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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绑匪与她

    明裳恐惧的跪在一旁,把大概的经过说了一遍后,他们的王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冷酷的可怕,细长凤眼里此刻泛着无情冷冽的压迫之光,君王的威严散发四周让人胆战心惊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畏惧,低沉残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姬儿若有任何闪失,万俟家全体陪葬。」

    拖地的锦袍从明裳的身旁滑过,华丽而优雅无声也无息。丢下一句话给跪在地的万俟家全员,月落煌疾步起驾回宫,绝美的脸不再笑得妖媚惑人,却是阴霾寒冰的骇人。

    「明裳……」

    言律目光担忧看着他低叹,从他认识月落煌以来第一次见他动真怒发火,而他说的话也绝对不是开玩笑,要是那女人真有事他会毫不犹豫让万俟家陪葬。

    「娘!娘!回扶娘回房休息,马上去叫大夫。」

    顿时厅内一片混乱恐慌,老夫人被惊吓得晕厥过去,絮琴与明堂连忙扶回房间。

    「啪!——」

    万俟明裳硬生生的挨下力道极重的一巴掌,打破了口腔血顺着嘴角流下。老太爷揪着他衣襟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整日花天酒地不继成家业也就算了,现如今还害得全家赔命,我怎么就生下你这种败类祸星啊!难道你要活生生死气我不成!」

    「老太爷,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再不派人在人没有受害或者出事前找到,时间紧迫,就算搭上你们万俟家全部人的性命也无所谓吗?」

    言律冷静沉着的严肃开口,都这时候了还分不清轻重缓急还有力气在这教训人,他早就看这老头不顺眼了。

    虽不想承认但言律所言正是关键,愤恨的手一甩把明裳扔到地上转身便大步离开,下令万俟护卫全部出动搜查寻人,庞大的厅堂之前还跪满人现如今空荡荡的只剩下言律与明裳两人。

    明裳颓然垂首的跌坐在地,额前的发丝遮挡住一半的脸看不清表情,言律知道他内心在挣扎疼痛,蹲下轻拍他的肩膀安慰。

    「不用太在意你爹说的话,人在焦急慌乱时总会口不择言的。」

    「呵呵,不,其实他说得没错,我就是个败类无用之人。」

    自嘲的轻笑出声,拍掉搭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明裳依旧低垂着头,步履缓慢的离开。起身凝望着明裳远去的背影,言律没有追上去,他知道明裳此刻悲痛狼狈的模样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脸色极差的回到归月殿内,月落煌立刻下令。

    「风吟,带领宫廷军就算把落都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是!属下遵旨!」

    风吟跪拜领命,自从小跟随王开始,他就从来没有见过王情绪如此失控愤怒。不敢耽误片刻,风吟立马起身去办。

    「花舞,如何?」

    面无表情的冷声问,转身坐落在椅子上,月落煌细长的凤目斜睨落到下午时银姬插的花束上。

    「影部负责监视太后和各大臣的影卫回报,他们昨晚并无有任何行动,所以并不是他们劫走小姐。」

    月落煌半眯起眼睛,锐利阴狠的眼神让人看了就觉得害怕,椅子的扶手被抓得变成粉沫飘落在地。胆敢劫走伤害姬儿的人,本王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都门被关不许外进内出的落都里大街小巷都有成批的宫廷军手持火把画像来回搜查,吓得众人胆战心惊配合调查询问。另一边万俟家和言律也派人找寻,不管暗里明处找人的阵势可谓庞大惊人。

    落都西北方向的一间破庙里,一帮黑衣人皆满头冷汗神色恐慌的围聚在火堆旁,其中一个颤抖哆嗦着声音望着众人道。

    「怎……怎么办?这……这次竟然劫了个不得了的人物,现在满落都都在找她。」

    众黑衣人沉默,他们现在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只是想绑架她然后索要赎金而已,没有想到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他们只是想要钱不是不想要命啊!

