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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那么多叶子,哗然落下,一笔笔,一页页,生命里永远的秋天,永恒悲伤的主题。而我,终究会像沙子一样,从时光的沙漏里溜走,无声无息,没有谁会记得我,我也忘了要记得谁。明澈坐在座位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秋天的树,小小的心里盛满大大的悲伤。

    深沉,沉重,沉默。这就是现在明澈给人留下的印象。拿明澈自己的话来理解——深沉的像个绅士,沉重的像个复仇者,沉默的像一块岩石。

    不能说的秘密。他收回视线,皱着的眉将目光锁定在这个作文题目上。真是荒谬,既然都不能说了,还要人说出来。他手中提着钢笔,一字也懒得动,只是将目光冷冷地投向讲台前的夏绿凝,恰好夏绿凝关注的眼神正注视着他。明澈的心突然痛了那么一下,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美。明澈避开她目光中的询问,闷闷地想。

    此时,夏绿凝穿着雪白毛衣,映得那张脸生机勃勃,纯洁美丽。明澈觉得自己痛恨她的美丽,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为之着迷。

    同学们此时都在苦思冥想地写作文,明澈抬头向前望,只看见一片黑黑的后脑勺,他又望了望同桌李静的作文本,结果她飞快地捂住了本子。他突然觉得很无聊。

    正在这时,数学老师走进来,站在门口对大家宣布:“下节体育课不上,数学考试。”

    “嘁!”教室里一片嘘声。有人已经在唉声叹气了。

    “马上都要考中学了,还没有紧迫感,有意见保留。”数学马老师是个倔脾气的老头,工作严谨认真,论起责任心那可没得说,就是偶尔会占占体育课什么的,令这些正贪玩的孩子有些不满。

    “夏老师,那你看下节课能不能……”马老师冲着夏绿凝说。

    “没问题,咱班我来监考,你去管二班。”夏绿凝马上明白了马老师的意思。

    哼!明澈狠狠地瞪了夏绿凝一眼,对她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你倒是会装好人,苦的可是我们。考考考,都快成烤乳猪了!”

    进入毕业班后,考试已经是家常便饭,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常常是说考就考,连个预兆都不给,结果总有人会回家挨训。

    “考试就考试吧,居然占用体育课,一周就两节体育课都被占了!难道中国的未来只需要一群书呆子和废物吗?健康和学习究竟哪个重要!”明澈就这样忿忿不平地想着,越想越生气,一张脸阴郁得能滴下水来,再看看四周写作文的同学们吧,整个都蔫了,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怪事就发生在第四节课上。夏绿凝发完数学考卷,检查完同学们写好的姓名之后,就站在讲台前认真监考。同学们都闷着头答卷,教室里响起一片“刷刷刷”的写字声,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凌风咬着笔皱着眉盯着试卷,似乎在苦思冥想。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夏绿凝四下看了看,已经有一部分人快答完了。

    “咦?”突然有人发出一声。

    大家纷纷转过头,盯得后排的凌风发毛了:“干吗都看我?”

    “凌风,这是考试!”夏绿凝提醒凌风,声音很轻,但分量很重。

    “夏老师,卷子有问题……”凌风似乎有点犹豫。

    “什么问题?”夏绿凝快步走到他身边。

    “这些数字不对劲,感觉它们来回变,好像长了腿似的,在卷子里乱跑。”凌风的话还未说完,教室里已笑翻了天。

    “该不是您老人家眼花了吧!”

    “你回家配一副老花镜吧!哈哈哈……”郝尤佳挖苦凌风已经成了习惯。

    “这是考试!请大家严肃点!凌风,不允许开玩笑了!”夏绿凝马上提高了嗓音。

    “我明明看见这个‘5’刚才在这道题里,一眨眼它又跑到那道题里了,我没胡说!”凌风苍白的脸急得发红了。

    “凌风,你又来了哦!请安静!”夏绿凝警告道。

    “夏老师,试卷也许真的有问题了……”罗浩若举起手里的卷子,有点不敢肯定的感觉,“这道计算题我修改了三遍,每一遍都发现自己算错了,好像数字总在变。”

    “怎么会有这种事?”夏绿凝不敢相信,“其他同学呢,都没问题吗?”

