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一层窗户纸1
队长派完活儿，人们走散了，便把会计留了来，了解一下队里的情况。
两人正谈着，一个老头匆匆赶了过来。“队长，刚才家有点事，耽误会儿，来晚了。”
“有点事，就来晚了？什么事呀？”
这个老头叫季德海，是个老实巴交的蔫老头。队长见他今天急成这个样子，有点新鲜，想和他开个玩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没有大事，你还耽误上工时间，。”
“其实也不是小事。”
“什么事？”
“小香她妈病了。”
听他说这话，队长笑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小香妈不是一年365天，得有300天有病。咳嗽。这老病号又有了病还算什么大事？“
“今天这病，来得急，来得重。”
“不就是咳嗽吗？甭着急，这病急也没用，只能慢慢养着。对了，你闰女中学毕业了，其他几个中学毕业生，今天都来队里干活了，她怎么没来？”
“我正想和您给她请假呢。她妈早上咳嗽得厉害，我给她开个中药方子。让她到采育药房去取药了。”
“噢，干吗非要去采育那么远，咱知子营不是有医院吗？”
“知子营医院的中药没有采育药房的药多。每次总是缺两味。所以我今天叫她索性一直去采育抓药。噢，队长，我今天干什么活儿呀？真对不起，今天来晚了。没有给我派上活儿。”
队长看着老德海罗锅着腰，满目霜秋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干什么去呀，要说，今天男劳动力都去耪棒子了。你去年还能凑活，死鸡拉活燕儿。看你今年就够呛了，得了，跟妇女到大渠北给棉花整枝去吧。你岁数大了，又是个精细人，干什么活儿都仔细。到地里你就跟文书说，你说队长说了，让我检查质量，看谁的活儿糙就给她指出来，让她返工。你把心放细点，把胆放大点。给棉花整枝是个细活儿。千万不能让有的人群尖打不净，丫巴掐不净。等过段时间后，四圈疯长，丫巴长大，成了没用的枝。那可就晚了，秋后看不到棉花桃，净看棉花秧了。”
“队长您放心，您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们一定严格认真完成”
“我相信你，你快走吧，人家有的妇女都要到棉花地了。”
季德海答应着，紧捣着步子向村外走去。一路上，他的心象摇动的拨浪鼓，“砰砰砰”紧张地跳动不停。眼前仿佛在放电影，使他心伤情痛的场面没完没了地朝他袭来。
今天早上是他们全家欢喜的日子，女儿早早起来，烧着火，做起了饭，老伴的精神也格外好，笑嘻嘻坐在饭桌前，喝着粥，吃着菜。
看着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饭，季德海高兴异常。以前，虽然一家三口都在家。可却有很少时候在一起吃饭。经常是女儿早早起来做熟饭以后，自己首先吃饱了，背起书包上学去了。最后，只剩下老两口子留在桌前吃饭。
还有一点让老两口高兴的是，女儿中学毕业了，今天就能到队里干活了。分分是命根儿，有了工分就有了吃儿。家里添了一个挣分的，那日子好过多了。所以，老两口在桌上一边吃着饭，一边望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水水灵灵的大姑娘，甜甜地笑。
季德海刚刚放下碗，女儿便说：“爸，今天您吃完饭就去集合吧。这碗筷我收拾，我洗吧。我手快，干的快。耽误不了多会儿。”女儿边吃饭，边朝他说。老汉高高兴兴走出来。
离集合场老远，他就看见树下聚集了好多人在那儿说笑。季德海新鲜海儿似地向前紧走了几步，走着走着，他看清了，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胡老大和他那个刚结婚的新老婆在树下展览呢。就是，大半辈子没有个女人，五十了，娶了个女人，怎么不高兴呀。
季德海想着，也高兴地朝胡老跟前走去。走着走着，他慢了，他站住了。他总觉得胡老身边的这个女人眼熟，而且还不是一般眼熟。原来是她！
