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偷天换日
临近午夜，寒凉的夜风吹进窗缝，耳边依旧浮动着欢快的鼓乐声。穿戴整齐的葛悉昙早已耐不住闺房内的寂寞，倚着锦被落入一场瑰丽的梦境。
“毕勒哥。。。。。。呵呵，你追不上我！”女子策马扬鞭，跨在一匹枣红马上好强地说。
“我是让着你的！多兰葛，你看那边，天鹅！”男人跨着矫健的白马指着雪山下明净的湖泊。
“你会象天鹅一样忠贞吗？如过我死了，你会不会守着我的尸体直到死去呢？”女人拉住手中的缰绳，放慢了马儿的速度。
男人猛然转回腾出的骏马，毫不犹豫的说：“会，我会守着你的尸骨直到死去。多兰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生生世世追随着你！”
“毕勒哥，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回来陪你。”
“多兰葛。。。。。。”二人静静地牵着手，并骑向着荒草湮没的斜阳走去。
“毕勒哥。。。。。。”葛悉昙轻呼一声，被一脸落寞的石榴轻轻推醒，“小姐，送亲的队伍已经排好了队，正等着小姐上车呢。”
“是吗？几点，不，什么时辰了？”她已经是毕摩罗诘的新娘了，刚刚怎么又梦到他呢？
“子时了，送亲的人马就要起程了。小姐，您的盖头。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在王子掀起您的盖头之前，您是不能见人的。”石榴强迫自己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将红红的盖头蒙在她的头顶。
“你确定我这样走出去不会被摔死吗？”
“小姐放心，石榴扶您。大喜的日子干嘛说‘死’，多不吉利？”
“呵呵，说顺嘴了。没关系，死了也会活的来的，大吉大利！呵呵。。。。。。”
装饰华丽的马车缓慢行走在寂静的戈壁滩上。大概是古代比较环保，天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大熊星座的北斗七星宛如一柄硕大的勺子，御夫座的天狼星发散着夜空中最亮的光芒，亮的扎眼，亮的霸道，就象她本该忘记的那个男人一样。毕勒哥，心中的呼唤忽然变得软软的，他被她小心地放进心里，揉碎了。。。。。。
“小姐，喝点水。要是困了就先睡会儿。”石榴双手微微颤抖着捧来泛着淡淡金光的水壶，全然没有勇气看着对方的眼睛。这壶水是貊歌息讫那个老家伙交给她的，里面下了药，喝几口，可以保证睡一整天都不会醒。她越来越不明白了，既然小姐喜欢王子，老家伙为什么不答应呢？小姐实在是太美了，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莫非老家伙是想自己留着？她听说小姐只是那老侯爷的义女，跟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葛悉昙毫无防备地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石榴心里一阵揪痛，小姐，别怪我，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那老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愿您今后不会落入对方的魔掌，事到如今我只能顾自己了。
天上的星星依然闪烁，只是变得越来越模糊，葛悉昙以为自己是真的困了，靠着车窗，安然地睡去。。。。。。
黎明十分，车子在王宫的东门外停了下来。一路劳顿，送亲的人群都倦了，有的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有的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
来时的路上，石榴脱下新娘的嫁衣穿在自己身上。掏出了压车的一大箱珠宝，吃力的搬起葛悉昙的身体，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对方塞进箱子里。万事俱备，接应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心里万分焦急，哆哆嗦嗦地等在车里。
东方泛起鱼肚白，角门里终于走出来两名男子，迈着急促的步伐奔着豪华的马车而来。“王子吩咐将压车的细软先抬进去。”讲话的“小厮”不是别人，正是亦都护忠诚的侍卫仆固俊。
车门打开了，两名男子对着车上的“新侧妃”伏身叩首，之后，抬起沉重的“珠宝”一路小跑回到宫里。。。。。。
身着嫁衣的石榴越来越糊涂了，昏迷不醒的小姐居然被抬进了王宫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实在太可疑！可不论什么结果，都好过留在侯府里。她终于可以放下心，开开心心地做她的王子妃了。对方既然进了宫，她们姐妹总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天边一轮巨大的红日照亮了广袤无垠沙漠，身着盛装的卫兵终于推开了王宫的侧门。周身暗红的喇嘛吹响了修长的号角。一身朱红盛装的毕摩罗诘王子牵着钟爱的骏马，走出宫门迎娶梦寐以求的爱人。让他满心期待的新娘子下了车，跪在地上静静地恭候着。微风拂动她头顶飘渺的红盖头，宛如天界飘来的仙子似的。
