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种善为恶
流光闪耀的珠帘内传出哗哗的戏水声，女子含蓄的娇笑揉杂着男子多情的嘤咛。大清早，葛悉昙长跪在地上扯平毕勒哥玄黑色龙袍的长摆，努力收敛着放肆的神色，生怕耽误了对方会见远方的来客。
长发濡湿的毕勒哥低眉整理着腰间的蟒纹御带，随意扫过那张略显紧张的小脸，口中喃喃自语到：“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佳人袅袅起身，淡淡瞥了他一眼，牵起那双温暖的大手走到巨大的铜镜旁，按着他挺括的肩膀使他坐在胡床上，打开嵌着硕大南珠的胭脂盒，玉指轻点一抹胭脂在铜镜上提写到：“须知诸相皆非相，若住无馀却有馀。言下忘言一时了，梦中说梦两重虚。空花岂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摄动是禅禅是动，不禅不动即如如。”
“好诗！绝妙！”毕勒哥不禁拍掌，唏嘘赞叹。眼看着她写完了诗文的落款，才明了了她的心意。此诗与那首《长恨歌》同出自一位作者，也是香山居士白居义所作。她是要他勤于参悟佛法，少去研读那些浓词艳赋吗？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捏起她柔媚的下巴说：“悉昙，你从哪里听来这首诗？寡人怎么没听过？”
她得意洋洋地一笑，一脸高深莫测。她是从一千年后她父亲留下的一柜子书里看到的，他当然没看过。白居士老年时代的那首诗从东土传到西域恐怕还要上百年呢！
见她但笑不语，毕勒哥忽然执起她的小手问到，“你还知道什么？对我有用的。”猛然记起她是被他从千载之后唤来这里的，她一定知道许多对他有用的消息，“譬如，契丹，西辽……”那是他最大的心病，有没有让她泄露点天机的可能？
用力推开他的手，拿起犀角梳仔细将散在他背上的长发梳理整齐高高地挽在头顶，故作高深，不肯回答他的问题。对于辽人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等他走了，她在佛堂里抄完经卷再慢慢地写在纸上。他们俩相处的时日还多着呢，急什么？
他或许不该探问天机，淡淡一笑有些埋怨自己。他看起来过分的急躁，一心想早日稳定住高昌的政局，如此，他就能早一天带她离开这里。
梳洗罢，刚刚端起奶茶，就看到仆固俊迈着轻缓的脚步走进宫殿。对方谨小慎微地窃视他一眼，伏下身恭敬地禀报到：“陛下，哈喇汗国阿赫马德托干汗派来的使节已在光禄殿恭候多时了。”
毕勒哥无奈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银碗。对仆固俊摆了摆手，示意摆驾即刻出发。看起来今日又没有时间用膳了，但愿这场毫无把握的会面不会拖得太久吧。
又不吃了吗？她担心地望着他，他最近常常一整天水米不尽，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寡人争取午前回来，天气太热，吩咐御膳房替寡人准备些酸梅汤。”毕勒哥只顾得往前走，顾不上看她。
“好的，知道了！”葛悉昙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埋怨：那些又酸又凉的东西有什么营养啊？咦，听他的意思，王宫里貌似有冰窖吧？要是有的话，不如弄个冰淇淋来吃吃。好歹里面有些牛奶鸡蛋，说来也能顶饿嘛！
说干就干！他前脚一离开，她就一路小跑进了佛堂，在一张宣纸上，写下她制作冰淇淋需要的材料。对了，答应过他透漏点“天机”的，随手又扯过一张宣纸在上面草草划拉了几笔：十二世纪初，辽亡于金。契丹王族耶律大石率部西逃，随后在叶密丽建立政权。之后，耶律大石率军西征，假道高昌王国。
没了！
不好意思，就知道怎么多，对他有没有用就很难说了。闪人先，做冰淇淋去了。一袭利索的短衫襦裤，拿着她那张“美食小帐单”一溜烟向着御膳房走去。
葛悉昙在御膳房一通忙活的同时，毕摩罗诘已出了高昌的金章门，带着念施和三两个近身随从一路烟尘向着西北而去。
王子骑在赤红的马背上，渐渐放慢了速度，眼看着身后的马车追了上来，扬起马鞭挑起车窗的珠帘问到：“念施，刚刚上车时你怀里抱着什么？”
“回殿下，是石榴姐姐一大早拜托我供奉菩萨的锦盒，我问她里面是什么她又不肯说。只说参拜的时候再打开，否则就不灵验了。”
“既是如此，就照她的意思办吧。神神秘秘的，搞不清楚想做什么？”毕摩罗诘摇了摇头，无奈地轻叹。只愿石榴能早些忙完李妃的事情，万万不可将母妃的邀请耽搁了。
“殿下，天气太热，再喝点水吧。”念施从车内递出水壶，关切地说。
“呵呵，让你费心了。”忽然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娶妻如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相比之下，他对悉昙更多的是贪恋美色，而对她则是多年积攒下的情份。小丫头自幼进入母妃宫中当差，他们俩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他一度觉得她象是妹妹，全然找不到情人的感觉。可如今看来，是他错了。过日子本应如此，时间长了很难分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只要二人知心，互相扶持相互照顾，或许这就是天下最大的幸福！
