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一
午夜时分，外面一片寂静，天上不时的掉下雨滴。
俞所长摇晃着身躯，东倒西歪地走出酒店包间的房门。他快步转出酒店，扯下裤子在街面的路边，把变成尿的酒水泻了出来；片刻喝了大半夜，积攒满肚子的货物松下来。几点雨滴打在他的脖子上，他禁不住又打了两个冷战，觉得浑身清凉，全身舒服。
街面上没有一个人影，酒店门口也静悄悄的，那个熟悉的位置空空如野，平时站在门口的两位漂亮的女接待早已不见了踪迹；只有门口悬着的两盏霓虹灯依然野狼似地闪烁着觅食的绿光。
俞所长顿感失望，不由自主的骂：“狗日的，老板走了，他妈的一个看门的都不留！小子都躲哪里嫖去了？今天老子，非把你曳出来不可！”
后院里静悄悄的，小楼上一个窗口射过来的灯光，照在地面的水上，折射出一片橘黄色的灯光。
“汪……汪……汪汪……”，俞所长刚抬脚上楼梯，一条小花狗狂叫起来。
“怪家伙，长本事了，老子这些天忙着抗洪救灾，三天不来就不认识了，妈妈的狗眼看人低。”
小花狗并没有领他这份情，仍然“汪、汪”叫，并从牙齿缝隙里不时的挤出“嗡、嗡“的哼着。
楼上亮灯的房门被拉开，院子里猛然增亮；一个头上裹着白毛巾，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妇，一手抓住门边，一手抓住门框，探出头，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出来：“谁？”
“我！”，俞锋明口里应着，脚步就落到窗前。
女人松开手，站在门旁脸色露出笑容说，“是三哥呀！还没回家？”
“是小吴，我以为是康民的小蜜呢？怎么？嫌哥们呆的时间常了，耽误你们的事？”
“不是，不是。”
“怎么外屋没有一个人，把我们扔在外面，没人理？康民呢？”
“老家水大，听说大水都快到老家门前；他白天没有时间回家，明天一大早就回来。”
“小子把我们仍在这，潇洒去了！什么东西？”
俞锋明满脸的酒臭味，熏得小吴恶心，见他正生气，又忙退后一步说：“三哥进屋喝杯水吧。”
二
屋里柔和的灯光，一股股清香浸入俞锋明的心田，使他全身冲动，满肚子的怨气泻了一半。
“最近，我们乡干部一直都在忙着抗洪救灾，整天在水里泡，难得回来轻松一次，今天来也是照顾你的生意，可是——”
“是，是的，康民也经常提起，没有你们的热心帮助没有我们家的今天！”
“亏你们还记得！为了你家这片房子的破事，不说后来的事，就说开始批给你这块地，就有人把我这个土管所长告到县委——”
“三哥，真对不起，今天是特殊情况，最近酒店生意不好，聘的几个人大部分都走了。今天，康民他爸有病，我洗完澡，就准备去看你们，还没来及换衣服就碰见你。”
“瞧，把我们几个乡领导凉在那，这还是我的不是？”
“三哥你消消气，喝点水。”小吴把桌上一瓶可口可乐到进杯子里，递了过去。
“不要……没喝，我没喝醉！”俞锋明抬手一推，把杯子正击落到地板上，溅得他满身都是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小吴慌忙取下头上的毛巾蹲下，伸手要给俞锋明擦去溅在身上的水。她刚弯腰，胸口里的秘密全部暴露在俞锋明的眼里；两只白色莲藕似的腿，笑吟吟迷人的脸盘，沁人心扉的芳香已让俞锋明心醉。
俞锋明脸上发热，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小吴说：“对不起！对不起！哥们，我这可是名牌？”说着他站起身，伸手抓过毛巾，胡乱在身上擦了两下，把毛巾随手扔到沙发上说：“走，前面的人都在等我！”
小吴还没走出屋门，俞锋明伸手就把电灯关掉，转身饿狼般的扑向小吴。
三
一道闪电过后，响起一声闷雷。
顿时，俞锋明的兽欲削去大半，此时他才听见卷成一团的小吴在小声哭泣；他匆忙提起裤子说；“好了，好了，完了，完了。”
小吴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俞锋明的脑子惊得清醒了许多，忙安慰他：“这有什么？别哭了，女人么？女人不就是给男人的么？”
小吴的哭声并没有停止，只是声音小了点。
俞锋明有些不耐烦了：“都是哥们，有啥不好意思的，就等于上了次厕所；上个月来哪个小妞不是你们送给我的么？”，他伸手拉开门说：“我走了！”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前面的窗户里透出两道亮光。
牛乐天又喝完一瓶啤酒，还没没见俞所长回来，对几个干部说：“结束，结束，老三都走了，明天我们还要下乡去抗洪救灾。”
