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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念 挥酒铮铮胜云意

    如少女秀长睫毛一般的,如银制的晶莹冰柱娇娇的聚在屋檐之上,蕴藏着一丝欲滴落的娇羞可爱,亦是存着一股刚正不阿之气,倒是别生了一派冬的风韵。这些冰柱长短不一参差不齐,细细观来又是以精妙的顺序排列着,挪移不可,偶给了人一种建筑美与旋律美。

    读过唐代刘叉的同名诗《冰柱》有言道“天人一夜剪瑛琭,诘旦都成六出花。南亩未盈尺,纤片乱舞空纷拏。旋落旋逐朝暾化,檐间冰柱若削出交加。或低或昂,小大莹洁,随势无等差。”便用来形容此景是极美的。

    咏英轻轻摘下一根,便立即放入咏雄手中。咏雄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里,复而手指缝中便缓缓渗出了一滴滴,一股股纯净的水,顺着咏雄的手背, 一截一截不舍的滚落下,叮的落在地上,溅开好大一朵冰花,随即又悠悠的化作了白冰。

    咏英语言虽不华,却将情表露的淋漓尽致:”哥,今天摘一根冰柱送你。我们虽都在宫中生存,却鲜有见面机会。如今这便是我的礼物,虽这薄礼会消逝,但却会永存我们心底。“

    咏雄一指地上的冰花:”偌,那份礼物还未消失,它还在这里绽放。“

    咏英应道:”对,在我们心里。“

    岳兰于殿内静静观赏,仅仅三句,便使她颇受感触,竟擒满了泪,一时未回皇后的话。她惶恐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仪了,对皇后不敬,还请娘娘宽恕臣妾之罪。”

    皇后理了理她的鹤目珠绣貂绒彩袍道:“小小事情,罢了,其实本宫看到此情此景也颇为感触。”说着,华贵的荣服发出岳兰似乎熟悉的,玲玲的声响。

    这彩袍可是极炫目的,一下吸引了岳兰目光:“皇后娘娘,此貂绒服可在宫中不常见呢。皇后何时得此贵物?”

    皇后轻轻捞起一把覆盖着的鹤目珠:“这珠成色好,褐得饱满,其上褐色分布活像一亭亭玉立的仙鹤,于是本宫便取它名为鹤目珠。此物是咏英在宫外意外发现的一种不成名的饰品,本宫对这种饰品一见钟情,便让咏英带了批回来,请内务府绣了件给本宫。“

    紫菱轻轻凑近看了亦是赞赏不已:“这料子真是完美之极,穿在我们身上都看起来过于奢华乐些,只有穿在皇后身上方可彰显皇后国色天香。”

    忽听一声悠长:“皇上驾到!”

    全场的所有小主娘娘,王爷福晋,奴才侍卫一同唰唰齐跪,跪了大殿黑压压的一片:“皇上万福金安,福泽万年!”未有一人敢第一个抬头起身。

    却忽听从皇上的方向传来一较为直爽的女声:“各位小主金安!”

    刷刷抬头,岳兰看见一陌生小主,心中生了一丝尴尬。皇上随即喝道:“大家起来吧,今日全宫欢愉,普天同庆,大家便可随意些了!”

    大家窸窸窣窣挪着脚步回坐,皇上径直跨上阶梯,一甩袍摆,于龙椅上凛凛而坐,便娓娓道来:“朕刚刚去钟粹宫见了伊贵人,她的胎很好,只是她自己显得惶惶的,朕想她是太为腹中孩子担忧了。”

    皇后在一旁回道:“她的心真好,她是太想为皇上绵延子嗣了。”

    皇上转头去略带敬意的朝皇后微微一笑:“你这些年调度后宫也是辛苦了。”

    皇后颔首:“这是臣妾本分的事,我们的本分便是要助皇上有一个安定的后宫,好好服侍皇上。”

    皇上也未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了,转话题道:“看完斓儿便携着一年前才进宫的新人叶答应一同来了。”

