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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难忘的年夜饭

    不知是兄弟之间的感情特别深呢,还是心灵的感应,都感觉到今年的春节,他们的忠哥会回家来过年!尽管他们都在杨老伯面前发过誓,不再提起张忠,即使是派出所的负责户口的同志来查问,也只能说他赌气去寻找他的妈妈戴敏去了,到外面流浪去了……权当忠哥也和他的妈妈神秘地消失了一样!可是,俩兄弟说归说,心里总是痒痒的,总是在他们上床的时候背着杨老伯和王妈,悄悄地谈起张忠……前几天,张勇神秘兮兮地就对张炎说:

    “弟弟,我说今年忠哥要回家来过年,你信不信?”

    张炎说:“稀罕,真稀罕。我也估谙今年春节,忠哥要回家来过年!”

    俩兄弟从那天起就悄悄地盼望着张忠突然出现。越是临近三十夜,这种期盼更变得无法抑制和强烈,终于等到大年三十了。

    这天,杨老伯的挑水生意忙得不可开交,等候着挑自来水的大人和娃娃,排着不少于二十米的长队,等待着挑水。平常怕井水不卫生的买水人家见了这种阵状,急着等水用的主妇只得求杨老伯,说:

    “杨老伯呀杨老伯,就求你老人家设法给我挑一挑自来水,让我做菜做饭用吧。其余的水……井水也将就!”

    老贵阳人都晓得,从古自今,年三十夜挑井水用,简直比赶场还热闹!新社会改变了贵阳人吃井水的传统,但是,一条街一个水站,根本解决不了贵阳人的用水问题。特别是过年,贵阳的所有人家都要用大扫除来驱邪,用水量一下增加好几倍……人们在水站前排起长龙,有时会因为一挑水,大人、娃娃还会大打出手哩!

    每到这种时候,已经懂事了的十二岁的张炎和十四岁的张勇,见杨老伯忙着给一些人家挑井水,就用另外两担水桶给杨老伯排队挑水。

    这天贵阳的每户人家不但要大扫除,此外,为了预示来年啥也不缺,每户人家的水缸也必须要装得满满的。毓秀路的水站就设在北横巷巷口,此时,两根一寸管流出来的自来水和桶绳一般粗,而且是软绵绵地流淌着……几乎所有毓秀路和附近街道的小孩,都承担了家中挑水的任务。水流小加上需要水的人家多,上百个小孩排成了差不多有几十米的挑水长龙……这天的挑水费比平时翻一倍半,管它自来水还是井水,要五分钱才能买一挑水哩!

    每逢这一天,也是娃娃们因挑水发生争吵、打架、闹事最多的一天!在这几十米长的挑水队伍中,已经升入六年级的张炎的班级里,还有宋大黑、宋小黑、方宇和几个女同学的身影。自从张炎搬到毓秀路来以后,就和鄢源、宋大黑、宋小黑和几个女同学……都变成邻居了!

    挑水的长龙是用空水桶紧紧地挨着的,谁也别想从中塞入一对空桶去!可是,这时十八岁的宋大黑,已经暗恋上班里最大的女同学、十六岁的康玉珠了!这天宋大黑、宋小黑已经挑了好几挑水了,家中也不缺少水用了……只需两挑水,家里的水缸也就满了。这时候,康玉珠挑着空桶来了,宋大黑老远看见她就喊:

    “康玉珠,我早就给你排好队了,快拿桶来!”

    康玉珠平素是班里有名的“儿马婆”(野姑娘),听到有这样的好事她咋不去呢?于是,就把空桶挑去交给了宋大黑。宋大黑、宋小黑在毓秀路一带可以充王充霸,但在中华北路、黔灵西路一带的娃娃中,他当然就不是“大王”了。他的做法招来了中华北路、黔灵西路娃娃们的反对,都提着扁担围了上来……这阵火一出现,宋小黑就一声吆喝:

    “毓秀路不怕死的,都给我站拢来!”

    解放初期的贵阳娃娃,亲眼见过太多的有关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清匪反霸、肃反防特、公审大会……的血腥场面,喜欢打群架和单打独斗,头脑中的暴力倾向远远高于宽容与和解,大小事情都爱采用武力来解决。平常宋大黑、宋小黑组织的打群架活动,班里的男同学、甚至康玉珠这样的女同学也去参加!现在听见宋小黑这一声吆喝,方宇、张炎、张勇和好多毓秀路的娃娃,也都围了上去……

    眼看每年三十夜必不可少的冲突就要上演了,就在剑拔弩张即将打斗的时候,只见杨老伯“啪啪”地拨开了七八条扁担,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两军对垒的中间!这个汉子朝着大黑道:

    “大黑!我的炎炎太细嫩、力太小,往后……这样的场合你不要叫炎炎、方宇这样不经打的人上去。你只唤我一声,我这个杀过地主、日本人的国民党军人,不论是对刀呢、还是对枪,我都伴随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说要得、要不得?”

