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惨死
牛曾氏正蹲在院子里用手摸着晒好的谷子，二娃担着两只箩筐和梅女从大窝村回来了。牛曾氏看了看二娃的两只空箩筐问梅女：
“苹果卖得咋样？”
梅女说：“娘，全卖完了就是价钱卖得不好。”
“咱们是骡子卖了个驴价钱，苹果卖完了就好总比烂在家里强。咱今黑里做顿油馍馍吃吧，人都累了一个多月了。”牛曾氏说：“二娃，你快去皂荚沟把你老丈人接回来吧，我给他烙的馍只够他吃三天的。”
二娃对梅女说：“你去不去？”
梅女说：“家里走不开，我和咱娘一会还要收谷子！是你把咱爹送回去的，你再去把他接回来吧！”
二娃放下箩筐吭哧吭哧地跑了出去，牛曾氏说：“二娃路上不要耽搁，回来后咱吃油馍，我这就和面。”
到了吃晚饭时，二娃一个人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二娃进了门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拉着梅女的袖子着急地说：“快去看看，咱爹的脸被老鼠吃掉了。”
二娃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梅女和牛曾氏放下手里的碗从屋里跳了起来。梅女抱着牛犊，二娃拉着娘屁股后面跟着三娃，一窝蜂似的向皂荚沟赶了去。
梅女推开窑门后，一股呛人的鼠药气息像一团厚厚的棉被应面盖了过来，呛得梅女喘不过气来。牛犊在牛曾氏怀里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当梅女点着灯后，吓得像遇到了鬼样，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牛曾氏看到屋里的情景撇过了头，紧紧地捂着牛犊的眼睛没敢吭气。三娃抱着头，嘴里“妈呀，妈呀”地叫着从窑里跑了出来。二娃不知道害怕，站在窑脚地里陪着梅女远远地看着他的老丈人。明德老汉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枕头边上挂着白沫。老汉的整个嘴巴被老鼠啃着全吃完了，黄黄的牙齿像剥了皮的包谷暴露在鼻孔下面。老汉的两只眼睛和鼻子，被老鼠吃得变成了三个黑窟窿，脸上的肉被老鼠掏着全吃完了，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老汉的两只耳朵，也被老鼠吃得只剩下了半个。老鼠把明德老汉啃得面目全非，三天前还好端端的明德老汉，眼下却变成了一具带着血肉的骷髅。炕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只被毒死的老鼠，呲牙咧嘴的让人害怕。村里几个胆大的后生听说了明德老汉的事情，点着根火把走了进来。这几个胆大的后生看到这样的情景后，也是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谁也不敢走上前去。明德老汉吃老鼠药寻死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皂荚沟，听到的人全都赶了过来。
明德老汉的丧事在本门几个兄弟下的帮忙下，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该通知的远房亲戚要立刻通知，打墓的事情有几个后生揽了下来。做棺材砌火灶的事情要立刻去办，迟了赶不上趟到时候要误事。丧事在本门几个叔叔的协调下安排得井井有条，让悲痛欲绝的梅女省了不少的心。
明德老汉快要入殓时，牛曾氏扭着小脚怀里抱着老汉的收音机，气喘吁吁地从迷失沟赶了过来。牛曾氏抱着收音机放到了明德老汉的棺材里说：
“老汉爱听戏，这东西让他带上吧……”
梅女拉着她婆婆的手说：“娘，这么贵的东西……”
牛曾氏扳开梅女的手说：“让你爹带着走吧，他一辈子不容易，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让他带了……”
棺材要钉盖时，梅女像疯了样的扑到棺材边，哭成了一个泪人。梅女扶着爹的棺材板伤心欲绝地哭着：
“我苦命的爹呀……你死得寒碜人哪……我的爹，你的脸没有啦，你就是不盖蒙脸纸到了阴间我娘也认不出你了，你一个人咱过呀……我的亲爹……”
梅女哭得伤心的样子，村里人谁看了都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到了要盖棺定论的时候，村里人无不啧啧地称赞着明德老汉。老汉在年少的时候死了双亲，孤苦伶仃的独自一人揽活挣钱，好不容易熬到了三十多岁才讨到了梅女娘，从此日子本该美美满满地过一番。谁想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妻子却突遭横祸，把一双未成年的儿女撂给了他。从此他又当爹又当娘拉扯着梅女和梅生，到了农忙时连口热饭也吃到嘴里。好不容易熬到梅女长大了，老汉苦了一辈子也该安幸晚年了。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老汉这时却是灾祸连连，死了儿子不说自个儿也落了个伤残，人一辈子倒霉的事全让老汉遇到了。村里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老汉命苦。老汉一辈子太不容易了，能有今天多亏有个好妮子。盖棺的时候，村里人议论老汉最多的话就是：