    “有。”一直不做声的萧之音站起来,指着手中的草稿纸说,“这道题是我刚开始从试卷上原封不动地抄下来的,但是现在你看,试卷上的式子和我抄的根本不一样,难道我会出这么大的差错吗?真是不可思议。”

    “天哪!快看,试卷上的数字真的会跑啊!”“母夜叉”小美突然尖叫起来。

    大家都低下头,看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满试卷上爬满了黑黑的“蚂蚁”,原本待在计算题里的“792”匆匆忙忙地爬向应用题;在填空题里呆的好好的“86。53”赶集似的凑到计算题里;好好地一个数字366起了内讧,各位十位百位上的数字分道扬镳;就连那些题号也不甘寂寞在试卷上来回蹿,一会儿第2题变成了第3题;有些数字还玩起了耍杂技,翻跟头玩倒立,斜躺横卧,整张数学卷乱成了一锅粥了,只有那些文字呆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干着急没办法。再看看同学们,比试卷上的数字更乱,吵闹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啪!”晴天一声霹雳,数学马老师黑着脸站在台前:“这还是考试吗?乱成这样成何体统!”

    “马老师,试卷上的数字造反了!”凌风大声解释,还把自己手里的试卷抖了抖,有几个数字立刻从上面跌落下来。

    “简直是无稽之谈!我看是你们造反了吧!都给我安静!”马老师发威了,大家吓得都不敢吭声了,教室里片刻变得鸦雀无声。

    “抱歉,他们说卷子有问题了,我还未调查清楚。”夏绿凝有点尴尬,毕竟马老师交代的事情没能做好。

    “卷子没有问题!我刚在二班监考整个都看过了。”马老师肯定地说。

    “卷子肯定有问题,我们都看见了!”郝尤佳大声反驳。

    “闭嘴!我怎么没看见?你把卷子拿来指给我看,无理取闹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马老师指着郝尤佳,气得鼻子都歪了。

    郝尤佳理直气壮地走到讲台前,把自己的试卷交给马老师。

    马老师戴上老花镜,拿着试卷看了看,对郝尤佳说:“去,到二班把讲桌上的另一张试卷拿来。”

    就在马老师对郝尤佳说话的时候,他手里的试卷发生了新的变化,所有数字安分守己回归原位。

    很快,另一张数学卷子递到了马老师手中,他把两份试卷摆在讲桌上,一道题一道题仔细核对,同学们偷偷地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厚镜片下的目光越来越严肃,脸也越来越黑,像阴云般的,教室里也有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啪!”又是一声炸雷,马老师嘴巴都抖了起来:“这明明一样嘛!哪里有问题!”他阴沉着脸,语重心长地对夏绿凝说:“夏老师,这个班得好好管理管理喽!”然后,他严厉地冲同学们说:“这次测验考不了90分的,一律写反思!家长签字!”

    “啊!”一片不约而同地叫苦。

    “安静!再有人捣乱立刻收卷!”马老师撂下一句狠话,走了。

    大家低下头,发现自己课桌上的试卷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赶紧答题,快下课了!”萧之音小声提醒大家。

    伴随着唉声叹息的声音,教室里又是一片“唰唰”的书写声。

    夏绿凝的眼泪涌满了眼眶,她望着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的明澈,心里很痛。

    明澈面无表情,心里的懊悔丝毫没有流露在脸上,他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他只想对老师来点小报复,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办法。

    我是谁?

    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但我清楚我正往下沉。我要沉下去,沉下去。

    沉产生痛苦,但痛苦让我变强。

    明澈渐渐陷入自己的世界,孤傲地把周围的事包括夏绿凝排除在心门之外。

    这次考试的结果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连学习一直特别出色的萧之音也破天荒地考了个不及格,大家试卷上出的错误让所有的数学老师都绝望,都是极其荒谬的傻瓜错误。所以,当马老师几乎是把一沓试卷扔到夏绿凝桌子上时,老头子的声音都哆嗦了:“这么差的成绩怎么见家长!这样的班我可没能耐带下去了!”

