“都到了什么时候，你难不曾还想打退堂鼓。”“没办法，谁让这九幽洞凶名在外，嘿，那可真是赫赫有名。真是怀疑当年仓颉云遥是怎么出来的，我看肯定不是自愿进去的。”哼了一声，斜了姜堰一眼，“谁先进？”
姜堰斜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一块。”
望海阁，一间华美精致的雅阁内，一个红衣男子对着窗户躺在一张躺椅上，面上一片狼藉看不出容颜，唯有一双清明的眸子露在外面，空洞而又冷漠，右手提着酒坛朝口中灌去，但大多洒在脸上溅在衣上，可他却毫不在意，一次次机械的提起而又放下，不知疲倦。
北海浩瀚，万丈高空下，一个金色身影当空而立，长发衣衫宛如灌铅，烈风吹之不动，面如刀削斧琢却漠然无情，挥拳，长空震动，怒啸如万雷滚荡，凭空荡起如海啸般的波澜，但又转瞬消失，而那金色身影却颤动着朝后飞退，当稳下身子，又是挥拳而出。
冰宫逼厌，清寒冷寂，一块散发着清寒光芒的玄冰中，一袭雪衣女子紧闭双目躺于其中，双手叠在胸前，淡淡的光华隐隐流动，状如莲，将女子包裹，由内而外，依次为为金，玄，紫，红，青，蓝，橙，黄，白九色，一朵莲花绽于眉心，散发出莫名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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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玺4年，二月，秦军伐我，连胜，下城一十六；怀玉乱命，风池斩之，败秦新桥，又败之于岳阳，六百骑逐秦军八百里，复城一十，王拜风池为将，封凤翔将军，护国公。——《楚志》
一夕风云变，林恭骤然被刺杀，秦楚两国战事却是一变再变：先是原本军纪森严的秦军内讧，原先被林恭强行压制闲置的秦军宿将纷纷反弹，孙科四将虽然勉强将秦军带回江边，但终究在诸将的强势反弹下，无法率军渡江北还，而碍于林恭遗命，四人亦不敢主动出战，只得坚守不出，对于军内压力，只得置若不问；至于林恭对于暗部和他本身安排，四将原本便不打算实施。孙科四将一面与楚军对垒，一面遣使者想秦王禀报；六日后，秦王一面任命大将王廉为帅，继续征讨楚国，一面又令护送林恭尸身回国。王廉为帅后，即刻便遣孙科四人率部五千余众护送林恭尸身回过，而后大军开拔。
楚军大帅怀玉与西路军云舒皆以秦军势大，不可硬敌，率部连连后退，令前来支援的各路守备暴露秦军之下，先后被破，半月之中失城一十六座，轰动朝野，楚王大怒，连遣使者责问，楚军各将相互推诿，一时之间楚军军心涣散，军纪靡败，逃军不止。而风池因不满怀玉云舒指挥，率部脱离大军，四处袭击秦军，数次击败秦军先锋，侧翼。楚王见状，喝令怀玉迎战，三战皆败，损兵七万余。 正值怀玉焦虑大怒之刻，云舒献计，以流民为盾，扰乱秦军，而本部乘势掩杀。怀玉依计行事，秦军不曾防备之下登时吃了大亏，被楚民扰乱阵营，王廉见势，下令秦军后退，直退出三十里外。是役，秦军损兵一万，可楚民死伤五万又余！风池闻讯，率部返回，怒骂怀玉云舒，两人大怒，下令便要将风池斩杀，虽被众将劝住，但也解除风池军权，改令杖责八十，押解回京。三日后，在与秦军战场上怀玉故技重施，但不想风池现身，闯入楚军阵前，指着怀玉，厉声喝道：“为将者，生死不足论，当以报国护民！尔等如此，与秦狗有何两样，即便得胜，他日怎有颜面见江东父老！”声如雷霆，一时两军皆惊。风池说罢，策马飞奔，阵斩怀玉，而后转身朝着楚军众士卒大喝，“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求有功，但求无愧于心！今日一战，死则死耳，岂可以乡亲父老为质！今日即便当死，也当以我血祭凤旗，扬我大楚风骨，再有如怀玉者，杀无论！” 而后，朝着楚国百姓喝道：“诸位乡亲速速离去，此出自有我风池！”一骑当先，竟是单枪匹马的朝着秦军大营冲去！
