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燃烧的火场
暴雨倾盆，连绵不停。傍晚时分天空已经黑得看不见一丝白光了。姜夏撑着伞在校门口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宁小雨一放学就去白岛咖啡厅上班了，姜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原来是你！”金洲坐在一辆高级轿车里快速摇下了车窗，几滴雨水溅落在他好看的脸上。姜夏冷冷地看着金洲，许久才答应了声。金洲想要下车，却被坐在一旁的管家阻拦了，金洲只好作罢。
“要不要上车？你去哪？我叫司机载你去。”金洲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仿佛在这阴冷的雨天仍旧能看到明晃晃的阳光。姜夏摇了摇头，满眼疲惫。“不用了。”金洲有些失望，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管家已经勒令司机开车离开了。
姜夏握紧冰凉的伞柄快步走了起来，寒冬的雨水触碰到身体时总带来一阵刺骨的冷。就在自己想要拐弯时，停在转角处那个人影却让姜夏怔住了。雨水肆虐，一个一身黑衣黑裤的干瘦女人撑着一把残旧的伞在转角处停住了脚步，她的黑眼圈很深，脸颊瘦得凹进去，嘴唇很薄。
姜夏咬咬唇想要绕过这个女人，可女人却喊住了姜夏。姜夏被迫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那女人。“你为什么不和你哥一起生活？”似乎犹豫了很久才敢问出口，女人瘦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伞柄。
姜夏踏出脚步想要离开，可左手却被用力拉住了。姜夏停在了原地，却依旧不回头。“夏儿，和妈妈……说句话，好吗？”蔡明明有些害怕地拉住姜夏，几秒后，还是小心地放开了手。姜夏默默地走在雨里，不曾回头看一眼蔡明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姜夏憋着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砸落了下来。姜夏冷静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姜夏走在一个冗长的小巷里，雨水变得淅淅沥沥，寒风依旧。然而，那个阴暗无人的小巷突然光亮起来，起初姜夏以为那是路灯的光芒，可抬头细望，小巷尽头那片火光越来越猛，亮得刺目。
姜夏快步跑了过去，一间宽大的房子正被猛火狂烧，姜夏透过窗户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困在了火堆里。姜夏没有手机，她想要呼喊，可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只好扔下伞让雨水迅速打湿自己全身，然后捂住嘴冲了进去。
房子被烧得劈啪作响，一片片火光缠绕在堆满房子的纸箱上。姜夏躲过掉下来的木块，几经艰难才跑进了房子中央。姜夏在火光里大喊，却无人应声。那一堆堆纸箱越烧越烈，一阵呛鼻的味道充斥着整间房子。姜夏有些难以呼吸，她转身想要离开，余光却瞥到了站在房子最里面的一个人影。
金澈静静地站在房子里面，四周的猛火狂傲地烧着，而他似乎毫不惧怕，脸上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化的冰冷。姜夏踉踉跄跄地走到金澈面前，什么也没说就一把拉住金澈冰凉的手，用尽蛮力扯着金澈离开即将崩塌的房子。
金澈不紧不慢地跟在姜夏身后，快要走出房子时，他微微抬眼看了看里面那堆被烧得灰黑的纸箱。雨水还在静静地下着，火势似乎分毫不受雨水的影响，还是那么猛烈地烧着。姜夏把金澈拉到离房子五米远的地方才松开了手，她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
“多事。”金澈站在姜夏身旁，漆黑的眼睛冷冷地扫在姜夏身上。细密的雨水打得金澈的头发一片凌乱，身上那件白衬衫紧紧贴着结实的身体，阴暗中他身上那种冷傲散发得淋漓尽致。姜夏慢慢平稳自己的呼吸，眼睛瞪向金澈。“多嘴。”
***
夜晚，“狂叫”酒吧闪烁起耀眼的霓虹灯，吧内一群年轻人在舞池里兴奋地扭动身体。云西延坐在吧台前喝了五杯烈酒，脸颊染上些许绯红，衣服仍在滴水。调酒师调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放到云西延手边，一脸笑意。“试试这个。”
云西延将那鸡尾酒一口倒进了嘴里，突然狠狠摔破了酒杯，用手指着调酒师大喊大叫：“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见到过一个残疾的女孩？！！就在这附近！！到底有没有？！！！”酒吧内嘈杂一片，调酒师尴尬地笑了笑。“真没看到。”
云西延抓起一把酒瓶发疯般走到了舞池里，把手里的酒瓶恶狠狠地一个个摔破在地。随着一阵阵碎裂声，舞池的音乐停止了，在舞池跳舞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们个个厌恶地瞪着云西延。云西延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大喊：“你们有谁看到过一个残疾的女孩？！！”
一群男人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拿铁棍，一副凶恶的模样。调酒师走到姜城面前低声说：“城哥，来了个疯子砸场。”姜城领着一群兄弟走到云西延面前，嘴角带点散漫的笑容。“麻烦你离开这里。”
