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七星岛湖62
你爷爷躺在炕上，眼也没睁嘟嚷说：“咱家小才不是去薅了吗？”
“小才薅是小才薅，他必竟还没长大，要让一个孩子到地里薅地，你这个当爸爸的躺在炕上睡大觉，象什么话，告诉你说，今天吃完中午饭，你再不下地跟小才一块 儿薅 棒子去，后晌别找我骂你！”你奶奶气汹汹地朝你爷嚷着。
你奶奶一发脾气，你爷爷不敢不听，下午就倒背着手，拿把薅刀下地去了。
你爷爷到地里一看，大嚷了起来，“小才！小才！”
我听你爷爷一嚷，赶紧站了起来，朝你爷嚷道：“爸，我在这儿呢！”
那天我是从地北边动的手，我看到北边的地比南边荒的多，草密密匝匝的，糊成一座座一疙瘩，上午薅到晌午了，才薅两丈多宽的一块地，地上长的满是爬拉蔓。一薅刀砍下去都砍不到土，还有薅下来的草，不能放垅里边，如果棒子珑里堆着一堆又一堆的草，一下雨草就又都活了，所以薅完以后，头家走之前，得把薅下来的草用背筐背到道边上去。
你爷爷听我的嚷声，朝我走了过来：“你怎么不从南边开始呀？”
我说：“南地草不多，晚薅两天，不防碍棒苗长，北边地里草高草也多。如果两天不薅就把苗给压住了，苗就很难长壮，长高。”
你爷爷点着头：“对，对。”
就这样，你爷爷和我就在地里薅了起来，薅到西边太阳都落下山了，你爷爷把薅刀朝地上一扔，朝我说：“照这样速度薅，咱这点地得薅个十天半了月的，到那时候，小棒子苗就很难再长的又粗又壮了。叫草欺负得鸟黄鸟黄，那怎么办呀，要加快速度，我想了半天，就得中午在地里吃喝，不回家，谁要困了累了，躺在树荫凉底下歪儿会儿。”
听到你爷爷这话，我望着地中间那问小土房朝你爷爷问道：“爸，吃完饭干吧非要到树荫凉底下躺着呀，咱那小土房不是不漏吗？吃完饭朝那小屋里躺会儿不就行了，干吗非要跑出一里多地，到沟边树底下躺着去呀？”
你爷爷说：“你不知道，咱那小土房里又憋疼，又潮，哪有好地方躺着呀！”
听你爷爷说这话，我没言语。
在晚饭桌上，你爷爷朝你奶奶说：“我们明天晌午在地里吃饭了，你明天晌午给我稍点饭去。”
“行，中午我早做饭，做完饭我就给您们送去，咱们一家三口在地里吃饭也不错。”我奶奶高兴地答应着。
第二天晌午，你奶奶就背着背筐，筐里放着饽饽和菜，另外还多了一把壶，里面盛着白开水。
你奶奶把筐里的饭菜摆在了小土屋里的小木桌上。走了出来。
“今天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你爷爷问你奶奶。
“有什么好吃的？烙一张两样面的饼，炒一芹菜，还给父掂了一壶水，不让你饿着，也不让你们渴着”说着，你奶奶朝东边地里走了过来。
“哎哟，我说你们爷俩，半天才薅炕这么大的地方，得等到驴年马月薅完那？”你奶奶看着 这片地嚷了起来。
你爷爷没言声，拿起饽饽就咬。
这天晚上回到家，你爷爷一进家门就“哎哟、哎哟、”地嚷，坐在板凳骂着说：“他妈的这活真累死大活人。连滚带爬地薅了半天地了，完了完了还得抬着两条破腿朝家迈，走这么远，比他妈干活也不轻省。”
听到爷爷说出这话，你奶奶走过来朝你爷爷说：“我早想好了，要不您们明天中午在地里吃饭，晚上也别回来了，快收工时，我去给你们送饭，把饭搁那儿我就回来，你们天黑了看不见了，再吃饭，吃完饭就在那小土房里躺下歇着，省得来回走又累，又耽误时间，这样，又多干活，又轻省。”
第二天太阳刚刚落下山，你奶奶就背着水和饭来到地里。
她走进小土房里，把我和你爷爷从家里找来的两个棒秸打开，铺在了土炕上，然后又把她从家里背来的一张破炕席铺在了上面，把两个补了又补的破棉被和两个枕头叠放在炕席上，又把小土房屋里扫了扫。
“行啦，这回把里面归置好了，您们先干活，干到看不清苗和草了，再吃饭，吃完饭朝炕上一躺，多自由呀。”你奶奶说着，背着背筐回家了。
你奶奶刚走出地，你爷爷就朝我说：“小才，咱先吃饭吧，吃完饭，喝完水，我抽完烟，咱再接着薅，薅到看不清为止，再歇着，甭听你妈的，叫我们守着饭不吃挨饿。”
说着，你爷爷直起腰，把薅刀一扔，朝放着饽饽的小土房里走去，掀开盖在烙 饼 上的湿毛巾，拿起一块烙饼就吃，边嚼边朝我嚷道：“过来，小才，别守着烙饼挨饿，吃完饭了再干。”
我答应着也直起身，朝小土房那儿走去，拿起饽饽吃了起来。
