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周末总是热闹的一天，不管是大人小孩，上班的上学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会出来活动一番，或许自己一个人，或许一群一群的人，都不想窝在家里。虽然夏天仍然很闷热，可是出来游玩的家庭依旧不减，一周唯一的家庭日，能开心和家人小孩一块玩耍就这一天，就算末期快到了，戴雄一家还是会出门游玩。
经过一星期的学习监督，戴雄早就被闷得发慌，无心学习了。趁这一次机会，戴雄也拐着李空一起出门。这是白訫提议的，原本戴妈不同意，可是在白訫的坚持下，戴雄成功邀约李空一起游玩。
其实说出来游玩，只是到大楼附近的购物街和公园逛逛，戴爸并没有太多的工资可以带全家人去得太远的旅游区，所以就只能一家大小出来逛逛，吃个速食就算是家庭一日游了。
一路上，戴雄和李空两个打打闹闹，玩得不亦乐乎，当戴雄看到新奇的东西，总会叫李空一块看，而李空则一旁解释他们所看到的，一直取笑戴雄的笨脑袋，戴雄则是嘟着嘴追着李空打，感觉无忧无虑的模样。戴爸一直陪着他们两，这是戴爸和戴妈两人的约定，只要是假日，戴爸就必须照顾小孩。这一方面戴爸没多怨言，两个小孩跑着嬉闹，他就一旁跟着，两人研究新奇的东西，他就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带着轻轻的微笑，旁人都能感觉戴爸欣慰的幸福感。
白訫和戴妈在后头走着，看着戴雄和李空嬉闹玩乐，戴妈沉默不语，白訫跟在一旁迟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关于戴妈对李空真实的感觉。
帮助戴雄脱离某种困难，这是戴妈给他的任务。白訫起初以为戴雄的困难是在于怪异的李空，可是和戴雄真正地聊了关于他对李空的事情，戴雄的问题不仅仅是李空一个人，戴妈本身自己也有。戴妈对李空的抗拒感，让戴雄有了莫名的恐惧感，戴雄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可是也有着戴妈的慷慨的性情，他不愿意让李空自己一个人，也不愿意不听母亲的话，最后自己选择勉强笑着过日子。而戴妈肯定能察觉戴雄微小的变化，独自认定是李空将戴雄改变了。
这只是白訫自己对整件事情下的判断，实情是否如此，白訫自己也不敢断定，还是必须问了戴妈才可以。
“阿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问我？”戴妈好奇问道。
白訫捏了捏下巴，心想戴妈都已经带起话题的头，他就想问个究竟了。
“戴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抗拒着李空的存在？”白訫直白问道。
“你怎么这么问呢？”戴妈脸色惊讶问道。她并没有想到白訫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以为白訫会问关于戴雄或者李空的问题。
“其实我想我知道了你对戴雄忧虑的问题所在，只是想加以确定而已。”白訫认真地说道。
戴妈皱起眉头，经过一番思虑，然后看着蹲在前方玩乐的戴雄和李空，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聊，这里太吵了。”
白訫点头同意，戴妈给戴爸说要和白訫去另一边看看东西，戴雄转头看着父母两人，然后跑到白訫身边问道“阿訫，你要和妈妈去哪里？”
李空跟在后头，懒懒说道“走吧，戴雄，我们别烦着阿訫和阿姨了。”
白訫蹲下身子，和戴雄同一个身高，摸着戴雄的头说道“我只是和妈妈去买一些东西，你和爸爸还有小空一起玩，我和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李空在戴雄身后对白訫翻了白眼，显得极不耐烦。
“买东西？”戴雄歪着头问道。
白訫点头说道“这是给阿雄你买的礼物，只要你考到好成绩，我就送给你。”
“钱肯定不是你付，还说是你送。”李空喃喃道。
白訫的笑容僵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对李空的冷嘲热讽硬一笑带过。白訫怀疑自己离开前是否会被李空的一字一句给气得心脏病并发，虽然家族病没有这个病史。
“真的吗？”戴雄抓着白訫的手臂，兴奋问道。
白訫只是点头后，戴雄就跑到戴爸身边抓着戴爸的手，满脸兴奋说个不停。白訫大概能猜出戴雄说话的内容，李空在一旁听着，只见眉间的皱纹更深。
戴妈向戴爸交代清楚后，走会白訫身边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白訫尾随着戴妈三跨两步地快速远离了戴雄三人。当拐弯后，戴妈才松了一口气。
“戴妈，其实你不需要这么紧张。”白訫关心道。