喝了烈酒的云西延只觉头脑昏重，他模模糊糊地听见姜城的声音，突然挥起一个拳头狠狠砸在了姜城的左脸上！姜城身边的兄弟一窝蜂冲上去对着云西延猛挥铁棍。
***
雨水渐渐停了下来，姜夏一面抱紧自己冰冷的身体，一面加快脚步往巷子出口走去。金澈站在房子前，远远地望着姜夏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姜夏走出巷子时看到三个警察冒着雨冲进了小巷。
寒凉，身体一阵寒凉，冷得直打颤。姜夏干脆在雨里跑了起来，她跑得很快，快得根本看不清身旁不断倒退的楼房。
姜夏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搂着一堆衣服快速走回了浴室，全身颤抖地淋着热水，待身体稍暖了点，才在热水里一件一件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姜夏看了看浴室里那面蒙上白雾的镜子，然后怔怔地走到镜子前用手指划了几笔。
一个端端正正的“钱”字在镜子里显得有些别扭。姜夏用手掌乱擦了下镜子，继续淋浴。 钱，对蔡明明而言，钱多么重要。比自己还重要。姜夏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在热水里冷笑。“钱，而已。”
***
姜夏吹干头发后呆呆坐在沙发上，头脑重重抛空。半夜时分，姜夏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呆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的钟一分一秒地移动。十五岁，还有三年就十八岁了，还有三年就可以离开那些让自己厌倦的人，离开让自己厌倦的地方。
将近五点时，门被打开了。姜夏在暗沉的客厅里注视着门外，云西延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挪了回来。姜夏站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灯。一片白光落在云西延的身上，他的脸青肿一片，身上的校服脏兮兮的，还印着几个深深的脚印。
“打架了？”姜夏想要扶一扶云西延，手还是没能伸出去，见云西延默不作声地走回了浴室，姜夏只好关上门。姜夏走到厨房煲了一壶水，又走到杂物房找来一个沾了些许灰尘的医药箱，然后坐在沙发上把药箱的药品一件件拿出来看有没有过期。
云西延洗好了澡，穿着一件松散的白衬衫走到了沙发前。姜夏抬头对上云西延毫无光泽的眼睛。“坐下。我帮你擦药。”姜夏抽出几根干净的棉签，又拿出一瓶剩下一半的消毒水。云西延沉默地坐了下来。
两根棉签沾了沾消毒水，姜夏握着棉签对着云西延脸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擦着。每个伤口都冒了一片白泡，云西延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姜夏抽出新的棉签沾了红药水，仔细地替云西延的伤口擦上。
时钟指向了六点，窗外射进一片淡白的晨光。姜夏看着云西延的侧脸融在白光里，他的眼睛深邃如海，却又像在大海里漂泊太久尽露一片无助。姜夏把棉签扔进了垃圾桶，冷淡道：“身上有伤吗？”
话音未落，姜夏就眼睁睁地看着云西延倒在了沙发上。姜夏摇了摇云西延的手臂，有些紧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云西延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姜夏，沉默依旧。姜夏犹豫片刻后，还是将手放到了云西延的额头上。
滚烫。一股热得可怕的热气涌上手心。姜夏微愣。“你发烧了。”姜夏又在药箱里胡乱地找着，终于找到一个退烧药，打开药盒一看，里面却是空的。姜夏急忙倒来一杯热水，对着热水吹了吹，又小心扶起云西延。
很烫。不止是额头，姜夏所碰触到云西延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云西延眼睛无神地打开，头沉沉地靠在姜夏的怀里。姜夏拿着水杯笨拙地对准云西延的嘴巴，一点一点地往云西延嘴里灌水。
云西延喝了半杯水后再也不张开嘴巴了。姜夏放下水杯，扶着云西延慢慢将他放在沙发上，手刚离开云西延的身体，却被云西延发烫的手轻轻抓住了。云西延微喘着气，头痛得让他无法睁大眼睛，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你要走吗？”
看着脸颊微泛红晕的云西延，姜夏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她赶忙移开目光沉声回答：“我去买药。”云西延依旧无力地握住姜夏的手腕。姜夏只好将手慢慢抽离云西延。
“我……好累。”云西延在姜夏站起身时缓缓闭上了眼睛。姜夏脱下外套，俯下身替云西延披上，抓起钱包快速走出了屋子。云西延躺在沙发上一直胡乱地轻声说着：“好累……好累……我……好累……”
***
姜夏慌手慌脚地跑下了楼，穿过马路四处寻找着药店。晨光浅淡，街道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影，很多间药店都没有开门。姜夏喘着粗气越跑越远，在一个小街道里看到了一间刚刚打开门的药店时，她加快脚步冲向了药店。