    那中华北路、黔灵西路的小青年们,突然见一个连日本人都杀过的精神抖擞的、手法十分娴熟的搏斗高手站在宋大黑身边,愿为他效犬马之力不说,还愿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先就七分的虚火了,就都散到一边去了。

    这时的宋大黑好生得意,心想杨老伯真把面子给他足了!于是就对杨老伯保证道:“杨老伯,我咋会劳烦你老人家出马呢?如果要你出马,我宋大黑就不是北霸天了,而是臭熏天了!你老人家放心,我保证往后这样的场面,张炎和方宇我不会叫去的。即便叫他们去,他们也一点派不上用场,我是不会让他们去的!”

    于是,杨老伯和蔼地对张炎、张勇说 :“今天是大年三十夜,哪个叫你们出来挑水的?”

    张勇说:“好多人家等着……”

    杨老伯低沉地喝住他:“回去!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张炎刚出了人群,就碰上了站在街边看热闹的鄢源和丽丽。自五一年平安夜后,不知为何原因,鄢源几乎不和张炎单独来往了。倒是丽丽一点也不在乎地与他说话和来往……这时丽丽喊着张炎:

    “张炎,去我家挑水去吧!”

    那时,整个毓秀路只有鄢源家安装了自来水管。但是,张炎明白他与鄢源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否则,鄢源咋会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他们特殊的友谊呢?张炎笑着对丽丽摇了摇头;这时候,鄢源才呼唤着叫方宇、宋大黑、宋小黑、康玉珠的名字,叫他们去他家挑水……他没有叫张炎去,仿佛,丽丽已经代表他叫过了!

    每逢大年三十夜,毓秀路的水站至少要到下午四点后,才会从喧闹中平静过来。

    这天中午,张炎和张勇为了减轻王妈过多的家务和操劳,就主动地提着糯米,到附近的磨房去推“吊浆粑”。他们先用一个布袋吊在磨口上,张炎用瓢将水和浸泡透了的糯米舀进磨心里去,张勇机械地推着磨……被推得稠稠的乳白的糯米浆流进了布袋——这就是贵阳人称呼的“吊浆粑”。那年月,每户贵阳人家过年都要准备糯食,这“吊浆粑”可以放好些天,既可以做甜酒粑,也可以包汤元……

    兄弟俩一边推磨,又议论着张忠。张炎说:“勇哥,我好像觉得……忠哥就在贵阳。”

    张勇说:“我也这样估谙。说不准这阵子他正在帮王妈做家务,帮杨老伯挑水哩。弟弟,你还是快些舀米,我快些推,我们赶早些回家去。”

    张炎做事不喜欢敷衍了事,就说:“王妈说快舂慢磨。磨粗了不好包汤元。”

    张勇太想哥哥了,于是说道:“说不定忠哥会赶来帮我们推磨的。”

    张炎说:“我也这样想。”

    俩人听着“叽咕、叽咕”单调的磨声,潜心地在想着张忠……这时的张炎和张勇,真的嗅出张忠已经到了贵阳,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连张忠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狐臭味,仿佛也在他们的身旁弥漫着。

    当他俩回家时已经快下午三点钟了,天空阴沉沉的,水站已经没有几个人挑水了。这时离三十夜开饭的时间只差大约一个小时了,王妈正忙里忙外地准备年夜饭,杨老伯也刚回到家中,正坐在地灶边烘手……他们没有见到张忠的影子,不免有些失望。

    他俩恭敬地叫了声“杨老伯”,扬老伯也习惯地点了点头,咧嘴对他们笑了笑,他平常很少在下午三时左右呆在家里……他一把将张炎拉坐在他的膝盖上,为他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这才正色地对他们说:

    “往后,你们只要见到火爆的场面,就给我快些梭脚(逃跑)。只有憨包才在这种地方斗狠充雄,你们明白了吗?炎儿,上次宋大黑在学校里带你们打群架,你和方宇被人打得脸青鼻肿的……你就忘了?”

    张炎说:“班里的同学全都上了,不上……”

    杨老伯不高兴地:“叫你往后别上就别上!你和方宇最小,哪个吃桃子不朝趴的捏?”