    各位小主异口同声:“叶妹妹好!”叶答应便也浅浅站起以酒回敬。

    一顺简单礼过,殿中渐渐鸦雀无声。

    中天暖阳毫不吝啬其光芒,寻声便也摸索进了殿中。殿中地面上好似亦是在烈日当头一棵葳蕤的树下的斑驳光影,如碎金般浮动,仔细寻味便觉得冬日哪里来的郁郁葱葱的大树?光影颦笑间细微一变,心细的人才发现得了那束光的踪迹,那是一根悬挂的冰柱渐渐暖融,那柱下的水滴战战抖抖的上下跃动,活生生的可爱,悉心闪动这殿中单一的光。

    青翠的玎玲一声静谧的雪水落地,便引人回味。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知道努力地聆听着天籁之音的洗礼。

    待到锣声鸣响,鼓乐齐奏,凤舞龙腾,大家才知道,原来表演拉开帷幕了。

    一时间,气势磅礴如鸿鹄齐飞,一如翻江倒海。一条条人饰长龙花色艳丽,表情千奇百怪的绽放,令人看了乐不拢嘴。云锣声贯彻殿周,便引起一阵阵热烈共鸣。红火火的绣球便不间断地从紫藤幕后抛出,遂如烟花绽开一般飞向四方,大家也顾不得坐着了,便一起去接绣球,不一会儿,岳兰便接到一大一小的两个。

    当喜庆如蜜饯般漫入整个云意殿耳朵已被吵疲了,眼睛已被乱花迷住之后,最后一颗绣球抛出,随即紫藤幕抖落揭开,幕后矫然飞跃出一身着奇装异服的演员。

    如今看不出这演员的样貌,只因他正戴着一个似猛兽的面具。身上披着一身褐色皮毛,青面獠牙,尖角利爪,凶恶无比。一看便可得知他正扮演一个动物。

    旁边围绕的男男女女皆是身着朴实的厚衣,似乎是村民正欢庆过年,看到猛兽的出现便觉得惊恐万分。

    这头猛兽肆意的甩动着她冗长的尾,扫过之处,正欢欢喜喜的村民皆是一阵惊恐的散开去,逃窜的无影无踪。

    岳兰已明白了,这是在表演年兽的故事。

    一步履蹒跚的老爷爷从殿外走进来,狼逃鼠窜的村民们小声劝道:“近日年兽出没,您老还是不来为好。”

    那老爷爷以他深沉厚重的嗓音龙钟道:“无妨无妨,年兽确实不会怕我!”村民惊。

    场景一转,老爷爷换上大红色外套气武宣昂的站在山坡上,丢下拐棍,矗立于殿中。

    那年兽在老爷爷眼皮子底下神出鬼没,也不见它敢上前来一步。

    老爷爷一撩衣角,顺风便追年而去,用一身大喜庆红驱赶走了年这个将村落搅得混乱不宁的畜生。

    村民们脸上的忧容便又消散了,复又点上刺耳的鞭炮,噼噼啪啪声中,大家齐心协力共同除去了年。

    虽是耳熟能详的经典传说,大家便也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观赏那老爷爷极其逼真的一举一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身体硬朗的英雄模样。

    简短的故事简短的演完,其中的一举一动却又充满了新意与幽默的笑声。所有演员便跟着老爷爷的扮演者一起恭敬地走到皇上面前:”微臣楚辕铮,叩见皇上。“

    皇上满意的朝下抬抬手:“大家快快请起。看你们一个个穿着这般的道具服装,一层一层的,就算是在这严冬也热得难忍了吧?“

    老爷爷两手一抱道:”皇上,我们还有精彩的戏曲杂技要献给您呢!皇上今日可是大饱眼福了!“

    皇上微微笑道:”接下来为何还要着这么厚的衣服,特别是你,戴着这胡子可是不方便!快下了吧!“

    演员们一同跪在地下:”谢皇上!“

    说完只见老态龙钟的老爷爷轻轻摘下胡子,脱去比被褥还厚的棉衣。

    岳兰呆滞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扮演老爷爷的原来是一位面颊黝黑,鬓留残须,眉线浓厚,鼻梁高挺的青年男子。他肩背微挺,显出自信满满,却亦是对皇上敬意有加。胸脯浑厚,气场十足,给人第一印象便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像,将一队的队友都罩在肩臂之下。那个老态的爷爷模样便消散在岳兰心中。