他的话刚落音，就引起议论。
“对，不能再喝了，我早都支持不住了！”
“嗨，牛书记：‘怎么没有让张大明来干一杯’。”
“哦，张大明做人是个好人，可他不会当领导；更不能喝酒，牛书记不会带他来惹大家生气！”
“机会难得，这箱啤酒还有七瓶，我们六个给它平分掉……”
“对，这牛排大家还没动筷子！”
“这牛排的确是好东西，大家最近在忙抗洪，很辛苦；每人喝碗汤补补。”
“补补？没看报纸上刊登的新闻么？许多养殖户给牛喂料精，那牛一天能长一公斤，这汤是补身体还是慢性自杀？”
“走，走！已经大半夜了，回家睡觉！”
屋外面的天上又落下雨滴。
四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俞锋明：“什么事？”俞锋明气呼呼地抓起电话问。
“喂！俞所长么？我是派出所的小马，河水猛涨，县里要我们配合你去你包的那个村安排群众转移。快起来。我们在你家门口。”
“你丫的，半夜来叫魂！一整天都累死了，刚睡下。”俞锋明不高兴地放下电话，骂骂咧咧的穿好衣服，慢腾腾地去开门。
俞锋明才拉开门，小马带着老刘就一头闯进院子。
“半夜三更，你们来干么？”
“俞所长，快走，河里的水涨的很快！”小马劈头就喊。
“嗨，天黑透我们才从村里回来，没见有多大的水？不分白天、晚上的干还让人活么？”
“这是防汛指挥部刚发来的紧急通知。”小马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说：“快走！”
俞锋明上车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不仅车里早已有两个干警坐在里面，而且小马还紧挨着他坐下，更让他生气的是，警车直奔派出所方向开去。
“停车，这什么意识？不是去下乡么？这是去哪？”
“去趟所里，那里还有人要同去。”开车的老刘回头说。
“停车，我要撒尿。”俞锋明生气的喊。
小马紧跟他身后，下车就站在他身旁。车里的三个人也都下了车，警觉的看着他。
“干么？离我远一点。”俞锋明推了小马一把。
“你老实点，跟我到派出所。”小马紧紧抓住俞锋明的胳膊说。
“什么？你说什么？我是你的囚犯？”
“好，你能得不轻！到派出所你就知道了。”小马把俞锋明向车里推。
“放屁，你说谁？拿开你的烂爪子！”
“你小子别给我横？一会就知道了！”
“你说谁，混蛋！”俞锋明不愿上车。
小马胆怯起来，张口结舌。
“好了，俞所长，你是领导，别给他一般见识。”老刘忙上前劝说。
“妈的，把话说清，你讲谁能的不轻？”
“你还给我横，马上就叫你好看。”
“小马少说两句。”他旁边的干警也劝小马。
“你们走吧，这几步我步行。”
“好的，我们俩一块走，你们先开车走吧。”老刘忙说：“我们边走边聊。”
派出所的大门仍然开着，院里静悄悄的，两盏耀眼的灯光警惕的守护着大门。俞明强心头掠过一丝恐恐。
“哪有人？让我白跑一趟，耽误时间。”俞锋明进了院子就抱怨老刘。
“俞所长，别急，到我们王所长屋里，他在等你。”
“到底什么事？你们神神秘秘的。”
“俞所长，你们都是领导，我一个协警，那能知道领导的事。”
俞锋明没有像平常那样直接推开所长的门，他轻轻地敲两下，才推门进屋。
“来了。”王勇脸上少了昔日的和气，也没有平常的热情，多了两份严肃。
“有事么？半夜让我来。”
“这话，我该问你，你干的事，你该清楚。”
“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
“老三，还是老实点，你做的什么？”
“我在抗洪救灾呀！”
“我说今晚，把今晚的事说清。”王勇皮笑肉不笑的说。
“王哥，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俞锋强故作镇静的说。
“不明白？你以为我这是空穴来风？你在康民家都干了那些事？”王勇不耐烦的问。
“没干什么？不就是几个干部下乡回来晚了，在他家喝了几杯酒么？”
“就这些么？”
“就那些！”
“没了？”
“没了！”
“真的没了？这是什么？”王所长摇着手里写满字的两张纸说。
俞锋明看见放动的白纸上面有一块血红，不由得心跳加速，担心的问：“那是什么？”
“你还不老实么？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真不知道什么？这些天我一直忙着抗洪救灾。你是知道的。”
“你别提抗洪救灾，再兜圈子，到刑警队才肯说么？”
俞锋明脊梁沟发凉，脸上还装出明知故问：“老大，你让我说什么？死也得让兄弟成为一个明白鬼！”
“康民的老婆小吴什么都说了！非得让她的裤头子拿来给你看么？”