车轮飞转卷起干燥的尘土，一行人策马扬鞭向宁戎寺飞奔。此时葛悉昙在御膳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站在身边的几位大师傅都看傻了眼：传说亦都护身边唯一的女仆跟多兰葛大阏氏长得一模一样。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亦都护背地里有没有宠幸过她，谁知道啊？
只见“复活的大阏氏”将煮好的牛奶加鸡蛋盛在一个大碗里，加入了些许密瓜汁，少量蜂蜜，几滴葡萄酒不断地搅和。用指尖沾了一滴尝了尝，味道好极了！转身望着大师傅，指了指小帐单上的“冰窖”二字。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点了点头，一脸谄媚地在前方带路。自从多兰葛大阏氏过世之后，亦都护几乎不近女色，这位名义上是奴隶，对于他们来讲跟主子是一样的。在王宫里当差一定要识眼色，若是老眼昏花八成会掉脑袋的。
几名奴仆上前抬起冰窖巨大的石盖。探着头向下望去，黑洞洞的入口冒出沁人的白烟。据跟随她一起来此的大师傅介绍，这里积攒的冰都是冬日里从冰川上弄来的，保证自然纯净无污染。冰洞太深，葛悉昙没有下去，将调制好的原料和一落带盖子的小盅放在木盒里，摇下辘轳递给穿着羊皮袄下到底层的大师傅。对方按照她的意思将原料分别倒入小盅，加了盖子以后，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爬上来了。
眼看着对方庞大的身躯微微抽搐了一下，刚硬的胡须上挂着一层薄霜。脱掉满是寒气的大衣，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扯平身上的衣服，和蔼地说到：“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这冰——冰什么来着，什么时候能做好？”
葛悉昙不知该怎么跟对方比画，随手折下根枝条在地上写到：陛下要吃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来拿。
谁知对方偏偏是个“睁眼瞎”，无奈用胖乎乎地大手摸着后脑不好意思地说到：“姑娘，我们作饭的下人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你那张帐单上的字还是大家合伙认下的。”他们要是认字能当厨子吗？识字的回鹘大小都能混个官当。
葛悉昙不由一阵挫败。哑巴碰到瞎子该怎么办啊？灵机一动，胡乱搪塞对方，将手中棍子往沙地上一戳，指着影子一通比画，仿佛在说：只要影子回到原地就算好了。午后她亲自来取，既然说不清还是不说了吧。
顺着宫墙边花架下的阴影缓缓地向着亦都护的寝宫前行，远远看见一个美丽而熟悉的身影。石榴？她怎么会在这里啊？快走几步迎上前去，笑眯眯地望着她。
“小姐，你去了哪儿？我等你好久了！”她一早就推掉了李妃的事，特地来亦都护的寝宫找她。谁知道等了半个上午，才把小姐等回来了。
等她？莫非有什么事情吗？悉昙拉着石榴的手，坐在浓密的花荫下。
“小姐，你还好吗？”石榴满心惭愧，紧张地低下头。对方真的变成了哑巴，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她幻想过见到小姐时，对方已经复原了。可如今看来，那只能是个幻想了。
葛悉昙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想对方为此而内疚。她哑了，能怪石榴吗？要怪就怪她自己一时放纵，这许是她应受的劫数吧。
对方忽然拉起她的手，扯开一片浓艳的微笑，宛如身旁那一朵朵得意盛放的玫瑰花：“不说这些，说正事吧。耶律大妃——也就是我婆母。她今日携几位来高昌探亲的契丹贵族游猎吐峪沟。尊贵的阿萨兰汗和王子都接到了邀请。陛下出发前回来过，你刚巧不在。他命我在此恭候，要你即刻动身赶往宁戎寺侍驾。”
毕勒哥昨晚不是说，他不打算参加耶律大妃的野营PARTY吗？怎么忽然间又改变主义了。另外，既然王子去了，王子侧妃怎么还在这里啊？葛悉昙感到不解，满脸疑惑。
石榴立即拉起她的手，陪着笑脸解释到：“事逢二王子要与党项公主订婚。我前日奉李妃娘娘之命帮忙挑选绣品。今日无暇前去吐峪沟，又惟恐得罪大妃，特意来此恳请亦都护的旨意。”