    夏绿凝默默地翻阅着试卷,看到的都是难以置信的分数,有许多成绩居然还是个位数。她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知道看见明澈的试卷,那上面赫然划了个“47”分。

    善于伪装的家伙!她失望地想。

    下午放学后,明澈悄悄溜到画室门外,透过虚掩的门,果然看到夏绿凝在里面。她静悄悄地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默默地流泪,像一个无辜的孩子。

    明澈像着了魔,身不由己地推开门,轻轻地走了进去,沉默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你还是不是我心目中那个最好的孩子?”夏绿凝并不看他,只是盯着眼前的一尊石膏像,喃喃地说。

    她的样子让人心疼。明澈心里面一阵酸楚,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尊活雕塑:“不能让她看到我的痛,绝不!我要冷酷得像个魔鬼,这样才会战胜我的懦弱的感情。”

    “你说过我不会失败的,因为你不会失败……”夏绿凝幸亏没有看到明澈脸上一闪而过的冷酷,她依旧坐在那里,像是在梦呓。

    明澈什么话都不说,沉默得如同一块岩石,而且是最坚韧的花岗岩,从他冷冰冰的神情里,看不到一丝感情。

    “你还在恨我,对不对?”夏绿凝把目光转移到明澈脸上,看到了他眼里的冷漠。

    明澈回避她的目光,倔强地不肯说一个字。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以前呢?”夏绿凝不再看他,从她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再也回不去了。明澈心里涌出一股悲伤,但他强硬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并将此视为懦弱的表现,越是无情的动物就越强!他想。

    “你怎么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毁了自己。答应我,像以前那样积极上进好吗?算我,求你了!”夏绿凝突然抓住明澈冰凉的双手,有点乞求地望着他。

    明澈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一丝悲伤掺杂着幸福、紧张迅速掠过他的眼睛,但很快熄灭在一潭冰水里,他的目光像闪烁在冬夜天幕上的星星,锐冽而寒冷,沉默是他的回答。

    夏绿凝失望地松开他的手,瞬间泪流满面,内心的愧疚一刹那全涌上心头,让她痛彻心扉:“你变了……”她说不下去了,难过得身子也微微颤抖。

    明澈默默转过身,走出画室。

    夏绿凝的心里,大雪飞扬。

    明澈是飞一样狂奔回家的。一进家门,他就把自己锁在房子里,用被子蒙上头,眼泪在黑暗中席卷了他所有的知觉。他一声不吭地默默流泪,所有的疼痛都化成暖暖的感动,并且一点点地融化他心里的坚冰。

    对不起,其实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冷,我还不能像一块岩石那样无动于衷,我也渴望快乐,也同样需要温暖,我绝不是你们说的“拒绝融化的冰”,不是那样的,不是……他在心里面痛苦地想,你明知道今天的事是我做的,干嘛不骂我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既然你不能爱我,为什么要给我错觉?为什么?

    明澈在黑暗中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听见妈妈开门的声音,他才慌忙整理好被子,坐在窗前开始写作业。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个城市里出现了“狼”。

    这是夏绿凝没有料到的,她更没有料到狼与自己靠得如此近。

    深秋的一个傍晚,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成千上万片枯黄的叶子从树上飘落,在脚下的水洼里慢慢溃烂。天很灰,连空气都是阴郁的,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看到几个打着雨伞的行人裹紧衣服匆忙前行。狼就是在那天,出现在她眼前的。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公寓的门,还没来得及脱下冰凉的外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挟裹着浓重的湿气扑进来,发出沉闷的响声。再一看,地板上躺着一条巨大的“狗”,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夏绿凝吓得退出门外,几乎要拨打110报警了。

    这时候,她听见一楼有杂乱地脚步声,有几个男人在那大声嚷嚷:“妈的,这次抓住了非打死它不可!”“看见它进这栋楼了吗?赶紧找,别叫它伤了人!”“麻醉枪肯定打中了它!”“它跑不远,我确定它伤得不轻,一定在这附近。”

    夏绿凝有点犹豫,她紧紧堵在自己门口,思考着要不要告诉那些人,他们要找的猎物在这里。

    她回过头,看了看地板上躺着的大家伙:它浑身湿淋淋的,鲜血正从它的肚子上往下淌。此时,它一定也听到了那些人的声音,挣扎着要站起来想逃走,但再次跌倒了。这时候,夏绿凝看到从它那双眼角斜吊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它望着她,那眼神深深地打动了夏绿凝的心。她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收留这个入侵者。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已经看清楚了,这是一匹狼。奇怪的是,她隐隐约约记得,在哪里见过它。动物园?不对,她根本就没去过那里。也许,是在梦里吧!她想。

    “哎,有没有看见一匹狼逃上来?”有个男人手持一杆粗壮的木棒边上楼边问她。

    “狼?您开玩笑吧!城市里怎么会有狼呢?”夏绿凝一边若无其事地应答,一边机敏地随手拉上自己的门。

    “没开玩笑,那能开这种玩笑呢!我们也没想到城市里会出现狼,接到报案后也没当一回事,以为是谁家的狼狗跑出来生事,可亲眼看到才相信,这的确是一匹狼,而且是一匹狡猾难对付的巨狼。我们追踪了一整天了,妈的,还是让它跑掉了。你信不,这狼中麻醉枪了,真邪门了!”

