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天风楼
罗玉已经明显感觉到马银川对他的敌意。从他初来镖局起，这种敌意就一直存在。罗玉不喜欢与人计较，争辩，也不喜欢与人无谓的对抗。或许他的内在就是一颗属于道家的无争之心吧。
洛阳对于罗玉还真乃是非之地。现在连祥武镖局都快没有容身之地了。马银川一直在排挤他。罗玉已有离开的念头了——可是能去哪儿呢？或许天风楼是一个归宿。那就去看看吧。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辰，天风楼的生意并不是很忙。三三两两有些客人在楼下喝酒。
梅娟趁生意清淡，正埋头理账。罗玉不想暴露他与天风楼的真实关系，便道：“梅掌柜，万大哥可在啊？”
“找老万啊，老万给我拿账本去了，”梅娟抬起道，惊讶道：“哎呀，是罗玉，你可是贵客啊。——哎，老万，老万啊，你倒是利索点啊，让你拿个账本搞得跟西天取经一样费劲。”
罗玉一见梅娟和他师兄吵来吵去，他就想笑。他觉得他师兄师嫂都是很有趣的人。
万世游拿着一叠账本笑呵呵地跑出来了：“罗玉来啦。稀客稀客，等会儿一起吃饭，我亲手给你做几道洛阳菜。”
罗玉正想回答，却见梅娟正一个劲地朝万世游使眼色，万世游不解风情，反应不过来。梅娟一把将他拖到一边，耳语了一番，万世游这才连声道：“哦，懂了，懂了。”
梅娟抱怨道：“跟你过日子就是费劲，也不知道我当年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会嫁给你。”
万世游非常卑微地笑笑，道：“委屈你了，夫人。”一边对罗玉道：“罗玉啊，你稍坐一会儿，有个人在楼上——嗯，我去一下。”说完，就往二楼跑去了。
梅娟朝着她老公的背影叹息道：“哎，这辈子就没听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有个人在楼上——万世游说的这个人，当然就是莫翠兰。此刻她正在楼上收拾着，万世游道：“翠兰，楼上的活我来做吧，你姐让你去楼下见个人。”
见个人？——莫翠兰直觉地以为那个人要么是莫论非，要么是宋庭霜。
她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扫视着大堂，罗玉已经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罗玉。这一刻来的那样突然，以至于都出乎了彼此的意料。
梅娟的眼睛在罗玉和莫翠兰之间穿梭着——“有戏”，她在心里暗暗说道。正这样得意地想着，那莫翠兰竟掉头又要往楼上跑去。
“莫姑娘。”罗玉大声叫住了她，“莫姑娘何必如此。山庄救命之恩，罗玉尚未言谢。”
这话听得梅娟一头雾水，以前听说齐云观莫翠兰伤了罗玉，现在又说莫翠兰救了罗玉，这两个人到底再搞什么鬼？
只听莫翠兰道：“不必了，是我自己傻。用不着你假惺惺。”
罗玉道：“我想莫姑娘一定是误会罗玉了。”
莫翠兰道：“没有。我的心里很清楚。我在山庄已经当着众人的面立了誓，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你。”
此话一出，楼下的两桌客人被吓跑了。
梅娟一边拦一边劝：“哎，哎，你们别跑啊，人家是两口子吵架，怕什么啊，回来，回来……”
没拦住。还是跑了。
梅娟扫兴道：“哎呀，翠兰哪，姐求你了，别再提这个杀字了，行不行。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杀杀杀的，你姐我是连只蟑螂都不敢踩啊——老万，老万哪，老万，你耳朵聋啦，快下来，楼下的客人跑光了。”
万世游匆匆赶下楼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梅娟道：“怎么回事？翠兰要杀人了，客人当然全跑了。快收拾吧，愣着干嘛，没吃光的菜，端到后厨，等会儿有人来了，热一热再端出来。”
万世游道：“这菜客人都吃过了，你还给别人吃啊。还是倒了吧。”