“退……退……退烧药……”姜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双手死死撑在玻璃柜上。店员惊愕地点了点头，替姜夏拿出一盒退烧药，姜夏把一张二十块扔在柜台上就快速跑走了。收银员拿着那张二十块对着店员说：“还没找钱呢。”
姜夏握紧手里的药盒，努力地加快脚步往回跑。刚刚跑出那个小街道，蔡明明就拦在了姜夏面前。姜夏微驼着背，气喘吁吁。蔡明明一把抱住了姜夏，声嘶力竭地哭喊：“夏儿啊夏儿！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们重新生活好吗？夏儿……”
“放开我！”姜夏凶狠地挣扎着。蔡明明抱得更紧了。姜夏想要一脚踹在蔡明明脚上，终是没能这样做。街道角落慢慢走出两个中年人，他们对着蔡明明坏笑。蔡明明突然用力推开了姜夏，手里紧抓姜夏的钱包。
一个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另一个男人从衣袋里抽出一小包白色粉末递给蔡明明。蔡明明急躁地乱翻姜夏的钱包，鼻子不断流着清涕，全身颤抖不已。姜夏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看着蔡明明拿着三张一百块交给那个男人，然后急忙打开透明的小袋子，把粉末倒在掌心凑近鼻子贪婪地吸食。
姜夏的嘴角缓缓拉扯出一个笑，眼睛通红，身体冷得无法站直。多少次了，看到这个画面多少次了，姜夏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沉痛中，姜夏看到一个路人领着两个警察指向这边，警察点了点头后朝蔡明明快步走来。
姜夏大吼：“跑啊！！快跑啊！！”蔡明明听到姜夏的吼叫，慌张地看向四周，发现警察后赶忙跑了起来。姜夏一把抱住一个男人的大腿，任凭那个男人对自己狠狠乱踹，她就是死死抱住不放。直到，她看不到蔡明明的身影，直到，警察跑过来按住了那个男人。
其实，世界早就混乱了。在我第一次看见你吸毒的那一刻开始，世界早就扭曲了。姜夏的双手被拷上了手铐，她被警察粗暴地按上了警车，而她的眼睛始终望着街角，那个蔡明明逃离的方向。
***
阳光越来越灿烂，雨水淋过的街道在阳光下显得越发干净。金澈坐在一辆红色跑车里面无表情地目睹着街口发生的一切，他仔细地捕捉到姜夏走上警车前眼角闪出了几滴泪水。手机又震动了。
“在哪？”金澈拿起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轻吮了一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金澈微皱着眉头。“一会就到。”挂掉电话，金澈放下咖啡，灵巧地转了个弯，然后疾速离开了街口。
【希望得到读者的真实评论。哈哈】
一章字数好像太长了，以后的都大概在3000字左右。希望大家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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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上车？你去哪？我叫司机载你去。”金洲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仿佛在这阴冷的雨天仍旧能看到明晃晃的阳光。姜夏摇了摇头，满眼疲惫。“不用了。”金洲有些失望，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管家已经勒令司机开车离开了。
姜夏握紧冰凉的伞柄快步走了起来，寒冬的雨水触碰到身体时总带来一阵刺骨的冷。就在自己想要拐弯时，停在转角处那个人影却让姜夏怔住了。雨水肆虐，一个一身黑衣黑裤的干瘦女人撑着一把残旧的伞在转角处停住了脚步，她的黑眼圈很深，脸颊瘦得凹进去，嘴唇很薄。
姜夏咬咬唇想要绕过这个女人，可女人却喊住了姜夏。姜夏被迫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那女人。“你为什么不和你哥一起生活？”似乎犹豫了很久才敢问出口，女人瘦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伞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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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夏快步跑了过去，一间宽大的房子正被猛火狂烧，姜夏透过窗户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困在了火堆里。姜夏没有手机，她想要呼喊，可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只好扔下伞让雨水迅速打湿自己全身，然后捂住嘴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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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澈静静地站在房子里面，四周的猛火狂傲地烧着，而他似乎毫不惧怕，脸上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化的冰冷。姜夏踉踉跄跄地走到金澈面前，什么也没说就一把拉住金澈冰凉的手，用尽蛮力扯着金澈离开即将崩塌的房子。
