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可是，阿婆的智慧在生活中似乎也仅限于买盐上。她在家里并不很受欢迎！在给小儿子娶过亲后，本来她闲来无事，但却从来不给三个儿子看管孩子。谁的她都不管，（但是客观地说，她对四个孙子们还是比较上心的，对孙女们就显得怠慢了）确实做到了不偏不倚！用她经常给邻里们说的话就是‘谁的都不管！省得管了这个，那个不愿意！管了那个，这个不愿意！’表面上她是为三个儿子的和睦着想，可事实上她是懒于看管孩子！不过也有时候，她会心血来潮，做上一锅好饭，真正不偏不倚地把几个孙子孙女全部叫来一起吃饭。可终究因为她的爱太扑朔迷离，又有坏脾气和爱吵孩子们这个缺点来覆盖，所以孩子们终归还是不爱她。只是她叫过去吃好饭的时候，他们不缺席地欢天喜地地过去吃。吃完了，孩子们便走了，并不很逗留。况且她天生受不住孩子们吵闹。孩子们一吵闹，她就烦。一烦，她总是没好气儿地说道：
“好了，好了！吃完了，你们就出去玩吧！叫得把我头都疼！”
因此，她这一顿热情的好饭给孩子们所带来的好感便被这驱赶的话冲淡了！等孩子们出去玩，她收拾完碗筷，然后又坐在炕头看她的《圣经》。她天性喜欢干净，平日里总嫌孩子们贪玩儿把她的床单、刚收拾的桌子弄脏。有时甚而一弄脏，她就起了火，吵骂上孩子几句。孩子们自然也是知道她的脾性的。因此，平时都不约而同地不到她屋里，不到她跟前。早年，孩子们小的时候，本来她有的是时间照顾孩子。可是为了公平起见，她一个都不管。她闲的时候宁肯在街头晒太阳，也不帮三个儿子照顾孩子。可是与她同龄的人都在看管孩子，有时她跟这些人在一起便觉得无趣和尴尬。因为别人都在照顾孙子孙女，唯独她来去空空！有时，别人会拿她打趣地感叹道：
“三泉妈（她小儿子叫三泉），你比我可轻松多了！我一天被几个孩子吵得头都疼！我要是也有三个儿子，我也谁的都不管。到时他们谁都没说的！可我就一个，不给人家管也不行！不管的话，别说儿媳妇不待见你，就连儿子也不喜欢你！”
阿婆听着这话，也只得尴尬地笑着。但她终归还是谁的都不管！因此，三个儿媳和睦得不得了，至少是在对待她的问题上！因为她们隐隐约约识破了婆婆为她们和睦而着想的美意。所以有时她们忙得时候，便把孩子塞给婆婆照看。阿婆也揣度出三个儿媳有时是故意的。所以，没几次便开始推脱。可是拒绝的理由总是那么苍白，那么缺乏说服力。你恰好要她帮你照顾一下午孩子，她就恰好下午要去玉米地里去锄地。而她早上明明不急着锄，坐在街头晒太阳呢！直到信了教，她的推脱才开始有力。你要她照顾孩子，她很有底气和歉意地告诉你她今天得做礼拜。教堂这几天排练节目，她得负责，因为她是教堂的主事之一（阿婆坚强能干，没几年便成了教堂的主事）。三个儿媳中有两个都信教，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亵渎神明的话，但心里也很不高兴。
而阿婆的三个儿子呢，他们对于阿婆的很多可怜和悲悯之处也置若罔闻。他们可能会隔三差五割上几斤猪肉摆到餐桌上，但对他们母亲没面了连馍都吃不上也毫不怜惜！母亲不仁，儿子不义。这似乎倒也没什么可谴责谁的！
若说阿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公推到一个吝啬、贪婪的角色中的话，那阿公则大张旗鼓地把阿婆迎接到一个自私、冷漠、懒惰这个框架里！每次一遇到儿媳把孩子送过来要阿婆照顾，而阿婆以教会有事开始推脱时，阿公则很有家长风范地说道：
“老二他们有事儿，你今天就给人家照顾上一下午。再说，儿子们又不是天天要你给人家照顾孩子，你就不耐烦地推脱！两个孩子那么听话，不哭不闹的。你给人家带上一下午孩子怕什么？”
他的谴责正是儿媳心坎上的话。因此，儿媳听着很中意。阿婆虽然明知她老伴是故意从中做好人。但这合情合理的话让她无懈可击！况且当着儿媳那张拉得很长的脸她也不好再反驳什么。所以，只得默许给人家照看孩子。有时，儿媳过来提出要婆婆照看孩子时，阿公不等他老伴搜索枯肠找理由推脱，便迅速应承下来，说道：
“你们有事儿顾不上就把孩子送过来。我和你妈今天不去地里。你妈今天也不去做礼拜，有时间照看孩子。再说，两个孩子好几天没过来了，我也想见见孩子呢！”
