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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离奇的车祸

    牛富海走后,到了农历三月,田里的油菜花盛开的时候,迷失沟村里突然之间来了几个穿着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把村里的老少爷们吓了一跳。村里有几年时间没来过县上的大干部了,就是大窝村的干部平时也不到迷失沟来。这几个人突然跑到村里来,莫不是村里出了什么大事。这几人来到村里后,就开始四下打问着牛富海的家。郭兵认识这几个人,他们是牛富海车队的领导。他把这几个人领到了二娃的院门口。

    牛曾氏从窑里出来,一眼看见这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就愣住了,她惊慌不安地看着这几个干部模样的生巴人说:

    “你们是……”

    中山装里一个长得黑瘦黑瘦的,和牛富海年纪差不多的人站出来说:“你是牛富海屋里人吧?我姓候是富海他们车队的队长,你叫我候队长吧……”

    牛曾氏说:“候队长,快到屋里来喝口水吧,富海他没回来!”

    候队长说:“我们不进去了,你跟我们到县城里去一趟吧。”

    牛曾氏说:“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候队长说:“我们开车来的,车就停在大窝村,你们村里大车开不进来!”

    牛曾氏惊慌不安地对候队长说:“是不是富海他有啥事哩?”

    候队长躲开牛曾氏的眼睛吱吱唔唔地说:“富海他也没啥事情,你去了就知道了。”

    牛曾氏说:“你们好端端地叫我一个老婆子去干啥,是不是他犯啥错误了?”

    “牛富海他人可好哩!我们车队里老的小的都喜欢他,他是我们队里的骨干力量。”候队长对惊慌不安的牛曾氏说:“嫂子你不要多心,你屋里还有啥人都跟着一搭里去吧。”

    牛曾氏朝窑里看了看说:“我屋里不能没有人,我把两个儿子叫上一块儿去吧!”

    候队长一伙人带着牛曾氏,来到了大窝村他们的汽车旁,他朝其他几个穿着中山装的挥了挥手说:“你们几个坐到车盘上去吧,让嫂子坐在司机楼里,嫂子忙里忙外的辛苦了。”

    牛曾氏忐忑不安地坐在候队长的身边,三娃紧紧地挤在娘和二娃的中间。三娃还是第一次坐汽车,他把脸贴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两只胳膊努力地向背后伸着,一只手伸到他娘的脸前一只手伸到二娃的脸前说:

    “娘,我在飞!”

    候队长对三娃说:“你是三娃吧!你爹常给我说起你,你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大车吧?”

    三娃说:“这车我还没见过呢,走起路来就是快。我们村没有这种车,就是大窝村也没有能跑得这么快的车。”

    候队长一边开着车一边着说:“三娃,等你长大了我来教你开这种大车,好不好?”

    三娃说:“叔叔,等我长大了我要让我爹来教我开。我爹也是开这种车的车把势。”

    候队长对沉默不语的牛曾氏说:“你这三娃就是聪明,长大了是块开车的料。”

    牛曾氏嫌三娃太淘气,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说:“三娃,你给我坐好!”

    车快到了县城时,候队长说:“嫂子,这做司机开车的,出门在外都有个三长两短的,遇着事了你可要想开点,啊!”

    牛曾氏说:“是不是富海他开车遇着啥事了,要不你咱叫我一家子都到城里去?”

    候队长喉咙里像粘着团棉花咳嗽了半天后,他吱吱唔唔地说:“富海他出车祸了!”

    牛曾氏吓了一跳,忐忑不安地对候队长说:“他是不是把官家的车给开坏了。”

    “他把车开到沟里去了!”候队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忐忑不安地说:“车下去后,他人就没挪窝……我们也是过了七八天才知道的……”候队长握着方向盘眼睛紧紧地看着车前的路,身体随着车的颠簸而晃动着。

    “人我们已经拉回来了,放在县医院的太平房里……”

    “他人已……”

    当牛曾氏得知她男人已经死了时,她呜呜地恸哭着,把眼泪和鼻涕一把一把地摔在了二娃和三娃的腿上。

    “他爹,你咋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几个呀……他爹……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好狠心呀……”

    牛曾氏哭得候队长的眼圈也红了,他哽咽着说:“嫂子,人已经去了,你想宽点……”

    牛曾氏手拍着腿,放开喉咙着哭嚎着:“他爹呀,你扔下我娘几个可咱活呀,他爹……你说过咱俩老了一搭里拄着拐杖坐在坡上放羊……一搭里去大窝村的庙会上听戏……你咱就一个人先去了……他爹,你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呀……”

    二娃和三娃还不知道他们的爹已经死了,看到他娘哭他们也跟着哭了起来,车里面哭声、叫声乱作一团。候队长把车直接开到了县医院太平房门口,牛曾氏推开太平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男人牛富海。牛富海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太平房的水泥台上,孟春微弱的阳光夹杂着死亡的气息,从门外斜斜地照进来照在牛富海的脸上。牛富海安详地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地张着像是睡着了。躺在水泥台上的牛富海再也不会鼾声四起,再也不会在夜里翻过身来懊恼地一把推开牛曾氏说:“你压着我的胳膊了……”躺在水泥台上的牛富海,再也不会在村路上跑来跑去逢人就吹了……