“阿訫，你刚刚为什么这么问我对小空的看法？”戴妈严肃问道，眼里平日关爱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解。
白訫给戴妈解释并且述说晚上和戴雄的聊天内容，并且说出自己向戴妈提出这个问题的理由。戴妈听着白訫所述说的，脸色一惊一诧，时而错愕，时而忧虑，白訫看戴妈这反应，认为戴妈显然不晓得自己对戴雄已经造成不小的心理恐惧不安。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才会问你为何对小空这么抗拒。”白訫将一切述说后，他和戴妈已经走到了隔着刚刚的购物街两条街的公园里。
白訫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这是戴妈以前安慰并且答应收留他的公园，不过这一回是白訫试着了解戴妈的情况。
戴妈和白訫坐在公园的石椅上，戴妈独自一人沉默了很久，从白訫开始述说一切的时候，她就一直沉默不语。白訫看不清戴妈眼里的思绪，只是知道戴妈现在需要理清一瞬间补充的新讯息和重新思考一些问题，对于李空和戴雄的问题。
白訫看着公园里散步的老人和小孩，只能模糊想起小时候曾经和父母出来游玩的回忆，只要是一个小石头或者一朵野花，也能让自己开心，可是上了初中后，课业开始接续而来，玩乐也不间断，自己逐渐忽略了父母，难道这也算是成长的过程之一吗？
“阿訫，你认为阿雄现在的笑容怎么样？”戴妈幽幽问道。
白訫看着戴妈，并不了解戴妈的这个问题的意义，想了一遍才回答道“第一次接触阿雄，我会说那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笑容，可是接触深了，才能感觉他的笑容其实是为了面对人才笑的。”
戴妈听了白訫的回答后，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嗯，阿雄这一点和戴妈你很像。”白訫鼓起勇气说道。
戴妈诧异看着白訫，然后又似笑非笑说道“阿訫，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贴心，虽然你只有十九岁。”
公园里玩乐的小朋友，玩得满头大汗，被太阳晒得脸红耳赤，孩子的哈哈开朗大笑，可是在戴妈眼里却是浑浊不清，满脑子的回忆在眼前重现。
“以前，阿雄也像这些孩子，笑得很开朗，如果小空一家没有搬到我们这社区来，阿雄可能再也不会笑。”戴妈忧心忡忡说道。
“小空搬来之前？小空搬来之前阿雄发生了什么事？”白訫不解问道。
戴妈双手紧握，双眉紧皱，脸色沉重道“阿雄本来是一个很爱笑的孩子，也很喜欢帮助别人，邻居们对他也是疼爱有加，我每天最大的享受就是在晚餐时间听着阿雄说着学校里的事情，就算是小事，阿雄也可以笑得很开心。”
“可是发生了变化？”白訫将手放在戴妈紧握的双手，关心问道。
“阿訫，你不应该切断话题，你知道要说这段往事会让戴妈白了多少头发吗？”戴妈勉强笑道，明白白訫想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自己也顺了一口气。
白訫把手缩回去，抓着头发，感到不好意思，傻笑了一番。
戴妈脸色已经没刚刚那么紧绷，双手放松了一些，收起笑容继续说道“如你所说，的确发生了变化，不过我没及时发现，我没发现每次晚餐的笑声越来越少，我没发现阿雄越来越少说话，当我发现的异状的时候，阿雄已经抱着我大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心都慌了。”
阿訫昨天也看到戴雄哭的模样，习惯了戴雄的笑容，他哭的时候真的会让身边的人都不知所措，所以他多多少少也能体会戴妈的心情。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一趟，班主任才告诉我阿雄已经长时间被同学欺负和取笑，阿雄在考试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成绩，班上的表现时常闹笑话，许多老师对他都爱理不理，小孩童年无知也和老师一样，模仿老师的语调，天天取笑戴雄，时间久了取笑进一步变成了欺负。”戴妈述说着戴雄数年前一段经历，眼神里满是惭愧，白訫可想象当时的戴妈对自己的粗心是有多懊悔。
“我和戴爸多次质问校方为何阿雄经历了这种事情，竟然还不通知我们，可是校方的回应总是推三阻四，并没有正面的回应，想将事情不了了之，最后班主任不忍心，悄悄地告诉我们，欺负阿雄的那几个学生父母给了一笔‘费用’解决这件事，所以叫我们打消纠缠学校的这个念头。”戴妈平淡说道，努力平复自己不稳定的情绪。
戴妈抬起头的时候，白訫看到戴妈眼角处已有泪光，白訫觉得自己有一点不忍心，让戴妈述说这么悲痛的经历，可是为了戴雄，他没有打断戴妈接下去的话“我们家里穷，没可能帮阿雄处理好这件事情，也没可能办理转校，其他小学都太远了，我不放心让阿雄走路回来，我自己也没时间接送他，最后我们只能选择妥协，让阿雄继续留在那间学校，不过校方也允许阿雄换另一个班上课。”
