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红楼]薛家弟控

正文 9所谓定力

    翌日,日上三杆。

    “去!把外面的人叫进来!”薛螭揉着脑袋,实在无法忍受。薛螭没想过有人居然能一直哭嚎,两个时辰声音一点儿不见减弱,其间哭诉陈词竟也没重复的!

    薛螭本来叫吉祥取了些薛家往年的账册准备看,结果耳边一直响着哭嚎声,翻开账册连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

    在外面哭嚎的是薛家在城东酒馆的管事的,唤作薛忠。与紫薇舍人薛氏倒没什么关系,不过挂了个薛姓,生拉硬套的和薛家扯上了关系,求左告右的求来了个不怎么重要的酒楼管事。些许年前,薛忠还兢兢业业打理酒楼生意,每年虽然赚的不多,却不失为个好的小道消息集散的地方。故而每年薛忠与其他管事一起到薛府上也与那些个日进斗金的铺子管事平起平坐。

    时间一长,薛忠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自然,其间也少不了有心人的拉拢助长他这种心思。

    昨天夜里薛忠与甄家一个内院管事喝酒,压根儿没把薛螭叫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哪知道一早就听人来告诉他不消再去酒楼里,他这才慌了,急匆匆跑到薛府里死活要见薛荣。

    薛荣倒是见了他,只是薛忠一见到薛荣就说不出话来。薛家虽然与同在金陵的甄家关系不坏,也没近到手下管事与甄家内院管事夜里把酒言欢的地步。薛荣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没说话,他就胆了怯,抹泪掉涕的说不出话来。

    “既是大爷命人辞的你,你找我这个半只脚近棺材的作什么?”薛荣挥手赶人,也没再理会。哪知道薛忠得了金牌令箭似的,竟然跑到薛螭所在的院子前头哭诉来了!

    薛螭开始还当笑话听,不多时候就被吵得心烦意乱。薛府往日哪里能有薛忠这样的外人进来撒泼,薛螭本还以为不久就会有人来把这人拖走,等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动静,薛大爷最后一点儿耐心也被磨损殆尽。

    薛忠得了令,连滚带爬的进来,正要再开口哭求,被薛螭一声喝住。

    “你再哭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你信是不信!”

    薛忠被吓得哭声到了嗓子眼,硬生生都给憋了回去,只恨自己怎么不长眼没早点离开。

    “你在外头嚎啕这么许久,有什么事儿?”薛螭耳朵终于解脱,连带着语气也放松了些。千军万马中喊杀声即便喧腾个三四天他都不觉得烦,哪知道被人这么哭闹竟让他生出了种想要把剑的冲动!也算这薛忠的本事!薛螭心中咬牙切齿。

    薛忠听见这话,又干嚎一声,正要诉苦以求薛螭收回之前的话。薛螭在他还没说出来之前便先出言堵住了他的嘴,“对了,我倒是忘了还有两件事情要问问你……”

    薛螭打定主意不留薛忠,只是他也没那么多空闲功夫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酒楼管事计较,问了下有关酒楼账册的问题,又问了下薛忠和甄家那位内院管事,吓得薛忠一句话都没敢再多说,慌慌张张称事跑了。

    “爷很吓人吗?”薛螭看着薛忠小跑离开的背影,侧脸问如意。语气里是郁闷,脸上却满满当当的是得意。

    “吓人!可不就吓死个人了吗?”如意冲薛忠的方向扬扬下巴,揶揄笑他。

    薛螭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瞪了她一眼,“爷就是跟门神一样凶,你不也得整天跟着?”说着,薛螭丢开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拍拍衣袖准备出去。

    “大爷要去哪里?”和美放下手中活计,起身问道。

    “就在府里逛逛,你们俩不用跟着,我就随便走走,丢不了。”薛螭说话间,人已经跨出了房门,眨眼见就不见影儿了。

    “姐姐,你这样整日板着脸一丝不苟的,会惹大爷不喜欢的。”如意见薛螭没了影儿,转头望向和美。

    和美只淡然一笑,“你我二人与吉祥平安都是要伺候大爷一辈子的,吉祥手脚麻利,平安办事妥当,你机灵聪敏,也就我这个愚钝不开化的只能多关切关切大爷的行事规矩。大爷是办大事的人,只是他毕竟许久都在战场,现下回来了,往后要与各色人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也要有个人在旁边注意一点。”

    如意听了,没再说话,说了声去准备晚上要吃的饭食也出去了。

    薛螭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两个贴身人私下的谈话,一路往昨日安排救下来的蓝衫青年那儿去。

