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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念 竹深树宻

    昨夜,皇上又宿在了咸福宫。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月牙渐淡了,朝阳也现了雏形,如此日月同辉之境岳兰实在是不曾见过。

    望望那边,榻上已空空无人,皇上这般清早便去光明正大殿早朝了,也未唤她一声。

    这天气变化说来也挺迅速,只觉昨日背后还凉津津的,今日便滚出了一颗颗热热的汗珠。

    春天在宫中是停不下脚步的,宫中只有使空气郁结的夏,以及内心凉透的冬。

    岳兰早早起床,打点好一切便往凤仪宫去请安。

    进了宫门,见紫菱已笑盈盈的端坐在皇后宝座身侧。岳兰便深深福了福,满脸的歉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怠惰,不及紫菱那般乖巧,居然来得稍晚了些,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轻抚着金玉凤座上的流苏,神情放缓了些:“魏妹妹,本宫不怪罪你。伊贵人与叶答应还说她们晚些再过来呢,似乎是伊妹妹最近有些身子不便的缘故。你便坐下吧。”

    “伊贵人?”岳兰惊诧,“皇上进伊妹妹为贵人了?何时的事?”

    皇后嘴角微微一伸,似笑非笑道:“是啊,昨日早晨皇上便晋封了伊常在为伊贵人,顺便与新进宫的叶答应一同册封。”

    岳兰强作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钟粹宫这边倒还非常寂静,叶氏头一天进宫,这么燥热的天,她也能赖得下床来。伊贵人倒是起得早些,一大早便把刘宪请了过来。

    “刘宪,你瞧瞧,本宫这身子如何呀?”斓儿扬着声调向刘宪问道。

    刘宪呆呆凝视着斓儿:“贵人今日是花容月貌,齿白唇红,愁眉啼妆,出水芙蓉,气色是好得很呢!”便忘了给斓儿把脉,一眼痴痴地瞪在那儿。

    斓儿一手便去揪刘宪的耳朵,便听刘宪一声震破寂静的嚎叫:“好你个刘宪,就会逗本宫开心!快瞧瞧,本宫是不是逢了吉时,快要怀上龙胎了?”

    刘宪小心翼翼道:“微臣要先告退了,刚才那一叫恐怕要惊醒了叶氏呢!微臣先避避嫌才好!”

    伊贵人还没晃过神来,刘太医便已消失不见了,斓儿便缓缓扶着烛晞的手,出了宫门,向筠和殿方向走去。正巧叶氏便扶着静慧的手循声走了出来:“伊姐姐,嫔妾刚刚只听一个男声的一声嚎叫,是怎么了?”

    伊贵人放了烛晞的手颔首而笑:“方才是我的一个公公茶水未端稳,扑出了一点到地毯上,本宫便教训教训他而已,妹妹不必见怪!”

    岳兰捧起茶杯:“皇后娘娘,这是何时进贡的茶,这般香醇浓厚?”说着便又惬意的抿了一小口。

    皇后娘娘道:“这便是我请林公公去宫外搜罗的好茶,名为龙井佩玉蜂胶茶,特地带回宫中为每晨接待妹妹请安时用。此茶产于产于浙江杭州西湖一带,已有一千二百余年历史。色泽翠绿,香气浓郁,甘醇爽口,形如雀舌,相似杭州一带产的龙井茶。可是此茶为龙井与蜂胶烹烧酿造而成,更多了一分芳香气味,更有治头痛,平心气之用。”

    紫菱笑道:“皇后娘娘可真是周到啊!臣妾以前倒是尝过安徽祁门县产的祁红茶。祁红外形条索紧细匀整,锋苗秀丽。颜色乌润,俗称宝光。香气香甜持久,又似兰花香,俗称祁门香,汤色红艳明亮,滋味甘鲜醇厚。臣妾觉得该茶色泽诱人,却又少了一分深沉之味,便添了些金银花和陈皮使之回味无穷。”

    岳兰捧着紫砂杯,淡淡笑道:“皇后与紫菱品位皆是如此高雅,臣妾对此一无所知,怎么是好?”

    皇后嗫了一口茶水:“魏妹妹,你比我俩晚入宫三年,宫中小小琐事如此便从不知到了知。初入后宫,没有这方面常识品味也是可的,不过妹妹应多以琴棋书画诗书茶礼丰富自己。”

    岳兰起身道:“谢谢皇后娘娘教诲,臣妾必定谨记在心,永不忘怀!”

