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祭祀风波
青国地处南方，别国尚处在霜雪连天之时青已是一片春意盎然。就如此刻的琉璎湖，湖畔清风拂柳，湖中青莲丛丛。
先帝在时于琉璎湖东畔修建清芷苑，每年青莲初开时都会来此，并命宫人采取新鲜的莲叶泡清莲茶，饮后清心火、平肝火、泻脾火、降肺火，有清热养神之功效。
今日乃是幸村与迹部等人在千黎逗留的最后一日，故手塚在兮善的提议下于清芷苑摆下莲茶宴，众君臣共赏春日之湖景，品莲茶之甘甜。
虽是早春时节但湖中莲花都已竞相绽放，宫中各处常有宫女划着小舟下水采莲，并舒展歌喉唱起那一曲《采莲曲》：“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风起湖难度，莲多采未稀。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香茶、清风、蓝天、碧水、仙乐……这人间极致的美事也不过如此吧？”冰帝忍足小饮一口青莲，不自觉地微微摇头回味着。
“我仿佛觉得此刻正置身于江南某处的小镇一般。”冰帝凤长太郎浅饮一口闭目回味，不知是在品茶香还是在为身处的美景陶醉。
“花荫密，竹影疏，月光照临，如积水空明，可迎远亲，可睦近邻，可闲庭信步。”立海柳莲二是文人，所喜爱的就是种宁静、淡雅的境界。
“此刻手中一杯清茶当真是胜过前几日所有的山珍海味呀。”不知是哪位大臣的感慨。
“东帝殿下，”自从佩剑被影舞折断后就极少言语的真田眼下突然开口，还真是让在座之人都微微讶异，“敢问朔王不二周助此刻身在何处？”
今日不二不曾作陪，似乎连手塚和乾也不知他的去向。
手塚不语只望向乾，乾接口回答，右手指向窗外：“不二啊……在那儿。”
其实不只是乾，在座许多人都望见了：平静的湖面上有一小舟正随波荡漾，不二立于船尾吹着玉笛，合着宫女的歌声，舒缓轻柔得不沾一丝凡尘之气。影舞手执油纸伞坐于船头，一双纤纤玉足浸于湖水中。二人泛舟湖上，所谓神仙眷侣应该就是如此这般吧。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年华。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柳莲二以指沾水，边吟边在桌面上写下此诗，群臣尽皆赞许。
宫女替幸村又斟上一杯茶，幸村端详着杯底的茶叶道：“杯中这两片互相依附的莲叶，它们一定以为彼此能够依偎相伴到永远，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一片浮于水面，一片沉在杯底，如此周而复始直至这杯茶水趋于平淡无味。”
“北帝怎么突然谈起如此深奥的茶理？”迹部不爱饮茶，自然也就不是爱茶之人。
幸村抿嘴一笑：“朕只是觉得世间之人有缘者自可厮守到老，无缘者只能擦肩而过，或许短暂的相逢也可称作是有缘。”
“朕向来不是附庸风雅之人。”迹部显然不感兴趣，一双凌厉的眸子只盯着船头那白衣的少女。
此次千黎一行，立海及冰帝或多或少都有收获，不过世事无常如白云苍狗，日后会是如何，眼下又有何人能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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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澈王府行上原族祭祀大礼。
兮善乘金纱轿辇从王宫出发，而影舞则乘白纱轿辇自澈王府出发，原本应是一前一后的两顶轿辇因兮善如今已贵为王后而改为齐头并进。
青国年年都有贵族祭祀祖先，但王后出宫祭祖实属罕见，故此刻沿途不断有百姓跪地高声齐呼：“王后千岁！郡主千岁！”
虽不得见凤颜，兮善贵为国母仪态万千，仍在辇中不时向沿途百姓轻轻挥手示意。而影舞一身素白宗主华服，轻纱覆面，跪坐于辇中闭目养息。
此番有上原氏家仆，礼官加上护卫，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一百多人奔着上原宗祠而去，队首不见队尾。眼见前方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位于队首的护卫队长调转马头向后行至队伍后部的副队长处道：“今日百姓甚多，传令下去，部下各人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惊了两位大人，不到万不得已时亦不可同百姓发生冲突。”
“属下领命！”
斋公近卫公一早便已候在上原氏的宗祠前，此前近卫已斋戒三日，能为当朝王后主持娘家的祭祖仪式或许会是他身为礼官一生最盛的荣耀。
当影舞与着祭祀服饰的兮善步下轿辇时，近乎满城的百姓都聚到了宗祠前的大街上，议论非常：“不愧是深得君王宠爱的国母王后呢，连祭祀娘家都特许可用三牲六畜。”一门二女，一后一王妃，这可谓是青国立国以来最无上的荣耀。