风池所部轰然而动，不顾军令，率先托出。三千铁骑卷起滚滚黑云随着风池冲向秦军！秦军虽是势盛兵强，但为风池气势所夺，险些被冲破中军，而楚军之中，原属于中路军的士卒也开始骚动，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声大帅，脱离阵营冲向秦军，引得不少人离营，楚军阵型一乱，而为中路军气势感染，呼喊大帅之声渐渐强盛，直破苍穹，一时之间，各部齐动，诸将领根本无法阻拦！原本麻木的楚国百姓不知所措地看着如潮水般的楚军，呆呆站立场中，可其中不少血性男儿回过神来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喊，随着楚军冲出，先是寥寥，可旋即如潮！
楚军作战凭借的是行阵配合，但为风池血气激发，一时乱糟糟闯入秦军，虽然将秦军阵型彻底打乱，切断了秦军指挥，但自己也彻底乱了阵型，秦军单兵作战能力犹胜楚军，楚军更无优势可言；可当两军打乱混战刹那，一彪人马突地由秦军背后杀入，直指中军，却是风池事先伏兵！
一战，风池成名！
新桥一战，秦军虽然大溃，但因王廉见事不谐，当机立断的下令分兵突围，虽然损兵折将，可主力却得以保存，收敛溃军驻扎岳阳。楚军虽是取胜，但乱军作战，虽然士气高涨，但并无妥当指挥，除了风池及寥寥数部，损失颇大，军中亦起分歧：以风池为首数将主张乘势追击和以云舒为首的众将且主张坚守待援，而楚军中下级将领信心鼓起，纷纷请命追击，一时两派旗鼓相当。原本楚军以怀玉为帅，云舒为副，可此刻怀玉被风池斩于阵前，军中本当以云舒为主，但因西路军被秦军轻易击败，而这数十日内，又屡遭败绩，更兼云舒定驱民之策暴露，一时间威信大跌，不足以令三军信服；而风池虽是立下大功，但因阵斩怀玉，伤了王族颜面，战后主动请罪，但因为军中威信正隆，云舒等人深恐一个不当引发哗变，头痛之余，只得将其关押上报楚王，虽然风池献策，但却无人敢用。
正当楚军争议不绝时，王廉亲帅四千轻骑连夜突袭，而楚军一则战后松懈，二则军中分歧不断，营中防备虽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一旦外围探马被杀，秦军突然杀出，楚军猝不及防下登时被秦军冲入军中，杀向中军。
云舒自由败于林恭之手，对秦军便有六分忌惮，见王廉势如破竹杀来，心惊胆寒，连忙率部逃逸，楚军登时哗乱啸营！王廉也不追击，当即分兵四下纵火焚营，一时楚军更是胆寒，纷纷溃散败逃，虽有数将奋力抵抗，可并未见到秦军便被己方乱军冲击，散了开来。
而危机之时，风池被所部将士救出，见事靡败，知无法挽回，亦率部突围而去。但一路之上却是且退且收敛散兵，而且凭借风池威信，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聚集四千余众，其中战马八百匹。风池当下令步卒驻扎继续收敛溃军，而自己则率八百骑兵直扑岳阳外秦军大营！但秦军防备甚是严密，并无机会，风池便下令众军士就地潜伏林间，而后孤身潜入秦军大营，待第二日正午，王廉回师营门大开之时，暗中一箭射杀王廉，而后骑兵突然杀出，秦军一时大乱。
一场罕见反袭当下展开，王廉虽被风池一箭穿心，但副帅白乐即刻接过指挥，又听闻营中传出内奸被斩杀消息，暗中松了口气，但仍未让身旁众将放松警惕，一面令身旁禁卫取代已经杀伐一日尽显疲惫的骑兵结阵阻挡秦军，一面又令众将各自戒备，大寨关上营门，继续收捕营中内奸。但他着实没有想到那被斩杀之人不是风池，反而是秦中一卒，风池射杀王廉后并未离开，反而趁乱接近白乐等将，又趁着禁卫与骑兵交换的瞬间杀出。王廉被袭，白乐便下令营中将士不得擅出，但内奸被除消息传来，白乐虽未放松警惕，但众将却将注意转向前方。风池杀出，瞬间迫近，直到杀入亲卫，秦军众将方才回过神来，纷纷围攻上前，但不想风池之悍勇，竟然全然不顾己身，任凭秦军兵刃己身依旧奋勇向前，势如封魔，当即斩杀三名秦将，秦军众人一时被他气势所迫，不敢上前。风池一面袭击秦军，一面高声大喊：“王廉白乐已死，兄弟们，杀秦狗啊！”声音如轰雷爆鸣，滚滚传出。前方秦军闻言登时一乱，白乐见状，急忙喝令出声，令众将士围杀风池，但风池一身武艺之高竟还在白乐预料之上，更兼此刻众将虽然也通武艺，但却并不以武力见长，被势如疯魔的风池冲击竟有些抵挡不住，而白乐方位亦被风池所知，当下舍身朝着白乐杀去！