梅娟道：“又没动过几筷，倒什么倒——听我的，端进去吧。”
万世游叫小二收拾了盘子，趁梅娟不备，偷偷向小二使了眼色，那小二把菜端进去之后，还是按照万世游的意思把客人吃过的菜倒掉了。万世游看过之后，心里偷着乐呢。
梅娟方才劝客人时，说罗玉与莫翠兰是“两口子吵架”，这让莫翠兰感到又羞又恼，而两桌客人因为她的一句狠话全跑光了，也让她感到挺过意不去。便从楼梯下来，忙着擦试起桌子来——压根就当罗玉不存在。
罗玉急道：“莫姑娘，不知墨梅山庄为何要与罗玉为敌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翠兰道：“你还问我？你那日在齐云观帮助那些妖道来对付我和我哥，你还一剑刺伤了我哥，还问我为什么墨梅山庄与你为敌？”
罗玉道：“是你们兄妹侵扰齐云观为先，罗玉迫不得已，才拔刀相助的。”
莫翠兰道：“拔刀相助？你这叫助纣为虐。我问你，你和萧守初是什么关系？”
罗玉道：“萧守初是我师伯，与我三丰祖师及我师傅殷梨亭都有交往。”
罗玉与莫翠兰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然而谁都恐怕预料不到，正在此时，宋庭霜也在向天风楼走来。他料定莫翠兰离开墨梅山庄后，无处可去，必来天风楼落脚。
随着梅娟的一声惊呼“宋庄主，你怎么来了”，莫翠兰和罗玉的谈话就被打断了，两个人都惊愕地望向宋庭霜。宋庭霜还没跟梅娟打上招呼，却见罗玉和莫翠兰并肩在不远处站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被莫翠兰背叛了，出卖了。
梅娟瞧出了这三人的尴尬，忙打圆场道：“宋庄主，你可是难得来天风楼啊，你们三个是不是说好的啊？”
宋庭霜道：“宋某是不请自来，恐怕他们俩倒是说好的。”
“他们俩”指的是谁，罗玉和莫翠兰自然明白。
莫翠兰忙辩解道：“宋庄主，您误会了，那罗玉才是不请自来。我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来，要知道他会来，我觉不会再呆在这店里。”
宋庭霜知道莫翠兰的心眼实，不会说谎，所以听了她的解释，心里宽慰许多。莫翠兰意识到自己与罗玉靠得太近，便赶忙跑开，来到梅娟和宋庭霜身边。
罗玉向宋庭霜抱了一拳，道：“宋庄主，罗玉初来洛阳，与墨梅山庄素无冤仇，为何要与罗玉为敌？”
宋庭霜道：“凡事都不必说破，罗少侠心知肚明便可。”
罗玉道：“罗玉不明，请庄主直言。”
宋庭霜道：“你帮着齐云观兴风作浪，又与周王的妖女朱允柔关系暧昧，你当我不知？”
对罗玉来讲，“朱允柔”这三个字似乎太过敏感，对于莫翠兰也是如此，两人不觉都面红耳赤了。
罗玉道：“齐云观与我武当山同属道家一脉，那朱允柔也只是朋友一场。”
梅娟觉着气氛不对劲，越看越别扭，便道：“我说宋庄主，我怎么感觉你把罗玉当成坏人了？”
莫翠兰插话道：“姐，你不要多管闲事了，江湖中事，你不懂的。”
宋庭霜这才想起他此行来天风楼，原是来找莫翠兰，叫她回去的。便把他的来意向莫翠兰说了。莫翠兰支支吾吾，不置可否。
梅娟道：“翠兰刚来，你就要她回去。我们姐俩难得相聚，你又要来活活拆散，就让翠兰暂且住着，让她静一静，考虑考虑。”
宋庭霜也觉有理，问过莫翠兰，莫翠兰也是这个意思。便也不再勉强。
宋庭霜是洛阳城的名人，天风楼的贵客，梅娟当然是要拉他吃饭。罗玉觉得自己已是局外人，便匆匆向梅娟别过，梅娟想拦他，但怎么也拦不住。正当罗玉走出天风楼的一刹那，背后却传来宋庭霜的警告：“罗少侠，好自为之。”