    其中一名困难的咽下口水,说出现在他们众脑中正纠结的问题。

    「是要把她送回去还是放弃这次绑架?」

    「我……我们只是想要钱,被官兵搜查到这里我们都得完蛋。老大!一句话,我们都听你的!」

    被喊老大脸长得粗犷的中年男子身体一顿额上的冷汗啪啦啪啦的的越冒越多,神色痛苦的扫视着一张张屏息紧张等着他等待他开口的伙伴。

    别把这么艰难深奥的问题决定权丢给他啊!他连书都没有读过!

    「李五,本老大对你很器重,你说该怎么办?」

    闭眼问题一扔,男子不理会李五错愕想拿刀把他砍了的眼神,这里就李五读过几年书算得上他们里面最有知识的,平时也是他计划献策充当军师一职的。

    「我们的宗旨是只绑架要赎金绝不杀人,所以灭口是不可能的,要不我们丢下她直接逃命吧。」

    这是李五认真思考后得出的办法,赢得众黑衣人赞叹的目光。

    「可她被人找到后叫人追杀我们怎么办?我们的面目都被她看过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一片寂静后老大终于发火了。

    「谁他妈的那么蠢!都说绑架人的时候记得把她眼睛蒙上黑布!老子这都第几次说了!」

    「第八次……」

    某人小声回答,老大顿时气黑了脸说不出话来。

    而被绑住手脚嘴巴被布堵塞住的银姬自然从头到尾到听他们这群绑匪白痴又窝囊的对话,如果这群人丢下她逃命,不用等月落煌的人找到她她就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了。

    被花瓶碎片割到的伤口被他们随便用布缠绕包扎,什么药也没有涂她感到血依然在流,稍微动一下就痛得她差点痛呼出声。

    听他们的谈话也不像是十恶不赦之人,围在一堆正烦恼着怎么处理她又能明哲保身,既然他们有放了她的念头而她也不想被疼痛折磨得精神崩溃,她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唔唔……唔唔……」

    嘴巴被堵住,银姬只能发出呜呜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给我老实点!没见我们正在开会商谈怎么解决你吗?!啊!」

    老大本就火气攻心外加焦急恐慌,不爽的眼神凶恶怒骂。

    「唔唔……唔唔……」

    「老大,我觉得……她是不是有话想说?」

    李五见银姬依然不怕死的在叫,仰头询问着气得脸都扭曲的粗野男子。男子皱眉凶神恶煞的瞪着银姬,挥手让李五去把她嘴巴里的布团拿出。

    「老子警告你别大声嚷嚷,不然老子一刀捅了你!」

    因失血银姬的脸色苍白如纸,李五不免有些担忧这位柔弱的千金小姐就此会一命呜呼,他们虽然是绑匪但绝对不会让肉票死在他们的手里。

    「你们如果放了我我保证让你们安全出落都并且不会被人追杀。」

    虚弱的微喘着气说完,银姬背倚在墙边,抬眸看着他们惊讶与不相信的脸,继续道。

    「你们捉我是讨不到便宜与好处的,说不定还会全体送命,我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而且你们也并无意杀我也在烦恼着如何脱身,搜索的官兵恐怕就要快搜查到这一片地区,你们考虑下如何?」

    老大不由得心里敬佩银姬,在他们面前一弱不禁风的女子神色语气丝毫没有害怕惊恐,反倒冷静沉着的与他们谈条件,而且并不在意他们绑架她的事。

    反正他们也无对策,如此聪慧高雅的女子,信一次又如何!