一番厮杀，风池血染征跑，但却更加骁勇，秦军越战越是心惊，而外侧众士卒根本无法逼近内侧，虽然众将连连护送白乐转移，但风池却如附骨之蛆，杀得众将胆寒，身处白乐亦无暇指挥，一时前方秦军军心大乱，被楚军骑兵冲破，一番冲杀，非但杀得十余秦将，更将风池救出，合在一起，也不再管白乐，径自杀向秦中大营，虽是青天白日，虽然楚军尚存不足六百骑，但混入溃退秦军冲入秦营，依旧如虎入羊群，几乎无抵抗之力！铁骑突处，烈焰涌起，黑烟滚滚直入天际，白乐喝令身旁众将整顿就近士卒，想要朝风池杀去，但秦军啸营一如昨夜楚军，一退六十里！若论兵力损失，楚军十余倍甚至几十倍秦军，但王廉及十数名秦国大将阵亡，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先败后胜再败，悲喜如潮，虽秦军士气之大，不可想象。相反，虽然楚军也是损兵则将，但风池接连两战却在楚军中威势大涨，又兼曲丐遗命传出，众士卒更是将之视为曲丐后继，溃军纷纷聚集风池帐下，待风池反袭大胜传回，各将面面相觑之余，心底更是升起狂喜。
风池回营，帐下竟已聚集四万余众，风池当即择出精锐，合为一万一千人，继续追击秦军。秦军刚刚整备完毕，楚军便赶到，白乐下令坚守不出。而风池见秦军营前高挂免战牌，不由发出一声大笑，合着一身血衣，更似修罗，风池朝着身旁众将笑道：“主人归家，客人相阻，嘿，诸位，你们以为如何？”风池身旁一将笑道：“如此恶客，当驱逐之，风帅，且看在下！”当下策马前奔，高高跃起，一斧将免战牌劈为两瓣！
“既无免战，诸位谁陪我去取白乐首级？”侧身一笑，策马直冲秦军大营，楚将轰然，强攻秦军。
秦军再败，溃退六百里，退入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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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的战报，您老看过了吧。”中年男子淡淡的声音中满是威严，看着坐在右侧的须发半白的傲公仆，慢慢声道，“以您之见，当如何。”
“唯有撤军！”老人声音高洪，分毫不见老态，双眸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玄衣王者，洪生道，“伐楚不利，现在陷入僵局，异境作战，对我军实在不利，如今士气已衰，襄城成为鸡肋，与其耗费无数钱粮兵马，不若早早退军！”
秦王李臻皱起眉头，看了老人一眼，道：“风池固然悍勇可比风池，但并非名将，白乐两败，徒有虚名。。。。”
“陛下说错了！”傲公仆毫不客气地打断，粗声道，“风池以前声名的确不显，并非是没有才能，只是被曲丐光芒压住，如今看来，的确有名将资质。而林恭小儿虽然设计除去曲丐孙邹，但手段太过狠辣，固然令楚人胆寒，若是这一直胜下去，楚民自然不敢反抗，可风池接连三胜，固然令楚军士气高涨，更令楚民有了反抗的勇气，现在楚国不可伐！”
“至于当世名将之分，不外乎有三种：一种是如曲丐，身先士卒，勇猛不可敌，不但可一人成军，更可调动全军士气，而用兵却不拘于形势，正奇相合，如天马行空，可力挽狂澜；一种是如孙邹，精于战阵，长于对垒，对全局掌握到了极致，静则如山岳，动则如磨盘，攻守具备；最后一种便是林恭小儿，对人对己皆是无情，用兵奇诡狠辣，直指根本。风池便是如第一种，我也一样，但却不及曲丐。”
秦王眉聚如山，起身便朝外走去，但在门口处停了下来，看了端坐的傲公仆一眼，眉头微舒，笑道：“林恭遗体已送回东驿，寡人欲将他葬于骊山昭显其功劳，不知国公意下如何？”
“这等事自有陛下定夺。”老人声音中有些急怒，哼了一声，“恕老臣不送。”
“爹爹，王上走了。”片刻之后，一个黑衣国字脸的男子走入，恭敬的朝着傲公仆道。
“嗯。”老人面沉似水，似乎在沉思什么，过了片刻，抬眼看了欲言又止的傲董，淡淡声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为什么白白错过。”
“孩儿不敢！”静立良久，傲董神色依旧恭敬，但老人之言登时让他面上现出惶急，急忙开口。