金澈不紧不慢地跟在姜夏身后，快要走出房子时，他微微抬眼看了看里面那堆被烧得灰黑的纸箱。雨水还在静静地下着，火势似乎分毫不受雨水的影响，还是那么猛烈地烧着。姜夏把金澈拉到离房子五米远的地方才松开了手，她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
“多事。”金澈站在姜夏身旁，漆黑的眼睛冷冷地扫在姜夏身上。细密的雨水打得金澈的头发一片凌乱，身上那件白衬衫紧紧贴着结实的身体，阴暗中他身上那种冷傲散发得淋漓尽致。姜夏慢慢平稳自己的呼吸，眼睛瞪向金澈。“多嘴。”
***
夜晚，“狂叫”酒吧闪烁起耀眼的霓虹灯，吧内一群年轻人在舞池里兴奋地扭动身体。云西延坐在吧台前喝了五杯烈酒，脸颊染上些许绯红，衣服仍在滴水。调酒师调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放到云西延手边，一脸笑意。“试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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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西延抓起一把酒瓶发疯般走到了舞池里，把手里的酒瓶恶狠狠地一个个摔破在地。随着一阵阵碎裂声，舞池的音乐停止了，在舞池跳舞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们个个厌恶地瞪着云西延。云西延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大喊：“你们有谁看到过一个残疾的女孩？！！”
一群男人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拿铁棍，一副凶恶的模样。调酒师走到姜城面前低声说：“城哥，来了个疯子砸场。”姜城领着一群兄弟走到云西延面前，嘴角带点散漫的笑容。“麻烦你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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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渐渐停了下来，姜夏一面抱紧自己冰冷的身体，一面加快脚步往巷子出口走去。金澈站在房子前，远远地望着姜夏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姜夏走出巷子时看到三个警察冒着雨冲进了小巷。
寒凉，身体一阵寒凉，冷得直打颤。姜夏干脆在雨里跑了起来，她跑得很快，快得根本看不清身旁不断倒退的楼房。
姜夏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搂着一堆衣服快速走回了浴室，全身颤抖地淋着热水，待身体稍暖了点，才在热水里一件一件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姜夏看了看浴室里那面蒙上白雾的镜子，然后怔怔地走到镜子前用手指划了几笔。
一个端端正正的“钱”字在镜子里显得有些别扭。姜夏用手掌乱擦了下镜子，继续淋浴。 钱，对蔡明明而言，钱多么重要。比自己还重要。姜夏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在热水里冷笑。“钱，而已。”
***
姜夏吹干头发后呆呆坐在沙发上，头脑重重抛空。半夜时分，姜夏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呆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的钟一分一秒地移动。十五岁，还有三年就十八岁了，还有三年就可以离开那些让自己厌倦的人，离开让自己厌倦的地方。
将近五点时，门被打开了。姜夏在暗沉的客厅里注视着门外，云西延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挪了回来。姜夏站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灯。一片白光落在云西延的身上，他的脸青肿一片，身上的校服脏兮兮的，还印着几个深深的脚印。
“打架了？”姜夏想要扶一扶云西延，手还是没能伸出去，见云西延默不作声地走回了浴室，姜夏只好关上门。姜夏走到厨房煲了一壶水，又走到杂物房找来一个沾了些许灰尘的医药箱，然后坐在沙发上把药箱的药品一件件拿出来看有没有过期。
云西延洗好了澡，穿着一件松散的白衬衫走到了沙发前。姜夏抬头对上云西延毫无光泽的眼睛。“坐下。我帮你擦药。”姜夏抽出几根干净的棉签，又拿出一瓶剩下一半的消毒水。云西延沉默地坐了下来。
两根棉签沾了沾消毒水，姜夏握着棉签对着云西延脸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擦着。每个伤口都冒了一片白泡，云西延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姜夏抽出新的棉签沾了红药水，仔细地替云西延的伤口擦上。
时钟指向了六点，窗外射进一片淡白的晨光。姜夏看着云西延的侧脸融在白光里，他的眼睛深邃如海，却又像在大海里漂泊太久尽露一片无助。姜夏把棉签扔进了垃圾桶，冷淡道：“身上有伤吗？”