于兮善，她是一个称职的国母，爱民如子，支持手塚休兵止战施仁政，因而深受百姓爱戴。而于影舞，生来不理世事，心中从来只在意不二周助，并非一位合格的宗主。
眼下近卫公诵读完由兮善亲笔所写的祭祀颂文后，宗祠正门大开，姐妹二人正要踏进，却见祠内悬着两亮黄布条以朱笔写着大字，一书“教女无方”，一书“妄享祭祀”。
负责宗祠的卫兵和近卫瞬间都惨白了一张脸：怎的就会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这若是宗主怪罪下来……
近卫偷偷打量影舞的脸色，她却一如方才般面无表情，似是不以为意，可他仍不敢松下那口气：任何时候，不可捉摸的倾城郡主都比雍容严肃的王后娘娘来的危险。
“何人胆敢如此放肆！”兮善话音沉静却不怒而威，惊得众守卫与近卫纷纷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堂堂王后娘家的宗祠竟遭受如此离奇的羞辱，近卫浑身战栗着，一时无法找出合适的借口为自己的失职开脱。
兮善转过身看着近卫，秀眉紧蹙，言辞颇为严厉：“近卫，本宫先祖蒙受如此奇耻大辱，若不能给本宫满意答复，决不轻饶。”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闻言，一干人等磕头如捣蒜，想来连心慈仁厚的王后都怒不可遏，另一位主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宗祠内犹是如此风暴，祠外亦是一番风云。
“我们要见王后和郡主，让我们进去！”一中年女子面色端正，手中握着守卫士兵的长戟，不让卫兵有任何动作。
“你算什么人？娘娘与郡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卫兵一把甩开中年女子，后者没站稳差点倒地。
“姨母……我看还是就此作罢吧。”中年女子身后一名年轻女子，国色天香，貌美芳菲，虽着荆钗布裙却掩不住其珠玉的光华。
“咱们姨甥二人历尽千辛万苦，受尽种种磨难才走到这一步，怎可半途而废？”菊川恭子对菊川琉璃一番训斥，又转身去对另一名卫兵。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去！”卫兵执戟对着恭子大喝道。
“放肆！凭你们也敢如此对待我们姨甥二人？”恭子抬手指着琉璃，正色正声道，“你们可知这是何人？这位就是已故澈王爷膝下三姬君琉璃郡主！”
恭子一语惊众人，卫兵们面面相觑：“三姬君？琉璃……郡主？”
“尔等快滚！”方才的副队长从祠内走出，身上铠甲铿锵作响，“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对郡主说话？！”恭子毫不畏惧，挺身上前与副队长质对。
副队长厉声喝道：“天下谁人不知老澈王爷膝下只有两位郡主，何来什么三姬君？分明一派胡言！再敢诋毁王府名声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无知鼠辈，你这种低等的卫官知道些什么？”恭子不顾身后琉璃女的阻拦，径直就要往祠内闯，“速去通报王后与倾城，今日老身定要见到她们。”
“擅闯者杀无赦！”副队长不愿再多做口舌之争，拔出佩刀指向恭子，“这是尔等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我了！”
“啊！”琉璃被副队长那把闪着寒光的佩刀吓住了，只得再次上前拉着恭子，“姨母莫在强求，还是……还是算了吧，怨只怨琉璃与九泉之下的亡母命苦，都没有那等福分。”
“你懂什么？！”恭子对着琉璃又是一顿训斥，“我们今日寻的本就是属于你的，旁人谁都夺不去，你纵使不为自己也要替过世的姐姐争上一口气。”
“可……”眼见围观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琉璃愈发犹豫着：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老澈王爷与她母亲水未如今都已不在人世，谁又能证明她所说的一切？再说王后兮善一向最重视娘家澈王府上下的声誉，而宗主影舞又不问俗事，她能奢望这样的两位姐姐会给她与亡母一个交代吗？更甚者坊间传言影舞喜怒无常，或许，她们姨甥二人会死在影舞手中也是不无可能的吧。
“不必多言，你只跟在姨母身后便是。”恭子不给琉璃任何退缩的机会，抓起她的手作势就要硬闯。
“无知妇孺，找死！”副队长佩刀一挥，几名卫兵蜂拥而上，其中一人对着恭子就是一记耳光，恭子顷刻倒地。
“姨母！各位英雄好汉，民女知错了，再不敢胡言妄为，可怜姨母年老体弱，还请各位好汉手下留情，我给你们磕头了。”琉璃跪着哭喊，还未将恭子扶起就已被另一名卫兵一张打飞了出去。
“琉璃！”恭子望着琉璃纤弱的身躯就要从高处跌落，发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终有一天我要将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通通杀光，我誓要你们被诛九族！”