吃完饭，喝碗水后，我就去薅地了。你爷爷吃完饭后，坐在那慢慢抽着烟，他抽完烟后，才懒洋洋走了过来，蹲在那薅起来。
大概又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地里的黑影越来越浓重了，你爷爷朝我嚷道：“小才，别干了，什么是草，什么是苗都分不清了，还瞎干什么 走吧！歇着去！”
就这样，我们干了一天又一天，第三天的晚上，我们又是干到很晚，直到看不清苗和草了，我们才坐在小土房前歇着了。
慢慢的，天上聚满了黑云，一时天地仿佛连在了一起，突然，一道厉闪划过，接着一声炸雷震耳欲聋般地响起，豆粒大的雨点聚然由天而降，刹时，倾盆大雨在小土房外下了起来。
“小兰，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过来！”一阵强烈急切地喊叫，在惊雷的间歇声中传了过来。随着嚷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闯了进来。
“他妈的，这雨说来就来了！”只见这个落汤鸡似的小子，站立在眼前，朝我们俩傻呵呵地笑着。“您两位也没回家吧，有个房子就遮风挡雨。”他朝我们讨好似地陪着笑脸说着。
这时，一个小姑娘浑身湿淋淋走了进来。
你爷爷惊异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到这儿干什么来啦？”
只见那个瘦脸男人答道：“我们俩是要到城里去的，本来想到北边马桥住店，没想到刚走到这儿，就下起了大雨。您这个房子太好了，要没这房子，我们在荒天里地里，就得死死地让大雨淋着，淋不死也得淋出病来。”
“您们哪儿的人？”你爷爷问。
“我们是河北永清的，唉，说起来，我们真是个苦命人，这是我大闺女，叫王小兰，她们掺肩姐五个。您说，五个小孩得吃多少，穿多少，花多少呀，看这小兰大点儿了，她姨在城里找个事儿，叫我送她去。让她到城里做点事儿，挣点钱儿，也给我们添补点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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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奶奶一发脾气，你爷爷不敢不听，下午就倒背着手，拿把薅刀下地去了。
你爷爷到地里一看，大嚷了起来，“小才！小才！”
我听你爷爷一嚷，赶紧站了起来，朝你爷嚷道：“爸，我在这儿呢！”
那天我是从地北边动的手，我看到北边的地比南边荒的多，草密密匝匝的，糊成一座座一疙瘩，上午薅到晌午了，才薅两丈多宽的一块地，地上长的满是爬拉蔓。一薅刀砍下去都砍不到土，还有薅下来的草，不能放垅里边，如果棒子珑里堆着一堆又一堆的草，一下雨草就又都活了，所以薅完以后，头家走之前，得把薅下来的草用背筐背到道边上去。
你爷爷听我的嚷声，朝我走了过来：“你怎么不从南边开始呀？”
我说：“南地草不多，晚薅两天，不防碍棒苗长，北边地里草高草也多。如果两天不薅就把苗给压住了，苗就很难长壮，长高。”
你爷爷点着头：“对，对。”
就这样，你爷爷和我就在地里薅了起来，薅到西边太阳都落下山了，你爷爷把薅刀朝地上一扔，朝我说：“照这样速度薅，咱这点地得薅个十天半了月的，到那时候，小棒子苗就很难再长的又粗又壮了。叫草欺负得鸟黄鸟黄，那怎么办呀，要加快速度，我想了半天，就得中午在地里吃喝，不回家，谁要困了累了，躺在树荫凉底下歪儿会儿。”
听到你爷爷这话，我望着地中间那问小土房朝你爷爷问道：“爸，吃完饭干吧非要到树荫凉底下躺着呀，咱那小土房不是不漏吗？吃完饭朝那小屋里躺会儿不就行了，干吗非要跑出一里多地，到沟边树底下躺着去呀？”
你爷爷说：“你不知道，咱那小土房里又憋疼，又潮，哪有好地方躺着呀！”
听你爷爷说这话，我没言语。
在晚饭桌上，你爷爷朝你奶奶说：“我们明天晌午在地里吃饭了，你明天晌午给我稍点饭去。”
“行，中午我早做饭，做完饭我就给您们送去，咱们一家三口在地里吃饭也不错。”我奶奶高兴地答应着。
第二天晌午，你奶奶就背着背筐，筐里放着饽饽和菜，另外还多了一把壶，里面盛着白开水。