“这个小吴，我不就喝多了，随便玩玩么？有什么？”
“你说有什么？”
“不就玩玩么？”
“玩玩？兄弟，那你可玩大了！康民不是这么说。”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小子还把那当回事了！”
“你把那事，还说得很轻巧；难道把天捅破才叫事么？”
俞锋明低下头大口大口的抽着烟一言不发。
“怎么？行！等刑警队来带人，你才说！”王所长站起来边说边点着头向外走。
俞锋明全身颤抖，慌忙站起来说：“哥，你看，给我出个主意。”
“注意？我没有什么注意！你马上跟警车去刑警队吧！”
俞锋明一时慌了神，焦急的说：“哥救救我！”
“救你？怎么救？我是执法者，只能依法办事！”王所长若无其事的说。
俞锋明几乎要跪下，不断地哀求说：“哥，这次你要能救我，当牛做马我都报答你！”
王所长脸上显出一丝露出狡黠的笑容；沉默片刻轻描淡写的说：“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你说这事怎么办？是官还是私？”
“什……什么意思？”俞锋明瞪大了眼睛问。
“官，马上刑警队来带你走，你够判刑六年；私，你拿出二十万，了却此事。”
“这……”
“你好想想，你哥马上就到。”王所长说完，站起来向外走。
“混蛋的东西！”王所长还没有伸手去拉门，门被猛的推开，俞锋明的大哥俞锋先带着满脸怒气走进屋。牛乐天在他后面也跟进了屋。
“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俞锋先还没有冲到俞锋明跟前，伸手就打过去两个耳光。
俞锋明倒在地上，双手捂脸。
俞锋先还要继续去打俞锋明，牛乐天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俞书记，别生气了，看这事怎么解决？”牛乐天忙劝说俞锋先。
“牛书记，我一个村支部书记，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去蹲大牢，治治这个贪玩的东西。”
“老大，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们商议一下，老二从城里也快来到了。”说着牛乐天开始拨打手机。
五
俞锋强急急忙忙进屋就问：“到底怎么搞的？”
俞锋先垂下头，叹了口气，不住地抽烟，没有说话。
“呵呵……”牛乐天笑着说，“老三喝高了。”
王所长满脸严肃的说：“这事必须抓紧解决，否则夜长梦多”
俞锋强皱起了眉头说：“这半夜三更的上哪里能搞那么多钱？”
牛乐天裂开嘴，笑着说：“一个总经理兼董事长，搞点钱还是大事么？”
“我搞不了这么多钱，真的，等明天吧。”俞锋强打断他的话，摆着手说：“你们乡干部整天抗洪，还有时间搞这个！搞不懂你们！”
“你能搞多少？”牛乐天忙问。
“最多不过十万！”
“那你们明天去刑警队捞人吧！”王所长不紧不慢，笑笑呵呵的说：“我已经尽力了，别说我不顾情意！我依法办事，私了是你们间的事！”
“那怎么行？”牛乐天焦急的对俞锋先说：“老大，你是居委会的支部书记，你到街上就搞不到钱么？”
六
康民不住的抽着香烟，想用尼古丁来压住自己的情绪，根本不知道牛乐天嘴里不住的在说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老牛在劝说自己：“……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年的了，都多年的好朋友了，想开点。”
“朋友之妻不可欺，他鬼三拿我当朋友么？”康民心中升起怒火。
“就是你让他进去，顶多判六年；六年以后，大家还得见面。”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老弟，别心急，你想想，你们能去哪里？况且大鬼可是我们这个街道书记，别说我们，就是罗书记、沈乡长都要让他三分；再说大家都是本地人，叶落要归根。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他能掐死我？”康民气得脸都变了色，把半截烟头揉在手里，狠狠地仍在地板上。
“呵呵……老弟，他们兄弟在生意上，可没少照顾你！”
“他们也没亏过，我孝敬他们的也不少，不讲酒菜、钱；就是来的女招待，那个他们没睡过，……”康民越说越激动。
“别急，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带人去抗洪救灾；我是看在平时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才抽空来给你聊聊；我最近抗洪一直很忙，如果你同意就让他经济上给你补偿。”
