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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问鼎一方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常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上词是稼轩先生一腔报国无门的浩叹。稼轩登临剑洲双溪楼,漫搵怀古幽思,幻想着取出延平津的神剑以杀敌人,且又虑水上“风雷”,水下“鱼龙”。不免忧思绵绵,辗转反侧。

    这是不是此时何竹笑的心境?

    行行复行行。

    祁连山脉,丹山脚下。九月。

    岑参有诗云“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又道是“翰海栏杆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岑参军向以描绘雄奇瑰丽的边塞景色著称于世。瑰奇与否,又当别论;而诗中的景象却是眼下的实情。

    九月飞霜,百草寒梦。

    这时的虚无过客,鹑衣已易,紧身裤褂外罩一袭羊皮裘,戴狐皮双耳帽;革带侧束腰间,简单行囊作包裹状,着一乞丐棍挑在肩上;庶民黔首,普通百姓一个。

    浴漫天风雪,步履匆匆。

    他尾随佛道不容的踪迹而来,这是他不杀二人的原因。元凶将现,大有近乡情更怯的慨叹。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卦曰:初六,履霜,坚冰至。

    初九,有厉,利已。

    塔聿里是最后进入漠北的小镇,为丹山县邑近控。再往北往西,尤其是眼下的季节,恐怕不会再有人迹。镇不大但却商旅繁兴,人烟麇集,番汉杂处,大多为生意人,尤其冬季,毛皮和粮食兑换为主业。不过, 偶或也有珍品走私。

    政府的统御有些鞭长莫及,只有本地的一个土司兼领镇务,食五十石。漠北的马帮倒也时常光顾,不过却很少在镇上做案。这恐怕是觉得镇里的八方往来之人多的是奇能异技之士,搞个不好,碰上手气不顺,引来众怒,或波及了无辜,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他们只是乔装后小股的人员往来,或憩息休整,或侦密踩探,以便路上孤旅劫夺,杀人越货。

    如此小镇,凶杀、盗匪、侠士浪人或者在案之徒,杂处其中,鱼目混珠,泥沙俱下。

    那么这应该是一个人欲横流滋生罪孽的地方。

    时近中午,该是打尖的时候。

    瞄着佛道二人已进入一家食店,少年人也就便找寻附近打尖的地方。寻觅间,忽听得一声吆喝:

    “哟嗬,来啦,爷您哪!里边请——哩!”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身着臃肿的羊皮衣裤,戴毡帽,站在门口吆喝着招请客人。抬头望,匾额招牌以魏碑体漆金镌写三字:

    “犇羴鱻”。

    四只有如西南苗女罗裙式的兰色酒幌高挂,裙带飘飘,迎风写意;却原来是一家清真酒肆。蛮荒僻地竟有如此去处少年人颇觉纳罕。酒楼的格局古雅而宽敞,里间有雅座,看不清;外面散客不少。找了副外厢空座头,卸下革囊放在一旁,皮裘双耳帽也除下。

    小二早已含笑谦卑地伺候在一旁,挥动雪白毛巾擦抹桌案,然后端来热汤净手,随之递过菜单饭谱,和悦晴朗叫声“爷台,您请!”

    浓浓北地口音,满身膻味。

    随意 叫了一盘切好的大饼,羊杂汤慢些时再上;半斤酱牛肉,外加两样小炒,再让伙计搬来一坛老酒。蚁食鲸饮,不一会儿已有八分酒意。

    他不怕和尚老道跑掉。小镇的出路只有一条,往东南的方向,入店前他已踏勘详细。即使让两个老家伙先行,以自己的脚程,随后追及也应是易事。何况他们不知道自己跟踪未必急于赶路。

    坛酒已尽。“砰!”掌击桌案:

    “小二,拿酒来!”

    小二唱喏,慌忙再抱一坛酒来。

    “——来了,侍候爷台,大爷好酒量!”

    “可有什么好酒?”

    “爷台问得妙。咱们这里有千年珍品‘妙府’神酿!”

    “喔,说说看!”

    少年人来了意兴。

    “爷台可知‘南绍兴北即墨’?”

    “哦?说下去!”