话音未落，姜夏就眼睁睁地看着云西延倒在了沙发上。姜夏摇了摇云西延的手臂，有些紧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云西延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姜夏，沉默依旧。姜夏犹豫片刻后，还是将手放到了云西延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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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烫。不止是额头，姜夏所碰触到云西延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云西延眼睛无神地打开，头沉沉地靠在姜夏的怀里。姜夏拿着水杯笨拙地对准云西延的嘴巴，一点一点地往云西延嘴里灌水。
云西延喝了半杯水后再也不张开嘴巴了。姜夏放下水杯，扶着云西延慢慢将他放在沙发上，手刚离开云西延的身体，却被云西延发烫的手轻轻抓住了。云西延微喘着气，头痛得让他无法睁大眼睛，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你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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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累。”云西延在姜夏站起身时缓缓闭上了眼睛。姜夏脱下外套，俯下身替云西延披上，抓起钱包快速走出了屋子。云西延躺在沙发上一直胡乱地轻声说着：“好累……好累……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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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夏慌手慌脚地跑下了楼，穿过马路四处寻找着药店。晨光浅淡，街道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影，很多间药店都没有开门。姜夏喘着粗气越跑越远，在一个小街道里看到了一间刚刚打开门的药店时，她加快脚步冲向了药店。
“退……退……退烧药……”姜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双手死死撑在玻璃柜上。店员惊愕地点了点头，替姜夏拿出一盒退烧药，姜夏把一张二十块扔在柜台上就快速跑走了。收银员拿着那张二十块对着店员说：“还没找钱呢。”
姜夏握紧手里的药盒，努力地加快脚步往回跑。刚刚跑出那个小街道，蔡明明就拦在了姜夏面前。姜夏微驼着背，气喘吁吁。蔡明明一把抱住了姜夏，声嘶力竭地哭喊：“夏儿啊夏儿！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们重新生活好吗？夏儿……”
“放开我！”姜夏凶狠地挣扎着。蔡明明抱得更紧了。姜夏想要一脚踹在蔡明明脚上，终是没能这样做。街道角落慢慢走出两个中年人，他们对着蔡明明坏笑。蔡明明突然用力推开了姜夏，手里紧抓姜夏的钱包。
一个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另一个男人从衣袋里抽出一小包白色粉末递给蔡明明。蔡明明急躁地乱翻姜夏的钱包，鼻子不断流着清涕，全身颤抖不已。姜夏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看着蔡明明拿着三张一百块交给那个男人，然后急忙打开透明的小袋子，把粉末倒在掌心凑近鼻子贪婪地吸食。
姜夏的嘴角缓缓拉扯出一个笑，眼睛通红，身体冷得无法站直。多少次了，看到这个画面多少次了，姜夏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沉痛中，姜夏看到一个路人领着两个警察指向这边，警察点了点头后朝蔡明明快步走来。
姜夏大吼：“跑啊！！快跑啊！！”蔡明明听到姜夏的吼叫，慌张地看向四周，发现警察后赶忙跑了起来。姜夏一把抱住一个男人的大腿，任凭那个男人对自己狠狠乱踹，她就是死死抱住不放。直到，她看不到蔡明明的身影，直到，警察跑过来按住了那个男人。
其实，世界早就混乱了。在我第一次看见你吸毒的那一刻开始，世界早就扭曲了。姜夏的双手被拷上了手铐，她被警察粗暴地按上了警车，而她的眼睛始终望着街角，那个蔡明明逃离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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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金澈拿起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轻吮了一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金澈微皱着眉头。“一会就到。”挂掉电话，金澈放下咖啡，灵巧地转了个弯，然后疾速离开了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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