康民没等他的话落音，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说：“你走吧，我不想说了；再往下说，别说我不给你这个书记面子！”
牛乐天的脸火辣辣的像火烤的一样，他跨出房门，就把手机掏出来，见康民已经关上屋门，就急急忙忙地对手机发起牢骚：“喂？王勇你这个鸟人，我可被你害苦了。你自己想办法吧！那小子根本不理我，我还被他克了一顿……”
“呵呵……，他不给你这个政法书记面子，我这个派出所长还能有什么好办法？”他挠了挠头，两眼瞅着坐在旁边的俞锋先、俞锋强兄弟俩。
“这个东西，都是他给大家找的麻烦，我还得打他；家里看一个，一个星期向外跑两趟，还不能满足。”俞锋强气呼呼看着大哥说。
“王所长，这事全都委托给你，二十万他不答应，我们回去再添两万。”俞锋先恳求的目光盯住王勇的脸上。
“对，钱能办的事，是小事，你就办吧！不够，我再想办法！”俞锋强坚定的说。
“二哥，这事我也没有把握，尽力吧！”
“你办案经验丰富，解决过许多复杂的案件，你会有办法调节。”
“呵呵……那我试试？”
俞锋先见王勇掏出电话忙起身说：“那，那我们先回避。”说完，站起身，走出去。
俞锋强气鼓鼓的跟在后面。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七
康民接到王勇的电话心里乱糟糟的；如果是在平时他已经向孙子一样，忙着去见他；可是现在王所长的电话让他感觉到耻辱，既然王勇没有把话挑明，他也只好应着头皮来派出所。
康民进到屋里，王所长就忙着站起来，热情的递烟、倒水；而且又忙着给他讲了几个相关案例。
康民一言不发，只顾抽闷烟。
王勇不住地看着窗外的晨暮，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听说你们已经沟通过？康老弟，我是以兄弟的身份给你谈，就等你一句话，我是执法人员，一定依法办事！”
康民低头不语。
“别犹豫了，同意调节你就在这签字，这十八万是对你们的补偿。”王勇的手按住桌上一沓沓的百元大钞淡淡的说：“不同意，钱是人家的，那小子在里面至少要呆三、四年，或许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勇的手机不断地响起。王勇额头冒出了汗珠，脸上依然挂满笑容不住的问：“老弟你给句话，到底怎么处理？”
康民憋了半天，冒出了一句让他吃惊的话，“你是所长，你看着办！”说完站起来就向外走。
“别急着走，我刚知道，我们俩说句话。”俞锋强推门走进来了，笑呵呵的伸手把康民按在沙发上。
“兄弟，消消气。那个东西干了件对不起兄弟的事，被我很揍了一顿。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错了，是我们家教不严，就是他去坐牢也无法挽回影响。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山不转水转，大家都是朋友，不做朋友，以后还是街坊邻居。我的意思还是调解……”俞锋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八
小马睡得迷迷糊糊接过王所长打来的电话，翻身就往外跑，跑了两步才感觉脚下的鞋子穿倒了。
他前脚才伸进所长的办公室就急着问：“所长，要立即出警么？”
“出警？你睡迷糊了。”王勇淡淡的飘了他一眼说：“你把康民送回家。”他的话还没落音，就从抽屉里抽出两张大钞票仍在桌子上说：“去给车加点油！”
“用不了这么钱。”
“剩下的由你吃早饭。”
“那事怎么办？”
“哪事怎么办？”
“俞小鬼！”
“你的意思呢？”
“马上移交给刑警队！”
“什么交给刑警队？”
“他强奸小吴的案子！”
“强奸？谁说的？”王所长吃惊的问。
“小吴报案这么说的？”
“她丈夫刚才来说，俞锋明在她酒店里喝多了，开玩笑，过了头；一点小误会，小吴顶到气头上所为；他们双方已经解释清楚了。”
“清楚？”小马两眼盯住王勇惊奇的问。
“你好奇么？”
“不是，不是，我接电话时，是小吴报的警。”
“县局马上来人去抗洪灾民点换班，我要陪领导。那你去问小吴两口子？”王勇话还没落音，已经走出办公室。
庄严的派出所又恢复了昔日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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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外面一片寂静，天上不时的掉下雨滴。