他双手抱起她双肩的时候，她袅娜地站起身，妖娆而妩媚的步态羞涩而诱人。他就要拥有全天下最美的新娘了，他终于可以朝朝暮暮地守着他心爱的女人。今晚他掀起她盖头的时刻，他们会有怎样一个美好的良宵呢？
无数的花瓣洒向天空，无数的僧侣颂经祈福。王子将一身茜红的爱人抱上高高的马背，难以平息内心强烈的悸动。亲友们的欢呼声，观望百姓的祝福声，王子牵着马儿走进宫门，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
宫门关闭之后，新娘子被新郎官抱下马。两人牵着吉祥的红绣球，宫婢们在身边抛洒着五谷五豆。她迈着轻柔的脚步跨过火盆，踩着奴仆铺在前方的红口袋，一路上摇曳生姿，缓缓来到了王子寝宫的大门外。
因为是纳侧妃，婚礼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隆重，二人随着司仪在堂前的高唱，匆匆拜过了花堂。毕摩罗诘踩着“送入洞房”的高喊声牵着新娘走入卧房，只停留了片刻就被仆人叫去大殿里答谢宾客。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冒牌的新娘和王子的贴身侍女念施。出身卑微的石榴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仆人伺候。念施端来一杯清茶，恭敬地跪在地上，双手将茶水举过头顶，谨慎地侍奉：“侧妃请用茶！奴婢名叫念施，有事就唤奴婢，念施就在一旁伺候您。”
“好的，念施。”平生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答话，石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接过茶水，声音微微颤抖着。
小丫头又殷勤地捧来点心说：“请侧妃先用些点心。王子答谢宾客要很晚才能回来，酒席过后很可能会大睡三天都醒不了呢！”
“王子。。。。。。王子他为人怎么样？”石榴小心翼翼的问。但愿她不会摊上个暴躁的夫君。
“咦？侧妃怎么问我呢？您和王子不是早就认识吗？王子还常常当着我的面夸讲你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呢！”
呃？石榴一时语塞，不敢再问。王子掀起盖头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是失望还是疑问？亦或是惊恐，是憎恨？
婚宴在可汗堡的大殿举行，觥筹交错，一片笑语欢歌。毕摩罗诘逐一向到访的宾客敬酒，喝了太多太多，舌头不听使唤，人也开始打晃了。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女人，心里激动万分，今天的酒不需别人来劝，是他自愿喝醉的。
毕勒哥心中惦记着那箱“珠宝”，推脱身体不是，礼节性地敬了来宾几杯，早早离开了王座。刚走到门外就被耶律大妃拦住了去路。大妃多喝了几杯，脸色红润，看到四下无人小声地说：“陛下，儿子娶媳妇，你就能不多待一会吗？”话语间不是单纯的嗔怪，还夹杂了淡淡的奚落。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儿子娶走了，对方心里是什么滋味呢？她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是假，心里不舒服才是真的！
“寡人头疼，想回宫躺一会儿。有你在这里不是一样吗？高昌是我们俩的。”他片刻都不能忘记高昌是强大西辽的附属国。
“比起一个痴情的男人，区区一个高昌算得了什么？如果陛下能把那份痴情给我，我情愿把高昌交给多兰葛。只可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既没有沉鱼落雁的美貌，又足足大了他七八岁，他们俩除了那个儿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公主的命运是可悲的，永远是政治与权利的牺牲品。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选个放羊的男人，只要对方是爱着她的。
“知道不可能就不要问出来，寡人之所以厌倦你，就是因为你这咄咄逼人的性格。”毕勒哥面带微笑，半真半假地埋怨着。
“毕勒哥！”她尖锐的喊叫声划破寂静的长空。
他没有回头，登上步辇，悠然离开了大殿外张灯结彩的院落。
她不得不承认心里是喜欢他的，她的男人太出色，不是普通男子比得了的。她嫁到高昌的时候满心怨恨，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也能算是“丈夫”吗？而一晃几年的工夫，那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转眼间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而此时，她的青春已经黯然褪色。她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仿佛他的母亲似的。而她丝毫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把她当作什么？无数个夜晚，她长夜孤灯暗自哀叹，她怎么就不能晚出生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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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让着你的！多兰葛，你看那边，天鹅！”男人跨着矫健的白马指着雪山下明净的湖泊。