    “南绍兴且不去说它。咱家只说即墨的“妙府”。 据老祖宗传闻,即墨‘妙府’商号在隋朝开元年间就已形成,与即墨城同步。早先年唐王李世民率兵征战路过即墨时,城中百姓便用即墨妙府老酒犒劳唐王及将士。唐王喝后大加赞誉,称‘天下一绝’。并问造酒女酒管,此酒用何酿造?女酒管指着大庙山下的黍米地说:‘用秋天收成的黏米还有米汤沟泉水。好酒需好水,米汤沟是神水沟啊’。

    前朝弘治年间,即墨诗人蓝田入仕后,晋升为河南御道监史,后因贪官污吏谗言攻讦而被贬还乡。回到即墨后,蓝田先生为家乡做了三件好事:一是构筑墨水河坝保护水源;二是建立‘即墨妙府酒坊’;三是建立“可止轩”书屋。对妙府酒坊,蓝田制定了一整套严格的操作工艺,其中主细节与制曲、焙曲、开耙、榨酒做工均为妙龄少女,嘿嘿…… ”

    “老兄,你不该做酒保,去皇帝老儿那儿做个酒官应该称职,呵呵!”

    “公子爷抬举了小的,这是小的职份。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懂一行,不这样小的没饭吃!嘿嘿,不过此酒尚还有说。”

    “哦?”

    少年人被惹出了兴致。

    这个酒二哥也似乎找到了好听众,或者本就是个喜欢卖弄的话篓子,说了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妙府’属黄酒类。俗称黄酒为‘醑酒’。 古时地方官员把 “醑酒” 当作珍品向皇室进贡。相传,春秋时期齐国君齐景公朝拜 崂山仙境,谓之“仙酒”;战国时齐将田单巧摆火牛大阵大破燕军,谓之 “牛酒”;秦始皇东赴崂山索取长生不老药,谓之“寿酒”;几代君王开怀 畅饮此酒,谓之“珍浆”。到了唐代中期,人们发现“醑酒”后,又称‘骷辘酒’。

    嘻嘻,‘南绍兴北即墨’,天下两大名酒,即墨以‘妙府’著称于世。公子爷若有雅兴——”

    “妙啊,妙哉!小二,去为咱家拿这‘妙府’来也!”

    数年来何竹笑似乎从未这样高兴过 ,他学着店伙计的口吻朗声高叫,惊得全酒楼的食客尽皆扭转身来看他。不一刻功夫,小二摇摇晃晃双手捧来一只黄釉彩绘状如仕女腰身的陶瓶,瓶口火漆封就。命小二打开封口,满满斟了一碗,但见酒色褐红,随着酒入陶碗,顿时异香满室;而酒液浓纯,酒浆挂碗,非百年以上的封存,恐难及于此。嗅了嗅轻轻嘬一小口,焦香一下子沁入心脾,甘冽异常,少年人顿觉全身毛孔都为之舒展开来。

    “好酒好酒,好酒哇,果然‘天下一绝’!来来,小二,这样的好酒,想你这等下人也是难得一尝,倒一碗倒一碗,为你的博知,也为这‘妙府’,更为诗人蓝田,干它娘的一杯!”

    少年想是已经微醺。

    小二却也不卑不亢,只是躬身双手奉杯,谢过不敏,敬了客人一杯。可见这个小二虽是出身卑微,但却内质不凡;  真是造化弄人,时也,运也, 命也……

    “妙府”一瓶,两斤老酒看看向尽,竹笑已是醉眼乜斜,击节于案旁若无人朗声而歌曰:

    “ … 岑夫子,丹邱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

    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五,五花马----马,

    千金裘,……与尔,与尔同消万古愁,愁——呃!”

    突然,醉眼圆睁,咕嘟嘟,瓶口朝天,使劲摇了摇,“咚” ,花雕瓷瓶砸在桌上,提高了嗓门继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杀…”

    少年人醉矣。倾金山,倒玉柱,被伙计扶进了客房。

    原来这一家酒楼也兼营客栈的生意。

    隔了几多座头,一个中年人眼望着被扶走的虚无过客,低低的向店家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又慢慢的吃喝起来。

    宿酒微然,一觉醒来,三更向尽。

    斜月凄凄向牖,庭树入耳沙沙。

    恍惚朦胧中,少年感到头痛欲裂,乍冷还寒,即而哆嗦成一团,人也渐渐昏迷了过去。

    窗子无声地打开,微风飒然,床头妖魅般暗影幻现,月光下看得分明,竟然是店中博知的酒保。看着床上的少年,久久,暗影方叹息道:“姓何的,怪你命运多舛…”说完,骈指如刀,切向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突听断喝一声:“妖孽敢尔,打!”