原来是这样！可他随便扔下一句话就走了，连个手谕也没有留下。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奴仆，该怎么出宫啊？葛悉昙指了指远处朱红的宫门，撇着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不必担心，您乘坐我的马车，陛下已提前吩咐过门卫，绝不会有人阻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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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濡湿的毕勒哥低眉整理着腰间的蟒纹御带，随意扫过那张略显紧张的小脸，口中喃喃自语到：“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佳人袅袅起身，淡淡瞥了他一眼，牵起那双温暖的大手走到巨大的铜镜旁，按着他挺括的肩膀使他坐在胡床上，打开嵌着硕大南珠的胭脂盒，玉指轻点一抹胭脂在铜镜上提写到：“须知诸相皆非相，若住无馀却有馀。言下忘言一时了，梦中说梦两重虚。空花岂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摄动是禅禅是动，不禅不动即如如。”
“好诗！绝妙！”毕勒哥不禁拍掌，唏嘘赞叹。眼看着她写完了诗文的落款，才明了了她的心意。此诗与那首《长恨歌》同出自一位作者，也是香山居士白居义所作。她是要他勤于参悟佛法，少去研读那些浓词艳赋吗？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捏起她柔媚的下巴说：“悉昙，你从哪里听来这首诗？寡人怎么没听过？”
她得意洋洋地一笑，一脸高深莫测。她是从一千年后她父亲留下的一柜子书里看到的，他当然没看过。白居士老年时代的那首诗从东土传到西域恐怕还要上百年呢！
见她但笑不语，毕勒哥忽然执起她的小手问到，“你还知道什么？对我有用的。”猛然记起她是被他从千载之后唤来这里的，她一定知道许多对他有用的消息，“譬如，契丹，西辽……”那是他最大的心病，有没有让她泄露点天机的可能？
用力推开他的手，拿起犀角梳仔细将散在他背上的长发梳理整齐高高地挽在头顶，故作高深，不肯回答他的问题。对于辽人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等他走了，她在佛堂里抄完经卷再慢慢地写在纸上。他们俩相处的时日还多着呢，急什么？
他或许不该探问天机，淡淡一笑有些埋怨自己。他看起来过分的急躁，一心想早日稳定住高昌的政局，如此，他就能早一天带她离开这里。
梳洗罢，刚刚端起奶茶，就看到仆固俊迈着轻缓的脚步走进宫殿。对方谨小慎微地窃视他一眼，伏下身恭敬地禀报到：“陛下，哈喇汗国阿赫马德托干汗派来的使节已在光禄殿恭候多时了。”
毕勒哥无奈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银碗。对仆固俊摆了摆手，示意摆驾即刻出发。看起来今日又没有时间用膳了，但愿这场毫无把握的会面不会拖得太久吧。
又不吃了吗？她担心地望着他，他最近常常一整天水米不尽，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寡人争取午前回来，天气太热，吩咐御膳房替寡人准备些酸梅汤。”毕勒哥只顾得往前走，顾不上看她。
“好的，知道了！”葛悉昙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埋怨：那些又酸又凉的东西有什么营养啊？咦，听他的意思，王宫里貌似有冰窖吧？要是有的话，不如弄个冰淇淋来吃吃。好歹里面有些牛奶鸡蛋，说来也能顶饿嘛！
说干就干！他前脚一离开，她就一路小跑进了佛堂，在一张宣纸上，写下她制作冰淇淋需要的材料。对了，答应过他透漏点“天机”的，随手又扯过一张宣纸在上面草草划拉了几笔：十二世纪初，辽亡于金。契丹王族耶律大石率部西逃，随后在叶密丽建立政权。之后，耶律大石率军西征，假道高昌王国。
没了！
不好意思，就知道怎么多，对他有没有用就很难说了。闪人先，做冰淇淋去了。一袭利索的短衫襦裤，拿着她那张“美食小帐单”一溜烟向着御膳房走去。
葛悉昙在御膳房一通忙活的同时，毕摩罗诘已出了高昌的金章门，带着念施和三两个近身随从一路烟尘向着西北而去。
王子骑在赤红的马背上，渐渐放慢了速度，眼看着身后的马车追了上来，扬起马鞭挑起车窗的珠帘问到：“念施，刚刚上车时你怀里抱着什么？”
“回殿下，是石榴姐姐一大早拜托我供奉菩萨的锦盒，我问她里面是什么她又不肯说。只说参拜的时候再打开，否则就不灵验了。”
“既是如此，就照她的意思办吧。神神秘秘的，搞不清楚想做什么？”毕摩罗诘摇了摇头，无奈地轻叹。只愿石榴能早些忙完李妃的事情，万万不可将母妃的邀请耽搁了。
“殿下，天气太热，再喝点水吧。”念施从车内递出水壶，关切地说。
“呵呵，让你费心了。”忽然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娶妻如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相比之下，他对悉昙更多的是贪恋美色，而对她则是多年积攒下的情份。小丫头自幼进入母妃宫中当差，他们俩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他一度觉得她象是妹妹，全然找不到情人的感觉。可如今看来，是他错了。过日子本应如此，时间长了很难分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只要二人知心，互相扶持相互照顾，或许这就是天下最大的幸福！