    “是吗?真可怕!”夏绿凝站在门外,心里还存在一丝丝动摇:要不要告诉他们?他们会不会打死它?“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它?”

    “它咬伤了我哥们儿,我看它死定了。”

    “国家不是保护狼吗?你们还要杀它?”

    “是它拒捕嘛!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只好牺牲它了,哈哈哈……”

    夏绿凝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进去还是该下楼,毕竟自己的家里还躺着一匹狼。

    “你怎么不进去?难道狼藏在你屋里了?哈哈哈……”刚才一直向楼上望的那个男人突然停止上楼,瞅着站在门口的夏绿凝开玩笑。

    “哦,我正要出门呢,又怕撞上狼,所以……”夏绿凝反应很快。

    “你没听见吗?外面正在下雨呢!伞也没带你怎么出门!”那人倒是很热心。

    “是吗?谢谢提醒。”夏绿凝硬着头皮掏出钥匙,她的心狂跳起来,紧张地几乎站不稳了,为了防止秘密泄漏,她飞快地打开门进去,随手将门锁上。

    这下,心惊肉跳的是她了,万一狼扑上来她还有活命的可能吗?这狼已被人追打得戒心重重了吧!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匹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闭得紧紧的,背上的血已经淌到地板上,刺目的一滩血,怪吓人的。难道它死了吗?夏绿凝还是不敢靠近它。她站在那里观察了好几分钟,发现它身材高大,虽然躺在那里,依然能看得出它胸宽背阔,体格雄壮,深褐色的皮毛上沾着泥土和鲜血,在它的腹部,有一大片雪白的毛,真是一匹健美的狼。

    夏绿凝轻轻咳嗽了一声,狼没有反应;她又用脚尖碰了碰狼的身体,狼依然没有动。

    完了,它死了!夏绿凝心里惊呼,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腾”一下蹲在狼面前,又靠近了狼的鼻子:气息很均匀,它没有死,应该是昏迷过去了。她大胆地翻开它背上的毛,发现它的背被利器割开了一道长长的深口子,鲜红的肉都向外翻着,难怪流这么多血!事不宜迟,夏绿凝决定在它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赶快为它包扎好伤口。

    她飞快地从药箱里找出酒精、消毒棉、止血的云南白药,纱布,又拿来剪刀、医用胶布,看来平时备用点这些东西还是有必要的。

    一切准备就绪,夏绿凝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擦洗狼黏着血污与泥渍的伤口,接着把大半瓶的云南白药都倒进伤口,然后把一沓剪好的的纱布垫在伤口上用医用胶布粘牢,最后才用纱布一圈一圈地从狼肚子下面绕过去,把伤口紧紧地裹起来。最后一步挺难的,狼躺在地上,要把纱布从它身子底下穿过去就必须把它抬起来。夏绿凝是费了吃奶的劲儿的,一来因为它特别重,二来是害怕,万一它醒来可就遭了。那么深的伤口,如果是人的话,必须要缝针的,可是夏绿凝还没有用针穿过狼的皮肉的勇气,也只能这样了。伤口包扎好了,夏绿凝并没有闲下来,她打开冰箱,取出一大块生牛肉,迅速烧水将肉解冻,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小盆盛好放在狼的鼻子前。

    做完了救助狼的工作,夏绿凝决心逃离现场。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包、伞,一两件必备的衣服,准备今晚把自己的家拱手让给这匹受伤的狼。