十四年前，在小香还不足两岁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陈艳芬和父亲王清連离了婚。同那个学校的校长结了婚，校长有自己一个女儿，也只有两岁多，他怕陈艳芬到他家以后，虐待他的女儿，便提出不要陈艳芬的女儿到他家。陈艳芬只好把自己亲生女儿小香，推给了小香的父亲王清連。王清连当时在学校教数学，生活的清贫，工作的苦累使他很难照顾好这个才不足两岁的小香。他的这种困苦艰难情景让当时做校医的季德海看到了。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每次看到王清连拉着小女儿走回家时，心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次，他对给自己送饭的老伴说：“你有时间是不是跟王老师说一下。让他把女儿送到咱们家，每天你看护她。供她吃喝，要是他舍得的话，晚上在咱家过夜。这样，王老师轻松了，咱们有了孩子也热闹了。”
他老伴听了季德海这番话，明白了他的用意，实际上这些话就是对她说的，给她作思想工作呢。
就这样，季德海一连在自己老伴面前说了几遍这样的话。最后，老伴终于下了决心，她站在门口，把放学后拉着女儿走过来的王清连叫到了屋里。
“王老师，我跟您商量件事。行不？”老伴走近前，摸着王老师女儿的黑头发，笑微微的朝王老师说。
王老师笑了：“阿姨，您太客气了，和我说件事还有不行的。”
老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人就怕人家不愿听，其实这件事主要是看您同意不同意，您要是同意呢，咱们就照那样办，您要是不同意，舍不得或者不放心呢，就算我没说，怎么样？”
“好，照您说的办。我要能办到呢，就一定去办，我要是没有能力不能办到呢，您也别不高兴。”
老伴慢慢地点着头，轻轻地摸着小香香，有些稀疏有些发黄的柔发，朝王清连说：“王老师这孩子跟着你，在学校里跑跑颠颠的，歇不好，也吃不好，你带他回到家也没有时间给她做些顺口吃的。她才这么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我看对她的生长没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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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谈着，一个老头匆匆赶了过来。“队长，刚才家有点事，耽误会儿，来晚了。”
“有点事，就来晚了？什么事呀？”
这个老头叫季德海，是个老实巴交的蔫老头。队长见他今天急成这个样子，有点新鲜，想和他开个玩笑。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没有大事，你还耽误上工时间，。”
“其实也不是小事。”
“什么事？”
“小香她妈病了。”
听他说这话，队长笑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小香妈不是一年365天，得有300天有病。咳嗽。这老病号又有了病还算什么大事？“
“今天这病，来得急，来得重。”
“不就是咳嗽吗？甭着急，这病急也没用，只能慢慢养着。对了，你闰女中学毕业了，其他几个中学毕业生，今天都来队里干活了，她怎么没来？”
“我正想和您给她请假呢。她妈早上咳嗽得厉害，我给她开个中药方子。让她到采育药房去取药了。”
“噢，干吗非要去采育那么远，咱知子营不是有医院吗？”
“知子营医院的中药没有采育药房的药多。每次总是缺两味。所以我今天叫她索性一直去采育抓药。噢，队长，我今天干什么活儿呀？真对不起，今天来晚了。没有给我派上活儿。”
队长看着老德海罗锅着腰，满目霜秋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干什么去呀，要说，今天男劳动力都去耪棒子了。你去年还能凑活，死鸡拉活燕儿。看你今年就够呛了，得了，跟妇女到大渠北给棉花整枝去吧。你岁数大了，又是个精细人，干什么活儿都仔细。到地里你就跟文书说，你说队长说了，让我检查质量，看谁的活儿糙就给她指出来，让她返工。你把心放细点，把胆放大点。给棉花整枝是个细活儿。千万不能让有的人群尖打不净，丫巴掐不净。等过段时间后，四圈疯长，丫巴长大，成了没用的枝。那可就晚了，秋后看不到棉花桃，净看棉花秧了。”