“这时候，小空一家就搬到这社区了？”白訫不忍心戴妈持续回忆这个事件，再次打断话题。
“谢谢你，阿訫，不过这件事情必须给你说清楚，你才知道要怎么帮阿雄，或者帮我”戴妈依旧勉强笑道，她明白白訫所做的一切，也明白这一切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为了自己，她知道她还没说完。
戴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空说道“那时候小空一家早已搬进我们这个小区，只不过他们生活很低调，所以左邻右舍并不了解他们一家的生活状况，连有没有小孩都不知道，由于阿雄的事情，我和戴爸也没注意他们一家人的事情。”
白訫见识这个社区的消息流通能力，不管大事小事，好事坏事，很快传遍每家每户的耳里，可是连一个新住户有没孩子都打听不了，这家人的低调实在让人有所诧异。
“阿雄换了班级后，晚餐里慢慢开始新话题，阿雄也开始笑了，我和戴爸才觉得阿雄又恢复原样了，可是我们都没发觉阿雄的笑容和他的话题里都有着小空，直到有一天阿雄带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回家，我们才知道这孩子就是住我们楼上新邻居的孩子，左邻右舍也才开始熟悉这家人。”戴妈语气不变说道，只是当提及李空，神情有稍转变不安。
“戴妈，照你这么说，阿雄应该是由于小空而有了变化，那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抗拒心理？”白訫再一次问这一个问题，他知道这是所有事情的来源，所以必须搞清楚。
戴妈这回沉默了很久，她眯起双眼看着清澈的天空，仿佛天空正在告诉她实情的来由。白訫这一回没有打扰戴妈的思绪，他知道要将李空所说的话理清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你第一次和小空说话的时候，你应该也觉得他很奇怪，你想知道他多少事情？或许是所有事情？”戴妈忐忑不安问道。
李空一个小孩身上到底能有多少秘密，白訫是不敢想象，一个小孩能有这样的表情，处事圆滑，效率不在话下，如果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新鲜人绝对会有很多公司抢着签约。可是李空只是一个小孩，他只是一个小孩，并不是一个成人，白訫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李空的行为实在太让他匪夷所思。
“所有事情。”白訫斩钉截铁说道。
戴妈转身，正面看着白訫，抓着他的手说道“或许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多少，也没人会相信，可是句句属实，所以请你听清楚。”
白訫被戴妈的动作搞得心里也紧张了，他只能僵硬地点头答应。
“小空，他今年只有9岁，本来应该就读三年级的他现在和11岁的阿雄读者同一个年级，上课不念书，下课陪着阿雄玩闹，放学教阿雄功课，这些是刚认识李空我所知道的，时间久了，我发觉小空并不只是小孩，他总是能透过一些方式取得我和戴爸的同意，让阿雄去他家或者在我们家用餐，那时候我认为小空他只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孩子。”戴妈缓慢说道，怕自己说漏了一字一句。
白訫的手背感觉到戴妈的手汗，感觉到戴妈回忆里的恐惧，他只能更用心去听戴妈所说的经历，然后好好安慰她。可是……
九岁？小空只有九岁？我都已经是他的一倍了，他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多事情？
“直到有一次我去了一趟小空的家，为了给小空的父母道谢，我才发觉当中的差异，小空的妈妈并不欢迎我的来访，而且恶言相向，感觉不出是一个低调的家庭，那时候刚好阿雄和小空放学回家，李妈看到小空就赶紧闭上了嘴，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小空脸上的微笑，经过我身旁关上门后，我能清晰听到门后他说了一句‘妈，你这笨女人又在做什么蠢事’，一个小孩对母亲说出如此大义不道的话，他母亲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戴妈神色瞬间变得紧张，不过话语还很清晰。
白訫感觉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紧，如果是一个壮汉，他认为可能他瘦干的手掌早已被捏碎。可是听到戴妈所说的一切，他只能想象李空所做的一切，那冷漠的表情，尖锐的语言，狠毒的眼神，全在戴妈的言语间形成了一个舞台，上面表演的是一个小孩和一个妇女，观众只有白訫一人，可是白訫只能心里拨凉拨凉地观赏。
