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情归何处
没有追兵赶来，罗玉稍稍放缓了脚步。这时，从路边隐秘处传来一声叫唤：“罗大哥。我在这儿。”
“巧凤，你怎么躲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先逃回去吗？”
“我担心你。我要亲眼看着你出来，我才放心。”
“那我要是出不来，你怎么办？”
“那我——我再回去救你。”
“就你这轻功，能翻过这道墙已经是菩萨保佑了，还救我……”罗玉本想再讽刺几句（他与沈巧凤之间经常互相讽刺挖苦），但沈巧凤却扑在他怀里抽泣起来，她显然是在王府受了惊。
罗玉这才发现沈巧凤已经衣衫零乱，想想这个美丽的姑娘是为了给自己抓药才被人劫去，他就更觉怜惜了。
“巧凤，你受惊了。”罗玉道。
“不，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或者侥幸没死，但也已经无脸来见你了，现在想起，有点后怕。”
“别怕。罗大哥会一直陪着你的。”说着，帮沈巧凤理了理衣服，接着道：“赶紧回去吧，镖局上下都在担心你呢。”
沈巧凤答应了一声，便随罗玉迅速赶回了镖局。
众人见罗玉带着沈巧凤回来，自是欢喜。一边咒骂着周王府，一边安慰着沈巧凤。沈巧凤本是个乐观坚强的姑娘，一回到家里，她的神色便平静了许多，言谈举止也恢复得很快。谈过，哭过，笑过之后，沈岳乔便提醒沈巧凤和罗玉道：“你们俩去看看银川吧，只有他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这次也多亏有他啊。”
沈巧凤这才微微想起她昏迷之前的事来。当时，她提着药正往前赶，远远看见了马银川，两人正要打招呼，她便被劫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一无所知了，直到沈岳乔告诉她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她的心里突然对马银川有了些许好感和同情，她也感到一丝内疚，因为若不是沈岳乔提起马银川，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叫马银川的人。
“罗大哥，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沈巧凤道。
罗玉当然是同意的。
马银川昏昏沉沉的躺着，因为中毒，他的脸色是青黑的。呼吸微弱，不时的咳喘，看起来奄奄一息。他已经听到院里的动静了，他猜到一定是罗玉救出巧凤回来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既希望罗玉能救出巧凤，又不希望他能救出巧凤，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巧凤被救出了，而罗玉却死在了那里。
随着他的房门被推开，罗玉和沈巧凤进得屋中，他知道那个最好的结果没有发生——罗玉救出了沈巧凤。现在，这两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如同一对神仙眷侣。他的咳喘加重了，那是他心火亢盛的缘故。为什么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巧凤被劫走却无能为力？为什么他习武那么多年，却依然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什么发现巧凤被劫的人是他，而救出巧凤的是另一个男人？
自责、愤怒、妒忌、不平……种种情魔，煎熬内心。马银川只觉得那肝火直往上冲，两颊被烧的通红。
“马师兄，你好些了吗？”沈巧凤安慰道。
马银川道：“多谢师妹关心。我好些了。”
沈巧凤道：“这次真是亏了马师兄舍命相救……”
马银川道：“不，巧凤，别这样说，马师兄太无能，太没用，舍命相救？哈哈，那又怎么样？舍了自己的命，也救不出你啊。”
沈巧凤和罗玉都知道马银川的话中别有所指。一时都不知所措。
马银川接着道：“巧凤，你没事吧？没——受什么伤吧？”
沈巧凤的脸泛起红晕，道：“没事，多亏罗大哥武艺高强，来的及时……”说到一半，才想起不该在马银川面前这样夸赞罗玉，便改口道：“马师兄，这是爹爹专门为你配制的‘镇毒丸’，还有，罗大哥说他可以为你运功排毒……”
马银川道：“不用了，有‘镇毒丸’就行了。我不想欠什么人情。”
马银川的话中句句带刺，罗玉觉得自己来这儿实在是不合时宜。便告辞道：“巧凤，你好好服侍马师兄，我先回去了。”
说完，罗玉转身便朝外走去。沈巧凤下意识道：“我送你回去吧。”说着，把那“镇毒丸”往马银川床边一放，便要随罗玉出去。马银川彻底绝望了——这个女人的身体虽在他旁边，而这个女人的心却不在她的身体里。
马银川突然剧烈的咳喘起来，连声道：“巧凤，快给我倒杯水，我胸口难受的很。”
沈巧凤的脚步停住了。罗玉轻声道：“快去吧。我没事。”
罗玉匆匆出了门。沈巧凤呆呆地站了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给马银川倒了碗水，端到他床边，服侍他把水喝了。一边用手轻轻捶着马银川的后背，怕他又犯咳喘，把水吐出来。马银川来到镖局快十年了，十年来，他第一次与沈巧凤靠得这么近。他的心狂跳起来，突然一把抓住了沈巧凤的手，道：“巧凤，你别走，别离开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求求你嫁给我好吗？”
沈巧凤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使劲挣脱了马银川的手，脸上似乎有点生气。但她知道她不能发作，因为马银川确实是爱她的，并且为了救她，还差点丢了命。
“马师兄，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伤成这样，休息要紧。——你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马银川急道：“你别走，巧凤你别走，你听我说，那个罗玉不适合你，况且他喜欢的人不是你，是那个朱允柔。”
这句话把沈巧凤的心刺痛了，这恐怕是她最不爱听的话了。她强忍着怒气道：“马师兄，你不要再说了。都伤成这样还成天瞎想。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马银川看着她正在离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喊道：“巧凤，难道你跟我十年的情分，还比不了你跟罗玉十天吗？”
没有回答。
一刹那间，沈巧凤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她并没有回头，更没有回来。回答马银川的，是外面那骤起的风声，和自己那重重的喘息。