“嗨。”看着眼前儿子，傲公仆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悔意，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双大手拍了拍傲董肩膀，道，“也该怪我，以前对你要求太苛，以至于你失去灵气，若非如此，以你资质定是当世名将。”
“爹爹？”看着一改往日暴躁的老人，傲董愣了愣，茫然看着傲公仆。“你以为风池只是否是匹夫之勇，还有连续三次大战皆是胜得险些有险乃是侥幸？”老人走到门前，负手远望，突地开口问道。
“未必是侥幸。”有些犹豫，傲董看了老人一眼，见他并无表态，迟疑片刻道，“但用兵之险，的确有些出其不意，略有侥幸之嫌。”老人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可眼中却是深沉：“所以王廉被射杀阵前，白乐一退六百里。可正是这‘侥幸’的三战，却将他的可怕掩饰的一干二净。”
“嗯？”傲董愕然出声。
“阵斩的是怀玉，不是久经杀阵的云舒；白乐为人谨慎，按理说莫说是营外潜伏八百人，便是一百人也难以瞒过他，但楚军却潜伏一夜又余；射杀王廉，而后反杀诬陷，借机贴近；但更令人意外的却是，他只率领不足两万楚军，便将白乐大营冲溃，说出来你们以为白乐无能，风池侥幸，但为何没有想到誓死如归的秦军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温和语气道出一点点为人忽略的细节，傲董先是微感羞愧，但渐渐地却听得浑身发冷。、
“董儿，为将者有三：一曰智，而曰勇，三则曰观局。勇者万人敌，可为先锋大将，智者善筹于计，可为幕僚，而若想要成当世名将，观局则必不可缺，有智勇而不善观局，总是纸上谈兵。董儿，你不缺智勇，但于观局一道，你却陈乏善可，甚至不及白乐。当世名将最先者为曲丐孙邹林恭，若是两军对垒，正面交锋，曲丐孙邹皆可大败林恭，但若是两国之争，结果正如当日，而林恭，最擅长的不是谋略，不是律军，而是观局。”老人神色微微静默，却突地瞥见有些失神的傲董，粗眉一皱，喝道，“想什么呢！”
“姐夫的遗骸如今已送回东驿，孩儿想。。。”被傲公仆一声惊醒，看见老人扬起眉头，知是他发怒先兆，傲董急忙解释。
“姐夫？”看着那略有些惶急但更多的却是愧疚与担忧的面容，老人心底五味陈杂，可面上却转为冰冷：“你姐如今已嫁予宰辅为妾，与林恭再无干系，你若不怕被人剁成肉泥，便去吊丧一番。”
傲董离去，厅内一时清寂无声，老人身子缓缓软倒在椅上，神色疲倦而又莫明，口中低喃：“你早便知道结果了吗，但为何还要这么做？你究竟想做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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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玺4年，三月，凤翔将军风池下襄城，斩敌一十二万，秦军北还者不足两万，王追风池为天府元帅。风帅渡江北追，六日，破秦新野，斩敌五万，下南阳。秦王请和，献林恭首级，王准之，风帅南还，埋林恭首级于襄城城门。——《楚志》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虽已近夏，林木渐渐葱郁青翠，但在一年又余的烽火 熏陶下，两岸江畔万物繁盛，生机勃勃的情景却在风池眼中显得有些萧索，心头不由想起这萧瑟而又大气的诗句。
“大帅，您在想什么？”身旁一个粗放的声音响起，风池回过头去，虬髯满面，但眸光却依旧清亮，只是面上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创伤，可却倍显英武，朝着身旁众将笑道：“父亲知道我这个不曾器的儿子终于成材了，前不久遣人捎来家书，将我好好地褒奖了一番。”当日风池未经楚王旨意，囚禁楚王遣来大帅怀深夺取帅权，楚国上下一片哗然，便连风池父亲大怒之余当众宣布将风池逐出家门，剔除祖籍。但不过十日，风池便夺下襄城，将秦军杀得大败，秦军狼狈北还，而风池令楚军继续北追，又于新野大破秦国大将傲鸣，攻下南阳，逼得秦王不得不请和。待率兵回到襄城后，风池又自动上书请罪，楚王并未怪罪，反而封风池为楚国天府大帅，统率三军。