车轮飞转卷起干燥的尘土，一行人策马扬鞭向宁戎寺飞奔。此时葛悉昙在御膳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站在身边的几位大师傅都看傻了眼：传说亦都护身边唯一的女仆跟多兰葛大阏氏长得一模一样。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亦都护背地里有没有宠幸过她，谁知道啊？
只见“复活的大阏氏”将煮好的牛奶加鸡蛋盛在一个大碗里，加入了些许密瓜汁，少量蜂蜜，几滴葡萄酒不断地搅和。用指尖沾了一滴尝了尝，味道好极了！转身望着大师傅，指了指小帐单上的“冰窖”二字。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点了点头，一脸谄媚地在前方带路。自从多兰葛大阏氏过世之后，亦都护几乎不近女色，这位名义上是奴隶，对于他们来讲跟主子是一样的。在王宫里当差一定要识眼色，若是老眼昏花八成会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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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对方庞大的身躯微微抽搐了一下，刚硬的胡须上挂着一层薄霜。脱掉满是寒气的大衣，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扯平身上的衣服，和蔼地说到：“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这冰——冰什么来着，什么时候能做好？”
葛悉昙不知该怎么跟对方比画，随手折下根枝条在地上写到：陛下要吃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来拿。
谁知对方偏偏是个“睁眼瞎”，无奈用胖乎乎地大手摸着后脑不好意思地说到：“姑娘，我们作饭的下人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你那张帐单上的字还是大家合伙认下的。”他们要是认字能当厨子吗？识字的回鹘大小都能混个官当。
葛悉昙不由一阵挫败。哑巴碰到瞎子该怎么办啊？灵机一动，胡乱搪塞对方，将手中棍子往沙地上一戳，指着影子一通比画，仿佛在说：只要影子回到原地就算好了。午后她亲自来取，既然说不清还是不说了吧。
顺着宫墙边花架下的阴影缓缓地向着亦都护的寝宫前行，远远看见一个美丽而熟悉的身影。石榴？她怎么会在这里啊？快走几步迎上前去，笑眯眯地望着她。
“小姐，你去了哪儿？我等你好久了！”她一早就推掉了李妃的事，特地来亦都护的寝宫找她。谁知道等了半个上午，才把小姐等回来了。
等她？莫非有什么事情吗？悉昙拉着石榴的手，坐在浓密的花荫下。
“小姐，你还好吗？”石榴满心惭愧，紧张地低下头。对方真的变成了哑巴，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她幻想过见到小姐时，对方已经复原了。可如今看来，那只能是个幻想了。
葛悉昙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想对方为此而内疚。她哑了，能怪石榴吗？要怪就怪她自己一时放纵，这许是她应受的劫数吧。
对方忽然拉起她的手，扯开一片浓艳的微笑，宛如身旁那一朵朵得意盛放的玫瑰花：“不说这些，说正事吧。耶律大妃——也就是我婆母。她今日携几位来高昌探亲的契丹贵族游猎吐峪沟。尊贵的阿萨兰汗和王子都接到了邀请。陛下出发前回来过，你刚巧不在。他命我在此恭候，要你即刻动身赶往宁戎寺侍驾。”
毕勒哥昨晚不是说，他不打算参加耶律大妃的野营PARTY吗？怎么忽然间又改变主义了。另外，既然王子去了，王子侧妃怎么还在这里啊？葛悉昙感到不解，满脸疑惑。
石榴立即拉起她的手，陪着笑脸解释到：“事逢二王子要与党项公主订婚。我前日奉李妃娘娘之命帮忙挑选绣品。今日无暇前去吐峪沟，又惟恐得罪大妃，特意来此恳请亦都护的旨意。”
原来是这样！可他随便扔下一句话就走了，连个手谕也没有留下。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奴仆，该怎么出宫啊？葛悉昙指了指远处朱红的宫门，撇着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不必担心，您乘坐我的马车，陛下已提前吩咐过门卫，绝不会有人阻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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