    岳兰一时陷入沉思。江湖上的人便是这样的,每天东流西浪,无了归宿,便四处奔波,练就了宫中人达不到的雄浑气魄。宫中人享尽荣华富贵,生活过于细腻,自然拥有不了这般豪放的气息了。可是人若无了细腻的心,怎能感悟生活,怎能品味享受这富贵的生活?这一生终究是出不去了,与皇上这样一天又一天细细腻腻的过岂不是更好?

    岳兰终是偏过头去,脉脉的眼神与皇上对视一眼。皇上举起酒杯,与岳兰手中的酒杯遥遥一碰,便算举杯了。

    全场清空,一队人马带上一把把只有三脚的木椅来,整齐的摆放在殿中央。岳兰纳闷,这样破旧的木椅竟敢拿到宫中殿堂上来。

    只见楚辕铮换上一条浑身洗白的功夫服,伸了伸筋骨,骨骼还隐隐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独自一人从幕后上台前来,朝四周敬了一礼。便朝那堆破木椅走去。谁都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轻轻敲了敲牙齿,那牙齿似乎是浣洗过一样的白,雨后春笋一般的整齐。

    他两手一掠,一手便撑起一把椅子,他转过身去,将一条板凳的腿用另一条板凳的凳细细支撑,缓缓放开,便不见那上面的椅子摇摇欲坠下来。

    轻轻地便开始有些啧啧声从四下里幽幽而起。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铿锵笛声便又隐没了这些称赞之声,似乎来自幕后,似乎来自人口,又似乎来自殿不可探达的高处的一缕天籁。

    他小心地将两把椅子放在地面上,又拿起第三把,将横梁轻轻挂在第二把的翘起的角上。放手的瞬间,一阵剧烈的摇晃,木屑摩擦的簌簌如烟般飘落了下来,落在殿的中央。虚惊一场,三把椅子竟稳稳摞在一起。

    殿中不寻常的寂静,小主与奴婢手拉着手,冒着一道一道的汗珠,生怕一阵风过,那美丽的“雕塑”便会摧毁。

    风吹雪片似花落,呜呜的北风裹挟雪画摔在地上,拍在墙上,砸在屋顶上,撞在木门上,每一声撞击便是一声殿中集结的心跳。

    一把两把三四把,辕铮都轻轻地放在堆叠如山的椅子上;这山越高耸,那惊叹与恐惧声便一袭袭的来。大家除了害怕它的轰然倒塌,更是害怕那椅子砸在自己头上。

    十几把椅子都被辕铮搭了起来,殿中为数不多的二十几人便一颗心砸落了地,欣喜地鼓掌称好。哪知这表演还未结束,辕铮小心翼翼的拖住最下面一把椅子的支撑脚,一只手托了起来,缓缓托过膝盖,托过腰身,托过脖颈。犹如一棵枝繁叶茂却快要折断的大树,一不留神便会将人砸得粉身碎骨。

    皇后顾不得什么,便从一旁走上台阶,握住皇上颤抖的手,轻轻抚着皇上的背。

    心再一次悬起来,这一次的心比上一次悬的更高。人们无一例外够着脑袋,头晕目眩的盯着最上边的一把椅子。

    辕铮将椅脚移到嘴边,露出两排坚韧的牙齿。他将头左右摇摆,一串串汗珠便飘逸的挥洒出去。

    还未看清,他便放了手,双臂平直伸开。台下惊叹连连,辕铮居然将庞然大物压在了他小小的一两颗牙齿上。

    全场人声皆尽,只剩下辕铮长长的呼吸声。

    整棵参天大树在众目睽睽下缓缓旋转了起来,缓缓,缓缓地,吱吱呀呀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枝与枝,叶与叶香相逢邂逅的丝丝窃语。似乎又预兆着来年后宫开枝散叶,国家繁荣鼎盛。

