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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说起这武林大比,那可是江湖上每十年才举行一次的盛事。想当初,二十年前,谢玄璋谢掌门便是在大比上力克各大门派,年少英雄一举夺魁,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这才有了如今的归一派。自那以后,多少青年才俊都盼望着能在大比上一战成名,震动江湖。”

    正值暮夏,天气尚有些闷热,正是茶肆生意兴隆的时候。官道旁的这间小小茶寮,一早便挤满了乘凉的闲汉,一面喝茶,一面听那说书先生山吹海侃。听他谈及那武林大比,便有一人问道:“我说刘大先生,如今已是二十年过去了,这武林中难道还没有能打败那谢掌门的人?”

    “江湖上一度曾传,若是有能与谢掌门相抗者,非那魔教教主赵崇光莫属。十年前的大比赵崇光也曾不请自来,指名邀战谢掌门;然而当时他武功尚未大成,最终还是以一招之差惜败。也幸好如此,不然武林正道在魔教面前,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说书人捋了捋两撇山羊胡子,慢条斯理道,“归一派和千寒教结怨极深,后来千寒教传出赵崇光大功已成,江湖再无敌手之后,原本还有人盼望着此次盛会时他能露一次面,也好让天下人见识见识两位顶级高手的对决;只可惜六年前归一派率领各路武林豪杰,已将魔教斩草除根,赵崇光也死在谢掌门手下。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便是这个道理啊……”

    “刘大先生,您之前不是说谁若是能在这武林大比上夺魁,谁就能做那武林盟主么?”又有一人问道,“可这如今……武林盟都没了,就算真有人能胜得过谢掌门,又要上哪儿当这个盟主去?”

    “这……”说书人登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这……”

    “这有什么难解决的?当然是自认不如,让那姓谢的继续做他的天下第一,不就皆大欢喜了?”此时旁边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将话头接了过来。

    众人纷纷向循声望去。茶寮的角落里坐了三个人,皆是一身江湖打扮;其中一人高鼻深目,赤褐眸色,金棕长发微卷,显然不是中原人。刚才那番话便是这个异族男人说的,见众人都望过来,他一扬眉,不以为然道:“我说的不对么?现在江湖上既然是他一家独大,那别人自然不敢惹他。什么大比,不过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罢了,反正那姓谢的已经骑在所有人头上作威作福了很多年,就让他继续威风去好了,也省的让他把矛头对准自己。”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嘴上说着谁是天下第一便做这武林盟主,临到头来一个个又成了胆怯的羊羔,你们中原的男人,还真是又虚伪又没种。”说罢,他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同伴一扬下巴,“你说,是不是?”

    “白兄所言极是。”被问话的青年放下茶杯,平静道。虽然这样说着,但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本身的情绪。

    “红眼鬼,有种你再说一遍?”有人拍案而起,大声喝道。

    “你叫我什么?”异族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音调蓦地降了下来。只听铮地一声轻响,腰间的马刀已被他抽出了半截,刀口雪亮。

    “行了!”三人中一直沉默着的年长者终于开口。“把刀收起来,”他略带警告地看着异族男人,“我们急着赶路,少惹麻烦。你既然执意要跟着过来,就得按我的意思行事。”

    异族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显然很不服气;冷哼一声,将刀又收了回去。也不开口,径自站起身来,向茶寮外面走去了。

    “我这兄弟说话莽撞,有得罪各位的地方,在下这里先行赔罪。”年长者站了起来,抱拳向众人遥遥一敬,又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茶博士,今日大家的茶钱,我一个人出了。”

    听他话说的客气,出手又大方,先前那几个愤愤不平的人也坐了下去。茶博士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忙不迭地跑来收好银两,点头哈腰地道谢。

    先前附和异族男人的青年还坐在原位上。从年长者发话起,他的视线便落在了对方身上,不曾移开半刻。可年长者却对此视而不见,刻意忽略掉他的目光,只是起身轻声道:“出发吧。”说罢便率先走了出去。

    青年眼底划过一抹暗沉,却没说什么,起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寮,异族男人已将坐骑牵了过来,等在那里。见他们出来,男人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年长者道:“纪安澜,你还真能给我找不痛快。”

    这三个旅者不是旁人,正是为了武林大比而重归中原、向着玉顶山而去的纪安澜、叶醒与白音。

    “明明就是你到处点火,怎么又成我的错了。”纪安澜翻身上马,有些无奈地回答,“本来只是顺路,谁知道你忙完了马帮的事情竟然还要跟过来?跟过来就跟过来吧,咱们当时也约定好了,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也同意了不是?早说过这一路要小心,防着谢玄璋派人在路上下黑手,本来你的相貌就显眼,不藏着掖着也就算了 ,还总往人眼皮底下跑,这跟立着个靶子等人来打有什么两样?”

    “他姓谢的既然有胆子把请柬送到马寨来,我有什么不敢去的?”白音哼道,“不跟着你们一起去,反倒显得像是我们怕了他一样。”

    不,只是你争强好胜的天性又被激活了而已。纪安澜在心里默默吐槽道。白音敏锐地察觉到他表情的异常,瞪了过来:“又在腹诽我什么?”

    “……没事,就是想说你的官话讲得比以前好多了,真的。”

    “师父,前方是偃梁城,不如晚上便在那里歇息。以现在的行程来看,八月初八之前定能赶到玉顶山。”叶醒打马过来,说道。

    “嗯,你算着日子就行,我放心。”纪安澜点头,“那咱们就出发吧,早点到早点歇着。”

    叶醒不语,只是专注地盯着他。纪安澜与他对视了片刻,率先移开了目光,神色如常道:“我走在前面。”

    叶醒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手两次抓空缰绳,终于在第三次死死拽住,一夹马腹喝了声“驾”,跑到了最前方。白音凑上来:“又给你脸色看了?”

    “若不是你哥哥插手,原本不会恶化到这种程度。”叶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白音嗤笑:“和我阿哥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那件事,你们俩不也比现在好不了多少么?从你们来到塞北我就发现了,他虽然教你武功时尽心尽力,可平时与你言语交谈,却还没有与赵云晗那个病秧子来得自然。听着你们俩说话,就像中间隔了层捅不破的纱一样,真是不爽不快。乍一看像是挺亲近的师徒俩,等到久了,却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你也好,他也罢,都像是在顾虑着什么。你们中原有个词是怎么形容的来着?啊,对了,就是这个。”

    “貌合神离,你和纪安澜,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叶醒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男人的背上,即使看到纪安澜因为他的注视而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也没有移开视线。听到白音的话,他的神情不禁又阴沉了几分,扯着马缰的手缓缓收紧。

    纪安澜在顾虑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六年前的那场对话,一直都是两个人心中各自牢牢扎着的一根硬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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