    似已被物击中;刺客惊倒,电光石火般形影俱消。

    “雨儿,穷寇莫追!”

    “真应该杀了他!”

    原来是店里进食的中年人,此时身边多了个花信年华的娇憨少女,二人站在虚无过客的床头若有所思。中年人望向窗外幽深暗夜喃喃自语:“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一时倒令人颇难研判!”沉吟间,“雨儿,看看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爹,是您看……”

    “哦?呵呵,看爹这老糊涂!”

    ……

    暖阳就象一个娇好的少女,将纷披的金发柔柔覆在这漠北的小镇上,灿兮倩兮;俏顽地再将发丝伸进窗纱,戏弄着床上人。

    “呵切----!”

    打了个喷嚏,虚无过客何竹笑忍不住醒来,感觉浑身舒泰,一惊而起。

    “少侠醒来了么?”

    清音妙曼,尤若娇莺出谷,珠玉鸣盘。一个端庄秀雅清丽超尘的女孩儿正立于床前,以一双剪水秋瞳,迷一样凝视着自己。

    小姑娘一身绿裙袄,长辫,黑色抹额绣一朵红红的牡丹花,衬得娇美的小脸蛋更加白皙柔嫩,吹弹得破;左鬓簪一朵翠色珠花,略显纤长的身材,隐约画出淡若远山似的少女轮廓,十六、七岁妙龄,脱俗得不做任何红尘想。

    美,太美了!

    少年顿感眼前一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咦?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他有点口吃,赧然不安。

    女孩儿掩口微笑。

    “让爷们告诉你!”

    一个洪钟般的大嗓门传了进来,随即走入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人。

    竹笑微睨:五十多岁年纪,头挽道髻,一身蜀锦团花长马褂秋装。身高八尺,膀乍三围,虬髯童面,双目烁烁,精气神充溢而磅沛;儒雅不足,刚猛有余。

    “ 呵呵,你因病酒遭人暗算,被店家拖入房中,已昏睡了两天两夜,亏了我父女照料。小子,还不谢谢我么?”

    “病酒?暗算?躺,躺在这里,已经,已经两天了……”

    何竹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连忙起身相谢;同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却痛悔如割,暗叹大事误矣。

    “爹爹,您总是爱开玩笑,少侠何许人也,要人家谢!”

    姑娘伸手虚拦。向何竹笑福了一福,继道:“小妹钟离花雨,那是家父。那日听得少侠醉中一曲,但感少侠风华高标,绝非凡俗流品,我父女便生相惜之意,就留了心。不想碰上少侠病染伤寒,加之宵小暗算,便少尽绵薄,何谢之有?”

    “ 啊,伤寒?这又是怎么回事?”何竹笑只剩下满脸骇诧。

    “不错,此疾来得迅猛。想是少侠平日忧思过正,风尘不养,两亏所至。”

    中年人沉凝地道,“不过你所喝的酒中恐怕也有毛病。你同时中了一种麻醉之药。在你昏昧之时,有夜行人行刺,被我父女惊走。小女已经查过,那个酒店小二是个临时役工,如今已不知去向。”笑笑,“好在少侠已无大碍,些少时日,可望痊愈。”

    竹笑已立于地上。这时再向老者深施一礼,道:

    “贤父女援手之德,铭感五内,大恩不言谢,容图后报。”

    既而沉吟:“谙悉医理,复姓钟离。敢问老伯可是红叶山庄的医圣讳未老前辈么?”

    “呵呵,好聪明的孩子,正是我老人家!”

    何竹笑肚中吃了一惊,暗道:“问鼎一方,天下一庄”,真是此人?这老头子来此何干?少年人大皱眉头。

    “怎么,少侠可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没什么。”

    问鼎一方 钟离未,武林四侠隐之一。

    廿年前,江湖传名“三尊四隐半尼姑,一怪一魔二妖仙”。“半尼姑”最是神秘,无人知晓。而“四隐”了解的人也不是太多,只传闻武功深不可测。排名谱上其他人不相往来,有的甚至互不相识,但四隐却交称莫逆,年轻时,都做过一、二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尽皆隐去,再不问江湖事,很少有人知其行踪者。