    「行,没问题!」

    「老大!」

    其余人除李五外都不可置信,这女子的话能相信吗?老大摆起严肃的脸瞪向他们,意思说话谁再有异样我就砍了他!众人识趣的低头闭嘴,听天由命。

    见他答应,银姬气若游丝的开口要求。

    「能否把绳子解开,我伤口在流血需要包扎。」

    「喂!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松绑拿金创药和布条来!」

    搬张破凳子坐在银姬对面,看着伙伴手忙脚乱的找东西,老大现在的好处就是不用干活只管发号施令,但面临敌人时却是第一次被推上交锋的。

    李五帮银姬松绑绑在身后的手时不由的倒吸气,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望着地上一滩的血和那及深的伤口,心里震惊的想着她怎么忍受得了这折磨人的痛楚?

    双手上药重新包扎后痛感的确减清了不少,但依然不能动,望着被白布包扎的双手银姬依然有些虚弱的问道。

    「你们家中可还有亲人?」

    破庙又陷入沉寂,但银姬也知道了答案。

    「你们身穿的夜行衣太显眼,立刻从头到尾化妆成叫化子,与这破庙正好相符。天亮我便回去,到时都门就会打开,你们不要成帮结队的出去,单独或几个一起,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叫……叫化子!?」

    「没错,这破庙正常人会待在里面吗?何况是这种时候。明天出落都之时你们可换回平民的装扮,在官兵搜索到这里之前,你们立刻要变成叫化子睡在这破庙中。」

    觉得银姬说的言之有理众人也不再说什么,能躲避官兵搜查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

    「你把地上的血迹擦掉,我不能和你们呆在一起,所以你现在带我到这屋顶上。」

    银姬手不能动眼神望着李五叫他弄掉血迹,到时被官兵发现就不妙。然后目光落到坐在他面前的身材魁梧的男子身上,他一言不发赞同她所说,弯腰轻易的就把银姬抱起。

    虽不喜欢被人碰,但情况特殊银姬也无可奈何。

    「记住,叫化子身上多多少少有臭味比较真实。」

    待银姬说完,老大走出破庙门口脚踩破石狮一跃登上屋顶把银姬按她的要求放到反面的左侧,那里正好有颗高大的树木伸展出的枝叶遮掩她所躺的位置,从下面根本看不到人。

    天微亮,不眠不休搜索查找整夜未见人的风吟神情疲惫的回宫,走在走廊中犹豫不决的考虑要不要禀告王情况。

    「那个,我家小姐在哪?你知不知道?」

    香若见到认识的人匆忙的跑上前焦急的询问,昨晚他照顾万俟家小少爷时琉璃蝶突然在房间里急切的到处乱飞,后来不久就回宫,怕小姐出什么事便到寝宫找她,可花舞拦在殿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她彻底未眠,琉璃蝶由最终的不安变得平静下来,如果小姐在寝宫琉璃蝶为何还跟在她身旁?飘落和残云又不在小姐身边,她甚是担忧焦虑。

    风吟烦燥不已,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你家小姐被人劫走了,我现在还到处找都找不着,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小……小姐被劫走了!?」

    「没错!就因为你家小姐被劫走,如果出什么事的话起码有几百条人命陪葬,那个女人到底在哪?如果再找不着雪弄身为她的护卫第一个会被分尸斩首的!」

    所以他正犹豫的要不要把搜查的结果现在去禀告王,王阴狠无情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更别说那女人还得王的重视宠爱,就算身为王的四护卫王也不会心慈手软。

    几百条人命陪葬……雪弄分尸斩首……

    香若惊恐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

    「骗人的,骗人的……」

    「我骗你有何用?落都都翻个底朝天了都没见你家小姐,要是真的……」

    「不!不会的!小姐不会有事的!琉璃蝶还在就足以证明小姐平安无事!」

    香若不等风吟说完便害怕的尖叫否定,飘落曾经认真严肃告诫过她不允许说出琉璃蝶的存在也被她激动的脱口而出,香若后悔的紧捂着嘴巴,低头躲避风吟探究危险的目光。

    她只是一时冲动,想要否决他想说小姐已出事的话而已……

    「你刚才说什么?!你怎知道你家小姐平安无事?难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

    香若捂着嘴巴拼命的摇头,小姐是倾岁宫宫主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琉璃蝶的存在也是。