罗玉没有回头，仍然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他当然没有看见莫翠兰目送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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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对于罗玉还真乃是非之地。现在连祥武镖局都快没有容身之地了。马银川一直在排挤他。罗玉已有离开的念头了——可是能去哪儿呢？或许天风楼是一个归宿。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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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娟趁生意清淡，正埋头理账。罗玉不想暴露他与天风楼的真实关系，便道：“梅掌柜，万大哥可在啊？”
“找老万啊，老万给我拿账本去了，”梅娟抬起道，惊讶道：“哎呀，是罗玉，你可是贵客啊。——哎，老万，老万啊，你倒是利索点啊，让你拿个账本搞得跟西天取经一样费劲。”
罗玉一见梅娟和他师兄吵来吵去，他就想笑。他觉得他师兄师嫂都是很有趣的人。
万世游拿着一叠账本笑呵呵地跑出来了：“罗玉来啦。稀客稀客，等会儿一起吃饭，我亲手给你做几道洛阳菜。”
罗玉正想回答，却见梅娟正一个劲地朝万世游使眼色，万世游不解风情，反应不过来。梅娟一把将他拖到一边，耳语了一番，万世游这才连声道：“哦，懂了，懂了。”
梅娟抱怨道：“跟你过日子就是费劲，也不知道我当年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会嫁给你。”
万世游非常卑微地笑笑，道：“委屈你了，夫人。”一边对罗玉道：“罗玉啊，你稍坐一会儿，有个人在楼上——嗯，我去一下。”说完，就往二楼跑去了。
梅娟朝着她老公的背影叹息道：“哎，这辈子就没听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有个人在楼上——万世游说的这个人，当然就是莫翠兰。此刻她正在楼上收拾着，万世游道：“翠兰，楼上的活我来做吧，你姐让你去楼下见个人。”
见个人？——莫翠兰直觉地以为那个人要么是莫论非，要么是宋庭霜。
她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扫视着大堂，罗玉已经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罗玉。这一刻来的那样突然，以至于都出乎了彼此的意料。
梅娟的眼睛在罗玉和莫翠兰之间穿梭着——“有戏”，她在心里暗暗说道。正这样得意地想着，那莫翠兰竟掉头又要往楼上跑去。
“莫姑娘。”罗玉大声叫住了她，“莫姑娘何必如此。山庄救命之恩，罗玉尚未言谢。”
这话听得梅娟一头雾水，以前听说齐云观莫翠兰伤了罗玉，现在又说莫翠兰救了罗玉，这两个人到底再搞什么鬼？
只听莫翠兰道：“不必了，是我自己傻。用不着你假惺惺。”
罗玉道：“我想莫姑娘一定是误会罗玉了。”
莫翠兰道：“没有。我的心里很清楚。我在山庄已经当着众人的面立了誓，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你。”
此话一出，楼下的两桌客人被吓跑了。
梅娟一边拦一边劝：“哎，哎，你们别跑啊，人家是两口子吵架，怕什么啊，回来，回来……”
没拦住。还是跑了。
梅娟扫兴道：“哎呀，翠兰哪，姐求你了，别再提这个杀字了，行不行。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杀杀杀的，你姐我是连只蟑螂都不敢踩啊——老万，老万哪，老万，你耳朵聋啦，快下来，楼下的客人跑光了。”
万世游匆匆赶下楼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梅娟道：“怎么回事？翠兰要杀人了，客人当然全跑了。快收拾吧，愣着干嘛，没吃光的菜，端到后厨，等会儿有人来了，热一热再端出来。”
万世游道：“这菜客人都吃过了，你还给别人吃啊。还是倒了吧。”
梅娟道：“又没动过几筷，倒什么倒——听我的，端进去吧。”