    所有惊恐随即化去,化作的是满堂彩。皇上使劲的拍着巴掌,小主们看着皇上大喜,便也不自觉的欢喜。

    时候也不早了,一场戏长长的到了傍晚。云意殿点起了摇摇曳曳明黄的宫灯,可这宫灯比那一天的晚上都要亮些,好似不仅照亮人的面容,便也照亮人们激动幸福的心。

    皇上端起酒杯,高高举起:“朕从未这么高兴过。以往看戏或表演,朕都是走马观花,横竖都是歌歌舞舞,也早该看腻了。如今这是朕第一次一个瞌睡都不打完整随完整场戏”。

    惬意的笑声四下传来,整殿氤入了和暖暖的氛围中。

    款款梅香引人入胜,若是进入了下一个春天一般。

    岳兰举起杯:“臣妾读过李清照《渔家傲 雪里已知春信至》写道'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如今此情此景定能于此诗相容微妙。”

    皇上略思忖片刻,展开笑颜道:“兰兰一句诗,便引大家入了冬梅的境了。那么朕也呼应一句李清照的《玉楼春 红酥肯放琼苞碎》。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不知蕴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朕以为此句更显淡淡飘渺的意蕴。“

    叶答应轻轻道:”臣妾倒是也听过李清照一首《临江仙 梅》中写道‘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此句更显李清照对爱情的憔悴和愁闷些。“

    皇后听其中听是话中有话,似乎是在向皇上叙说相思之苦,这小小年纪的,为何这般苦楚?自己年老色衰不招皇上喜爱也罢,正反还是一国之母,受尽了勾心斗角的洗礼,从皇上榻上走过一遭。

    便出言道:”叶答应刚来公众不久,尚未得到皇上宠幸,你可要加紧为好!如今未承宠不要紧,往后便要加倍努力,好好侍奉皇上啊!“

    叶答应端起酒杯与皇后遥遥一敬:”感谢皇后教诲,臣妾没齿难忘。“

    皇上起身而立:”如今大家是都沉浸在欢喜与幸福之中了,那么今晚便一醉方休吧!“看了看身旁的辕铮,便也招呼道,”你也别站着了,同大家一同欢乐吧,不要拘礼!“

    辕铮便恭恭敬敬道:”是。“取一青花瓷杯倒上酒来,便对皇上道,“那么,微臣便分别敬每位王爷小主了。”

    皇上微微点头。

    辕铮从殿左方下来,第一个敬了臻亲王与福晋。

    去了右方又敬了禧郡王与福晋。

    来到岳兰席前,深深注视岳兰一眼,半晌未语。岳兰尴尬,便先接了话:“阖家欢乐,全家岁岁幸福。”

    辕铮这才缓过神来,一举杯道:“微臣早便听说了魏嫔娘娘,是貌美如花,满腹诗书,如今看来可不是浪得虚名啊!”

    岳兰垂眸一笑:“你盛赞本宫了,本宫可哪有如此才貌?只不过读过一点书以充实内心罢了。”

    两人不多语言,只是伸过手去,岳兰的古铜杯轻轻碰到辕铮的青花瓷杯,叮一声作响,可不知是手未拿稳,还是撞击过力,两人的酒都徐徐洒出了一些。

    岳兰收回手,欲干了杯中之酒。见辕铮捧起酒杯,咕咚咕咚满满一杯,便一口灌了下去,似乎是忘了什么,也许是已有醉意,恍然间便忘却了酒的滋味。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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