    这成了江湖最离奇的秘辛。

    至于“怪隐” 钟离未,在击败苗疆蛊婆万俟秀姑以后,还在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露过几次面,其余岁月都是酒肆歌哭,落魄如乞,见者无不摇头睥睨,视之为颠狂之人。后来忽然间就消失了形迹,不知所终。十年前,江湖再现听闻,说这位医林圣手其人竟在川西北的掖郡建了别庄,号称“红叶山庄”。十年来,无论仇家或是惹事生非者乃至好事之徒皆有去无回,有的是不得其门而入,概皆踪迹了了。

    从此,“红叶山庄”竟成了江湖最神秘也最为忌惮的武林禁地。

    外人很难相知,而庄内之人也绝不与外界往来。江湖上的武朋友们确也很少听说庄里人在外走动 叫字号的。因此,红叶山庄几乎是存在于传说中 ,有人甚至坚决拒绝相信。

    红叶山庄的庄主便是钟离未。据说其人不仅武功高绝,且还有一身鬼神莫测的医术,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由于个性古怪,行事霸道,竟然获得了两个大大的匪号,“医隐”和“怪隐”。其实钟离未为人只是豪爽任侠而已,了解的人少便称之为“怪”,因之也就不足为怪。但医家圣手杏林贤哲这位大庄主却绝对当之无愧,其治病救人的方略、手法罕见而怪异,效果绝佳。也许,所谓“怪隐”的称号是根据其医术之“怪”而名,不得而知。不过有人传闻,他的确曾经救活过死去数日之人,而这位死病之人实际已经入土为安。具体情况是,医隐钟离未当时顺路访友,做客家中与老朋友言谈,听说城里刚刚死了个大名人,嗟叹之中无意得知了死人的病因,大惊,拉着老友火速赶至丧葬之家,命其家人重新掘开坟墓开棺验尸,差一点没遭到人家的一顿好打。好说歹说,再经朋友证明他是个神医,恰朋友也是本城的名流,又是丧家的好友,方才说动了这家人打开了棺木。棺盖刚一开启,老怪隐已是迫不及待,一把便捞出了死人,对尸身是手批脚踹,鼻嗅口吸,最后从死人的咽喉部挖出了几大块血淤之物。随着一声呻吟,不仅救活了这个人,后来经过调制还彻底治好了这人的病。而被救之人实在是大大有名,乃江浙一带白道世家,富春江河畔杭州府桐庐武氏别庄的大当家,江湖大豪武武陵武大爷。这位爷绝对是世所同钦的白道豪杰,武林无人不知天下无人不晓。

    红叶山庄或许是传说。医隐钟离未却是实有其人,是实实在在的杏林圣手,有口皆碑。当然鼓吹最力的人,就是这位白道大豪武武陵。

    武武陵的话有谁不信!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正是这些诸多的原因,“红叶山庄”才成为“三庄”之首,被武林人视作禁地、绝地,传出“问鼎一方,天下一庄”的武林谚。

    没有人再去招惹是非 。

    仁者不欲。

    而好事者或恶行者不敢。他们宁可嚼草根消遣,或者去挑逗俏寡妇泄闷子也不愿意再去骚扰红叶山庄。

    敢不敢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是另一回事。

    少年人离家流浪已有七个年头。

    七年时间不算短,七年阅历不可谓不丰,江湖门槛与及见闻已经积累到够骄傲的分量。所以,当听到复姓钟离又谙医理,虚无过客何竹笑马上想到了这位豪客便是三大庄之首红叶山庄的大庄主医隐钟离未,难免暗自警省,但未露声色。此刻深深鞠了一躬,诚朴地道:“久闻前辈大名,今日得逢侠颜,真是后生小子的欣幸,欣幸!”

    “好酸!”钟离花雨掩嘴葫芦。

    “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啦!哈哈小子,你算了吧。来来,给你介绍个漂亮闺女……”

    “爹爹!——”

    “可是‘诗书三绝艺,琴萧一女史’?”