万世游叫小二收拾了盘子，趁梅娟不备，偷偷向小二使了眼色，那小二把菜端进去之后，还是按照万世游的意思把客人吃过的菜倒掉了。万世游看过之后，心里偷着乐呢。
梅娟方才劝客人时，说罗玉与莫翠兰是“两口子吵架”，这让莫翠兰感到又羞又恼，而两桌客人因为她的一句狠话全跑光了，也让她感到挺过意不去。便从楼梯下来，忙着擦试起桌子来——压根就当罗玉不存在。
罗玉急道：“莫姑娘，不知墨梅山庄为何要与罗玉为敌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翠兰道：“你还问我？你那日在齐云观帮助那些妖道来对付我和我哥，你还一剑刺伤了我哥，还问我为什么墨梅山庄与你为敌？”
罗玉道：“是你们兄妹侵扰齐云观为先，罗玉迫不得已，才拔刀相助的。”
莫翠兰道：“拔刀相助？你这叫助纣为虐。我问你，你和萧守初是什么关系？”
罗玉道：“萧守初是我师伯，与我三丰祖师及我师傅殷梨亭都有交往。”
罗玉与莫翠兰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然而谁都恐怕预料不到，正在此时，宋庭霜也在向天风楼走来。他料定莫翠兰离开墨梅山庄后，无处可去，必来天风楼落脚。
随着梅娟的一声惊呼“宋庄主，你怎么来了”，莫翠兰和罗玉的谈话就被打断了，两个人都惊愕地望向宋庭霜。宋庭霜还没跟梅娟打上招呼，却见罗玉和莫翠兰并肩在不远处站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被莫翠兰背叛了，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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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庭霜道：“宋某是不请自来，恐怕他们俩倒是说好的。”
“他们俩”指的是谁，罗玉和莫翠兰自然明白。
莫翠兰忙辩解道：“宋庄主，您误会了，那罗玉才是不请自来。我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来，要知道他会来，我觉不会再呆在这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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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向宋庭霜抱了一拳，道：“宋庄主，罗玉初来洛阳，与墨梅山庄素无冤仇，为何要与罗玉为敌？”
宋庭霜道：“凡事都不必说破，罗少侠心知肚明便可。”
罗玉道：“罗玉不明，请庄主直言。”
宋庭霜道：“你帮着齐云观兴风作浪，又与周王的妖女朱允柔关系暧昧，你当我不知？”
对罗玉来讲，“朱允柔”这三个字似乎太过敏感，对于莫翠兰也是如此，两人不觉都面红耳赤了。
罗玉道：“齐云观与我武当山同属道家一脉，那朱允柔也只是朋友一场。”
梅娟觉着气氛不对劲，越看越别扭，便道：“我说宋庄主，我怎么感觉你把罗玉当成坏人了？”
莫翠兰插话道：“姐，你不要多管闲事了，江湖中事，你不懂的。”
宋庭霜这才想起他此行来天风楼，原是来找莫翠兰，叫她回去的。便把他的来意向莫翠兰说了。莫翠兰支支吾吾，不置可否。
梅娟道：“翠兰刚来，你就要她回去。我们姐俩难得相聚，你又要来活活拆散，就让翠兰暂且住着，让她静一静，考虑考虑。”
宋庭霜也觉有理，问过莫翠兰，莫翠兰也是这个意思。便也不再勉强。
宋庭霜是洛阳城的名人，天风楼的贵客，梅娟当然是要拉他吃饭。罗玉觉得自己已是局外人，便匆匆向梅娟别过，梅娟想拦他，但怎么也拦不住。正当罗玉走出天风楼的一刹那，背后却传来宋庭霜的警告：“罗少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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