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入春已一月有余，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际。从昭阳宫出来，秀荷见冷紫烟眉头深蹙，于是建议说，不如去湖边走走吧。冷紫烟点了点头，于是秀荷和冷紫烟去了宫里的湖边。
宫里的湖水是引的宫外一条河水里的水，在宫里凿出了一个湖的深度，又建以亭台长廊，种些应景的花树，美景自不必说。由于湖水有着流动性，所以一年四季，湖水里常会见到各式各样的鱼儿。并且湖面平静，湖水透彻，阳光洒下，别有一番生趣，最适合在春初秋微时来这里走一走。
冷紫烟和秀荷走到这里，风一吹，她深深嗅了一下，满鼻都是草的清香和湖面的清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敞亮极了。她扭转脸看向了秀荷，笑着说：“真应该叫月妍和惜花也一起跟着来，这样好的景色，独咱们两个人欣赏，有些太自私了。”
见冷紫烟这样开心，秀荷也笑着说：“娘娘忘了，月妍和惜花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像咱们似的，没来过这里呢？”
这一点冷紫烟倒忘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向深处走去，俱是雕着长鹤的廊柱高阁。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堆砌的石桥。石头都不规整，有椭圆的，有圆的，有长方形的，有菱形的，均是天然未经雕琢的石头，看似随意地堆砌出一座石桥，却因这份随意，给人以自由之感。
冷紫烟见到那座石桥忽然奔过去。跑着跑着又转过脸来叫秀荷：“秀荷，你快一点儿啊！”笑意深浓。然后又向前跑去。秀荷边叫着让冷紫烟慢一点儿，边快跑着追冷紫烟。
冷紫烟走到桥边，看这些石头一个垒一个，叠出了台阶的形状。石头光滑异常，走路都需要小心些才好。两边虽有木制护栏，不过起到摆设作用，所以略微低矮。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冷紫烟想，我不愿意做皇后的一颗棋子，但也不想这么快就得罪她。不如先假装失足，这么矮的护栏，起到的阻碍作用太小，身子猛倒的话，应该会掉进湖里。反正我会游泳，顶多不过是生病一段时间，恰巧解了这份危机。即便不落入湖中，至少也要受点伤，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近期不见皇后的理由。无论如何，结果都是有利的。
这样想着，她又继续跑到桥上一处稍微宽大一些的石头上，调转头，边倒着跑边唤秀荷：“秀荷，你快一点儿啊。这里有很多小鱼，你快一点儿，要不一会儿小鱼就都游走了。”
秀荷一边又加快了脚步，一边笑着说：“娘娘这么大声唤奴婢，想来那鱼都被娘娘吓走了，娘娘……”一句话没说完，已然惊呼出声，“娘娘！”
与她同时惊呼出声的还有一个尖利的“啊！”和一个小丫头的厉叫：“贤妃娘娘！”
秀荷见到冷紫烟正倒跑着，脚似乎滑了一下，身子骤然倒下，虽被护栏阻拦，终究低矮，身子惯性地落进了水中。还不等反应，却见贤妃也落入了水里。因为刚才被冷紫烟挡住了视线，加上桥是拱桥，贤妃从另一面上桥，桥面也阻隔了视线，刚刚她竟没看见贤妃！想来应该是冷紫烟滑倒时，贤妃正好过来，被冷紫烟绊倒，也一并入水了。
秀荷看向湖里，只有贤妃一个人在不停地挥手挣扎，叫着救命，全不似平时柔婉模样。沉浮间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冷紫烟却全无踪迹。秀荷知道冷紫烟会游泳，本以为落水应无大碍，不曾想现在居然不见踪影。心里也焦灼开了。
那边，贤妃的小丫头吓得不停的哭叫着。秀荷知道这时候必须要沉稳。于是几步跨上去，沉着声音对那个小丫头说：“你去叫几个人来。”
来了人，小丫头终于静下来。只是仍旧呜咽地瞪着一双泪眼怔怔地望着秀荷，仿若刚才没有听清楚秀荷说什么。