“那是自然，若不是大帅，那群秦狗早便攻到西康城下，天下谁人不知大帅救国之名！”“风老大人早先误会大帅，以为大帅不尊王上，如今真相大白，自然了解大帅您的苦衷。”“不过那满朝文臣倒真是可恶至极，竟然不相信大帅，嘿，这回看那些酸儒还有什么话说！”众将七嘴八舌，满是兴奋，但不曾注意风池眸中淡淡而又深沉冷冽，更不曾注意，数名不曾参与的楚将一脸晦暗。
远处，一骑飞马搅动烟尘，一名骑士跳下，边跑边大声喊叫：“大帅，孙家小姐被康王世子强抢入府中，说要那孙家小姐为妾，正在今日！”
“什么！”风池双目陡睁，须发皆张，一股骇人气势由身上爆发，人惊马退，众将一时被震慑，愣愣看着风池，不等回过神来，风池便策马飞驰，远远扬起一线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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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箭，岁月如梭，转眼之间秦楚之战已过十二载，回想起当年之战，两国百姓唏嘘不已：秦国先胜后败，不但损兵则将，北獠更是趁着战后秦国北地空虚，聚集兵力贡献大同，继而挥军南下直至洛阳，一路之上烧杀抢掠，一时赤地千里。秦国虽然最终将北獠赶回塞外，可元气损伤之大犹胜过与楚国交战，以至于十余年间对于北獠攻势只有招架之力；而楚国虽然或胜，但先前被林恭一人计策弄得心惊胆寒，几乎亡国！虽然风池突起，力挽狂澜，但因为连连违背楚王之令，更兼连斩两名王族，楚王几乎要将风池斩杀，但被群臣劝住，而后风池北上接连胜利，攻下南阳之后，群臣对于风池也起了忌惮之心，粮草不发，又背着风池与秦王议和，直到两国达成协议，风池才知，虽然大怒，但却无法，却让秦王献出林恭首级，否则拒绝退兵，秦王应允。虽然战后风池被封为天府元帅，但心中依旧郁气难平，回到西康，又因斩杀康王世子，与楚庭决裂，率部返回襄城，自此不如西康。而楚王对于风池，虽然恨不得将他凌迟，但因其威望太高，举国精兵六城在其掌握，两成为其马首是瞻，不敢轻举妄动。
两国休养生息，除了北地大獠与秦国年年摩擦外，中原两国毫无战事，虽然暗流涌动，但表面上却粉饰着太平。而民间却波澜骤起，秦楚两国先后有十余名武道圣者引动天劫，虽然破碎雷劫。白日飞升者不过三五之数，可却已然令天下武者震动，一时间天下兴武；而原本隐世不显的修士也纷纷涌现人间，飞天入地，祈雨止灾几乎无所不能，虽然不拘人世理法，但大多不涉及国事政务，除恶行善，救济苍生，虽然带来一时混乱，但人世间风起却是一肃。秦楚两国对峙既有欣喜又有忌惮，但数次招揽均不成功，只得悻悻作罢。
“咚！咚！咚！”略显沉闷的敲击声响起，继而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慢慢道：“韩先生，打扰了。我有事要和恕儿要说，今日功课就先上到这里吧。恕儿，你去山庄后的观云台等我。”一袭青绸长衣的中年模样的男子轻轻的敲了敲深紫色的木质门框，温声打断屋内正在授课讨论的一老一少。
少者不过十一二岁，面容虽然稚嫩未脱，但一双明亮的双眼中嵌者一对黑曜石般的眸子和着眉宇间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显得的却是睿智，令人不觉忽略那面上的稚气。而老者虽是一头雪发，可面上全无褶皱，皮肤莹润如婴儿，眸子如渊，其中闪动着的却非如山般的沉稳如海般的宁静，反而是新奇，热情及那分沧桑，原本复杂矛盾的存在，但整合在老人眼中却如闪着熠熠光华的星辰。
突然被人打断，一老一少抬起头来，少年即可答道：“好的，爹爹。”说着，整了整衣裳朝着老人行了一礼，便转身朝门外头去。老人先是无言，微笑的看着少年离去，但转向绿柳山庄主人，黄清河却冷了下来：“黄庄主，老朽记得曾经说过，在老朽授课之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哪怕是你。”