    何竹笑接道。

    按“女史”一词是古代设置的一种女性官名。古代人因为需要挑选有才华的女人做女官,掌管一些文案工作,并非绝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据记载周时皇宫里就已经设置了这种女官,为皇后操持礼仪、文牍等诸般事务。到了后期,尤其是唐武则天时期就更是公开考聘,无论朝野大把掌握了摄政权。即便唐以后的历朝各代也都是涉职频繁,由原来在宫中管理皇后的文事逐渐扩大到朝廷乃至地方,明代可以升至“六局掌印”;世妇诰命都设有女官女史,称为女秀才;是一个特殊的女性文化群体。但到了明后期尤其是清代,“女史”一词的味道就变了。由于青楼行业的女性也接受文化熏陶,并且颇有大名鼎鼎的文化女人出现,于是风流才子公子哥儿,甚至于王公贵族文学显宦为了讨好这些妓女,也把她们称为“女史”,以作为褒扬博得欢笑。到了后来,简直就是专指风尘女子,烟花名流,为秦淮岸上操持特殊行业的专称了,所以清后期逐渐淹没乃至最后没人再用“女史”一词。

    但钟离花雨的“女史”名号却是江湖至高清誉。

    小姑娘微哂:

    “武林谬赞,俗不可耐,小妹愧不敢当;少侠不会流俗吧!”

    音声呖呖如黄莺出谷,颦笑之间,引得何竹笑为之一呆,几疑眼前女孩儿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无……无花果么?她,她二人长得好象啊!”

    而眼前的女孩儿也是这样美,美得不可方物!

    他在内心深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只是她们的气质有些不同,他暗想。这位女孩,高华而自信,灵慧剔透之中倍感善体人意。再一次内心浩叹:“果儿,你到底在哪里呢?”顿时心中惆怅恍若浮云,入骨的思念使他回忆起往昔,多少时日,他几乎想抛弃一切,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果儿呀,到那时,哪怕化作一缕清风 ,一丝天籁,我愿消逝在宇宙里,哪怕不留一丝尘痕……”

    心有所想,双眼发直,个少年已是痴了。

    面前的女孩儿却被盯视得俏脸成了一朵红玫瑰,低下头来,柔荑无意地翻弄着衣角,软语如春,呐呐地道:“还不知少侠的名讳呢?”

    “何,何竹笑!”

    似是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回转目光,但仍是眼色凄迷 ,语音中含有无穷叹惋。又回归了往昔中的那个无奈的浪子形象啊!

    “咦,芜湖何竹笑?你是虚无过客?”医隐钟离未瞪大了双眼,惊愕之中,严整之情表露无遗。钟离姑娘的脸色也立见庄肃。

    “是,有什么不对么?”

    “唉——!”

    竟然也是何竹笑式的一声叹惋。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世上的事谁又说得清哟?!喂,我说小子,想打架吗?”

    钟离未象是忽然换了一个人,目睛彪圆,举起大拳头在何竹笑面前闪晃。

    “前辈,您这是……这是怎么了?您在开玩笑?”

    “谁知道,也许不是玩笑!”

    真的不像是玩笑,竹笑错愕地诧道:

    “前辈,您把晚辈搞糊涂了,如果您老人家认为在下有什么舛错值得训诲,即便不教而责,再晚也决不敢还手。贤父女是小子的恩人,没错吧!”

    何竹笑垂首肃立,沉凝似水,纤尘不染。

    目光变为凝注,面对眼前的小伙子,老侠客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似犹疑,又似肯定,点点头又摇摇头,终于,复叹如初:

    “唉,罢了!如此巧遇该是天意。来吧,小子,我们值得好好谈一谈!”

    钟离未挥手,各人落座,竹笑立于床边。

    “少侠不坐么?”钟离花雨软语款款 ,语含幽怨。

    竹笑无奈,只好坐于床边。面似古井不波,但内心却疑思重重,深感不解。

    “令父可是傲世樵隐何泉溪?”

    “是。”

    “少侠此来是找浮世尘隐蒋天奇寻仇的?”

    “不错。”

    “何仇之有?”

    “杀母之仇!”

    “可知你现在的继母就是蒋天奇的发妻?”

    “是又如何?”

    “好,很好!那么少侠亦当知武林四隐?”

    “云梦泽隐聩聩老人,湖北浮世尘隐蒋天奇,江南傲世樵隐便是家父,还有塞外医隐也称怪隐钟离未老前辈,该是您老可对?”虚无过客豪笑朗声答道。

    “嗯,不错不错!想当年,四人浪迹江湖,惺惺相惜,由于机缘巧合而结为莫逆。聩聩老人其实是前辈高人,因其生性豁达,不拘世俗,愿与我等结成忘年之交,只是性情淡远,深居简出。”

    老侠客目色如迷,醉入如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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