    见她知道又不能说的神情,风吟阴沉的脸逼迫她,双手紧扣在香若的肩膀,痛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你知道下落却不告诉我们你知晓有多少条人命葬送在你手里吗?!要是你家小姐现在被用刑打得皮开肉烂你也无所谓?!雪弄的命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不……不是,我带你去……」

    香若被抓痛得眼泪飙了出来,视线模糊的看着身旁飞舞的琉璃蝶,终于妥协。

    「你向前走十步背对我不许把头转过来。」

    对于她莫名其妙的要求风吟不满的哼声照做,料想她也不敢跑掉。

    「蝶儿,求求你带我去小姐哪好不好?我很担心小姐,虽然你们都没事在这但我还是不放心小姐,带我去好不好?」

    香若不知道她说的话琉璃蝶是否能听懂,只能低声哀求,希望它们能听懂。不可思议的是琉璃蝶似乎听懂了,拍打着美丽的蝶翅往宫外的方向飞去。

    站在破庙门口,望着十个穿着破烂肮脏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叫化子,银姬不自觉的向后退几步,她这动作让十个叫化子嘴角微微的抽搐眼神愤怒的瞪她。

    无视灼热的视线快要将她射穿,银姬手僵硬的抬起动作艰难的才把插在发髻上的三支镶着宝石的银钗拿下交到老大的手里。

    「如果你们没有经商的细胞头脑不如回乡下找片山种水果,可以自食也可以贩卖,我希望你们不要做绑匪这行,不适合。」

    神情平静冷淡既不是嘲讽也不是轻蔑只是陈述事实,迈着轻盈的步伐,银姬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留下十个又感动又感激又疑惑又愤怒表情多变的叫化子,最后双眼含泪朝快消失不见的纤影下跪叩谢。

    许久许久之后,他们仍然不理解银姬话里细胞是何意。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人在哪的?方向乱指有路不走偏要走人家的屋顶,话说从一开始你就在看什么东西的?」

    抱着香若的风吟觉得自己真是个白痴,竟然相信这丫环会知道那女人的下落。

    「左边!」

    香若见琉璃蝶突然飞转方向赶紧出声,让使轻功抱着她在各屋顶狂奔的风吟差点因急刹车跌下屋顶,他真是气得想把这丫环从这丢下去。

    「风吟……」

    身后传来疲惫沙哑的叫唤,风吟停下脚步转头,雪弄充满血丝的眼和疲累苍白的脸足以证明昨晚从银姬被劫走后他一直不停的找寻直至现在。

    「快一点!快要看不见了!」

    香若见琉璃蝶快要飞出她的视线急忙催促风吟快追,从一开始风吟就不知道她到底是看什么来确定方向的,但有一丝希望总比大海捞针的强。

    「雪弄,要找那女人就跟上。」

    来不及多做解释,风吟向身后的雪弄丢下一句话便又施展轻功跳跃在屋顶之间,雪弄毫不犹豫的追上。

    「小姐!」

    一见便认出站在十字路口的那个高挑身影,香若激动的呼喊让风吟与雪弄也发现远处的银姬,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

    清冷的街道只有少数的人在行走,银姬站在三叉路口不知要走哪一条路,在迷惑与思考之时,琉璃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亲昵的飞停在她鼻尖逗留一会又飞走。

    分离才一晚,便如此想念她吗?

    激动喜悦的喊叫声破空而来,抬眸望着施展轻功飞向她的三人,银姬松子口气,不用考虑再走那一条路或问人了。

    三人刚落地,旁边一阵清香的风席卷而过,绯红的锦袍卷起飞扬,速度快得如闪电瞬逝。

    还未看清来人长相银姬便被紧紧的搂抱在怀里,熟悉的低柔声音轻唤着她。

    「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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