    在锁门之前,夏绿凝朝着窗户望了望,然后走过去将窗户打开,之后她锁上门,向楼下走去。

    “喂,小陌,我是夏绿凝。今晚可以借住你那里吗?我一个人闷得很。”她望着淅淅沥沥下得没完没了的雨,皱着眉。

    “来吧!我巴不得你来呢!”电话里传来苏小陌的声音。

    在苏小陌家里,夏绿凝一直都心不在焉。苏小陌跟她说什么她几乎没听进去,她魂不守舍,心里放不下那匹躺在家里的狼,更放不下周围的人,万一狼跑出去伤了人怎么办?她既怕人伤害狼,更怕狼伤害人,心里矛盾极了。

    “快看,电视新闻!一匹狼居然在你们小区附近出现又消失了!这下你可得小心为妙了!你有预见性啊,偏偏在危险来临时逃离了!”苏小陌边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边盯着电视机。

    新闻里正滚动播放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今晚6:30,一匹狼在26街花园小区出现,并在工作人员的追捕下逃匿,请大家互相告知,警惕狼的袭击,以免造成人身伤害。若发现狼的踪迹,请拨打以下联系方式……”

    夏绿凝盯着那串电话号码,紧张地几乎连苹果都拿不住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打这个电话。

    “你今晚好像不正常,跟丢魂了一样。”苏小陌怪怪地盯着夏绿凝,迷惑不解。

    “没有啊!”夏绿凝回过神来。

    “还说没有,一眼都看出你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简尚杰?”苏小陌坏笑。

    “胡说什么!”夏绿凝抓起沙发靠背就向她打过去,“亏你想的出来!”

    “哈哈哈……”苏小陌边笑边躲开。

    沉默了片刻,苏小陌突然幽幽地说:“男人啊,没几个靠得住的,在他娶你之前千万别让他得手。”

    “是有感而发吧?”夏绿凝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嗯。林子曦他骗了我。”

    苏小陌说不上是伤感还是怨恨,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

    “你们俩怎么啦?”

    “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说我怀孕的事吧?我居然白痴到说要在他生日时给他个惊喜!你知道他对这个‘惊喜’的反应是什么吗?他冷笑着对我说,‘你搞错了吧?这也许是你跟别的男人的!’从那天起,他就消失了,电话号码也换了,一丝消息也没有了。”眼泪在苏小陌的眼眶里打转转。

    夏绿凝从来没有见过苏小陌流眼泪,她整个是没心没肺的野蛮女友,这次是真的动情了:“孩子怎么办?”

    “做了。”苏小陌淡然地说。

    “做了?”夏绿凝吓了一跳。

    “不做又该如何?把他生下来吗?”苏小陌苦笑着反问。

    “你和那个画家到底怎样了?能行就交往,不行了就散伙,这样不明不白地耗着算什么啊!”

    “已经几个月没见过面了,偶尔他会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夏绿凝淡淡地说。

    “分手了?”

    “也许吧!”

    “分手就分手,什么叫‘也许’?你这是什么话!”苏小陌有点不满了。

    “是我告诉他暂时不要见面了。”夏绿凝低声地说,不愿提起。

    “总得有个原因吧!又是因为那个小孩?你不会为了照顾那小孩的情绪就不谈恋爱了吧?”苏小陌沉不住气了。

    “没有,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夏绿凝像个犯错的孩子,表情很茫然。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把男朋友拒在千里之外,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不说了,好吗?”夏绿凝又想到了明澈那天在画室里冷漠的表情,心里一阵难过。

    “唉!”苏小陌一声叹息。

    那晚,夏绿凝最终还是放心不下那匹狼,它咬伤人的画面老在她眼前出现。她匆匆离开了苏小陌的家,鼓足了勇气向简尚杰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把狼送到几十里外的郊外去。

    对于简尚杰来说,接到夏绿凝的电话令他欣喜万分。当他透过车窗看到路边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夏绿凝时,心里顿时产生了几分疼爱。这个倔强的丫头,在这座城中举目无亲,孤孤单单地生活着,却总是用委婉的措辞拒绝温暖。

    “冷吗?”他把车停在她家附近,钻进她的雨伞下,自己接过伞柄举高。

    “不冷。”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实在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绿凝,”简尚杰最怕就是她这样的客气,跟陌生人似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夏绿凝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打算把它放到哪里去呢?”简尚杰问。

    “远郊吧!离人越远越好,只是你能把它弄上车吗?它也许已经醒了。”夏绿凝的大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看情况吧!你不是说它受伤了吗?也许会不那么困难。”简尚杰心里没底,毕竟他也没跟狼打过交道。