“你会象天鹅一样忠贞吗？如过我死了，你会不会守着我的尸体直到死去呢？”女人拉住手中的缰绳，放慢了马儿的速度。
男人猛然转回腾出的骏马，毫不犹豫的说：“会，我会守着你的尸骨直到死去。多兰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生生世世追随着你！”
“毕勒哥，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回来陪你。”
“多兰葛。。。。。。”二人静静地牵着手，并骑向着荒草湮没的斜阳走去。
“毕勒哥。。。。。。”葛悉昙轻呼一声，被一脸落寞的石榴轻轻推醒，“小姐，送亲的队伍已经排好了队，正等着小姐上车呢。”
“是吗？几点，不，什么时辰了？”她已经是毕摩罗诘的新娘了，刚刚怎么又梦到他呢？
“子时了，送亲的人马就要起程了。小姐，您的盖头。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在王子掀起您的盖头之前，您是不能见人的。”石榴强迫自己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将红红的盖头蒙在她的头顶。
“你确定我这样走出去不会被摔死吗？”
“小姐放心，石榴扶您。大喜的日子干嘛说‘死’，多不吉利？”
“呵呵，说顺嘴了。没关系，死了也会活的来的，大吉大利！呵呵。。。。。。”
装饰华丽的马车缓慢行走在寂静的戈壁滩上。大概是古代比较环保，天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大熊星座的北斗七星宛如一柄硕大的勺子，御夫座的天狼星发散着夜空中最亮的光芒，亮的扎眼，亮的霸道，就象她本该忘记的那个男人一样。毕勒哥，心中的呼唤忽然变得软软的，他被她小心地放进心里，揉碎了。。。。。。
“小姐，喝点水。要是困了就先睡会儿。”石榴双手微微颤抖着捧来泛着淡淡金光的水壶，全然没有勇气看着对方的眼睛。这壶水是貊歌息讫那个老家伙交给她的，里面下了药，喝几口，可以保证睡一整天都不会醒。她越来越不明白了，既然小姐喜欢王子，老家伙为什么不答应呢？小姐实在是太美了，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莫非老家伙是想自己留着？她听说小姐只是那老侯爷的义女，跟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葛悉昙毫无防备地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石榴心里一阵揪痛，小姐，别怪我，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那老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愿您今后不会落入对方的魔掌，事到如今我只能顾自己了。
天上的星星依然闪烁，只是变得越来越模糊，葛悉昙以为自己是真的困了，靠着车窗，安然地睡去。。。。。。
黎明十分，车子在王宫的东门外停了下来。一路劳顿，送亲的人群都倦了，有的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有的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
来时的路上，石榴脱下新娘的嫁衣穿在自己身上。掏出了压车的一大箱珠宝，吃力的搬起葛悉昙的身体，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对方塞进箱子里。万事俱备，接应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心里万分焦急，哆哆嗦嗦地等在车里。
东方泛起鱼肚白，角门里终于走出来两名男子，迈着急促的步伐奔着豪华的马车而来。“王子吩咐将压车的细软先抬进去。”讲话的“小厮”不是别人，正是亦都护忠诚的侍卫仆固俊。
车门打开了，两名男子对着车上的“新侧妃”伏身叩首，之后，抬起沉重的“珠宝”一路小跑回到宫里。。。。。。
身着嫁衣的石榴越来越糊涂了，昏迷不醒的小姐居然被抬进了王宫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实在太可疑！可不论什么结果，都好过留在侯府里。她终于可以放下心，开开心心地做她的王子妃了。对方既然进了宫，她们姐妹总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天边一轮巨大的红日照亮了广袤无垠沙漠，身着盛装的卫兵终于推开了王宫的侧门。周身暗红的喇嘛吹响了修长的号角。一身朱红盛装的毕摩罗诘王子牵着钟爱的骏马，走出宫门迎娶梦寐以求的爱人。让他满心期待的新娘子下了车，跪在地上静静地恭候着。微风拂动她头顶飘渺的红盖头，宛如天界飘来的仙子似的。
他双手抱起她双肩的时候，她袅娜地站起身，妖娆而妩媚的步态羞涩而诱人。他就要拥有全天下最美的新娘了，他终于可以朝朝暮暮地守着他心爱的女人。今晚他掀起她盖头的时刻，他们会有怎样一个美好的良宵呢？