“这件事之后，我能感觉到小空看我的眼神变了，在阿雄和我的面前是两个模样，我尝试禁止阿雄去找小空，可是小空总有办法得到我的赞同，就算我不愿意。”戴妈无奈道。
“后来，我找了小空聊天，想了解他是怎么一个孩子，可是他竟然说‘阿姨，你不要这么麻烦了解我，我只是想看好戴雄而已，请您别打扰，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戴妈整个额头都是汗水，全身在发抖，抓着白訫的小手也抖个不停。
“阿訫，你应该看看小空那时候的表情，你不会相信那是一个小孩的表情，他笑着和我说这番话，可是那个笑容不是你我都会笑出来的。”戴妈闭起双眼，恐惧着回忆里的内容。
“戴妈，冷静一点，没事的，我们会解决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了。”白訫手忙脚乱地安抚着戴妈，他第一次看到戴妈脸色如此苍白无色，如死灰一般。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恐惧而已。”戴妈阻止了白訫安抚的动作，继续说道。
“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恐惧着小空，我和戴爸说过这回事，可是他不相信一个小孩能做到那个模样，而阿雄对小空的信任大大超过我的想象，最后我只能任由小空摆布，然后我自己逼迫我自己不去想这回事，逼迫自己相信一个小孩不会做到如此地步，直到遇上了你。”戴妈看着白訫，眼里传达出精神紧张的讯息。
这就是戴妈微笑的面具真面目？尝试用微笑面对一切不可能，用微笑欺骗自己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能，这是有多严重的心理病态？
白訫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想象自己迟些日子来到这个家，到底会变成一个恐怖的剧情。
“戴妈，那你认为小空有没有伤害阿雄？”白訫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顺口问了出来。
戴妈神色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没有，阿雄到现在从来没有受过伤害，而且还学会用微笑面对问题，做的比我还好，微笑得比我还要温柔，我相信这也是小空带来的影响。”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完全信任小空的话，你就不会那么担心？”白訫这个完全是突发奇想，可是对于李空，他有十足的把握，李空是绝对不会伤害戴雄。
戴妈不明其意看着白訫，遇到这种状况，哪里还有可能信任李空？
“叫你突然信任小空的确有点困难，可是阿雄到现在不是没受过伤吗？”白訫头脑里面只是想到这个方法减轻代码的心理负担。
戴妈眼神出现了迟疑，对白訫的理论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阿雄和小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们现在是很快乐地玩在一块，至少这说明小空并没有要伤害阿雄的意思，而且他还排斥着我，这也代表着他在保护阿雄，所以其实你可以不需要那么担心。”白訫心里问了自己这一套理论到底有多少的把握，可是他自己也拿不准。
戴妈眼里再次出现迟疑的思绪，微微点了头，表示同意。
“虽然小空很奇怪，可是对阿雄我认为他是全心全意要保护他，其实阿雄本身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只要你能好好对待小空就好了，我相信他也是一个很寂寞的孩子，因为阿雄有着最温柔的笑容，照耀最黑暗的心灵，现在的阿雄已经是在照顾着小空，不让小空更疯狂。”白訫很有信心说道，这番结语他倒是蛮有自信，对于李空，他依然不熟悉，可是至少他对戴雄一家人是无害的，只是戴妈的心理压力，造成了戴雄也有心理压力，最后李空也担心了，而形成了一个恶果循环。
戴妈双手依然抓着白訫的手，额头顶着握紧的双手，仿佛是在祈祷的模样，两人维持了这个姿势一段时间。戴妈和白訫两人又没说话。
戴妈最后放开了白訫的手，站起身伸伸懒腰，深呼吸了几回，转身对白訫说道“我们回去吧，他们可能在等我们了，我们逛街也逛太久了。”