“队长您放心，您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们一定严格认真完成”
“我相信你，你快走吧，人家有的妇女都要到棉花地了。”
季德海答应着，紧捣着步子向村外走去。一路上，他的心象摇动的拨浪鼓，“砰砰砰”紧张地跳动不停。眼前仿佛在放电影，使他心伤情痛的场面没完没了地朝他袭来。
今天早上是他们全家欢喜的日子，女儿早早起来，烧着火，做起了饭，老伴的精神也格外好，笑嘻嘻坐在饭桌前，喝着粥，吃着菜。
看着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饭，季德海高兴异常。以前，虽然一家三口都在家。可却有很少时候在一起吃饭。经常是女儿早早起来做熟饭以后，自己首先吃饱了，背起书包上学去了。最后，只剩下老两口子留在桌前吃饭。
还有一点让老两口高兴的是，女儿中学毕业了，今天就能到队里干活了。分分是命根儿，有了工分就有了吃儿。家里添了一个挣分的，那日子好过多了。所以，老两口在桌上一边吃着饭，一边望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水水灵灵的大姑娘，甜甜地笑。
季德海刚刚放下碗，女儿便说：“爸，今天您吃完饭就去集合吧。这碗筷我收拾，我洗吧。我手快，干的快。耽误不了多会儿。”女儿边吃饭，边朝他说。老汉高高兴兴走出来。
离集合场老远，他就看见树下聚集了好多人在那儿说笑。季德海新鲜海儿似地向前紧走了几步，走着走着，他看清了，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胡老大和他那个刚结婚的新老婆在树下展览呢。就是，大半辈子没有个女人，五十了，娶了个女人，怎么不高兴呀。
季德海想着，也高兴地朝胡老跟前走去。走着走着，他慢了，他站住了。他总觉得胡老身边的这个女人眼熟，而且还不是一般眼熟。原来是她！
十四年前，在小香还不足两岁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陈艳芬和父亲王清連离了婚。同那个学校的校长结了婚，校长有自己一个女儿，也只有两岁多，他怕陈艳芬到他家以后，虐待他的女儿，便提出不要陈艳芬的女儿到他家。陈艳芬只好把自己亲生女儿小香，推给了小香的父亲王清連。王清连当时在学校教数学，生活的清贫，工作的苦累使他很难照顾好这个才不足两岁的小香。他的这种困苦艰难情景让当时做校医的季德海看到了。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每次看到王清连拉着小女儿走回家时，心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次，他对给自己送饭的老伴说：“你有时间是不是跟王老师说一下。让他把女儿送到咱们家，每天你看护她。供她吃喝，要是他舍得的话，晚上在咱家过夜。这样，王老师轻松了，咱们有了孩子也热闹了。”
他老伴听了季德海这番话，明白了他的用意，实际上这些话就是对她说的，给她作思想工作呢。
就这样，季德海一连在自己老伴面前说了几遍这样的话。最后，老伴终于下了决心，她站在门口，把放学后拉着女儿走过来的王清连叫到了屋里。
“王老师，我跟您商量件事。行不？”老伴走近前，摸着王老师女儿的黑头发，笑微微的朝王老师说。
王老师笑了：“阿姨，您太客气了，和我说件事还有不行的。”
老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人就怕人家不愿听，其实这件事主要是看您同意不同意，您要是同意呢，咱们就照那样办，您要是不同意，舍不得或者不放心呢，就算我没说，怎么样？”
“好，照您说的办。我要能办到呢，就一定去办，我要是没有能力不能办到呢，您也别不高兴。”
老伴慢慢地点着头，轻轻地摸着小香香，有些稀疏有些发黄的柔发，朝王清连说：“王老师这孩子跟着你，在学校里跑跑颠颠的，歇不好，也吃不好，你带他回到家也没有时间给她做些顺口吃的。她才这么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我看对她的生长没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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