这话正和儿媳的心意！于是她睬也不睬那正准备找理由推脱的婆婆，接口和气地对公公说道：
“那我一会儿就把两个孩子送过来！”
说完，儿媳便阴郁这着脸，不屑而又气愤地把视线扫过婆婆，掀开门帘转身就走了！公公和儿媳一唱一和，这受窝囊气儿的阿婆只有吃哑巴亏的份儿！至于那被送到跟前的两个孩子，阿婆则很没耐心地照看他们。孩子们稍有调皮，她便不耐烦地吵骂。阿公对孙子孙女倒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热心。孩子一送到，便是阿婆看管，他自己则出去打牌。直到傍晚才回来。碰到阿婆吵骂孩子的时候，只要他在场，他则很坚决地牺牲他们那本来就淡薄的夫妻情意，对老伴义正言辞地大加指责。说孩子们才让你照顾一下午，你就不耐烦！那以后哪个孩子还愿意往你跟前走，跟你亲近？孩子们回去把这些情景描绘给父母听。儿子听了母亲对自己孩子的行为气愤之中夹杂着寒心和麻木。儿媳听了婆婆的行为愤慨得见了她总是把脸拉着。阿婆生气地反驳道，你光会从中间做好人！两个孩子送来了你怎么不管，只顾着打你的牌呢！阿公瞪大眼睛，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那下次孩子送过来我照顾，你别管了。反正你跟孩子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孩子的奶奶！
等到下一次儿媳再上门要求照顾孩子时，阿公则先是察言观色状般瞧一眼他老伴。那神情像是在说，他是很乐意孙儿们过来的。可阿婆铁了心了！儿媳们也自然深知内情，知道婆婆上次因照顾了一下午孩子而和公公闹别扭，但却偏板着脸站在那里等着她回应。狠心的阿婆铁石心肠一般，就是不回应！这时阿公则很会做人地说道：
“把孩子送过来吧！我看管孩子们！就算放下地里的活儿，耽误上一下午，也不能让孩子们没人照顾！”
儿媳听着这话很受用，不屑而又冷漠地扫了一眼婆婆转身就走。而阿婆呢，听着阿公这虚伪的话儿，惭愧之余更多的是不屑和愤慨！这下倒成全了阿公。他故意把两个孩子带到热闹非凡的麻将桌上。然后边打牌、边吸烟，令两个孩子在一旁玩。人们从此都知道阿婆是个从来不照顾孩子的不称职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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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吃完了，你们就出去玩吧！叫得把我头都疼！”
因此，她这一顿热情的好饭给孩子们所带来的好感便被这驱赶的话冲淡了！等孩子们出去玩，她收拾完碗筷，然后又坐在炕头看她的《圣经》。她天性喜欢干净，平日里总嫌孩子们贪玩儿把她的床单、刚收拾的桌子弄脏。有时甚而一弄脏，她就起了火，吵骂上孩子几句。孩子们自然也是知道她的脾性的。因此，平时都不约而同地不到她屋里，不到她跟前。早年，孩子们小的时候，本来她有的是时间照顾孩子。可是为了公平起见，她一个都不管。她闲的时候宁肯在街头晒太阳，也不帮三个儿子照顾孩子。可是与她同龄的人都在看管孩子，有时她跟这些人在一起便觉得无趣和尴尬。因为别人都在照顾孙子孙女，唯独她来去空空！有时，别人会拿她打趣地感叹道：
“三泉妈（她小儿子叫三泉），你比我可轻松多了！我一天被几个孩子吵得头都疼！我要是也有三个儿子，我也谁的都不管。到时他们谁都没说的！可我就一个，不给人家管也不行！不管的话，别说儿媳妇不待见你，就连儿子也不喜欢你！”
阿婆听着这话，也只得尴尬地笑着。但她终归还是谁的都不管！因此，三个儿媳和睦得不得了，至少是在对待她的问题上！因为她们隐隐约约识破了婆婆为她们和睦而着想的美意。所以有时她们忙得时候，便把孩子塞给婆婆照看。阿婆也揣度出三个儿媳有时是故意的。所以，没几次便开始推脱。可是拒绝的理由总是那么苍白，那么缺乏说服力。你恰好要她帮你照顾一下午孩子，她就恰好下午要去玉米地里去锄地。而她早上明明不急着锄，坐在街头晒太阳呢！直到信了教，她的推脱才开始有力。你要她照顾孩子，她很有底气和歉意地告诉你她今天得做礼拜。教堂这几天排练节目，她得负责，因为她是教堂的主事之一（阿婆坚强能干，没几年便成了教堂的主事）。三个儿媳中有两个都信教，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亵渎神明的话，但心里也很不高兴。