    牛曾氏一只手拉着牛富海胳膊,一只手拍着牛富海的肩膀,哭嚎着:“他爹呀……他爹……”

    三娃知道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他拉着爹冰冷冰冷的手,哭得脖子一抽一抽地对二娃说:“哥,咱爹死了……咱爹再也不会在村里走来走去了……咱爹再也不会跟咱们说话了……哥,咱爹死了,就没有人给我买糖吃了……”三娃说着把头仰起来看着天花板呜呜地哭着……

    二娃看到娘和三娃都在哭,他也跟着哭起来。二娃哭起来“嗷嗷”的跟狗叫似的……

    牛曾氏哭了一会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擦了擦了脸上的泪,突然开口问站在身旁的候队长:“他是不是三月二十三那天出的事?”

    候队长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的?他确实是那天出的事,他出了事几天后我们才知道的。”

    牛富海确实是在三月二十三那天出的事,本来他可以躲过这一劫的。那天轮不到他出车,但司机小王病了,他只好替他出车去省城里拉货。出了这趟车后,下一次就轮到他去上海了。一想到再过几天就能带着亲家公到上海去治腿了,牛富海的心情格外的好。车到了离县城有一百多里的柳庄崖时出了点小毛病,牛富海把车修好花了不少的时间,为了赶时间他把车开得飞快。这条路他跑了多年有了经验,就是闭着眼睛开也不会出错。多年的开车经验又跑着同样的一条路,他过于自信了,他的自信导致了他的死亡。车子下柳庄崖那道有名的十二里长崖里,他没有减速。平时车队的司机到了这儿都要捏着一把汗,小心的开才过得去。这儿山高路险,车队的司机们管这道崖叫“索命崖”,意思到了这儿一不小心,小命就会让阎王勾了去。那天也该牛富海倒霉,车子要下十二里长崖时,他遇到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妮子拦车。平时只要有人拦车,牛富海都会顺路捎他们一程。这儿人烟稀少天又快黑了,牛富海没有多想就让这妮子上了车。这妮子长得倒是挺耐看的,白晰的脸上长着一对杏仁眼。美中不足的是这妮子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很是显眼。牛富海心想,有了这道疤痕,这妮子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好婆家了。这妮子上了车后寡言少语脸色阴得可怕,牛富海觉得有点不对劲,平时这些人上了车,总要和他拉拉家常说些道谢的话。他正想问问身边这妮子到底遇到啥烦心事时,这妮子突然之间冲他冷笑了一下。牛富海心知不妙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莫不是遇上了平时他们常说的“鬼搭车”,出门在外尤其是做司机的最忌讳这种事。身边这个漂亮妮子是不是鬼他不敢确定,但从这个妮子的衣着和表情来看不是寻常之人,哪有一个妮子天黑后还独身一个人出门的,而且还穿着一身黑衣服。牛富海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不觉间把车子开得飞一样的快。他想尽快冲过这道索命崖,只要过了这道崖前面就有人家了。就在车子要拐一个“之”字弯时,他手一滑一个方向没打过来,车子冲出了悬崖。在车子冲向悬崖的那一刻,这个妮子冷笑了几声后就不见了。车子掉向悬崖时,牛富海向远在迷失沟的婆娘牛曾氏长长地喊了一句:

    “他娘,我去了……”

    车子掉下悬崖后,牛富海就没挪窝死在了车里。过了七八天,他的尸首才被一个放羊的老汉发现。

    牛富海出事的前一天晚上,牛曾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一个素不相识的额头上有一道疤痕的黑衣妮子,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要送给她。妮子的一身黑衣和小狗雪白的长毛,在牛曾氏的梦中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牛曾氏惊诧不已。她从黑衣妮子手里接过狗时,狗还活蹦乱跳的,没想到她只在怀里抱了一会儿,狗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她看看这只狗已经死掉了,就把它还给了这个黑衣妮子。黑衣妮子接过狗后冷笑着,头也不回地从院门里走了出去。这个妮子临出院门时,回过头来冷冷地冲她说了一句:

    “你不要后悔!”

    牛曾氏第二天就把这个蹊跷的梦对梅女说了。梅女想了想说:“肯定是前两个月窑根下压死的那只狗,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才做的这个梦。”

    梅女这么一说,牛曾氏也就没把这个梦放在心上。眼下牛富海出了事,牛曾氏才联想到这个梦竟然是给男人牛富海做下的。牛曾氏追悔莫及起来,要是当初在梦中不把狗还给那个妮子,牛富海兴许还有救。令牛曾氏纳闷地是这个额头上有一道疤痕的黑衣妮子,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她却形象鲜明地出现在她的梦中。在梦中她的面目是那样的清晰可辨,她要是站到人群里,没准她能一把把她拉出来。她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来索她男人的命,这个谜直到几年以后,牛曾氏在院里偷着埋狼肉时才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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