半道上，沈巧凤被沈岳乔叫住了。沈岳乔似乎听见了方才马银川和沈巧凤的对话，至少马银川最后那一声凄厉的喊叫，他是听见的。
他把沈巧凤叫回自己屋中，略带忧虑道：“银川他好点没有？”
沈巧凤道：“看起来挺吓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沈岳乔道：“这次多亏了他，你才得救。否则……”
沈巧凤道：“是罗大哥救了我，又不是马师兄救的。”
沈岳乔道：“你马师兄不是没那份心，他是肯为你去拼命的。在生死关头，他想的也还是你。”
沈巧凤道：“爹，你是不是又要老调重弹了？”
沈岳乔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沈巧凤道：“什么老大不小了，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沈岳乔急道：“女儿，你不小了，你得嫁人，嫁人，懂吗？”
沈巧凤道：“我都不急你急啥？”
沈岳乔道：“等你急的时候早就没人要，嫁不出去了。”
沈巧凤道：“那你说吧，我嫁给谁？”
沈岳乔道：“嫁给你马师兄。你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银川对你百依百顺，情深义重，为了你，他死都愿意，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沈巧凤道：“爹，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有点怪。总让人感觉有些害怕。”
沈岳乔道：“都十来年的交情了，还怕啥？你说他人怪，哪里怪了，爹怎么没发现？”
沈巧凤道：“他这个人度量狭小，容易猜忌。总之，我不喜欢。”
沈岳乔道：“度量狭小，容易猜忌，那还不是因为你？爹和你的几个叔叔，都老了，得为你们年轻人想想了。等你和银川正式成亲了，我就打算把镖局交给他来继承……”
沈巧凤有点急了，她知道她父亲的脾气。虽然有豪侠之风，但总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最好什么事情都由他说了算，最好什么事都由他的意志来安排，并且听不进劝，倔得很。
沈巧凤哀求道：“爹，我真的不喜欢马师兄。”
沈岳乔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人家都肯为你去死，就冲着这份情义，你也得答应人家。”
沈巧凤为难了，她决定向他父亲坦白自己的心事，便羞涩道：“可我喜欢的是罗大哥。要嫁，我就嫁给他。”
沈岳乔道：“你当我看不出来？可人家罗玉是武当山的人，来洛阳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成亲的。办完事，人家还得回武当山。”
沈巧凤道：“那他可以还俗啊。还俗了不就可以娶我了吗？”
沈岳乔道：“我看那罗玉将来定是接替殷梨亭，做武当掌门的人，他是不会还俗的。还有，你马师兄刚才也说，那罗玉喜欢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朱允柔。”
沈巧凤觉得一阵心寒，接着，那心便痛了起来，像被人揪住了，又像是有千百枚针，不断地扎着，刺着。她说不出话，答不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让她父亲看到自己流泪，哭泣，便赶紧掩了脸，跑出门外去了。
沈岳乔叫了一声“巧凤”，但巧凤没有回来。沈岳乔叹了口气，烛光下，他的确显得有些苍老。
罗玉和衣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这倒并非是因为儿女情长，而是他突然想起他的“银龙剑”丢了，确切的说，是插在燕雄阳的胸口上了。
萧守初的面都还没见到，《三丰心法》的气味都还没闻到，“银龙剑”倒已经弄丢了。他该如何向师傅交待呢？
更重要的是，银龙剑上刻着朱元璋亲笔题写的“三丰真人”四字，这要是被周王发现，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穿了夜行衣也没用，周王府一定会联想到自己。这样一来，不仅自己有危险，恐怕连祥武镖局，甚至武当山都要被拖下水了。
罗玉不敢往下想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头。窗外的风，越刮越大，他隐隐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带着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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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轻功，能翻过这道墙已经是菩萨保佑了，还救我……”罗玉本想再讽刺几句（他与沈巧凤之间经常互相讽刺挖苦），但沈巧凤却扑在他怀里抽泣起来，她显然是在王府受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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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凤，你受惊了。”罗玉道。
“不，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或者侥幸没死，但也已经无脸来见你了，现在想起，有点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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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巧凤这才微微想起她昏迷之前的事来。当时，她提着药正往前赶，远远看见了马银川，两人正要打招呼，她便被劫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一无所知了，直到沈岳乔告诉她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她的心里突然对马银川有了些许好感和同情，她也感到一丝内疚，因为若不是沈岳乔提起马银川，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叫马银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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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巧凤道：“这次真是亏了马师兄舍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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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巧凤和罗玉都知道马银川的话中别有所指。一时都不知所措。