白訫再次尾随着戴妈，不过心里踏实了很多，至少戴妈最后的笑容是真实的，可能是解脱了，白訫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夏天的天空本来就清澈，只是不知道为啥有人就是可以看到白云，而忘记了蓝天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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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出来游玩，只是到大楼附近的购物街和公园逛逛，戴爸并没有太多的工资可以带全家人去得太远的旅游区，所以就只能一家大小出来逛逛，吃个速食就算是家庭一日游了。
一路上，戴雄和李空两个打打闹闹，玩得不亦乐乎，当戴雄看到新奇的东西，总会叫李空一块看，而李空则一旁解释他们所看到的，一直取笑戴雄的笨脑袋，戴雄则是嘟着嘴追着李空打，感觉无忧无虑的模样。戴爸一直陪着他们两，这是戴爸和戴妈两人的约定，只要是假日，戴爸就必须照顾小孩。这一方面戴爸没多怨言，两个小孩跑着嬉闹，他就一旁跟着，两人研究新奇的东西，他就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带着轻轻的微笑，旁人都能感觉戴爸欣慰的幸福感。
白訫和戴妈在后头走着，看着戴雄和李空嬉闹玩乐，戴妈沉默不语，白訫跟在一旁迟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关于戴妈对李空真实的感觉。
帮助戴雄脱离某种困难，这是戴妈给他的任务。白訫起初以为戴雄的困难是在于怪异的李空，可是和戴雄真正地聊了关于他对李空的事情，戴雄的问题不仅仅是李空一个人，戴妈本身自己也有。戴妈对李空的抗拒感，让戴雄有了莫名的恐惧感，戴雄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可是也有着戴妈的慷慨的性情，他不愿意让李空自己一个人，也不愿意不听母亲的话，最后自己选择勉强笑着过日子。而戴妈肯定能察觉戴雄微小的变化，独自认定是李空将戴雄改变了。
这只是白訫自己对整件事情下的判断，实情是否如此，白訫自己也不敢断定，还是必须问了戴妈才可以。
“阿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问我？”戴妈好奇问道。
白訫捏了捏下巴，心想戴妈都已经带起话题的头，他就想问个究竟了。
“戴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抗拒着李空的存在？”白訫直白问道。
“你怎么这么问呢？”戴妈脸色惊讶问道。她并没有想到白訫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以为白訫会问关于戴雄或者李空的问题。
“其实我想我知道了你对戴雄忧虑的问题所在，只是想加以确定而已。”白訫认真地说道。
戴妈皱起眉头，经过一番思虑，然后看着蹲在前方玩乐的戴雄和李空，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聊，这里太吵了。”
白訫点头同意，戴妈给戴爸说要和白訫去另一边看看东西，戴雄转头看着父母两人，然后跑到白訫身边问道“阿訫，你要和妈妈去哪里？”
李空跟在后头，懒懒说道“走吧，戴雄，我们别烦着阿訫和阿姨了。”
白訫蹲下身子，和戴雄同一个身高，摸着戴雄的头说道“我只是和妈妈去买一些东西，你和爸爸还有小空一起玩，我和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李空在戴雄身后对白訫翻了白眼，显得极不耐烦。
“买东西？”戴雄歪着头问道。
白訫点头说道“这是给阿雄你买的礼物，只要你考到好成绩，我就送给你。”
“钱肯定不是你付，还说是你送。”李空喃喃道。
白訫的笑容僵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对李空的冷嘲热讽硬一笑带过。白訫怀疑自己离开前是否会被李空的一字一句给气得心脏病并发，虽然家族病没有这个病史。
“真的吗？”戴雄抓着白訫的手臂，兴奋问道。
白訫只是点头后，戴雄就跑到戴爸身边抓着戴爸的手，满脸兴奋说个不停。白訫大概能猜出戴雄说话的内容，李空在一旁听着，只见眉间的皱纹更深。
戴妈向戴爸交代清楚后，走会白訫身边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白訫尾随着戴妈三跨两步地快速远离了戴雄三人。当拐弯后，戴妈才松了一口气。
“戴妈，其实你不需要这么紧张。”白訫关心道。
“阿訫，你刚刚为什么这么问我对小空的看法？”戴妈严肃问道，眼里平日关爱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解。