秀荷平缓了下心情，又沉着声音说了一遍：“你去找几个人，告诉她们贤妃娘娘和冷美人落水，让她们来救人。”
这次小丫头听明白她说什么了，看了一眼依旧挥着手臂兀自挣扎的贤妃，答应了一声快跑下去。快下桥时，由于桥上石头本身就滑，刚才又被水溅落了些在上面，她又跑得急，滑倒在地下。起来，顾不得疼，依旧快跑着去叫人。
秀荷见她离开，又看了看周围，确信没有人。再看向已经有些快不行的贤妃，忽然一个掠起，要掠到湖面上救人。
有人比她更快！
秀荷刚踮起脚尖，身子还未飞出，已有一个身影朝自己扑面而来。惊慌之下，顺势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还在水里挣扎的贤妃！不知是被谁捞起，反手一抛，抛给了站在桥上的秀荷。而贤妃也因这一下彻底晕了过去。
又听到入水的声音，大概那个人救了贤妃，转势要救冷紫烟了。
秀荷将杜兰慧平放到地下，听到她平稳的呼吸，确信她没事后，快步又走回到桥头，向水下张望。她一面担心冷紫烟的安全，毕竟她一落水就不见了踪影，一面又担心自己。从刚才杜兰慧抛向自己的角度看，那个救杜兰慧的人无疑是武功高手，而且一定知道自己身怀武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若是别有居心，想以此而要挟别人……
她宁可一死！
紧张地望向湖里，湖面清澈，却极深，一眼望不到尽头。冷紫烟和那个人都入到水中，看不见踪影。水面平静无波，阳光照下，湖水变成了五彩色，甚是美艳。秀荷无心欣赏，依旧张着头望着下面。
突又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里面夹杂着一个少女带着哭音的指引声，想必是那个小丫头带了人来救人。秀荷也无心理会她们。反正她们的重点是要救杜兰慧。杜兰慧躺在那里好好的，谁还会管她呢。
只是湖里的那个人是谁呢？他会不会泄露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呢？如果他泄露了，自己倒没什么，只是王爷的大计就功亏一篑了。
焦灼间，那个小丫头已然带了一群人过来，浩浩荡荡之间，秀荷一瞥下就看见了皇上。只见皇上快步跟着那个小丫头走过来。那个小丫头看见了贤妃平躺在地上，痛哭着奔过去叫贤妃。身边已有太医跟过来，走到贤妃身边给她号脉。
皇上只看了一眼贤妃，又见到桥上站着的秀荷，快走几步过去。
秀荷见皇上朝自己走来，跪拜着：“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抬起头，却见皇上低下头看向湖里，似乎在寻找什么。眼神急切，又似乎有点恐惧。
秀荷皱了皱眉。
皇上忽然回头，冷声问：“你家娘娘呢？”
“嗯？”秀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皇上眼中的戾气更甚，声音更冷，一字字问：“朕问，冷美人在哪里，不是说，和贤妃一同落水了吗？”
秀荷诧异皇上何以会有这种表情，似乎很在乎冷紫烟一般，又不敢多问，只是据实答道：“娘娘还在水里。已经有人下去救她了。”
“谁下去救她了？”
“这个……奴婢不知道。”她决定装成无措的模样，先让皇上不防备，到时即使来人说她会武功，皇上看她的这个表现，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然后她就好做了，“奴婢……奴婢正往水里看娘娘们的情况……想着办法，看怎么样能救她们上来，忽然一个人影朝奴婢砸来，奴婢摔了一跤，一看来人是贤妃。所以就把贤妃放在那儿，又过来看看我们娘娘的情况。”
“意思是，你根本没有看清到底有没有人下去？”
秀荷看着皇上冷削的目光，忽然心下一惊。对啊，自己根本没看见来人，只听见了水声。万一没有人救冷紫烟，冷紫烟死掉了，那她怎么和王爷交代！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上礼数和暴露身份之类，打算跳到湖里去救冷紫烟。幸好这时已经有个人从湖面探出头，距离桥稍远，可以看见正带着一个人，所以游起来非常吃力。秀荷盯着那个游动的人半晌，看出那个人原来是六王爷！他正左手揽着似乎已没生气的冷紫烟，右手奋力划水。绝美的面容在春日的阳光下沾着水，黑发散逸在水面，有了少许的狼狈。