耳畔呼啸着凛冽的冷风，当琉璃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时，她阖上双眸：终于知道原来十几年来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些荣华就如同风中断线一般，她根本无法触及，难怪水未直到临终的那一刻都在叮嘱她切勿进京寻亲，或许是娘亲早已看透了吧。但最可怜的是她没有死在上原影舞的手上，却是最终带着母亲的冤屈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掌下。
然而，下一刻，她的世界却意外跌落入一个温暖宽敞的怀抱中，耳畔传来那人温柔而善意的低语：“姑娘别怕，抓紧我的衣袖。”
这人的话音轻柔得让琉璃几乎不敢睁开双眼，即使她已在这人的仗义相救之下毫发无伤地稳稳落了地：“我……”她颤抖着，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死死地攥紧了那人的衣袖。
“已经没事了。”不二温文一笑，始终以单臂扶着琉璃瘦弱的身子。
他是……谁？如此俊美无缺的相貌，这般儒雅俊逸的身姿，这番温暖人心的笑容……世间当真有他这样的男子呵！让她心生波澜，良久都忘了言语。
“琉璃！琉璃！琉璃……”惊魂未定的恭子自地上爬起，“孩子，你没事吧？”
“姨母……”恭子使劲地摇晃着琉璃将她因不二而飞逝的魂儿唤了回来，后者这才惊觉自己仍在不二怀中，仓促尴尬起身，双面绯红，“多……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不二轻笑不语，却只是上前几步看着副队长淡淡道：“不知平田大人你还否记得自己手中佩刀的功用，是作上阵报国杀敌之用，还是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言辞虽不犀利，却威严十足。
“卑职叩见王爷！”副队长及众卫兵自知闯了大祸，立马下跪磕头，“求王爷恕罪！”
眼见于此，恭子心下立刻了然，拉着琉璃跪倒在不二脚边，声泪俱下道：“澈王府欺我孤寡，民妇叩求王爷为民妇姨甥二人做主啊！”
“嗯？”澈王府？不二闻言微微转过身来：这二人着实无法让人联想她们会与青后娘家有何瓜葛，但那名唤琉璃的女子眼中的纯净与惶恐又不像是刻意装饰出来的。呵，看来此事倒是稀奇了，一向与世无争的澈王府竟也惹上了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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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乃是幸村与迹部等人在千黎逗留的最后一日，故手塚在兮善的提议下于清芷苑摆下莲茶宴，众君臣共赏春日之湖景，品莲茶之甘甜。
虽是早春时节但湖中莲花都已竞相绽放，宫中各处常有宫女划着小舟下水采莲，并舒展歌喉唱起那一曲《采莲曲》：“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风起湖难度，莲多采未稀。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香茶、清风、蓝天、碧水、仙乐……这人间极致的美事也不过如此吧？”冰帝忍足小饮一口青莲，不自觉地微微摇头回味着。
“我仿佛觉得此刻正置身于江南某处的小镇一般。”冰帝凤长太郎浅饮一口闭目回味，不知是在品茶香还是在为身处的美景陶醉。
“花荫密，竹影疏，月光照临，如积水空明，可迎远亲，可睦近邻，可闲庭信步。”立海柳莲二是文人，所喜爱的就是种宁静、淡雅的境界。
“此刻手中一杯清茶当真是胜过前几日所有的山珍海味呀。”不知是哪位大臣的感慨。
“东帝殿下，”自从佩剑被影舞折断后就极少言语的真田眼下突然开口，还真是让在座之人都微微讶异，“敢问朔王不二周助此刻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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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年华。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柳莲二以指沾水，边吟边在桌面上写下此诗，群臣尽皆赞许。
宫女替幸村又斟上一杯茶，幸村端详着杯底的茶叶道：“杯中这两片互相依附的莲叶，它们一定以为彼此能够依偎相伴到永远，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一片浮于水面，一片沉在杯底，如此周而复始直至这杯茶水趋于平淡无味。”
“北帝怎么突然谈起如此深奥的茶理？”迹部不爱饮茶，自然也就不是爱茶之人。