你奶奶把筐里的饭菜摆在了小土屋里的小木桌上。走了出来。
“今天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你爷爷问你奶奶。
“有什么好吃的？烙一张两样面的饼，炒一芹菜，还给父掂了一壶水，不让你饿着，也不让你们渴着”说着，你奶奶朝东边地里走了过来。
“哎哟，我说你们爷俩，半天才薅炕这么大的地方，得等到驴年马月薅完那？”你奶奶看着 这片地嚷了起来。
你爷爷没言声，拿起饽饽就咬。
这天晚上回到家，你爷爷一进家门就“哎哟、哎哟、”地嚷，坐在板凳骂着说：“他妈的这活真累死大活人。连滚带爬地薅了半天地了，完了完了还得抬着两条破腿朝家迈，走这么远，比他妈干活也不轻省。”
听到爷爷说出这话，你奶奶走过来朝你爷爷说：“我早想好了，要不您们明天中午在地里吃饭，晚上也别回来了，快收工时，我去给你们送饭，把饭搁那儿我就回来，你们天黑了看不见了，再吃饭，吃完饭就在那小土房里躺下歇着，省得来回走又累，又耽误时间，这样，又多干活，又轻省。”
第二天太阳刚刚落下山，你奶奶就背着水和饭来到地里。
她走进小土房里，把我和你爷爷从家里找来的两个棒秸打开，铺在了土炕上，然后又把她从家里背来的一张破炕席铺在了上面，把两个补了又补的破棉被和两个枕头叠放在炕席上，又把小土房屋里扫了扫。
“行啦，这回把里面归置好了，您们先干活，干到看不清苗和草了，再吃饭，吃完饭朝炕上一躺，多自由呀。”你奶奶说着，背着背筐回家了。
你奶奶刚走出地，你爷爷就朝我说：“小才，咱先吃饭吧，吃完饭，喝完水，我抽完烟，咱再接着薅，薅到看不清为止，再歇着，甭听你妈的，叫我们守着饭不吃挨饿。”
说着，你爷爷直起腰，把薅刀一扔，朝放着饽饽的小土房里走去，掀开盖在烙 饼 上的湿毛巾，拿起一块烙饼就吃，边嚼边朝我嚷道：“过来，小才，别守着烙饼挨饿，吃完饭了再干。”
我答应着也直起身，朝小土房那儿走去，拿起饽饽吃了起来。
吃完饭，喝碗水后，我就去薅地了。你爷爷吃完饭后，坐在那慢慢抽着烟，他抽完烟后，才懒洋洋走了过来，蹲在那薅起来。
大概又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地里的黑影越来越浓重了，你爷爷朝我嚷道：“小才，别干了，什么是草，什么是苗都分不清了，还瞎干什么 走吧！歇着去！”
就这样，我们干了一天又一天，第三天的晚上，我们又是干到很晚，直到看不清苗和草了，我们才坐在小土房前歇着了。
慢慢的，天上聚满了黑云，一时天地仿佛连在了一起，突然，一道厉闪划过，接着一声炸雷震耳欲聋般地响起，豆粒大的雨点聚然由天而降，刹时，倾盆大雨在小土房外下了起来。
“小兰，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过来！”一阵强烈急切地喊叫，在惊雷的间歇声中传了过来。随着嚷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闯了进来。
“他妈的，这雨说来就来了！”只见这个落汤鸡似的小子，站立在眼前，朝我们俩傻呵呵地笑着。“您两位也没回家吧，有个房子就遮风挡雨。”他朝我们讨好似地陪着笑脸说着。
这时，一个小姑娘浑身湿淋淋走了进来。
你爷爷惊异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到这儿干什么来啦？”
只见那个瘦脸男人答道：“我们俩是要到城里去的，本来想到北边马桥住店，没想到刚走到这儿，就下起了大雨。您这个房子太好了，要没这房子，我们在荒天里地里，就得死死地让大雨淋着，淋不死也得淋出病来。”
“您们哪儿的人？”你爷爷问。
“我们是河北永清的，唉，说起来，我们真是个苦命人，这是我大闺女，叫王小兰，她们掺肩姐五个。您说，五个小孩得吃多少，穿多少，花多少呀，看这小兰大点儿了，她姨在城里找个事儿，叫我送她去。让她到城里做点事儿，挣点钱儿，也给我们添补点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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