俞所长摇晃着身躯，东倒西歪地走出酒店包间的房门。他快步转出酒店，扯下裤子在街面的路边，把变成尿的酒水泻了出来；片刻喝了大半夜，积攒满肚子的货物松下来。几点雨滴打在他的脖子上，他禁不住又打了两个冷战，觉得浑身清凉，全身舒服。
街面上没有一个人影，酒店门口也静悄悄的，那个熟悉的位置空空如野，平时站在门口的两位漂亮的女接待早已不见了踪迹；只有门口悬着的两盏霓虹灯依然野狼似地闪烁着觅食的绿光。
俞所长顿感失望，不由自主的骂：“狗日的，老板走了，他妈的一个看门的都不留！小子都躲哪里嫖去了？今天老子，非把你曳出来不可！”
后院里静悄悄的，小楼上一个窗口射过来的灯光，照在地面的水上，折射出一片橘黄色的灯光。
“汪……汪……汪汪……”，俞所长刚抬脚上楼梯，一条小花狗狂叫起来。
“怪家伙，长本事了，老子这些天忙着抗洪救灾，三天不来就不认识了，妈妈的狗眼看人低。”
小花狗并没有领他这份情，仍然“汪、汪”叫，并从牙齿缝隙里不时的挤出“嗡、嗡“的哼着。
楼上亮灯的房门被拉开，院子里猛然增亮；一个头上裹着白毛巾，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妇，一手抓住门边，一手抓住门框，探出头，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出来：“谁？”
“我！”，俞锋明口里应着，脚步就落到窗前。
女人松开手，站在门旁脸色露出笑容说，“是三哥呀！还没回家？”
“是小吴，我以为是康民的小蜜呢？怎么？嫌哥们呆的时间常了，耽误你们的事？”
“不是，不是。”
“怎么外屋没有一个人，把我们扔在外面，没人理？康民呢？”
“老家水大，听说大水都快到老家门前；他白天没有时间回家，明天一大早就回来。”
“小子把我们仍在这，潇洒去了！什么东西？”
俞锋明满脸的酒臭味，熏得小吴恶心，见他正生气，又忙退后一步说：“三哥进屋喝杯水吧。”
二
屋里柔和的灯光，一股股清香浸入俞锋明的心田，使他全身冲动，满肚子的怨气泻了一半。
“最近，我们乡干部一直都在忙着抗洪救灾，整天在水里泡，难得回来轻松一次，今天来也是照顾你的生意，可是——”
“是，是的，康民也经常提起，没有你们的热心帮助没有我们家的今天！”
“亏你们还记得！为了你家这片房子的破事，不说后来的事，就说开始批给你这块地，就有人把我这个土管所长告到县委——”
“三哥，真对不起，今天是特殊情况，最近酒店生意不好，聘的几个人大部分都走了。今天，康民他爸有病，我洗完澡，就准备去看你们，还没来及换衣服就碰见你。”
“瞧，把我们几个乡领导凉在那，这还是我的不是？”
“三哥你消消气，喝点水。”小吴把桌上一瓶可口可乐到进杯子里，递了过去。
“不要……没喝，我没喝醉！”俞锋明抬手一推，把杯子正击落到地板上，溅得他满身都是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小吴慌忙取下头上的毛巾蹲下，伸手要给俞锋明擦去溅在身上的水。她刚弯腰，胸口里的秘密全部暴露在俞锋明的眼里；两只白色莲藕似的腿，笑吟吟迷人的脸盘，沁人心扉的芳香已让俞锋明心醉。
俞锋明脸上发热，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小吴说：“对不起！对不起！哥们，我这可是名牌？”说着他站起身，伸手抓过毛巾，胡乱在身上擦了两下，把毛巾随手扔到沙发上说：“走，前面的人都在等我！”
小吴还没走出屋门，俞锋明伸手就把电灯关掉，转身饿狼般的扑向小吴。
三
一道闪电过后，响起一声闷雷。
顿时，俞锋明的兽欲削去大半，此时他才听见卷成一团的小吴在小声哭泣；他匆忙提起裤子说；“好了，好了，完了，完了。”
小吴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俞锋明的脑子惊得清醒了许多，忙安慰他：“这有什么？别哭了，女人么？女人不就是给男人的么？”
小吴的哭声并没有停止，只是声音小了点。
俞锋明有些不耐烦了：“都是哥们，有啥不好意思的，就等于上了次厕所；上个月来哪个小妞不是你们送给我的么？”，他伸手拉开门说：“我走了！”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前面的窗户里透出两道亮光。
牛乐天又喝完一瓶啤酒，还没没见俞所长回来，对几个干部说：“结束，结束，老三都走了，明天我们还要下乡去抗洪救灾。”