白訫给戴妈解释并且述说晚上和戴雄的聊天内容，并且说出自己向戴妈提出这个问题的理由。戴妈听着白訫所述说的，脸色一惊一诧，时而错愕，时而忧虑，白訫看戴妈这反应，认为戴妈显然不晓得自己对戴雄已经造成不小的心理恐惧不安。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才会问你为何对小空这么抗拒。”白訫将一切述说后，他和戴妈已经走到了隔着刚刚的购物街两条街的公园里。
白訫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这是戴妈以前安慰并且答应收留他的公园，不过这一回是白訫试着了解戴妈的情况。
戴妈和白訫坐在公园的石椅上，戴妈独自一人沉默了很久，从白訫开始述说一切的时候，她就一直沉默不语。白訫看不清戴妈眼里的思绪，只是知道戴妈现在需要理清一瞬间补充的新讯息和重新思考一些问题，对于李空和戴雄的问题。
白訫看着公园里散步的老人和小孩，只能模糊想起小时候曾经和父母出来游玩的回忆，只要是一个小石头或者一朵野花，也能让自己开心，可是上了初中后，课业开始接续而来，玩乐也不间断，自己逐渐忽略了父母，难道这也算是成长的过程之一吗？
“阿訫，你认为阿雄现在的笑容怎么样？”戴妈幽幽问道。
白訫看着戴妈，并不了解戴妈的这个问题的意义，想了一遍才回答道“第一次接触阿雄，我会说那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笑容，可是接触深了，才能感觉他的笑容其实是为了面对人才笑的。”
戴妈听了白訫的回答后，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嗯，阿雄这一点和戴妈你很像。”白訫鼓起勇气说道。
戴妈诧异看着白訫，然后又似笑非笑说道“阿訫，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贴心，虽然你只有十九岁。”
公园里玩乐的小朋友，玩得满头大汗，被太阳晒得脸红耳赤，孩子的哈哈开朗大笑，可是在戴妈眼里却是浑浊不清，满脑子的回忆在眼前重现。
“以前，阿雄也像这些孩子，笑得很开朗，如果小空一家没有搬到我们这社区来，阿雄可能再也不会笑。”戴妈忧心忡忡说道。
“小空搬来之前？小空搬来之前阿雄发生了什么事？”白訫不解问道。
戴妈双手紧握，双眉紧皱，脸色沉重道“阿雄本来是一个很爱笑的孩子，也很喜欢帮助别人，邻居们对他也是疼爱有加，我每天最大的享受就是在晚餐时间听着阿雄说着学校里的事情，就算是小事，阿雄也可以笑得很开心。”
“可是发生了变化？”白訫将手放在戴妈紧握的双手，关心问道。
“阿訫，你不应该切断话题，你知道要说这段往事会让戴妈白了多少头发吗？”戴妈勉强笑道，明白白訫想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自己也顺了一口气。
白訫把手缩回去，抓着头发，感到不好意思，傻笑了一番。
戴妈脸色已经没刚刚那么紧绷，双手放松了一些，收起笑容继续说道“如你所说，的确发生了变化，不过我没及时发现，我没发现每次晚餐的笑声越来越少，我没发现阿雄越来越少说话，当我发现的异状的时候，阿雄已经抱着我大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心都慌了。”
阿訫昨天也看到戴雄哭的模样，习惯了戴雄的笑容，他哭的时候真的会让身边的人都不知所措，所以他多多少少也能体会戴妈的心情。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一趟，班主任才告诉我阿雄已经长时间被同学欺负和取笑，阿雄在考试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成绩，班上的表现时常闹笑话，许多老师对他都爱理不理，小孩童年无知也和老师一样，模仿老师的语调，天天取笑戴雄，时间久了取笑进一步变成了欺负。”戴妈述说着戴雄数年前一段经历，眼神里满是惭愧，白訫可想象当时的戴妈对自己的粗心是有多懊悔。
“我和戴爸多次质问校方为何阿雄经历了这种事情，竟然还不通知我们，可是校方的回应总是推三阻四，并没有正面的回应，想将事情不了了之，最后班主任不忍心，悄悄地告诉我们，欺负阿雄的那几个学生父母给了一笔‘费用’解决这件事，所以叫我们打消纠缠学校的这个念头。”戴妈平淡说道，努力平复自己不稳定的情绪。
戴妈抬起头的时候，白訫看到戴妈眼角处已有泪光，白訫觉得自己有一点不忍心，让戴妈述说这么悲痛的经历，可是为了戴雄，他没有打断戴妈接下去的话“我们家里穷，没可能帮阿雄处理好这件事情，也没可能办理转校，其他小学都太远了，我不放心让阿雄走路回来，我自己也没时间接送他，最后我们只能选择妥协，让阿雄继续留在那间学校，不过校方也允许阿雄换另一个班上课。”
“这时候，小空一家就搬到这社区了？”白訫不忍心戴妈持续回忆这个事件，再次打断话题。