皇上顺着秀荷的目光望过去，显然也看到了六王爷和被六王爷揽在怀里的冷紫烟，半眯了下眼睛。脚步一蹬地，身子已掠到了六王爷他们头顶，一手抓住六王爷，再一掠到了桥下。
六王爷把冷紫烟平放到地上，太医已经检查完贤妃，又过来查看冷紫烟。
六王爷跪拜着向皇上谢道：“多谢皇兄相救。臣弟刚才为救冷美人耗费了不少力气，若不是皇兄及时搭救，恐怕今日不能活着游到湖边了。”
皇上不发一言，始终闭着嘴看向冷紫烟那张有些苍白的脸。那张脸还沾着水珠，缓缓滑过她的肌肤，滑落她的脸颊。她的脸颊那样精致，这样躺着也美如石刻。肌肤如瓷，吹弹可破。
如果，她能醒过来……
太医们一个按着她的胸，要把她胸腔里的水挤出来，一个掐着她的人中。
皇上看向冷紫烟的眸子忽然燃烧了起来。目光盯在正按着冷紫烟胸口的那双太医的手上。
沾着水的睫毛忽然抖动了下。皇上的心忽然攫住。屏息望着她的眼睛。
于是冷紫烟刚张开眼睛就看到了这样一双皱着眉盯着自己的眼睛。她认出来这个人就是皇上，又被太医按得胸闷疼，人中也有着尖锐的痛。挣扎着要向皇上行礼。
太医见她醒了，慌忙住手，退侍到一边。
皇上心念一动，想要抱起冷紫烟，抱她在怀里，告诉她，不用怕，他不会再将她置于险地。终究一言不发地回头，对六王爷说：“朕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你跟朕来一下。”然后大步离开。
无视了所有人，无视了太医宫女，无视了服侍了公公，无视了冷紫烟，也无视了贤妃。于是他也没有看到贤妃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他没看到，谁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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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湖水是引的宫外一条河水里的水，在宫里凿出了一个湖的深度，又建以亭台长廊，种些应景的花树，美景自不必说。由于湖水有着流动性，所以一年四季，湖水里常会见到各式各样的鱼儿。并且湖面平静，湖水透彻，阳光洒下，别有一番生趣，最适合在春初秋微时来这里走一走。
冷紫烟和秀荷走到这里，风一吹，她深深嗅了一下，满鼻都是草的清香和湖面的清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敞亮极了。她扭转脸看向了秀荷，笑着说：“真应该叫月妍和惜花也一起跟着来，这样好的景色，独咱们两个人欣赏，有些太自私了。”
见冷紫烟这样开心，秀荷也笑着说：“娘娘忘了，月妍和惜花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像咱们似的，没来过这里呢？”
这一点冷紫烟倒忘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向深处走去，俱是雕着长鹤的廊柱高阁。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堆砌的石桥。石头都不规整，有椭圆的，有圆的，有长方形的，有菱形的，均是天然未经雕琢的石头，看似随意地堆砌出一座石桥，却因这份随意，给人以自由之感。
冷紫烟见到那座石桥忽然奔过去。跑着跑着又转过脸来叫秀荷：“秀荷，你快一点儿啊！”笑意深浓。然后又向前跑去。秀荷边叫着让冷紫烟慢一点儿，边快跑着追冷紫烟。