他的话刚落音，就引起议论。
“对，不能再喝了，我早都支持不住了！”
“嗨，牛书记：‘怎么没有让张大明来干一杯’。”
“哦，张大明做人是个好人，可他不会当领导；更不能喝酒，牛书记不会带他来惹大家生气！”
“机会难得，这箱啤酒还有七瓶，我们六个给它平分掉……”
“对，这牛排大家还没动筷子！”
“这牛排的确是好东西，大家最近在忙抗洪，很辛苦；每人喝碗汤补补。”
“补补？没看报纸上刊登的新闻么？许多养殖户给牛喂料精，那牛一天能长一公斤，这汤是补身体还是慢性自杀？”
“走，走！已经大半夜了，回家睡觉！”
屋外面的天上又落下雨滴。
四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俞锋明：“什么事？”俞锋明气呼呼地抓起电话问。
“喂！俞所长么？我是派出所的小马，河水猛涨，县里要我们配合你去你包的那个村安排群众转移。快起来。我们在你家门口。”
“你丫的，半夜来叫魂！一整天都累死了，刚睡下。”俞锋明不高兴地放下电话，骂骂咧咧的穿好衣服，慢腾腾地去开门。
俞锋明才拉开门，小马带着老刘就一头闯进院子。
“半夜三更，你们来干么？”
“俞所长，快走，河里的水涨的很快！”小马劈头就喊。
“嗨，天黑透我们才从村里回来，没见有多大的水？不分白天、晚上的干还让人活么？”
“这是防汛指挥部刚发来的紧急通知。”小马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说：“快走！”
俞锋明上车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不仅车里早已有两个干警坐在里面，而且小马还紧挨着他坐下，更让他生气的是，警车直奔派出所方向开去。
“停车，这什么意识？不是去下乡么？这是去哪？”
“去趟所里，那里还有人要同去。”开车的老刘回头说。
“停车，我要撒尿。”俞锋明生气的喊。
小马紧跟他身后，下车就站在他身旁。车里的三个人也都下了车，警觉的看着他。
“干么？离我远一点。”俞锋明推了小马一把。
“你老实点，跟我到派出所。”小马紧紧抓住俞锋明的胳膊说。
“什么？你说什么？我是你的囚犯？”
“好，你能得不轻！到派出所你就知道了。”小马把俞锋明向车里推。
“放屁，你说谁？拿开你的烂爪子！”
“你小子别给我横？一会就知道了！”
“你说谁，混蛋！”俞锋明不愿上车。
小马胆怯起来，张口结舌。
“好了，俞所长，你是领导，别给他一般见识。”老刘忙上前劝说。
“妈的，把话说清，你讲谁能的不轻？”
“你还给我横，马上就叫你好看。”
“小马少说两句。”他旁边的干警也劝小马。
“你们走吧，这几步我步行。”
“好的，我们俩一块走，你们先开车走吧。”老刘忙说：“我们边走边聊。”
派出所的大门仍然开着，院里静悄悄的，两盏耀眼的灯光警惕的守护着大门。俞明强心头掠过一丝恐恐。
“哪有人？让我白跑一趟，耽误时间。”俞锋明进了院子就抱怨老刘。
“俞所长，别急，到我们王所长屋里，他在等你。”
“到底什么事？你们神神秘秘的。”
“俞所长，你们都是领导，我一个协警，那能知道领导的事。”
俞锋明没有像平常那样直接推开所长的门，他轻轻地敲两下，才推门进屋。
“来了。”王勇脸上少了昔日的和气，也没有平常的热情，多了两份严肃。
“有事么？半夜让我来。”
“这话，我该问你，你干的事，你该清楚。”
“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
“老三，还是老实点，你做的什么？”
“我在抗洪救灾呀！”
“我说今晚，把今晚的事说清。”王勇皮笑肉不笑的说。
“王哥，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俞锋强故作镇静的说。
“不明白？你以为我这是空穴来风？你在康民家都干了那些事？”王勇不耐烦的问。
“没干什么？不就是几个干部下乡回来晚了，在他家喝了几杯酒么？”
“就这些么？”
“就那些！”
“没了？”
“没了！”
“真的没了？这是什么？”王所长摇着手里写满字的两张纸说。
俞锋明看见放动的白纸上面有一块血红，不由得心跳加速，担心的问：“那是什么？”
“你还不老实么？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真不知道什么？这些天我一直忙着抗洪救灾。你是知道的。”
“你别提抗洪救灾，再兜圈子，到刑警队才肯说么？”
俞锋明脊梁沟发凉，脸上还装出明知故问：“老大，你让我说什么？死也得让兄弟成为一个明白鬼！”
“康民的老婆小吴什么都说了！非得让她的裤头子拿来给你看么？”