“谢谢你，阿訫，不过这件事情必须给你说清楚，你才知道要怎么帮阿雄，或者帮我”戴妈依旧勉强笑道，她明白白訫所做的一切，也明白这一切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为了自己，她知道她还没说完。
戴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空说道“那时候小空一家早已搬进我们这个小区，只不过他们生活很低调，所以左邻右舍并不了解他们一家的生活状况，连有没有小孩都不知道，由于阿雄的事情，我和戴爸也没注意他们一家人的事情。”
白訫见识这个社区的消息流通能力，不管大事小事，好事坏事，很快传遍每家每户的耳里，可是连一个新住户有没孩子都打听不了，这家人的低调实在让人有所诧异。
“阿雄换了班级后，晚餐里慢慢开始新话题，阿雄也开始笑了，我和戴爸才觉得阿雄又恢复原样了，可是我们都没发觉阿雄的笑容和他的话题里都有着小空，直到有一天阿雄带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回家，我们才知道这孩子就是住我们楼上新邻居的孩子，左邻右舍也才开始熟悉这家人。”戴妈语气不变说道，只是当提及李空，神情有稍转变不安。
“戴妈，照你这么说，阿雄应该是由于小空而有了变化，那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抗拒心理？”白訫再一次问这一个问题，他知道这是所有事情的来源，所以必须搞清楚。
戴妈这回沉默了很久，她眯起双眼看着清澈的天空，仿佛天空正在告诉她实情的来由。白訫这一回没有打扰戴妈的思绪，他知道要将李空所说的话理清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你第一次和小空说话的时候，你应该也觉得他很奇怪，你想知道他多少事情？或许是所有事情？”戴妈忐忑不安问道。
李空一个小孩身上到底能有多少秘密，白訫是不敢想象，一个小孩能有这样的表情，处事圆滑，效率不在话下，如果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新鲜人绝对会有很多公司抢着签约。可是李空只是一个小孩，他只是一个小孩，并不是一个成人，白訫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李空的行为实在太让他匪夷所思。
“所有事情。”白訫斩钉截铁说道。
戴妈转身，正面看着白訫，抓着他的手说道“或许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多少，也没人会相信，可是句句属实，所以请你听清楚。”
白訫被戴妈的动作搞得心里也紧张了，他只能僵硬地点头答应。
“小空，他今年只有9岁，本来应该就读三年级的他现在和11岁的阿雄读者同一个年级，上课不念书，下课陪着阿雄玩闹，放学教阿雄功课，这些是刚认识李空我所知道的，时间久了，我发觉小空并不只是小孩，他总是能透过一些方式取得我和戴爸的同意，让阿雄去他家或者在我们家用餐，那时候我认为小空他只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孩子。”戴妈缓慢说道，怕自己说漏了一字一句。
白訫的手背感觉到戴妈的手汗，感觉到戴妈回忆里的恐惧，他只能更用心去听戴妈所说的经历，然后好好安慰她。可是……
九岁？小空只有九岁？我都已经是他的一倍了，他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多事情？
“直到有一次我去了一趟小空的家，为了给小空的父母道谢，我才发觉当中的差异，小空的妈妈并不欢迎我的来访，而且恶言相向，感觉不出是一个低调的家庭，那时候刚好阿雄和小空放学回家，李妈看到小空就赶紧闭上了嘴，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小空脸上的微笑，经过我身旁关上门后，我能清晰听到门后他说了一句‘妈，你这笨女人又在做什么蠢事’，一个小孩对母亲说出如此大义不道的话，他母亲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戴妈神色瞬间变得紧张，不过话语还很清晰。
白訫感觉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紧，如果是一个壮汉，他认为可能他瘦干的手掌早已被捏碎。可是听到戴妈所说的一切，他只能想象李空所做的一切，那冷漠的表情，尖锐的语言，狠毒的眼神，全在戴妈的言语间形成了一个舞台，上面表演的是一个小孩和一个妇女，观众只有白訫一人，可是白訫只能心里拨凉拨凉地观赏。
“这件事之后，我能感觉到小空看我的眼神变了，在阿雄和我的面前是两个模样，我尝试禁止阿雄去找小空，可是小空总有办法得到我的赞同，就算我不愿意。”戴妈无奈道。