    “如果它反抗得很强烈怎么办?”夏绿凝还是很担忧。

    “那就赶紧锁上门,然后报警,叫专业人员来驯服它。”简尚杰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报案呢, 那毕竟是狼啊!万一伤人了可不是小事。”

    “那些人说要弄死它,我就没把它交出去。”夏绿凝低声向他解释。

    “现在新闻都爆出来了,他们是绝不敢再弄死它了,狼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的话,我看咱们完全可以放心地报案了。而且,狼现在身受重伤,咱们放了它,它也许还会死的,如果报案的话,相信它一定得到专业的救治的。”

    “可是……”夏绿凝看看简尚杰,欲言又止。

    “什么?”简尚杰望着这个心仪已久的女孩,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懂她。

    “它从此就会被关在笼子里失去自由,失去狼的天性,如果由狼选择的话,它一定宁可死。”夏绿凝紧紧盯着简尚杰的眼睛,放走狼的信念坚不可摧。

    “呵,丫头……”简尚杰像重新认识了夏绿凝似的,有点想抱着她亲一口的冲动,不一般的丫头,他暗想。

    “你答应了?”夏绿凝拿大眼睛望着他。

    “当然!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等着!”他冲进雨中,跑到车边,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大包。

    “那是什么?”

    “我们的道具啊!一捆尼龙绳、一根跟朋友借来的警棒,还有装狼的大口袋,总之一大堆东西,我可是有备而来呢!”

    “谢啦!那,我们上去?”

    “好!”

    他们俩很快上了二楼,来到夏绿凝门口。夏绿凝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简尚杰一把夺过钥匙,把她推到身后,轻轻地打开了门,警惕地举起手中的警棒,朝屋子中间望去。

    小屋地板上有一滩血,旁边有个倒扣着的小盆,狼却不见踪影,难道它听到开门声躲开了?

    简尚杰让夏绿凝站在门外,自己只身进了屋子,目光敏锐地向四下里搜寻。他用警棍拨开角角落落的东西,甚至连衣柜、洗衣机、冰箱都检查过了,什么也没发现。

    “你的窗户是大开着的,是你开的吗?”简尚杰大声地问站在外面的夏绿凝。

    “是。”夏绿凝心有余悸地走进屋子,把地板上的小盆翻过来,发现里面的肉消失了,一点肉渣也没留下,“它把肉吃光了。”

    “难道它是从窗户逃走了?这里可是二楼啊!”简尚杰站在窗户前,望着楼下黑睽睽的灌木丛。

    “它还带着伤呢!”夏绿凝有点心疼狼了。

    “兴许这些大树和灌木帮助了它,不至于摔得太重。”简尚杰安慰她。

    “你确定它不在屋里吗?”夏绿凝突然又紧张起来。

    “确定!我再检查一遍,你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查,好不?”

    “它会不会在沙发下面藏着啊?夏绿凝有点担心。”

    “不会!我刚看过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再查一次好吧!”

    就这样,简尚杰几乎把夏绿凝的屋子翻了个个,才总算让夏绿凝放下心来。

    “我还以为你胆子够大呢,原来也是个胆小鬼,收留狼那会儿你咋不害怕呢?”简尚杰总算能坐下来喘口气了,他开起了玩笑。

    “那会儿,我只想救它一命。”夏绿凝也笑了。

    “还怕不?”

    “有点儿。”

    “那今晚,我留下来陪你?你放心,我打地铺。”简尚杰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夏绿凝似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又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不近人情,脸又红了,“我……”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简尚杰的失落可想而知。虽然他早已习惯了她一贯拒人千里的做法,“把窗户关好,害怕了就开着台灯睡。”

    “嗯。”夏绿凝有点感动,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

    简尚杰默不作声地拿来一大卷卫生纸,擦掉地板上的血迹,然后把粘满血渍的纸装进垃圾袋:这个我下楼扔掉,免得你害怕。”

    “嗯,你开车小心点。”夏绿凝的眼睛有点潮。

    “睡吧!害怕了给我打电话。”简尚杰带上门,走了。

    夏绿凝呆呆地站子屋子里,思绪乱乱的。她望着对面墙上的画,天使站在麦田里,目光深邃,她又想起了明澈那张冰冷的脸,心立刻坠入了冰点。

    也不知道那匹狼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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