    杨老伯对张炎拉下脸的时候很少,张炎道:“我晓得了,下次不上了。”

    杨老伯又转向张勇:“勇儿,你是哥哥,护卫弟弟是你的责任!你今天不带弟弟梭脚不说,还带他拱上前去……都是娃儿打架,万一伤着了他和你,将来我咋对你们的老人交待?正月忌头,腊月忌尾,今天我说到这里,你可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

    张勇一脸不自在,看着杨老伯抱着张炎,一边为他搓手,一边教训他,心里就更不自在了。他一直都有些小心眼,觉得王妈和杨老伯爱的只是张炎……对于他和张忠,他们并不像爱张炎那样爱他们,于是只是勉强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老伯脱下他挑水打湿了的袜子,在火口边烘烤了起来,兄弟俩默默地望着冒着蓝色火焰的灶口,看着杨老伯手中的袜子在冒着气雾,这气雾中透出丝丝沼气般的臭味,只有十分熟悉的亲人才能闻到的气味。缭绕升起的气雾依依不舍地与堂屋内的肉香和热气混淆在一起,在这个和睦相处的家庭中弥漫着……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张炎与张勇刚弹跳起来,就听见有人在喊:“杨老伯,毓秀巷的石玉书家,叫你快挑两挑水去,快一点呀!”

    王妈迅速地到了木门前,说道:“叫化子也有个三十夜哩,水站也要关门,去吃年夜饭哩!”

    叫挑水的人不依,道:“水站关了,到龙井、薛家井去挑,不就得了?”

    杨老伯趿着鞋准备出去答应下来,王妈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屋去。她不想开门,还是隔着门说道:“大过年的,太对不起了。只是……我的当家的……他歇下来了。”

    那人无奈只好走了。这时,张炎对杨老伯说:“若是你这时要去挑这两挑水,我是咋也不会同意你去的。”

    杨老伯道:“石家是医生,别人不是今天也帮人看病吗?人家在这刀口上叫人来,要我去给他送几挑水,不去……实在是不给人家面子。”

    在这家里,只有张炎在杨老伯面前这么随便说话。他挨在杨老伯身边:“若你真要去,我和勇哥也一起去挑。石家只是骨科医生,他家的石老大同忠哥一般年岁,他就不能去挑吗?”

    杨老伯这才爽朗大笑:“好个炎炎,啥时候也学得同人攀比起来了!”

    张炎为杨老伯捶着腿,这时,王妈把烧好的红烧肉从灶房端进屋来。张炎转头对着王妈:“王妈不愧是我的妈咪,想也不用想就一口回绝了。” 他的心里依然想着张忠一定会回来,他就担心张忠回家来,杨老伯会不高兴的。他继续说道,“妈咪说得对,叫化子也有个三十夜哩!我不想和人攀比,我只想有一个属于我们一家人的三十夜!”

    王妈擦了擦手上的油水,她慈祥地过来捧着张炎的头说:“我的乖儿呀,妈咪有你这句话,一年的辛苦也就抵消了!” 她又拍了拍张炎依然稚嫩的脸,拉他起来:

    “你们听,外面都有人家放炮仗了!你和小勇哥哥让扬老伯再歇息一会,你们帮妈咪摆好饭菜,给杨老伯斟好酒,等哈儿妈咪端排骨汤上来,你们就去点响炮仗。”

    张炎和张勇摆好了碗筷,他们还有意地拖延时间……这时,毓秀路的人家,一家接着一家地放响了炮仗……青悠悠的硝烟在清静的街道上升腾、弥漫……张炎、张勇借着看人家放炮仗的机会,甚至跑到毓秀路的路口上去,在那里去迎候张忠……直至杨老伯出了院门,老远地向他们招手,他们才有些泄气地回到了家中。

    这一家人大约是毓秀路最晚吃年夜饭的人家,当然也是放炮仗最晚的一户人家。当他们看着燃放的炮仗在一分钟之内燃放完毕后,这才怏怏不乐地坐到了饭桌上去。

    一家人围着饭桌吃团圆饭,可是,这团圆饭却越吃越不是滋味。没有张忠的年夜饭,咋能叫团圆饭呢?杨老伯闷闷地喝着酒,张炎和张勇的心思也不在这桌一年中最为丰盛的饭菜上……王妈想在吃年夜饭时大家笑笑和和地说些笑话,多次叫张炎张勇为杨老伯劝酒助兴,可是越劝越不是滋味……就是最迟钝的王妈此时心里也明白,所有的人这时的心里,想着的只有张忠!

    直至这时,张炎和张勇的心里,也仍然相信他们的忠哥,此时此刻一定会回来。他们都竖起耳朵,慢慢地细嚼着,就等待张忠来敲响朝门!果然,在依稀的炮仗声中,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下、两下!

    ――这敲门声显得出奇的胆怯、拘谨……没有受惯约束的张炎不禁倏地站了起来,兴奋得眼晴发出了光彩,他叫道:“是忠哥!忠哥回家过年来了!”

    张炎和张勇起身欲去开门,此时,杨老伯低沉地喝道:“都给我坐好!”