幸村抿嘴一笑：“朕只是觉得世间之人有缘者自可厮守到老，无缘者只能擦肩而过，或许短暂的相逢也可称作是有缘。”
“朕向来不是附庸风雅之人。”迹部显然不感兴趣，一双凌厉的眸子只盯着船头那白衣的少女。
此次千黎一行，立海及冰帝或多或少都有收获，不过世事无常如白云苍狗，日后会是如何，眼下又有何人能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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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澈王府行上原族祭祀大礼。
兮善乘金纱轿辇从王宫出发，而影舞则乘白纱轿辇自澈王府出发，原本应是一前一后的两顶轿辇因兮善如今已贵为王后而改为齐头并进。
青国年年都有贵族祭祀祖先，但王后出宫祭祖实属罕见，故此刻沿途不断有百姓跪地高声齐呼：“王后千岁！郡主千岁！”
虽不得见凤颜，兮善贵为国母仪态万千，仍在辇中不时向沿途百姓轻轻挥手示意。而影舞一身素白宗主华服，轻纱覆面，跪坐于辇中闭目养息。
此番有上原氏家仆，礼官加上护卫，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一百多人奔着上原宗祠而去，队首不见队尾。眼见前方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位于队首的护卫队长调转马头向后行至队伍后部的副队长处道：“今日百姓甚多，传令下去，部下各人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惊了两位大人，不到万不得已时亦不可同百姓发生冲突。”
“属下领命！”
斋公近卫公一早便已候在上原氏的宗祠前，此前近卫已斋戒三日，能为当朝王后主持娘家的祭祖仪式或许会是他身为礼官一生最盛的荣耀。
当影舞与着祭祀服饰的兮善步下轿辇时，近乎满城的百姓都聚到了宗祠前的大街上，议论非常：“不愧是深得君王宠爱的国母王后呢，连祭祀娘家都特许可用三牲六畜。”一门二女，一后一王妃，这可谓是青国立国以来最无上的荣耀。
于兮善，她是一个称职的国母，爱民如子，支持手塚休兵止战施仁政，因而深受百姓爱戴。而于影舞，生来不理世事，心中从来只在意不二周助，并非一位合格的宗主。
眼下近卫公诵读完由兮善亲笔所写的祭祀颂文后，宗祠正门大开，姐妹二人正要踏进，却见祠内悬着两亮黄布条以朱笔写着大字，一书“教女无方”，一书“妄享祭祀”。
负责宗祠的卫兵和近卫瞬间都惨白了一张脸：怎的就会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这若是宗主怪罪下来……
近卫偷偷打量影舞的脸色，她却一如方才般面无表情，似是不以为意，可他仍不敢松下那口气：任何时候，不可捉摸的倾城郡主都比雍容严肃的王后娘娘来的危险。
“何人胆敢如此放肆！”兮善话音沉静却不怒而威，惊得众守卫与近卫纷纷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堂堂王后娘家的宗祠竟遭受如此离奇的羞辱，近卫浑身战栗着，一时无法找出合适的借口为自己的失职开脱。
兮善转过身看着近卫，秀眉紧蹙，言辞颇为严厉：“近卫，本宫先祖蒙受如此奇耻大辱，若不能给本宫满意答复，决不轻饶。”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闻言，一干人等磕头如捣蒜，想来连心慈仁厚的王后都怒不可遏，另一位主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宗祠内犹是如此风暴，祠外亦是一番风云。
“我们要见王后和郡主，让我们进去！”一中年女子面色端正，手中握着守卫士兵的长戟，不让卫兵有任何动作。
“你算什么人？娘娘与郡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卫兵一把甩开中年女子，后者没站稳差点倒地。
“姨母……我看还是就此作罢吧。”中年女子身后一名年轻女子，国色天香，貌美芳菲，虽着荆钗布裙却掩不住其珠玉的光华。
“咱们姨甥二人历尽千辛万苦，受尽种种磨难才走到这一步，怎可半途而废？”菊川恭子对菊川琉璃一番训斥，又转身去对另一名卫兵。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去！”卫兵执戟对着恭子大喝道。
“放肆！凭你们也敢如此对待我们姨甥二人？”恭子抬手指着琉璃，正色正声道，“你们可知这是何人？这位就是已故澈王爷膝下三姬君琉璃郡主！”
恭子一语惊众人，卫兵们面面相觑：“三姬君？琉璃……郡主？”
“尔等快滚！”方才的副队长从祠内走出，身上铠甲铿锵作响，“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对郡主说话？！”恭子毫不畏惧，挺身上前与副队长质对。