“后来，我找了小空聊天，想了解他是怎么一个孩子，可是他竟然说‘阿姨，你不要这么麻烦了解我，我只是想看好戴雄而已，请您别打扰，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戴妈整个额头都是汗水，全身在发抖，抓着白訫的小手也抖个不停。
“阿訫，你应该看看小空那时候的表情，你不会相信那是一个小孩的表情，他笑着和我说这番话，可是那个笑容不是你我都会笑出来的。”戴妈闭起双眼，恐惧着回忆里的内容。
“戴妈，冷静一点，没事的，我们会解决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了。”白訫手忙脚乱地安抚着戴妈，他第一次看到戴妈脸色如此苍白无色，如死灰一般。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恐惧而已。”戴妈阻止了白訫安抚的动作，继续说道。
“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恐惧着小空，我和戴爸说过这回事，可是他不相信一个小孩能做到那个模样，而阿雄对小空的信任大大超过我的想象，最后我只能任由小空摆布，然后我自己逼迫我自己不去想这回事，逼迫自己相信一个小孩不会做到如此地步，直到遇上了你。”戴妈看着白訫，眼里传达出精神紧张的讯息。
这就是戴妈微笑的面具真面目？尝试用微笑面对一切不可能，用微笑欺骗自己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能，这是有多严重的心理病态？
白訫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想象自己迟些日子来到这个家，到底会变成一个恐怖的剧情。
“戴妈，那你认为小空有没有伤害阿雄？”白訫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顺口问了出来。
戴妈神色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没有，阿雄到现在从来没有受过伤害，而且还学会用微笑面对问题，做的比我还好，微笑得比我还要温柔，我相信这也是小空带来的影响。”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完全信任小空的话，你就不会那么担心？”白訫这个完全是突发奇想，可是对于李空，他有十足的把握，李空是绝对不会伤害戴雄。
戴妈不明其意看着白訫，遇到这种状况，哪里还有可能信任李空？
“叫你突然信任小空的确有点困难，可是阿雄到现在不是没受过伤吗？”白訫头脑里面只是想到这个方法减轻代码的心理负担。
戴妈眼神出现了迟疑，对白訫的理论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阿雄和小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们现在是很快乐地玩在一块，至少这说明小空并没有要伤害阿雄的意思，而且他还排斥着我，这也代表着他在保护阿雄，所以其实你可以不需要那么担心。”白訫心里问了自己这一套理论到底有多少的把握，可是他自己也拿不准。
戴妈眼里再次出现迟疑的思绪，微微点了头，表示同意。
“虽然小空很奇怪，可是对阿雄我认为他是全心全意要保护他，其实阿雄本身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只要你能好好对待小空就好了，我相信他也是一个很寂寞的孩子，因为阿雄有着最温柔的笑容，照耀最黑暗的心灵，现在的阿雄已经是在照顾着小空，不让小空更疯狂。”白訫很有信心说道，这番结语他倒是蛮有自信，对于李空，他依然不熟悉，可是至少他对戴雄一家人是无害的，只是戴妈的心理压力，造成了戴雄也有心理压力，最后李空也担心了，而形成了一个恶果循环。
戴妈双手依然抓着白訫的手，额头顶着握紧的双手，仿佛是在祈祷的模样，两人维持了这个姿势一段时间。戴妈和白訫两人又没说话。
戴妈最后放开了白訫的手，站起身伸伸懒腰，深呼吸了几回，转身对白訫说道“我们回去吧，他们可能在等我们了，我们逛街也逛太久了。”
白訫再次尾随着戴妈，不过心里踏实了很多，至少戴妈最后的笑容是真实的，可能是解脱了，白訫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夏天的天空本来就清澈，只是不知道为啥有人就是可以看到白云，而忘记了蓝天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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