“一辈子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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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卖得咋样？”
梅女说：“娘，全卖完了就是价钱卖得不好。”
“咱们是骡子卖了个驴价钱，苹果卖完了就好总比烂在家里强。咱今黑里做顿油馍馍吃吧，人都累了一个多月了。”牛曾氏说：“二娃，你快去皂荚沟把你老丈人接回来吧，我给他烙的馍只够他吃三天的。”
二娃对梅女说：“你去不去？”
梅女说：“家里走不开，我和咱娘一会还要收谷子！是你把咱爹送回去的，你再去把他接回来吧！”
二娃放下箩筐吭哧吭哧地跑了出去，牛曾氏说：“二娃路上不要耽搁，回来后咱吃油馍，我这就和面。”
到了吃晚饭时，二娃一个人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二娃进了门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拉着梅女的袖子着急地说：“快去看看，咱爹的脸被老鼠吃掉了。”
二娃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梅女和牛曾氏放下手里的碗从屋里跳了起来。梅女抱着牛犊，二娃拉着娘屁股后面跟着三娃，一窝蜂似的向皂荚沟赶了去。
梅女推开窑门后，一股呛人的鼠药气息像一团厚厚的棉被应面盖了过来，呛得梅女喘不过气来。牛犊在牛曾氏怀里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当梅女点着灯后，吓得像遇到了鬼样，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牛曾氏看到屋里的情景撇过了头，紧紧地捂着牛犊的眼睛没敢吭气。三娃抱着头，嘴里“妈呀，妈呀”地叫着从窑里跑了出来。二娃不知道害怕，站在窑脚地里陪着梅女远远地看着他的老丈人。明德老汉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枕头边上挂着白沫。老汉的整个嘴巴被老鼠啃着全吃完了，黄黄的牙齿像剥了皮的包谷暴露在鼻孔下面。老汉的两只眼睛和鼻子，被老鼠吃得变成了三个黑窟窿，脸上的肉被老鼠掏着全吃完了，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老汉的两只耳朵，也被老鼠吃得只剩下了半个。老鼠把明德老汉啃得面目全非，三天前还好端端的明德老汉，眼下却变成了一具带着血肉的骷髅。炕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只被毒死的老鼠，呲牙咧嘴的让人害怕。村里几个胆大的后生听说了明德老汉的事情，点着根火把走了进来。这几个胆大的后生看到这样的情景后，也是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谁也不敢走上前去。明德老汉吃老鼠药寻死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皂荚沟，听到的人全都赶了过来。
明德老汉的丧事在本门几个兄弟下的帮忙下，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该通知的远房亲戚要立刻通知，打墓的事情有几个后生揽了下来。做棺材砌火灶的事情要立刻去办，迟了赶不上趟到时候要误事。丧事在本门几个叔叔的协调下安排得井井有条，让悲痛欲绝的梅女省了不少的心。
明德老汉快要入殓时，牛曾氏扭着小脚怀里抱着老汉的收音机，气喘吁吁地从迷失沟赶了过来。牛曾氏抱着收音机放到了明德老汉的棺材里说：
“老汉爱听戏，这东西让他带上吧……”
梅女拉着她婆婆的手说：“娘，这么贵的东西……”
牛曾氏扳开梅女的手说：“让你爹带着走吧，他一辈子不容易，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让他带了……”
棺材要钉盖时，梅女像疯了样的扑到棺材边，哭成了一个泪人。梅女扶着爹的棺材板伤心欲绝地哭着：
“我苦命的爹呀……你死得寒碜人哪……我的爹，你的脸没有啦，你就是不盖蒙脸纸到了阴间我娘也认不出你了，你一个人咱过呀……我的亲爹……”
梅女哭得伤心的样子，村里人谁看了都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到了要盖棺定论的时候，村里人无不啧啧地称赞着明德老汉。老汉在年少的时候死了双亲，孤苦伶仃的独自一人揽活挣钱，好不容易熬到了三十多岁才讨到了梅女娘，从此日子本该美美满满地过一番。谁想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妻子却突遭横祸，把一双未成年的儿女撂给了他。从此他又当爹又当娘拉扯着梅女和梅生，到了农忙时连口热饭也吃到嘴里。好不容易熬到梅女长大了，老汉苦了一辈子也该安幸晚年了。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老汉这时却是灾祸连连，死了儿子不说自个儿也落了个伤残，人一辈子倒霉的事全让老汉遇到了。村里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老汉命苦。老汉一辈子太不容易了，能有今天多亏有个好妮子。盖棺的时候，村里人议论老汉最多的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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