而阿婆的三个儿子呢，他们对于阿婆的很多可怜和悲悯之处也置若罔闻。他们可能会隔三差五割上几斤猪肉摆到餐桌上，但对他们母亲没面了连馍都吃不上也毫不怜惜！母亲不仁，儿子不义。这似乎倒也没什么可谴责谁的！
若说阿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公推到一个吝啬、贪婪的角色中的话，那阿公则大张旗鼓地把阿婆迎接到一个自私、冷漠、懒惰这个框架里！每次一遇到儿媳把孩子送过来要阿婆照顾，而阿婆以教会有事开始推脱时，阿公则很有家长风范地说道：
“老二他们有事儿，你今天就给人家照顾上一下午。再说，儿子们又不是天天要你给人家照顾孩子，你就不耐烦地推脱！两个孩子那么听话，不哭不闹的。你给人家带上一下午孩子怕什么？”
他的谴责正是儿媳心坎上的话。因此，儿媳听着很中意。阿婆虽然明知她老伴是故意从中做好人。但这合情合理的话让她无懈可击！况且当着儿媳那张拉得很长的脸她也不好再反驳什么。所以，只得默许给人家照看孩子。有时，儿媳过来提出要婆婆照看孩子时，阿公不等他老伴搜索枯肠找理由推脱，便迅速应承下来，说道：
“你们有事儿顾不上就把孩子送过来。我和你妈今天不去地里。你妈今天也不去做礼拜，有时间照看孩子。再说，两个孩子好几天没过来了，我也想见见孩子呢！”
这话正和儿媳的心意！于是她睬也不睬那正准备找理由推脱的婆婆，接口和气地对公公说道：
“那我一会儿就把两个孩子送过来！”
说完，儿媳便阴郁这着脸，不屑而又气愤地把视线扫过婆婆，掀开门帘转身就走了！公公和儿媳一唱一和，这受窝囊气儿的阿婆只有吃哑巴亏的份儿！至于那被送到跟前的两个孩子，阿婆则很没耐心地照看他们。孩子们稍有调皮，她便不耐烦地吵骂。阿公对孙子孙女倒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热心。孩子一送到，便是阿婆看管，他自己则出去打牌。直到傍晚才回来。碰到阿婆吵骂孩子的时候，只要他在场，他则很坚决地牺牲他们那本来就淡薄的夫妻情意，对老伴义正言辞地大加指责。说孩子们才让你照顾一下午，你就不耐烦！那以后哪个孩子还愿意往你跟前走，跟你亲近？孩子们回去把这些情景描绘给父母听。儿子听了母亲对自己孩子的行为气愤之中夹杂着寒心和麻木。儿媳听了婆婆的行为愤慨得见了她总是把脸拉着。阿婆生气地反驳道，你光会从中间做好人！两个孩子送来了你怎么不管，只顾着打你的牌呢！阿公瞪大眼睛，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那下次孩子送过来我照顾，你别管了。反正你跟孩子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孩子的奶奶！
等到下一次儿媳再上门要求照顾孩子时，阿公则先是察言观色状般瞧一眼他老伴。那神情像是在说，他是很乐意孙儿们过来的。可阿婆铁了心了！儿媳们也自然深知内情，知道婆婆上次因照顾了一下午孩子而和公公闹别扭，但却偏板着脸站在那里等着她回应。狠心的阿婆铁石心肠一般，就是不回应！这时阿公则很会做人地说道：
“把孩子送过来吧！我看管孩子们！就算放下地里的活儿，耽误上一下午，也不能让孩子们没人照顾！”
儿媳听着这话很受用，不屑而又冷漠地扫了一眼婆婆转身就走。而阿婆呢，听着阿公这虚伪的话儿，惭愧之余更多的是不屑和愤慨！这下倒成全了阿公。他故意把两个孩子带到热闹非凡的麻将桌上。然后边打牌、边吸烟，令两个孩子在一旁玩。人们从此都知道阿婆是个从来不照顾孩子的不称职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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