    他从前不信一见钟情这类话,以为只是戏文里才会有的。只见到了这个蓝衫青年,连个身份背景姓甚名谁一概不知,却已经心心念念的挂了一整晚了。

    站在门口,薛螭甚至还起了点儿胆怯。一时楞在了门口。

    “咦?大爷来了?”吉祥正推门出来,就看见自家大爷木桩子模样竖在门口,连忙侧身挡住薛螭,大声说道,“方公子,这位就是我家大爷。”

    薛螭被吉祥吼得回过神来,又听见吉祥朝里面说话,登时精神一振。

    “薛公子好。”

    吉祥让开,屋里人便显露了出来。

    他已经换去那身蓝色衣衫,现在穿的是临时从薛螭柜子里拿过来的衣裳。那身衣裳是薛螭回来之前做的,比薛螭的身形大上两分,薛螭也没穿过。没想到穿在青年身上,竟刚好。

    青年应当是才起身不久,头发用发带束在脑后,显然还没来得及梳理。他虽然受了伤,现在又是身在他人家中,却没有丁点儿身在人家的自觉。一声问候虽然不失礼数,但也没有谦恭之感。身份当是不俗。

    薛螭被美人一声问候,傻傻一笑,“好,呃,你还受着伤,先躺着养伤才是,累着了伤也好得慢。”

    青年看着薛螭,唇角轻弯,“在下方卓。薛公子先进来坐,这里虽是薛公子家,我现下住在这屋子里,在门口说话,也是礼数不周。”

    美人名唤方卓。薛大少在心中赞扬一番,果然是为人端方,形容卓越。又眼巴巴望着他,乖巧得很。听见他还请自己进去,薛大少乐颠颠进去了,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对方卓的话几乎是有问必答,紧张得什么似的。

    薛螭虽然知道自己喜欢男子,但从来还没遇到过让他动心的。他自己也知道虽然天下好男风的也不少,但都没有抬到台面上来说。更别说眼前的方卓一眼望去就能发现其人不凡。初次心动的薛大少突然有点想哭,看着中意的美人,至多却只能做个兄弟,世间真还找不出来更让人心碎的事了。

    方卓看着薛螭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又想笑,又觉得这拘谨到呆的薛螭有些可爱,与之前救自己的那个英武的样子压根儿就是两个人。

    薛蟠不自在了一会儿,终于算是恢复过来。

    “不知薛公子可有字?一直薛公子薛公子的叫,总显得生疏。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方卓笑问道。

    薛螭脸上蓦地变红。学生的字皆是老师赐予,他当初逃家,也不知道把先生气成了什么模样,别说字了,只怕见了面狠狠抽他几大板子,然后把人给丢出来都算轻!“我……我……我是二月初十的生日,开年十八,若你比我大,就叫我弟弟吧……”

    话出口薛螭就觉不妥,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他也只能忐忑的等待方卓的回答。

    方卓与薛螭之间交情可说深,可说浅。救命之恩深得很,但两人之间却实打实的是二次见面,说话更是第一次。薛螭突然说出个哥哥弟弟的话,未免唐突。

    方卓愣了一下,抬眼看见薛螭紧张的样子,展颜笑道:“我却是今年就十八了,弟弟也管我叫哥哥吧!”

    方哥哥?卓哥哥?薛螭心中转了两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沉吟一阵终于憋出个称呼:“卓大哥……”

    “恩,好弟弟。”方卓或许也是第一次这般称呼人,有些许的不自在。

    只是薛螭方卓两人换了个称呼,关系也一下子拉近了起来。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方卓受伤一事。

    “卓大哥,昨天那几人不知道什么身份,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薛螭想到那个身手不错的黑衣人,不免担心方卓的安全。

    “没事,他们不敢再来了。这是哥哥的事情,弟弟莫要多管,要是把弟弟扯了进来,就是哥哥的不是了!”方卓想到了什么,神色微沉。

    见方卓不欲多说,薛螭识趣的岔开话题。为了表现自己,少不得开始说沙场之上的事情。

    方卓听了兴致倒高起来,就着战场兵法与薛螭聊开了。

    一聊,方卓兴头上忘了时间,薛螭则是自愿陪着美人,不知不觉竟然到天色擦黑的时候,吉祥端了药来两人才意识到时间不早。

    “我与弟弟相见甚晚,弟弟虽年少,见识却比我这个做兄长的大得远了去了!若弟弟不嫌弃,今夜我兄弟两人可否学习古人之风,秉烛一夜,再行细说?”

    “啊?”薛螭愣了。秉烛一夜是要……

    秉烛夜谈?同榻而眠?

    脑子里只剩这两个词儿的薛大少突然站起来,“卓大哥身上有伤,先喝了药歇息一下。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做,晚上再来陪卓大哥细说详谈。”跑了。

    跑出老远,薛螭顿住,呆愣在原地。他之前说的什么?

    ……晚上再去?薛大少鼻子里流出两条艳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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