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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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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安安似乎从小就很乐于给别人制造惊喜,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惊无喜。陆岩看着眼前的蛋糕,不禁有些晃神,似乎和七年多前的某些场景微微重叠。

    他那年才二十五,生日当天在郊区别墅开了场盛大的party。

    十一点多,大家都已经开始喝上了兴头,但池安安却一直没到。孟宗泽和江哲几个人笑话说,池安安作为将陆岩身边莺莺燕燕一扫而光的人,应当尊她为“陆嫂”。陆岩并没怎么理这几个人的玩笑,却当真多看了几眼腕表上的时间。

    聚会一直到三点才结束,别墅底楼人都躺得横七竖八了,空酒瓶、散落的纸牌、外套、蛋糕残骸到处都是。陆岩薄醉,好不容易才跨过这一片狼藉,上楼往主卧走去。

    拿出手机,没有新信息,也没未接电话,揉了揉眉心,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开房门,刚走进去两步,却突然被人勾住脖颈,“Happy Birthday!Surprise!”,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她就跳到他身上,两条腿大咧咧地缠着他的腰,将他抱个结实,他赶忙托住怀里的人,唇角无意识漫开的笑停留了数秒才收起。

    “我没来有没有很失落?”池安安一双皎洁的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他,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可他照旧是淡然自若的表情,她于是抬手捏他的脸:“什么嘛,我在房间里孤单单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就想给你个惊喜,你就这么回应人家的啊。”

    “下来,别没大没小的。”

    她闻言,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但还是乖顺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赤着脚站在地毯上。她彼时个子还不及他的肩膀,抬头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他当时无奈,抬手揉了揉她发顶:“行了,我很惊喜。”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收起一双泪眼,摊手伸到他跟前:“那我有什么奖励?”

    他对她这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不予置评。她叹了口气,摆摆手:“就知道你的笨脑袋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我都替你想好了。”

    他挑眉,一副看她好戏的模样。

    “头低下来,凑近点儿凑近点儿。”

    他垂眉盯着她良久,她的自信就快在脸上消失时,他才俯下了身。

    随即,他便觉得唇上一片柔软,她踮着脚,吻了他。完全不得章法,脸也涨得通红。对上他的视线,她立即慌乱地退开了步子,咳了一声。

    “怎么样?”她仰着脑袋,嘴上还硬撑着,摆出得意的表情。

    他直起身子,却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绕开她去了浴室。

    浴室门嘭地关上,她在外头跺脚:“陆岩你不回答是怎样?”

    隔着门,他记得自己当时只回答了一句,“不怎样。”

    可这件事他却一直记到了现在,他甚至记得那天她穿的是件正红色的上衣,衣服的细带在颈后打成个蝴蝶结,倒挺像打了包的礼物。

    那天他冲了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他床上睡得正酣。她习惯侧着身子睡觉,人蜷起来,既安静又乖顺,实在和醒着的时候那股子闹腾劲向左。只是和再小的时候一样,一点都不知道冷暖,空调房里也不记得要盖条被子。他给她安顿好,盖了被子,才离开的房间。

    可这两年的生日,池安安非但没参加过,甚至连一声生日快乐都没有。

    池安安乐呵呵地看陆岩,她其实喝了几杯,但却更清楚地注意到男人嘴角略微的抽动。

    陆岩并没伸手接过蛋糕,又或者其实他想接但没那个机会。因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宋暖从大门出来见到池安安就跑来一下挂在她身上,池安安人往前一冲,蛋糕就顺手“啪”地整块拍到了陆岩的衣衫上。

    男人垂眉,看着一大坨巧克力蛋糕黏在自己的白色毛衣上,心下果然,惊大于喜。

    池安安愣了一愣,收回手,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哈,小叔,都是宋暖的错,宋暖的错。”说着她拉过宋暖义正言辞道:“宋暖,快道歉啦!”

    宋暖早就醉得一塌糊涂,被池安安揪住还笑得像朵大丽花,哼着小调:“安安,我们喝酒去呀喝酒去。”

    池安安拍掉宋暖想要伸到她头上来的魔爪,对陆岩说:“那个,我再给你拿一块来哈。”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去给他抹蛋糕,结果越抹越糟。

    “不、用、了。”陆岩黑着脸,吐了三个字,就嘭地把门关上了。

    池安安面对着眼前的门板,手还悬在半空,她咬了咬嘴唇,片刻后,切了一声。

    “走,宋暖,咱们继续喝酒!”

    或许池安安真是吃了陆岩的闭门羹而不爽快了,之后的几天,半点动静都没有,不开party也没和陆岩打过照面。只是陆岩出门时,常能看见她门口摆着酒瓶。

    要说池安安,她搬了家后也没闲着,布展画画,又抽空给自己添置了些必需品。只是她故意把出门时间和对门的人错开。

    直到搬家后的第四天,池安安和Nicole在工作室为隔日就要正式展出的MR.C的画展做最后的准备,一直忙到十二点才回到公寓。

    电梯门开,池安安掏出钥匙,一抬头却见一个欣长的身影就倚在她的房门边,池安安怀疑地扭头看了眼对门,当真确定自己没认错门,才举步走到那人跟前。

    “小叔,那个才是你家。”池安安冲着他开口。

    陆岩靠在门边,穿着黑色的风衣,更显地身材修长。他脚边有两三个烟头,而此刻薄唇间也咬着一支,烟草味淡淡的,可他墨色的眸却很亮。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比起平日的严谨,他此刻的样子有些难得的散漫。

    “开门。”他偏头,语气无比冷静。

    “都说了你家在对面。”池安安指着对门,严肃地回答他。

    陆岩拍了拍风衣的口袋:“没钥匙。”

    池安安眯眼,问:“那裤子口袋呢?”

    “没有。”

    池安安斜睨着他不动,僵持了一会软,陆岩终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钥匙,可下一秒,他就扬手一抛,手心里的钥匙一个漂亮的弧线就进了电梯口的垃圾桶。

    “现在真的没了。”

    眼前的男人脸上照旧没有丝毫表情,好像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但和烟草味夹杂在一起的酒气和这种蛮不讲理的架势,无不证明,陆岩醉了,还不是醉得一点两点。

    池安安不打算和陆岩讲道理,他清醒的时候她讲不过他,他醉了以后只按照自己的逻辑办事所以更是让她的道理无从讲起。

    池安安打开门,陆岩便毫不客气地进了去。幸好他还是很讲规矩地换了鞋,虽然池安安准备的拖鞋穿在他的脚上有点小。

    陆岩踩着小鞋径直走到她的会客沙发上,坐下之后,就诚恳地看向池安安,说:“我饿了。”

    这回轮到池安安一脸黑线了。

    她真的很少见陆岩醉过,他这个人的掌控力和自制力都太强大。就算是不得已要逢场作戏,也最多喝到薄醉,至于自我放纵,那更不像是他的风格。

    所以其实池安安此刻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陆岩失了分寸。

    “面包,要不要?”池安安从厨房拿了一条啃了一半的法式长棍出来,陆岩看都不看一眼,长棍显然是被嫌弃了。

    “那……方便面?”

    男人不动,依旧盯着她,池安安于是走过去将陆岩拉起来,拖着他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给他看:“就这么点东西,你自己看着办。”

    陆岩视线仔细地在冰箱里头搜索,片刻,拿出鸡蛋和蔬菜,又兀自走到储物架上找出一包面来,通通摊到料理台上,然后扭头对池安安说:

    “我要吃长寿面。”

    池安安瞧了一眼壁钟,半夜十二点十五,这样的月黑风高犯罪夜,他竟然问她要一碗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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