冷紫烟走到桥边，看这些石头一个垒一个，叠出了台阶的形状。石头光滑异常，走路都需要小心些才好。两边虽有木制护栏，不过起到摆设作用，所以略微低矮。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冷紫烟想，我不愿意做皇后的一颗棋子，但也不想这么快就得罪她。不如先假装失足，这么矮的护栏，起到的阻碍作用太小，身子猛倒的话，应该会掉进湖里。反正我会游泳，顶多不过是生病一段时间，恰巧解了这份危机。即便不落入湖中，至少也要受点伤，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近期不见皇后的理由。无论如何，结果都是有利的。
这样想着，她又继续跑到桥上一处稍微宽大一些的石头上，调转头，边倒着跑边唤秀荷：“秀荷，你快一点儿啊。这里有很多小鱼，你快一点儿，要不一会儿小鱼就都游走了。”
秀荷一边又加快了脚步，一边笑着说：“娘娘这么大声唤奴婢，想来那鱼都被娘娘吓走了，娘娘……”一句话没说完，已然惊呼出声，“娘娘！”
与她同时惊呼出声的还有一个尖利的“啊！”和一个小丫头的厉叫：“贤妃娘娘！”
秀荷见到冷紫烟正倒跑着，脚似乎滑了一下，身子骤然倒下，虽被护栏阻拦，终究低矮，身子惯性地落进了水中。还不等反应，却见贤妃也落入了水里。因为刚才被冷紫烟挡住了视线，加上桥是拱桥，贤妃从另一面上桥，桥面也阻隔了视线，刚刚她竟没看见贤妃！想来应该是冷紫烟滑倒时，贤妃正好过来，被冷紫烟绊倒，也一并入水了。
秀荷看向湖里，只有贤妃一个人在不停地挥手挣扎，叫着救命，全不似平时柔婉模样。沉浮间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冷紫烟却全无踪迹。秀荷知道冷紫烟会游泳，本以为落水应无大碍，不曾想现在居然不见踪影。心里也焦灼开了。
那边，贤妃的小丫头吓得不停的哭叫着。秀荷知道这时候必须要沉稳。于是几步跨上去，沉着声音对那个小丫头说：“你去叫几个人来。”
来了人，小丫头终于静下来。只是仍旧呜咽地瞪着一双泪眼怔怔地望着秀荷，仿若刚才没有听清楚秀荷说什么。
秀荷平缓了下心情，又沉着声音说了一遍：“你去找几个人，告诉她们贤妃娘娘和冷美人落水，让她们来救人。”
这次小丫头听明白她说什么了，看了一眼依旧挥着手臂兀自挣扎的贤妃，答应了一声快跑下去。快下桥时，由于桥上石头本身就滑，刚才又被水溅落了些在上面，她又跑得急，滑倒在地下。起来，顾不得疼，依旧快跑着去叫人。
秀荷见她离开，又看了看周围，确信没有人。再看向已经有些快不行的贤妃，忽然一个掠起，要掠到湖面上救人。
有人比她更快！
秀荷刚踮起脚尖，身子还未飞出，已有一个身影朝自己扑面而来。惊慌之下，顺势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还在水里挣扎的贤妃！不知是被谁捞起，反手一抛，抛给了站在桥上的秀荷。而贤妃也因这一下彻底晕了过去。
又听到入水的声音，大概那个人救了贤妃，转势要救冷紫烟了。
秀荷将杜兰慧平放到地下，听到她平稳的呼吸，确信她没事后，快步又走回到桥头，向水下张望。她一面担心冷紫烟的安全，毕竟她一落水就不见了踪影，一面又担心自己。从刚才杜兰慧抛向自己的角度看，那个救杜兰慧的人无疑是武功高手，而且一定知道自己身怀武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若是别有居心，想以此而要挟别人……
她宁可一死！
紧张地望向湖里，湖面清澈，却极深，一眼望不到尽头。冷紫烟和那个人都入到水中，看不见踪影。水面平静无波，阳光照下，湖水变成了五彩色，甚是美艳。秀荷无心欣赏，依旧张着头望着下面。
突又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里面夹杂着一个少女带着哭音的指引声，想必是那个小丫头带了人来救人。秀荷也无心理会她们。反正她们的重点是要救杜兰慧。杜兰慧躺在那里好好的，谁还会管她呢。
只是湖里的那个人是谁呢？他会不会泄露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呢？如果他泄露了，自己倒没什么，只是王爷的大计就功亏一篑了。