“这个小吴，我不就喝多了，随便玩玩么？有什么？”
“你说有什么？”
“不就玩玩么？”
“玩玩？兄弟，那你可玩大了！康民不是这么说。”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小子还把那当回事了！”
“你把那事，还说得很轻巧；难道把天捅破才叫事么？”
俞锋明低下头大口大口的抽着烟一言不发。
“怎么？行！等刑警队来带人，你才说！”王所长站起来边说边点着头向外走。
俞锋明全身颤抖，慌忙站起来说：“哥，你看，给我出个主意。”
“注意？我没有什么注意！你马上跟警车去刑警队吧！”
俞锋明一时慌了神，焦急的说：“哥救救我！”
“救你？怎么救？我是执法者，只能依法办事！”王所长若无其事的说。
俞锋明几乎要跪下，不断地哀求说：“哥，这次你要能救我，当牛做马我都报答你！”
王所长脸上显出一丝露出狡黠的笑容；沉默片刻轻描淡写的说：“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你说这事怎么办？是官还是私？”
“什……什么意思？”俞锋明瞪大了眼睛问。
“官，马上刑警队来带你走，你够判刑六年；私，你拿出二十万，了却此事。”
“这……”
“你好想想，你哥马上就到。”王所长说完，站起来向外走。
“混蛋的东西！”王所长还没有伸手去拉门，门被猛的推开，俞锋明的大哥俞锋先带着满脸怒气走进屋。牛乐天在他后面也跟进了屋。
“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俞锋先还没有冲到俞锋明跟前，伸手就打过去两个耳光。
俞锋明倒在地上，双手捂脸。
俞锋先还要继续去打俞锋明，牛乐天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俞书记，别生气了，看这事怎么解决？”牛乐天忙劝说俞锋先。
“牛书记，我一个村支部书记，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去蹲大牢，治治这个贪玩的东西。”
“老大，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们商议一下，老二从城里也快来到了。”说着牛乐天开始拨打手机。
五
俞锋强急急忙忙进屋就问：“到底怎么搞的？”
俞锋先垂下头，叹了口气，不住地抽烟，没有说话。
“呵呵……”牛乐天笑着说，“老三喝高了。”
王所长满脸严肃的说：“这事必须抓紧解决，否则夜长梦多”
俞锋强皱起了眉头说：“这半夜三更的上哪里能搞那么多钱？”
牛乐天裂开嘴，笑着说：“一个总经理兼董事长，搞点钱还是大事么？”
“我搞不了这么多钱，真的，等明天吧。”俞锋强打断他的话，摆着手说：“你们乡干部整天抗洪，还有时间搞这个！搞不懂你们！”
“你能搞多少？”牛乐天忙问。
“最多不过十万！”
“那你们明天去刑警队捞人吧！”王所长不紧不慢，笑笑呵呵的说：“我已经尽力了，别说我不顾情意！我依法办事，私了是你们间的事！”
“那怎么行？”牛乐天焦急的对俞锋先说：“老大，你是居委会的支部书记，你到街上就搞不到钱么？”
六
康民不住的抽着香烟，想用尼古丁来压住自己的情绪，根本不知道牛乐天嘴里不住的在说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老牛在劝说自己：“……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年的了，都多年的好朋友了，想开点。”
“朋友之妻不可欺，他鬼三拿我当朋友么？”康民心中升起怒火。
“就是你让他进去，顶多判六年；六年以后，大家还得见面。”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老弟，别心急，你想想，你们能去哪里？况且大鬼可是我们这个街道书记，别说我们，就是罗书记、沈乡长都要让他三分；再说大家都是本地人，叶落要归根。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他能掐死我？”康民气得脸都变了色，把半截烟头揉在手里，狠狠地仍在地板上。
“呵呵……老弟，他们兄弟在生意上，可没少照顾你！”
“他们也没亏过，我孝敬他们的也不少，不讲酒菜、钱；就是来的女招待，那个他们没睡过，……”康民越说越激动。
“别急，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带人去抗洪救灾；我是看在平时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才抽空来给你聊聊；我最近抗洪一直很忙，如果你同意就让他经济上给你补偿。”