    杨老伯喝住了张炎、张勇,面带怒色地自倏地站起,他几大步就跨到朝门前,哗地拉开门闩——

    门口站着的正是张忠!是他也朝思暮想的张忠啊!此时,张忠胆怯地看到了杨老伯脸上的怒气,他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那瓶“匀酒”,怯生生地叫道:

    “杨老伯,忠儿……回来给你老人家……”

    张忠正想抬脚跨进朝门,杨老伯不禁咬紧钢牙,猛地一下将张忠推倒在人行道上,无情地而低沉地朝张忠说道:“快滚!这世道一天不变,你就一天……也不要跨进这道门槛!”

    说完,杨老伯就“砰”地关上了朝门。张炎、张勇、王妈见想念已久的张忠回来了,却又被杨老伯无情地推了出去,三个人不由得一起抱头痛哭。杨老伯闩了门进了堂屋,见他们哭得那样伤心,他第一次发狠地对王妈骂道:

    “你老几十的人啦,你也不懂一般的道理了?大年三十的……你也跟着娃娃们哭球些哪样?!哭丧吗?老子今天也真的……不想活啦!”

    杨老伯说完,他拎起刚开的酒瓶,“咣当”的一声,酒瓶便被他掷在门口的石条坎上,他冲到小院中,老泪横流,凄楚地对天叫喊道:

    “难道我……就铁石心肠?!就狼心狗肺?!就没有天理良心、就不懂人情世故?!老天啊,我们是没有退路了的人啊,若是……若是……我的老天爷啊!”

    王妈或许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急忙为张炎和张勇擦干泪水,急忙上前去扶住杨老伯:

    “当家的,你不要哭,都怪我不好……大年三十的,你也哭些哪样?!炎儿、勇儿,快些来扶杨老伯上桌去,你们都给我乖乖的、一个也不许哭!快……乖乖的坐在饭桌上去……千万别让杨老伯他……他气出怪病来啊!这家没有他,往后我们几娘崽……咋活呀!?”

    杨老伯还是一把推开王妈,老泪纵流,瘫软地靠坐在门坎上。王妈晓得这时只有张炎、张勇才能劝住杨老伯,又叫道:

    “炎儿、勇儿呀,你们不能怪杨老伯狠心呀。忠儿就像他身上的肉一样啊!我的心肝宝贝啊,快擦干你们脸上的泪水,快快收住你们的哭声……快些扶杨老伯到饭桌上去!若是你们都不快去劝他,万一他气急了,血气冲天了,他是那种……一口气就会憋死的人啊!”

    张炎和张勇听到这里,才记得杨老伯对张忠是有言在先的,他是为了张忠今后的前途,才这样发狠的啊!是啊,杨老伯是他们生命中最值得尊敬、最信任、最依赖的唯一亲人,这样年纪的老人气急了,真会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的。

    于是,张炎在左,张勇在右,他们来到院中,将老泪横流的杨老伯扶住。他们都停止了哭泣,为杨老伯捶着背,搓着胸口,张炎道:

    “杨老伯,我们错了。我现在想通了,你这样做是为忠哥好。看,妈咪又去打酒去了,先头你不是说,吃完年夜饭,你要带我和勇哥去浴室洗澡吗?杨老伯,我们都不哭了,都想通了,求你啦,不要生气了,好吗?”

    杨老伯这才擦干了泪,顺从地点了点头,在两个娃娃的掺扶下回到饭桌边坐下,拿起了张炎双手托着递给他的筷子。这当儿,王妈又打了瓶散酒回来了,全家四个人又围着饭桌,吃起了这咋也吃不出滋味的年夜饭……

    这夜,张忠呢,不,石仕达呢?

    石仕达从人行道上爬起身来后,不敢在自家的朝门前哭闹,就一扭头跑离了毓秀路……这一夜,他伤心透了。他泪流满面,一点也不知道饿,踯躅地寒冷的夜风中,眺望着万家灯火,听着不绝于耳的炮仗声!他流着泪,放声大哭着,傻笑着……从不喝酒的他将瓶塞咬掉,一口气喝了快半瓶“匀酒”。

    他感觉到全身热烘烘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头脑又痛又沉,他摇摇晃晃来到了客车站,一头倒在候车室的门边。这时整个车站渺无人影,就连值班的人员也躲着去过三十夜去了。他放肆地拍打着车站的门,大喊着:

    “快开车!快把我……送回独山去!”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放声地哭了笑,笑了又哭……泪水在他脸上一直流淌着……被亲人彻底抛弃了的石仕达,就这样过了一个他永生最难忘、最伤心、最痛苦的三十夜!

    现代中国早已经抛弃那令人哭笑不得的“阶级斗争”及“出身论”学说,才把我们的社会引向了繁荣昌盛。可是,你若想知道一个地主崽读书经历及命运,这部书一定会给你力量与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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