无数的花瓣洒向天空，无数的僧侣颂经祈福。王子将一身茜红的爱人抱上高高的马背，难以平息内心强烈的悸动。亲友们的欢呼声，观望百姓的祝福声，王子牵着马儿走进宫门，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
宫门关闭之后，新娘子被新郎官抱下马。两人牵着吉祥的红绣球，宫婢们在身边抛洒着五谷五豆。她迈着轻柔的脚步跨过火盆，踩着奴仆铺在前方的红口袋，一路上摇曳生姿，缓缓来到了王子寝宫的大门外。
因为是纳侧妃，婚礼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隆重，二人随着司仪在堂前的高唱，匆匆拜过了花堂。毕摩罗诘踩着“送入洞房”的高喊声牵着新娘走入卧房，只停留了片刻就被仆人叫去大殿里答谢宾客。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冒牌的新娘和王子的贴身侍女念施。出身卑微的石榴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仆人伺候。念施端来一杯清茶，恭敬地跪在地上，双手将茶水举过头顶，谨慎地侍奉：“侧妃请用茶！奴婢名叫念施，有事就唤奴婢，念施就在一旁伺候您。”
“好的，念施。”平生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答话，石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接过茶水，声音微微颤抖着。
小丫头又殷勤地捧来点心说：“请侧妃先用些点心。王子答谢宾客要很晚才能回来，酒席过后很可能会大睡三天都醒不了呢！”
“王子。。。。。。王子他为人怎么样？”石榴小心翼翼的问。但愿她不会摊上个暴躁的夫君。
“咦？侧妃怎么问我呢？您和王子不是早就认识吗？王子还常常当着我的面夸讲你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呢！”
呃？石榴一时语塞，不敢再问。王子掀起盖头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是失望还是疑问？亦或是惊恐，是憎恨？
婚宴在可汗堡的大殿举行，觥筹交错，一片笑语欢歌。毕摩罗诘逐一向到访的宾客敬酒，喝了太多太多，舌头不听使唤，人也开始打晃了。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女人，心里激动万分，今天的酒不需别人来劝，是他自愿喝醉的。
毕勒哥心中惦记着那箱“珠宝”，推脱身体不是，礼节性地敬了来宾几杯，早早离开了王座。刚走到门外就被耶律大妃拦住了去路。大妃多喝了几杯，脸色红润，看到四下无人小声地说：“陛下，儿子娶媳妇，你就能不多待一会吗？”话语间不是单纯的嗔怪，还夹杂了淡淡的奚落。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儿子娶走了，对方心里是什么滋味呢？她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是假，心里不舒服才是真的！
“寡人头疼，想回宫躺一会儿。有你在这里不是一样吗？高昌是我们俩的。”他片刻都不能忘记高昌是强大西辽的附属国。
“比起一个痴情的男人，区区一个高昌算得了什么？如果陛下能把那份痴情给我，我情愿把高昌交给多兰葛。只可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既没有沉鱼落雁的美貌，又足足大了他七八岁，他们俩除了那个儿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公主的命运是可悲的，永远是政治与权利的牺牲品。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选个放羊的男人，只要对方是爱着她的。
“知道不可能就不要问出来，寡人之所以厌倦你，就是因为你这咄咄逼人的性格。”毕勒哥面带微笑，半真半假地埋怨着。
“毕勒哥！”她尖锐的喊叫声划破寂静的长空。
他没有回头，登上步辇，悠然离开了大殿外张灯结彩的院落。
她不得不承认心里是喜欢他的，她的男人太出色，不是普通男子比得了的。她嫁到高昌的时候满心怨恨，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也能算是“丈夫”吗？而一晃几年的工夫，那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转眼间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而此时，她的青春已经黯然褪色。她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仿佛他的母亲似的。而她丝毫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把她当作什么？无数个夜晚，她长夜孤灯暗自哀叹，她怎么就不能晚出生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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