康民没等他的话落音，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说：“你走吧，我不想说了；再往下说，别说我不给你这个书记面子！”
牛乐天的脸火辣辣的像火烤的一样，他跨出房门，就把手机掏出来，见康民已经关上屋门，就急急忙忙地对手机发起牢骚：“喂？王勇你这个鸟人，我可被你害苦了。你自己想办法吧！那小子根本不理我，我还被他克了一顿……”
“呵呵……，他不给你这个政法书记面子，我这个派出所长还能有什么好办法？”他挠了挠头，两眼瞅着坐在旁边的俞锋先、俞锋强兄弟俩。
“这个东西，都是他给大家找的麻烦，我还得打他；家里看一个，一个星期向外跑两趟，还不能满足。”俞锋强气呼呼看着大哥说。
“王所长，这事全都委托给你，二十万他不答应，我们回去再添两万。”俞锋先恳求的目光盯住王勇的脸上。
“对，钱能办的事，是小事，你就办吧！不够，我再想办法！”俞锋强坚定的说。
“二哥，这事我也没有把握，尽力吧！”
“你办案经验丰富，解决过许多复杂的案件，你会有办法调节。”
“呵呵……那我试试？”
俞锋先见王勇掏出电话忙起身说：“那，那我们先回避。”说完，站起身，走出去。
俞锋强气鼓鼓的跟在后面。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七
康民接到王勇的电话心里乱糟糟的；如果是在平时他已经向孙子一样，忙着去见他；可是现在王所长的电话让他感觉到耻辱，既然王勇没有把话挑明，他也只好应着头皮来派出所。
康民进到屋里，王所长就忙着站起来，热情的递烟、倒水；而且又忙着给他讲了几个相关案例。
康民一言不发，只顾抽闷烟。
王勇不住地看着窗外的晨暮，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听说你们已经沟通过？康老弟，我是以兄弟的身份给你谈，就等你一句话，我是执法人员，一定依法办事！”
康民低头不语。
“别犹豫了，同意调节你就在这签字，这十八万是对你们的补偿。”王勇的手按住桌上一沓沓的百元大钞淡淡的说：“不同意，钱是人家的，那小子在里面至少要呆三、四年，或许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勇的手机不断地响起。王勇额头冒出了汗珠，脸上依然挂满笑容不住的问：“老弟你给句话，到底怎么处理？”
康民憋了半天，冒出了一句让他吃惊的话，“你是所长，你看着办！”说完站起来就向外走。
“别急着走，我刚知道，我们俩说句话。”俞锋强推门走进来了，笑呵呵的伸手把康民按在沙发上。
“兄弟，消消气。那个东西干了件对不起兄弟的事，被我很揍了一顿。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错了，是我们家教不严，就是他去坐牢也无法挽回影响。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山不转水转，大家都是朋友，不做朋友，以后还是街坊邻居。我的意思还是调解……”俞锋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八
小马睡得迷迷糊糊接过王所长打来的电话，翻身就往外跑，跑了两步才感觉脚下的鞋子穿倒了。
他前脚才伸进所长的办公室就急着问：“所长，要立即出警么？”
“出警？你睡迷糊了。”王勇淡淡的飘了他一眼说：“你把康民送回家。”他的话还没落音，就从抽屉里抽出两张大钞票仍在桌子上说：“去给车加点油！”
“用不了这么钱。”
“剩下的由你吃早饭。”
“那事怎么办？”
“哪事怎么办？”
“俞小鬼！”
“你的意思呢？”
“马上移交给刑警队！”
“什么交给刑警队？”
“他强奸小吴的案子！”
“强奸？谁说的？”王所长吃惊的问。
“小吴报案这么说的？”
“她丈夫刚才来说，俞锋明在她酒店里喝多了，开玩笑，过了头；一点小误会，小吴顶到气头上所为；他们双方已经解释清楚了。”
“清楚？”小马两眼盯住王勇惊奇的问。
“你好奇么？”
“不是，不是，我接电话时，是小吴报的警。”
“县局马上来人去抗洪灾民点换班，我要陪领导。那你去问小吴两口子？”王勇话还没落音，已经走出办公室。
庄严的派出所又恢复了昔日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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