    皇后也未立即唤她坐下,便招招手道:“时间也不早了,魏嫔昨晚侍寝也辛苦了,两位妹妹便跪安吧。”话末便长吁了一口气。

    岳兰与紫菱相互对视一眼,便福了福退了出来。刚出宫门百尺,便见叶答应与伊贵人一同踏入殿门。岳兰一把抓了紫菱的袖口,拖着紫菱向前跑:“伊贵人与我存有误会,今日还是不要见面,以免再次挑起事端了为好。”

    两人便并肩来到御花园,柳条盈盈轻打在澈然无瑕的湖泉中,湖风挟着一丝清新的咸味抚上脸颊,抹过发梢,微微吹乱了两人的燕尾髻。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远处的湖面,踞着竹深树宻亭,相传其名源于杨万里《夏夜追凉》“竹深树宻虫鸣处,时有微凉只是风”一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娥娜似仙子,清风送香远。莲出污泥而洁白无暇,洒清香而天然独秀,极玲珑又纯洁谦虚,亭亭玉立。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紫菱倾身俯下,盈娇娇玉手,采下一张莲叶,抖了抖湖水,便半含叶沿,自由吹了起来。

    岳兰耳灵,便听出她吹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 。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那声音似清泉淅淅落于浅古,悠扬如一阵湖风清幽盘旋,空灵深邃,缥缥缈缈,虚虚无无,像一股清泉在山间流淌。

    如笛声,它敞开岳兰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初见叶答应,皇后便对其赞不绝口。

    皇后如常轻描淡写道:“听闻叶妹妹打小就受你父亲熏陶攻学问,如今是满腹沉甸甸呢!”

    叶答应莞尔一笑,与斓儿对视一眼道:“皇后娘娘,臣妾实在不可接受如此殊荣,臣妾父亲望女成凤,臣妾小时候又不比寻常家的子女稳重端庄,父亲便寻来数本将天文物理的书卷督促臣妾学习增长见识。哪知臣妾一学便深溺其中。今天也算是略懂一二了。”

    斓儿冲着皇后笑了几声,便端然接话:“皇后娘娘,如今的女人是愈来愈强了,咱们先进宫的不就不如妹妹一般招惹皇上喜爱了?”

    “放肆!”皇后脸突然如乌云般耷拉了下来,一双内藏怒意的眸子直直刺向斓儿。

    斓儿径直跌到地毯上,不停磕着头道:“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言了,皇后娘娘不要放在心里,您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呀!”

    皇后褶皱的眉如此才放宽松了些,瞥过头去:“没什么,快起来吧。”

    空灵的如笛叶声悠悠飘过凤仪宫,也吹乱了被斓儿搅乱的思绪。皇后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悄悄而退,不敢出一声言语。

    天地间徒留那清新悠远,深邃哀扬的莲曲。

    皇后找来小林子,便命道:“咏英啊,去看看这笛声是谁吹的,知道了马上回来禀报。”

    斓儿与叶答应同坐筠和殿。

    叶答应手中还捧着一件绯红色轻质云丝袍,她轻轻整理着长长的水袖道:“记得臣妾几年前在府中向舞师学云烟萦挥舞,那时父母亲都在身边,一家则其乐融融,如今入宫了,享了荣华富贵,不知他们俩老人家生活是否丰衣足食!哎,宫中虽华,金窝银窝也不如我家那狗窝啊!”

    伊贵人默然如坐,宫墙深深,将小主与父母隔在天涯海角。

    与母亲的距离,已不复是砖墙之隔的距离,却是天地之界的距离。昔日生我养我的母亲因了最亲的姐姐的不顾而去而离开人世,如此无情冷血!便如那天边的阴翳乌云,义无反顾的欲遮罩住绚烂之日一般。昏暗的余光毫不情愿的披在斓儿的肩背上,迷茫的发散着斓儿身上翡翠珠玉那黯淡的光。斓儿与天地之阴同时轻轻冷笑一声,呵,我无话可说……

    眼神迷离中,烛晞满目惊恐摔在呆滞的斓儿座前,斓儿实实在在被唬了一跳。

    烛晞恐慌且略带哭腔道:“小主,不好了!”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太后……太后富察氏肺痨垂危,现下恐怕是不行了!”

    “怪力乱神!”伊贵人哧腾一下立起,拿惊恐地眼神觑着烛晞,差点震翻了木桌上本静谧的青花瓷茶杯。她打了个偌大的寒噤,疑云瞬间便涌上眉来——何时听说过皇上还有位年迈的太后居住宫中呢?

    昏黄的宫灯摇摇曳曳,凄苦的茶水便花花的泛着谲诡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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