副队长厉声喝道：“天下谁人不知老澈王爷膝下只有两位郡主，何来什么三姬君？分明一派胡言！再敢诋毁王府名声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无知鼠辈，你这种低等的卫官知道些什么？”恭子不顾身后琉璃女的阻拦，径直就要往祠内闯，“速去通报王后与倾城，今日老身定要见到她们。”
“擅闯者杀无赦！”副队长不愿再多做口舌之争，拔出佩刀指向恭子，“这是尔等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我了！”
“啊！”琉璃被副队长那把闪着寒光的佩刀吓住了，只得再次上前拉着恭子，“姨母莫在强求，还是……还是算了吧，怨只怨琉璃与九泉之下的亡母命苦，都没有那等福分。”
“你懂什么？！”恭子对着琉璃又是一顿训斥，“我们今日寻的本就是属于你的，旁人谁都夺不去，你纵使不为自己也要替过世的姐姐争上一口气。”
“可……”眼见围观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琉璃愈发犹豫着：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老澈王爷与她母亲水未如今都已不在人世，谁又能证明她所说的一切？再说王后兮善一向最重视娘家澈王府上下的声誉，而宗主影舞又不问俗事，她能奢望这样的两位姐姐会给她与亡母一个交代吗？更甚者坊间传言影舞喜怒无常，或许，她们姨甥二人会死在影舞手中也是不无可能的吧。
“不必多言，你只跟在姨母身后便是。”恭子不给琉璃任何退缩的机会，抓起她的手作势就要硬闯。
“无知妇孺，找死！”副队长佩刀一挥，几名卫兵蜂拥而上，其中一人对着恭子就是一记耳光，恭子顷刻倒地。
“姨母！各位英雄好汉，民女知错了，再不敢胡言妄为，可怜姨母年老体弱，还请各位好汉手下留情，我给你们磕头了。”琉璃跪着哭喊，还未将恭子扶起就已被另一名卫兵一张打飞了出去。
“琉璃！”恭子望着琉璃纤弱的身躯就要从高处跌落，发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终有一天我要将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通通杀光，我誓要你们被诛九族！”
耳畔呼啸着凛冽的冷风，当琉璃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时，她阖上双眸：终于知道原来十几年来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些荣华就如同风中断线一般，她根本无法触及，难怪水未直到临终的那一刻都在叮嘱她切勿进京寻亲，或许是娘亲早已看透了吧。但最可怜的是她没有死在上原影舞的手上，却是最终带着母亲的冤屈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掌下。
然而，下一刻，她的世界却意外跌落入一个温暖宽敞的怀抱中，耳畔传来那人温柔而善意的低语：“姑娘别怕，抓紧我的衣袖。”
这人的话音轻柔得让琉璃几乎不敢睁开双眼，即使她已在这人的仗义相救之下毫发无伤地稳稳落了地：“我……”她颤抖着，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死死地攥紧了那人的衣袖。
“已经没事了。”不二温文一笑，始终以单臂扶着琉璃瘦弱的身子。
他是……谁？如此俊美无缺的相貌，这般儒雅俊逸的身姿，这番温暖人心的笑容……世间当真有他这样的男子呵！让她心生波澜，良久都忘了言语。
“琉璃！琉璃！琉璃……”惊魂未定的恭子自地上爬起，“孩子，你没事吧？”
“姨母……”恭子使劲地摇晃着琉璃将她因不二而飞逝的魂儿唤了回来，后者这才惊觉自己仍在不二怀中，仓促尴尬起身，双面绯红，“多……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不二轻笑不语，却只是上前几步看着副队长淡淡道：“不知平田大人你还否记得自己手中佩刀的功用，是作上阵报国杀敌之用，还是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言辞虽不犀利，却威严十足。
“卑职叩见王爷！”副队长及众卫兵自知闯了大祸，立马下跪磕头，“求王爷恕罪！”
眼见于此，恭子心下立刻了然，拉着琉璃跪倒在不二脚边，声泪俱下道：“澈王府欺我孤寡，民妇叩求王爷为民妇姨甥二人做主啊！”
“嗯？”澈王府？不二闻言微微转过身来：这二人着实无法让人联想她们会与青后娘家有何瓜葛，但那名唤琉璃的女子眼中的纯净与惶恐又不像是刻意装饰出来的。呵，看来此事倒是稀奇了，一向与世无争的澈王府竟也惹上了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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