青衣人点头，微笑道：“虽然破坏韩先生规矩，但实不得以为之，还请先生见谅。更可况您老既然已经选定恕儿为衣钵传人，恕儿尚未教导完毕，又怎会轻易离开。”
听见青衣人之言，老人面上微微一愣，仔细打量着青衣人，冷哼一声：“我倒是小瞧你了。”“韩先生秉承圣人之道，哪怕是沦落风尘，也不会遮掩那分傲骨，我等庸庸碌碌之辈，又怎值得您注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老人养气功力即便泰山崩于面也不会改色，可被青衣人一眼道破身份，心底也不由震惊难言，正声问道。
“在下曾随宋师游学天下，虽然只是学了些皮毛，但终是受益良多。”青衣人微微一笑，眸中浮出一丝敬意。“宋师？”韩姓老人微微一愕，“韩文？”旋即恍然，眉头微扬，“原来是你。你不是秦人？”
“不是，林恭也不是。他选择秦国只是因为觉得秦国最有可能结束这个乱世。”追忆往昔，故人音容依旧，豪言在耳，但青衣人已无往日平和，更无当日激荡，黄清河，黄皓黯然失神。老人闻言，冷哼一声，蓦地想起一事，面上突然一沉，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因林恭而死者固然无数，但与恕儿并不相关，莫非您老觉得恕儿当偿还当年林恭之罪吗。”看着正要离去的老人，黄皓出声，“更可况恕儿与林恭走的并非同一条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林恭所犯的罪孽，百死不足惜！”老人说着，转头斜了黄皓一眼，冷然声道，“秦国最有可能结束这个乱世，可笑！楚地自古多英杰，名门世家不可计数，乃是天下正统，百姓富足，风骨贞烈，又岂是西秦蛮夷可以比拟！又岂是林恭一个小小武夫之心可以了解。哼，我大楚天命所归，林恭妄图逆天行篡王之事，单凭此罪，当及三族！”
“行逆天篡王之事？”黄皓眸中深沉，望着老人，淡淡声道，“林恭败孙邹曲丐云舒，血涂千里，天现妖星，已昭示秦国一统之势。韩先生，若非当日林恭被刺，你当风池有力挽狂澜机会？”韩先生眯起双目，笑道：“我大楚英杰辈出，即便没有风池，有会出现力挽狂澜之人，况且，当年你不是也弃暗投明，与那刺客联手。”
“当世我的确想杀林恭，但林恭却没有给我机会。”黄皓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回想起那日之事，我一直在疑惑，那时是不是林恭故意将我激怒，使我和他决裂，但却始终不敢肯定，想不出原因。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天下最了解林恭的人，可那日彻底打破我的自以为是，我至始至终都不曾了解过他，他也不曾想让我了解过，哪怕是他视我为兄长。。。不过好在他的志向始终没有改变。”顿了顿，看着眉关紧皱地老人，黄皓继续道，“而杀林恭的人更是不凡，否则以林恭身为杀星妖星之大气运，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杀得了他！那个人是修士。”
“不可能！修士不能干涉凡尘之事！”老人下意识叫出声来，但旋即顿住了，修士不得干涉凡尘政事自古便有，但若要真的追根溯源，乃是圣人分隔修行界与红尘，但哪怕是圣人分隔两界，这千万年来修士干涉人世兴衰亦不可胜数，只是越来越少，尤其是这三千年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自林恭死后，修士开始显现凡尘，而凡间武者也可渡劫飞升，人间似有在改变！老人没见皱得更紧，面上现出重重忧虑。
“韩先生，”黄皓温和的声音将老人唤醒，“恕儿就麻烦您照顾了，等到他十五岁时，您便让他离开山庄，而这个山庄就作为您的酬劳。”“为什么？”老人并未答应，皱眉反问。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黄皓抬头望天，人却是长叹。
思路想好也没想好，真正写起来真不容易，先是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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