马银川接着道：“巧凤，你没事吧？没——受什么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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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师兄，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伤成这样，休息要紧。——你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马银川急道：“你别走，巧凤你别走，你听我说，那个罗玉不适合你，况且他喜欢的人不是你，是那个朱允柔。”
这句话把沈巧凤的心刺痛了，这恐怕是她最不爱听的话了。她强忍着怒气道：“马师兄，你不要再说了。都伤成这样还成天瞎想。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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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
一刹那间，沈巧凤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她并没有回头，更没有回来。回答马银川的，是外面那骤起的风声，和自己那重重的喘息。
半道上，沈巧凤被沈岳乔叫住了。沈岳乔似乎听见了方才马银川和沈巧凤的对话，至少马银川最后那一声凄厉的喊叫，他是听见的。
他把沈巧凤叫回自己屋中，略带忧虑道：“银川他好点没有？”
沈巧凤道：“看起来挺吓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沈岳乔道：“这次多亏了他，你才得救。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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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岳乔道：“等你急的时候早就没人要，嫁不出去了。”
沈巧凤道：“那你说吧，我嫁给谁？”
沈岳乔道：“嫁给你马师兄。你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银川对你百依百顺，情深义重，为了你，他死都愿意，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沈巧凤道：“爹，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有点怪。总让人感觉有些害怕。”
沈岳乔道：“都十来年的交情了，还怕啥？你说他人怪，哪里怪了，爹怎么没发现？”
沈巧凤道：“他这个人度量狭小，容易猜忌。总之，我不喜欢。”
沈岳乔道：“度量狭小，容易猜忌，那还不是因为你？爹和你的几个叔叔，都老了，得为你们年轻人想想了。等你和银川正式成亲了，我就打算把镖局交给他来继承……”
沈巧凤有点急了，她知道她父亲的脾气。虽然有豪侠之风，但总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最好什么事情都由他说了算，最好什么事都由他的意志来安排，并且听不进劝，倔得很。
沈巧凤哀求道：“爹，我真的不喜欢马师兄。”
沈岳乔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人家都肯为你去死，就冲着这份情义，你也得答应人家。”
沈巧凤为难了，她决定向他父亲坦白自己的心事，便羞涩道：“可我喜欢的是罗大哥。要嫁，我就嫁给他。”
沈岳乔道：“你当我看不出来？可人家罗玉是武当山的人，来洛阳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成亲的。办完事，人家还得回武当山。”
沈巧凤道：“那他可以还俗啊。还俗了不就可以娶我了吗？”
沈岳乔道：“我看那罗玉将来定是接替殷梨亭，做武当掌门的人，他是不会还俗的。还有，你马师兄刚才也说，那罗玉喜欢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朱允柔。”
沈巧凤觉得一阵心寒，接着，那心便痛了起来，像被人揪住了，又像是有千百枚针，不断地扎着，刺着。她说不出话，答不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让她父亲看到自己流泪，哭泣，便赶紧掩了脸，跑出门外去了。
沈岳乔叫了一声“巧凤”，但巧凤没有回来。沈岳乔叹了口气，烛光下，他的确显得有些苍老。
罗玉和衣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这倒并非是因为儿女情长，而是他突然想起他的“银龙剑”丢了，确切的说，是插在燕雄阳的胸口上了。
萧守初的面都还没见到，《三丰心法》的气味都还没闻到，“银龙剑”倒已经弄丢了。他该如何向师傅交待呢？
更重要的是，银龙剑上刻着朱元璋亲笔题写的“三丰真人”四字，这要是被周王发现，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穿了夜行衣也没用，周王府一定会联想到自己。这样一来，不仅自己有危险，恐怕连祥武镖局，甚至武当山都要被拖下水了。
罗玉不敢往下想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头。窗外的风，越刮越大，他隐隐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带着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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