焦灼间，那个小丫头已然带了一群人过来，浩浩荡荡之间，秀荷一瞥下就看见了皇上。只见皇上快步跟着那个小丫头走过来。那个小丫头看见了贤妃平躺在地上，痛哭着奔过去叫贤妃。身边已有太医跟过来，走到贤妃身边给她号脉。
皇上只看了一眼贤妃，又见到桥上站着的秀荷，快走几步过去。
秀荷见皇上朝自己走来，跪拜着：“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抬起头，却见皇上低下头看向湖里，似乎在寻找什么。眼神急切，又似乎有点恐惧。
秀荷皱了皱眉。
皇上忽然回头，冷声问：“你家娘娘呢？”
“嗯？”秀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皇上眼中的戾气更甚，声音更冷，一字字问：“朕问，冷美人在哪里，不是说，和贤妃一同落水了吗？”
秀荷诧异皇上何以会有这种表情，似乎很在乎冷紫烟一般，又不敢多问，只是据实答道：“娘娘还在水里。已经有人下去救她了。”
“谁下去救她了？”
“这个……奴婢不知道。”她决定装成无措的模样，先让皇上不防备，到时即使来人说她会武功，皇上看她的这个表现，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然后她就好做了，“奴婢……奴婢正往水里看娘娘们的情况……想着办法，看怎么样能救她们上来，忽然一个人影朝奴婢砸来，奴婢摔了一跤，一看来人是贤妃。所以就把贤妃放在那儿，又过来看看我们娘娘的情况。”
“意思是，你根本没有看清到底有没有人下去？”
秀荷看着皇上冷削的目光，忽然心下一惊。对啊，自己根本没看见来人，只听见了水声。万一没有人救冷紫烟，冷紫烟死掉了，那她怎么和王爷交代！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上礼数和暴露身份之类，打算跳到湖里去救冷紫烟。幸好这时已经有个人从湖面探出头，距离桥稍远，可以看见正带着一个人，所以游起来非常吃力。秀荷盯着那个游动的人半晌，看出那个人原来是六王爷！他正左手揽着似乎已没生气的冷紫烟，右手奋力划水。绝美的面容在春日的阳光下沾着水，黑发散逸在水面，有了少许的狼狈。
皇上顺着秀荷的目光望过去，显然也看到了六王爷和被六王爷揽在怀里的冷紫烟，半眯了下眼睛。脚步一蹬地，身子已掠到了六王爷他们头顶，一手抓住六王爷，再一掠到了桥下。
六王爷把冷紫烟平放到地上，太医已经检查完贤妃，又过来查看冷紫烟。
六王爷跪拜着向皇上谢道：“多谢皇兄相救。臣弟刚才为救冷美人耗费了不少力气，若不是皇兄及时搭救，恐怕今日不能活着游到湖边了。”
皇上不发一言，始终闭着嘴看向冷紫烟那张有些苍白的脸。那张脸还沾着水珠，缓缓滑过她的肌肤，滑落她的脸颊。她的脸颊那样精致，这样躺着也美如石刻。肌肤如瓷，吹弹可破。
如果，她能醒过来……
太医们一个按着她的胸，要把她胸腔里的水挤出来，一个掐着她的人中。
皇上看向冷紫烟的眸子忽然燃烧了起来。目光盯在正按着冷紫烟胸口的那双太医的手上。
沾着水的睫毛忽然抖动了下。皇上的心忽然攫住。屏息望着她的眼睛。
于是冷紫烟刚张开眼睛就看到了这样一双皱着眉盯着自己的眼睛。她认出来这个人就是皇上，又被太医按得胸闷疼，人中也有着尖锐的痛。挣扎着要向皇上行礼。
太医见她醒了，慌忙住手，退侍到一边。
皇上心念一动，想要抱起冷紫烟，抱她在怀里，告诉她，不用怕，他不会再将她置于险地。终究一言不发地回头，对六王爷说：“朕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你跟朕来一下。”然后大步离开。
无视了所有人，无视了太医宫女，无视了服侍了公公，无视了冷紫烟，也无视了贤妃。于是他也没有看到贤妃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他没看到，谁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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